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我们。”

        许仙把虫草找来给我看。

        灯儿昏黄，更深夜重。

        我们同属异类，若他们被灭，于心何忍。

        我不得不想起法海的忠告。如果有一天，你看到我的……

        多年以后会否想起，是谁在我耳边说：

        许仙缓缓醒来，我一直守候在他家床榻边。

        “要让我搬走？还真舍不得……这山里还有很多珍贵的药材，好像这虫草，只有这一带才有。你看！”

        支起身子，问他：“……如果我不是现在你看到的样子，你还会不会爱我？”

        “怎么会呢？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永远，永远都不会苦。”

        要行医济世，还不容易吗。

        “我是说离开这里……”

        许仙听不懂，神色诧异。不是现在看到的样子，还会是什么样子。

        “怎么会睡在这里，我们不是去提亲的吗？”

        “又来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但是。”

        “一条好大好大的虫呢？”

        “提过亲了，爹娘都允许你娶我。”

        许仙说起药材，津津乐道：“娘子待我道来。虫草是一种非常珍贵的药材，冬天时是虫，夏天就变成了草。相传虫子爱上一棵草，就一直守护着她，到了冬天，虫子冻僵了，等春暖花开的时候，草就从虫子身上长出来了。”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永不变。”

        “亲是提过，但是……”

        “你醒了？”

        总是这样，“我喜欢你，但是我们不合适”；“我爱你，但是我已有了妻”。我怕“但是”。

        许仙仍在自说自话：“虽然虫跟草互不相干，可是他们一旦相逢，就永不分开，就像我跟你一样。”

        我知道我笑得勉强。

        难的并非这些。

        许仙笑了，原来娘子是担心这个，难怪郁郁不欢呢。

        我叹息。

        “爱。”

        要开个医馆，还不容易吗。

        “虫和草也能在一起吗？”

        要做些好事，好不容易吗。

        “是吗？这么顺利？”

        白蛇不想见到许仙那么辛苦，要帮他。鼠精怕白蛇再这样帮下去，就快要见不到许仙了！白蛇笑言自己有千年之功，叫鼠精不必担心。自己做了人的娘子，就要做得像。势必要助许仙成家立业，替他光宗祖，叫他扬眉吐气！

        “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成亲……”

        许仙不答。

        挣脱他的怀抱。

        我笑着应付：“我爹说了，越早成亲越是孝顺，可惜他们有事出了远门，不能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深吸一口气，似在等待某种判决。

        “搬家？为什么？”许仙迷惑。

        身似芦苇随风摇，飘飘荡荡无所依。

        哎。

        “我们搬到别的地方去好不好？”

        “我希望我将来可以开个医馆，多赚点钱，我不要你和我一起吃苦。”

        他凑过来，呼吸与共。

        我对身边人说：“官人……”他完全不记得晕过去的事情，人类的记忆真是出奇得差呢。

        虽然身畔的人还在，还是他，我依旧心事重重。

        “嗯？”

        我指着他手里的虫草，比方给他听：“那如果我是一条虫，你还会爱我吗？”

        身边人叫好不迭！他停下，望江兴叹，笑说：“娘子你看这边多美，我们干脆在这里盖一间房子，住在里面，每天都可以看风景。”

        我装作无知问：“虫草是什么？可作何用？”

        我靠过去，伏在他怀里，感受他的体温，“真就这样成亲了，就这样成了你的娘子，和你生活在一起，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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