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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世界上的另一个你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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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见贝蒂后,黛博拉感觉到她会是引领自己进入新的心灵层次的人,跟在机构的环境里比起来,新的层次可以提供更无惧无私的服务。她想要把这经验和她最好的朋友玛丽·艾伦·达文波特分享,黛博拉称玛丽为“祈祷战士”,也就是说,她愿意停下来为任何人、任何事祈祷,只要对方让她这么做。

        “Plucky”这个词听起来很呆,但韦伯斯特字典把它定义为“勇敢”及“大胆”,词条解释里应该要放上一张玛丽·艾伦的照片才对。玛丽是执照护士,她和她的医生丈夫亚伦和我们在1980年成为朋友,那年7月4日,我们举办泳池派对,地点就在前两年搬到沃思堡时所买的殖民风格的家中。我们邀请了霍金夫妇,他们问可否带达文波特夫妇一起来。

        亚伦和玛丽·艾伦才刚从加尔维斯敦搬回沃思堡,亚伦在那边完成住院医师实习。我们不认识他们,但黛博拉听说过他们。她听说玛丽·艾伦怀三胞胎时很辛苦,她一直念她的名字帮她祈祷。

        然而派对那天,当达文波特夫妇开到我家,玛丽·艾伦看见我们的大门廊、白色高柱,可容三辆车的车库看起来比他们整个家还大,她就开始发脾气。

        “我不要进去!”她告诉亚伦。

        “为什么不要?”他问。

        “为什么不?天啊,你看看他们家!他们是百万富翁——我们跟他们会有什么共通点?”

        于是达文波特夫妇坐在车子里,把冷气开到最强,争论是否该留下来。没多久,十五个月大的三胞胎和三岁的杰·马克开始哭闹。穿好了泳装和游泳圈的他们已经等不及了,不喜欢前座正在讨论的内容。最后,玛丽·艾伦输了,我记得他们第一次走进我们家后院,亚伦紧张地微笑,而玛丽·艾伦脸上的笑假得像仿的林布兰特画。

        但黛博拉挽救了整个下午。“真高兴终于见到你!”她说,用温暖的笑容迎接玛丽·艾伦,“我已经为你和你的家人祈祷了好几个月。”然后,“百万富翁”的妻子黛博拉主动提议当三胞胎的保姆,让达文波特夫妇能在新家安顿。就这样,玛丽·艾伦放下她的武器。她很有风度地接受提议,两家人就此建立数十年的友谊。

        黛博拉从玛丽·艾伦身上学到勇敢。她从来不曾勇敢,只是坚持;玛丽·艾伦勇敢又坚持。黛博拉邀请玛丽·艾伦到机构去当义工,丹佛的痛苦便“加倍”。他后来跟我说,因为现在不止一个,而是两个白人女士一起烦他。

        在贝蒂的鼓励下,黛博拉和玛丽·艾伦开始每周一次在机构的妇幼礼拜堂教大家唱歌。然而最吸引黛博拉的是贝蒂在“空地”的服务。

        “空地”本身是个绿意盎然的小庇护所,满布着紫薇、粗木长椅,以及用铁路瓷砖做的十字架,有人在上面用铁丝网做刺的点缀。然而,“空地”附近的区域就是城市颓败的原型:生锈的铁链、木板围起来充公的房屋,隔壁的空地长满乱七八糟的强生草,掩盖了勉强还有生命力的身体。想吃贝蒂带来的免费午餐的客人,从“空地”旁边的露意丝酒吧跌跌撞撞走出来,他们在这昏暗的小店用乞讨来的钱买便宜的酒,好忘掉清醒的生活。我没有批判:在美国就是这样,酒精药物要付钱,但食物是免费的,只要他们愿意打个瞌睡听福音布道。

        这样的人很多。他们每个礼拜拖着脚步到“空地”,有些人坐在生锈的轮椅上,让勉强能站的人推来,醉汉让比自己稍微清醒的人扛进来。在那里工作一个下午之后,黛博拉常哭着回家,为她碰到的酒鬼和毒虫伤心,他们为非常低下的生活付出非常高昂的代价。

        我们和丹佛成为朋友之前,有时候会看见他站在对面,杵着不动和电线杆融为一体。我问过贝蒂他的事:“他有哪方面的问题?”

        “丹佛?”她照旧轻声细语地回答,微笑着,“他帮我很多忙。帮我维修卡车,而且很会唱歌!”

        偶尔,她会哄他来“空地”唱歌,或者礼拜四去参加她教唱歌的礼拜仪式。“丹佛这个人就是,你要找他的时候再叫他,因为他随时可以消失不见。”

        虽然我们成为朋友,丹佛还是没完全放弃他的消失演出。他愧疚面对街上那些人,那些以前他曾威胁要杀掉的人。他们惧怕从前的丹佛,但全新的丹佛连他本人都害怕。所以当有人要求他做一些事,比如贝蒂请他唱歌,他就消失。他觉得没有这些的改变,一样能过得很好。

        同时,黛博拉更勤奋地服务,她像朵花一样盛开了。我们结婚的二十几年里,我从没见过她这么快乐。我还能证明,这是我们夫妇相爱最深的一段时期。在咨询时积淀下来的平和,以及早几年在洛矶顶的生活,现在变成令人欢欣的满足。

        如果我早点认清那句老话——“妈妈不高兴,全家都不高兴”——或许我们能早一点走到这一步,不管怎样我们终究还是走到了。黛博拉处于我俩感情关系的高峰,也给“空地”带来令人耳目一新又富有感染力的喜悦。在巨大老榆树下的长椅上,她总是在一片琥珀色的碎啤酒瓶和针筒里找到隐藏的珍珠。

        其中一颗珍珠,就是一个灰发流浪汉脸上的笑容。他住在高架铁路下形状如棺材一样的纸箱里,他吃垃圾桶里的东西,这个令人不舒服的事实只要有鼻子的人都可以知道。他的胡子被呕吐物和最近几餐的剩菜缠结,他身上酒味之重,仿佛如果有人靠近他划一根火柴,他就会爆炸。

        这个人的生命仿佛可以丢弃,然而他却有理由微笑。黛博拉受他吸引,给他一份家常食物和祈祷。然后她不解地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快乐?”

        “我醒来了!”他回答,憔悴的脸上眼神闪烁,“这就足够让人快乐了!”

        黛博拉冲回来告诉我那个人说的话,仿佛她刚拿到一个宝藏,必须立刻存进我的记忆库。从那天起,这几个字——“我们醒来了!”——就是我们开口的第一句话,这句微不足道的话,提醒我们一件之前没有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事——一个流浪汉却有足够的智慧看出事物最根本的本质。

        我们每天都用这句话互道早安,却没想到这样珍贵的早晨很快就变得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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