我们之所以详细阐述孟郊的精神气质和性格特征,是因为他的这些气质和性格与下一章论述的那种奇奥、冷峻、苦涩的诗歌风格具有内在联系。同时在本章我们还可以看到他这种气质和性格对他的创作个性的直接影响,他那种“冥观洞古今”的哲人式的特点使他的艺术个性具有第一个倾向——形象地反映生活的艺术过程中有相当大的理性的因素;他那激烈不安的性格特点又使他的艺术个性具有第二个倾向——在深沉的理性中不失浓烈的激情。下文将围绕他艺术个性的这两个特点展开论述。
对于孟郊的气质和个性,韩愈曾作过虽出于善意但不尽符合实际的描述:“先生生六七年,端序则见,长而愈骞,涵而揉之,内外完好,色夷气清,可畏而亲。……唯其大玩于词,而与世抹杀,人皆劫劫,我独有余。有以后时开行先生者,曰:‘吾既挤而与之矣,其犹足存邪!’”他把孟郊写成了一个与世无争和知足常乐的淡泊狷者。只要一打开孟郊诗集,站在我们面前的却是一个积极用世的诗人形象。如青壮年时写的《百忧》:
刘熙载认为“能得其人之性情志尚于工拙疏密之外”是读诗文最大的难处,也是读诗文最大的乐处。列·托尔斯泰曾在1835年10月24日的日记中也谈过类似的阅读经验,他说读纯文学作品的时候,最大的兴味是表现在那作品里作者的性格和艺术气质。读孟郊诗歌的确能使我们品尝到融斋和托翁所说的“乐处”与“兴味”:它们能让读者深切地感受和了解到诗人的胸襟人品、精神气质和艺术个性。
就是在他清楚地意识到了“顾己诚拙讷,干名已蹉跎”以后,也仍然没有失去关心现实的热情。他的一生可以说一直是在奋斗、失败、失望、不安、愤激中度过的,身隐园林和心如枯井般的沉静与他几乎是毫不相干。古代又有人认为孟郊“器量褊窄”,也有人认为孟郊赋性“浮躁”。这些不无贬意的话都对于孟郊气质和个性的某一方面说得似是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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