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你都解释不了,尤其是雄性看到雌性的时候,一大帮人凑一块儿图个热闹快活。喝喝酒,聊聊天儿,再吹吹牛逼,谈感情就太伤钱了。荷尔蒙还管你怎么想?白天是羊,晚上全是狼。大眼儿瞪小眼,走的是酒,玩儿的是心,失的是身。都觉着没亏,反而还认为赚了。这就是生态圈儿,一种畸形的生态圈儿。
我到酒吧门口的时候,t3是躺在地上的,旁边儿站着一男的,呼天喊地地叫救护车。t3看我来了就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往我身上跳。“喝!都喝的没人样儿了。”我把t3放回地上,我发现她连鞋丢的都没影儿了。“赶紧回家。”那男的一路小跑儿地追过来指着我说:“你谁啊?”我话还没出口t3搭着我的肩回头看那小子说:“我男人。你给我滚犊子!”我感觉肩膀一湿,回头看t3直接把肚子里的水吐在了我身上。那男的脸红得跟个红绿灯似的,在夜里闪了两下就灭了。
好不容易打了辆车,刚进车里t3就脱衣服。司机师傅在后视镜里看着,一直吧唧着嘴:“你们这群年轻人,真他妈不着儿四六儿。瞧把人家姑娘给急的。去哪儿小朋友?”我边帮t3穿衣服边指路,一路上比爱情动作片儿男主角还忙。司机师傅也没闲着,一路吹着牛逼到了目的地,下车之前还不忘提醒我防范措施要做好。
t3骂了一路,嘴里蹦出来不知道多少个男的,骂到杨硕的时候还特高兴,后边说的胡话我也记不清了。一个多月没见,刚见面就给我整了这么出戏。我当时的想法就是把她扔到旅馆,拿走她所有衣服只留个内衣裤然后闪人。(其实内衣都不用留)思来想去,好歹人家是个女的,不能做那么绝。两性之间有种很别扭的心理:送给你的,你还得假装矜持。看着快没戏了,就得转变策略玩儿弄一番,走的都是心理攻防路线,谈成了还不当回事儿,最后吹了还得假扮失足青年。乍一看跟真事儿似的,其实过半年前边儿是谁都忘了。为了不做这种失足青年,我毅然决然地留了下来。
前个晚上有点儿过,基本上直不起腰走路。t3从浴室里出来从被子里掏衣服,她冷漠的眼神给了我一个回复:还不知道谁办了谁。后来t3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我跟着t3下了楼,没两分钟她就上了辆保时捷扬长而去。这期间,我们之间的交流没超过五句话。
“有钱吗?”
“没。”
“没钱装什么富二代。”
“有我小弟在就够了。”
没多久,我收到一条短信:鞭长莫及。这条短信的意思就是还能再见。
这想法真被我猜中了,没两天,我和t3又见面了。这次有些不同,她身边多了个男的,这个男的就是上次我去酒吧接她时碰到的那个男的。看起来人模狗样儿的,在自我介绍一番后,我在心中给他取了个小白脸儿的绰号。因为他脸真的很白,我怀疑他小时候是不是泡牛奶浴长大的,跟t3一对比,小白脸儿跟个混血儿似的,t3就像是从贫民窟一路靠着脸蛋儿混上了上流社会。来的时候我在饭店门口看到了那辆保时捷,不出意外的是这个小白脸儿开的。年纪轻轻,岁数不大,靠着老子在山西挖煤赚来的钱过上了富二代的生活。没吃过苦,没受过罪,从小到大含着金汤匙长大。看着文质彬彬,心黑的流油儿,人生格言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有钱能让磨推鬼。这种伪君子比我这种纯流氓还让人膈应。理性的思维告诉我,这种人不要招惹。t3很自然地挽着小白脸儿的胳膊,昨天的事儿对她来讲就像背英文一样没记住。这顿饭刚开始吃得莫名其妙,中途t3去了趟厕所,借着这个机会小白脸儿揭了面具对我讲:“你要是再敢碰她一下儿,我就剁了你。”我掏出一根烟抽了几口,沉默了一时然后看着小白脸儿:“好。”他看我一变怂,脸上立刻出现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事实是,谁会为这种姑娘跟傻逼青年叫板。
这顿饭吃得我也不痛快,找了杨硕出来想喝点儿酒。我以为他真把酒戒了,没想到还是照样儿的喝。没一会儿,我们俩人干掉了一箱,喝的也基本上开始满嘴跑火车了。借着酒劲儿我问起杨硕关于他和程龙出事儿那天的始末。杨硕不停地摇头,看着就跟磕了药似的。他叹了口气说:“别问了,你自己心里清楚。”“邪了门儿了,我怎么知道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有点儿提心吊胆,猜他是不是知道我和t3的事儿。“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说这些有意思吗?”杨硕又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很足的酒劲儿,我要是再问下去,八不成我也得挨顿打。
“我知道你们丫都怎么想的。”杨硕过了一会儿说,“我觉得t3挺好,你们都觉着她有病,我看你们丫的才有病。要不是你们,我早结婚了,孩子都怀上了。”我本来想说两句,再一琢磨,他先提出来,我又感到好奇就听他继续说下去。可杨硕讲的跟t3对我讲的完全是两个版本。t3说跟着杨硕是为了还债,而杨硕跟我讲的是他找到了真爱。“我愿意给她花钱,我高兴。她想要什么我给什么。程龙就是一搅屎棍,一马勺搅乱一锅粥,还跑来找我瞎得瑟。”杨硕越说声音越小,到后边儿我也没记住他到底还说了什么。听他口气就是,用情很深,伤的也很深。店老板看我们俩都醉的不省人事就给我们打了辆车。这一路我想的都是t3,一个屁嘛儿没有穷得瑟的女人,靠着卖肉混到现在。疯玩儿一通,混迹各大夜场被不同男人捕获,陷入情感的泥沼再跳出来,弹弹身上的土再跳进另一个。就这样没日没夜的辗转在不同的富一二三代之间,把自己伪装成高端女,实际只是混口青春饭。活在当下的人也不会去考虑什么未来。我突然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
自从和t3还有她的小白脸一起吃过饭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联系。这段时间,我一直和杨硕在外面沾花惹草。虽然我很不赞同t3的行为,但作为男人我也有充分的理由去逍遥自在。杨硕的酒量基本上已经超越了以前的水准,我们一喝就到早上六点,完事儿回家睡一觉,下午两三点起来忙点儿无关紧要的事儿,晚上再组一局又喝到第二天清晨。爱玩儿的女的太多,百八十个我是有见过的,各种范儿的都有。甭管明着暗着,屋里一暗都一个样儿,情绪瞬间就调动起来。这些天估计是我长这么大玩儿的最嗨的日子。只要一有局,男的女的都跟疯了似的,平时都积的气全在晚上给你放了出来。以前我觉得自己也挺疯狂原始人,现在看整个就是一白垩纪时代。霸王龙看着三角龙,心里惦记着晚上怎么个吃法,煎炒烹炸里选一个还是直接来个乱炖。以为自己带着家伙捕猎去了,去了一看都带着家伙,谁捕谁还不知道呢。
t3有给我打电话发短信,都被我冷漠地忽略了,懒得再去见她,忒没意思。但我没想到她自己找上了门儿。每次见面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真跟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刚喝完,醉得门儿都打不开。废了半天劲儿才打开,我把她叫进了屋子就没再管她,自己躺床上去了。没一会儿她自己跑了进来,衣服脱了个精光。她身上的香水味儿既刺鼻又恶心,没两秒钟我直接吐了。这一吐我清醒了不少,张口就骂:“你有病吧!”t3坐起来直接扇了我一巴掌,扇得我脑仁儿疼,我特想回她一个,但我看到她眼里都是泪。我这人特受不了女的掉眼泪,看一眼心就软,正义感十足。可现在不是时候,我晕晕乎乎地下了床,拿了件儿衣服就走了出去。t3坐在床上幽幽地说:“我怀孕了。”这句话又让我清醒不少,语气变得更软了:“他妈的,不会是我的吧?”“杨硕的。”
t3到底怀了谁的孩子她自己都不清楚,算来算去觉得杨硕的可能性最大。我问是不是小白脸儿的,她一口给否了,原因是小白脸儿是个不会爱的人。这比娘泡儿还糟心。我的可能性完全排除,这种事儿我向来小心。她来见我的原因也是身边儿没人可找了,求安慰的事儿突然落在我身上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t3把衣服穿好,情绪也稳定下来后开始管我借钱,说想打掉。她没说孩子是我的,我对此已经感激涕零了,把屋子翻了个遍拿了点儿钱给了她,并告诉她以后不要来找我。t3一改往日酷炫妹子的样儿一直对我卖萌。至于t3跟杨硕什么时候见的面,按t3的意思是一个月前,但过了这么长时间,她身体上的变化我也能看出个大概,还是我喝高了一点都没看出来?我自己也记不清,她走了之后,我倒在沙发上就睡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怪梦。梦到程龙跑来见杨硕,两个人聊着聊着,杨硕就把程龙给抡了,我就在旁边看着,想劝也劝不了。这时候t3走到我身边,拉着个小女孩儿,说这是我们的孩子,让我想个名字,我说了个名字再看那小女孩儿其实是个洋娃娃,t3的肚子上破了个大洞,我透过那个大洞看到自己,杨硕,程龙和t3站在一起,他们好像也在看着我。我猛地抬起头再看t3,那已经不是t3,是那个洋娃娃,她努力地张着嘴似乎想把我吞掉。我被这个梦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感到极度的恶心,吐得肠子都快出来了。
我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烧,觉得自己马上蹬腿儿翘辫子了,靠着吃板蓝根挺了过来。我想起好久没见的程龙,打了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没一会儿他打了回来,“你小子死哪儿去了?有了工作连和朋友聚聚的时间都没了?”“甭叨逼叨的,你不是也每天嗨地死去活来的。”程龙说。“出来聚聚,老闷在办公室里发了霉。”我说。程龙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我也觉得自己好了不少,打了个车来到约定的地方。我自己在那儿等了他半个小时,等地我心灰意冷,最后我看他终于来了,我迎上去想骂他一顿,发现还有个女的跟着他。程龙跑过来向我道歉,我对他的道歉压根儿没听进去,直到他把女朋友介绍给我的时候,我腿都软了,很明显地往后退了一步。t3挽着程龙的胳膊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两个人就跟多年老夫妻似的。我当时那火直接蹿到我脑门儿上,“我操,你们丫挺的搞什么飞机。”程龙把我拉到一旁劝我冷静点儿,这让我怎么冷静,我又不是小白鼠儿。“一会儿跟你讲,等会儿,等会儿。”我和程龙吵着,这时候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儿,我回头再看,没跑儿了,我被他们耍了,我只能坦然地接受这个现实,我现在的心情就是再也不想见他们了,最好永远都别见他们了。杨硕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都能看到自己怎么笑的,绝对是一种苦逼的笑容。
“你们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有你们这么整人的吗?”程龙和杨硕聊着天儿完全没把我当回事儿。t3看着我,还是以前那种眼神儿,我脑子里过了一下儿以前的事儿,觉得太不现实。
这个时候t3小声地对我说:“你是不是完全没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疯了,都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说。
“不干什么,程龙的主意。是时候该让你知道了。”t3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单子偷偷地递给我,“孩子打掉了。”
我看都没看那张单子,“让我知道什么?你们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t3没说话,她站起身子,程龙和杨硕也不说话了,他们只是看着我给了我一个宽慰的笑容。t3走到我身边,我看着她又看着他们,我觉着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t3的身影遮住了背后的光,我没想到她的身影竟然会这么宽大,我眼前的一切突然暗了下来,耳鸣也随之而来。我急忙地看向程龙和杨硕,他们却不在了,四个人的餐桌变成了两个人的。我慌张地看向t3,她也不在了。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穿着t3的衣服,涂了口红,化了妆却无法掩饰掉男人的面孔。他往后退了一步,我才看清这个人是谁。程龙手里攥着餐刀,刀尖上的血和他手指甲上的颜色一样。
杨硕死于二零零二年,二月二十七日,死于四十岁。凶手为同性友人程龙,将杨硕害死后自杀身亡,死于二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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