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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几天和平日子的新总统曹锟,偏偏乱事层出。就在他任命高凌蔚代理内阁的时候,沉默许久的洛阳吴佩孚、南京齐燮元和住在团河的冯玉祥一道,积极主张第一任国务总理应该是颜惠庆。曹锟锁眉了。一个高内阁如此难产,那个大头议长还在争阁不放,吴子玉他们又力荐颜惠庆,争阁的战火还是熄不下。这可怎么办呢?
在风云激荡的时候,曹锟总是束手无策。他愁呀!就在这个时候,老四曹锐匆匆从天津到了北京。曹锟心里一惊:“他来干啥?’’
曹锟以为老四是来“收银子”的。心里很不高兴:“我这大位尚未坐定,你就来收银子,哪有那么快的事?我就是去国库拿,也得反过手来呀!这么着急,咋能办到?”于是,他颇有点怨气地说:“健亭呀,你也是在官场上混些时日的人,你得体量一下官场上的难处呀!我是坐上大位了,坐大位也有坐大位的难处,亲兄弟,你得体量一二!”
“三哥,我体量了。”曹锐说:“是他们几个人总在找我。”
“他们几个?”曹锟以为是老大、老五、老七他们几个,又说:“一个一个都糊涂!”他转过身对老四说:“他们都糊涂,你得明白呀!”“三哥,”曹锐到北京来了,他不想白白地跑一趟,哪怕事不成,他也得把话说到。“你的难处我知道。不过,我也想,他毕竟为你的登大位出了力,还亲自跑到保定为你授大总统证书。他可是待你没有三心二意呀!国务总理这一位置……我看,人家希望的不过份呀!”
“你说什么?”曹锟糊涂了:“你到底是来北京干什么来了?”
曹锐笑了。“三哥,我到北京来没有二事,只是想把吴大头的事说说。人家么……”
“吴大头何事?”
“三哥,吴景濂到天津去了,跟我谈了许久……”曹锐把国会议长去天津找他,告诉他要争国务总理,希望曹锐能在他三哥面前帮他一把的事叙说了一遍。然后说:“我觉得吴大头要求不高,何况他手下还有那么多议员。拉住他,就是拉住了国会。国务总理还不是一块虚牌子,啥事还得三哥你说了算。就是还他吴大头一份情,免得以后无事生非。你说呃”
曹锟一听老四来不是收银子,心里一松:“我觉得亲兄弟不至于糊涂到这地步!”他知道是吴大头去天津活动了,心里又有老大的不高兴:“咋能把国事和我的家事搅和在一起呢?”曹锟觉得老四也多管闲事,“选一个国务总理也能是说人情的事吗?他吴大头乐意为我鞍前马后的跑,我没有白着他,四十万大洋他到手了,他该为我跑。我出大钱他跑腿,谁也不欠谁的。他还会生什么是非?”于是,他对老四说:“吴景濂这事,就到这里吧。他若问你,你就说你到京来了,该说的话都说了。”
曹锐知道此事难了,也不便多说,便回了天津。
吴景濂想当国务总理的梦破灭了,心里大愤,便扬言:“无论要谁做国务总理,国会均不予通过!”
吴景濂的这个态度,第一个惹恼的人就是高凌蔚——他是代理总理,国会不通过,岂不拆他高内阁的台。于是,从国务院放出言语:“国会任期已满,应该取消,重选议员和议长。”
高、吴矛盾由于双方都有“杀手锏”,互怕闹僵,两败俱伤,所以,只拉弓,并未直接激战,小闹了一阵,也算平安下来了。这样,高凌蔚也便暂时坐稳了摄政交椅。各方无大争,北京到各省也算平和。仿佛曹锟这个大总统还当得。曹锟也就一块悬在心口的石头落了地。
其实,形势远非中南海里那样的升平,反对贿选的浪潮,不仅波及全中国,而且还是一浪高一浪:
早在北京紧锣密鼓、慌慌张张举行选举的前五天,即9月30日,中国共产党人蔡和森便在《向导》周刊上发表文章作了揭露和痛斥。他说:“今年的双十节第一桩注意的事,无用说是曹锟的登台。其在中国政治上的影响不仅是加强反动而黑暗的军阀政治,而且一定要加强英美帝国主义在中国的政治权力。所以双十节这一日不仅应有反对曹锟的登台表示,并应有激烈的革命性的大示威。”
孙中山在南方发表宣言指出:“中国人民全体,视曹锟之选举为潜窃叛逆之行为,必予以抗拒惩戒之。”
上海、广州、杭州、太原等城市,各界人民纷纷举行集会,游行示威,大规模反对贿选,不承认曹锟为大总统,高高扬起大幅标语,“国贼曹锟潜窃大位,国人绝不饶恕!”青年学生在全国范围内发起铸像除奸运动,要将受贿议员铸成铁像,像杭州西湖岳飞墓前秦桧夫妇铁跪像那样,让世代唾骂。广东杨希闵、廖仲凯,云南唐纪尧,四川熊克武,淞沪何丰林,奉天张作霖,浙江卢永祥先后发出通电,反对贿选,宣布与曹锟断绝一切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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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的反贿选高潮,由神州大地的四面八方刮向京城,刮进中南海,最终刮进了曹锟的耳朵中。
曹锟气昏了——他躺倒床,生起闷气;
曹锟发怒了——他躺不实,坐起来骂街;大怒了,他起来摔壶砸杯……
跟他从保定到北京来的、他原来的参谋长熊炳琦走到他身旁,轻轻地叫了声“大总统”,便闷闷地坐在一旁。
熊炳琦来了,曹锟心里一轻。在曹锟眼里,熊炳琦是个有智谋、有胆识、有心胸的人,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会做到忙而不乱,胸有成竹。当初,国会议员邵瑞彭把贿票登在小报上,曹锟气得要死的时候,就是他向曹锟讲了一件“贺冠雄骂袁世凯”的故事,宽了曹锟的心。现在,他又到曹锟身边来了,曹锟自然想着他还会有“好主意”来解他燃眉之怒。
“润承,外边的事情你全知道了?”熊炳琦点点头。
“咳——!”曹锟叹声气,停了片刻,才说:“为什么有些人总是心怀叵测,唯恐天下不乱,咋就不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呢?”
熊炳琦心里一惊:“都到何时了,他还异天开地的有‘安生日子,?你还不知道,事态远比你想的严重得多!”他望望曹锟,吞吐着说:“大总统……”
“润承,看你眼神,有要紧事是不是?”曹锟心神不安。
“大总统,”熊炳琦终于说:“事情远不是几个什么人物的宣言、通电,还有一个重大的事情很令人不安。”
“什么事?”
“上海传来的事。”
“上海?”曹锟一时说不清楚上海以发生了什么事。
孙中山、段祺瑞、张作霖和各省代表在上海联合召开了一个会议……”
“什么会议?”
“当然是反对咱们……,,“怎么反对?”
熊炳琦从衣袋中拿出一张纸,“这里有一份他们的联合宣言,请大总统过目。”一曹锟摇摇手。“你念念,我听着。”
熊炳琦将纸片展开,但却没有念,只忐忑不安地呆在那里。“念么!”
“这文字……”“念!”
熊炳琦这才吞吞吐吐地念下去:
曹锟怀纂窃之志久矣,数月以来,阴谋日亟,逆迹日彰。最近发觉其嗾使部曲,串通议员,毁法行贿,渎乱选举,种种事实,海内闻之,莫不愤疾。东北西南各省军民长官暨本联席会议,相继通电,声明此等毁法之贿选,无论选出何人,概予否认。全国各法定机关暨各公团,亦相继奋起,为一致之主张,义正词严,昭如天日。曹若稍知众怒之难犯,典刑之尚存,犹当有所顾忌,戢其凶谋。不意彼辈形同昏聩,怙恶不悛。吴景濂等竟悍然于十月五日举曹锟为大总统,曹锟亦悍然于十月十日就职。蔑视中华之礼仪,斯丧民国之道德,侵犯法律尊严,污辱国民之人格,一并于此,可胜发指。谨按此次毁法行贿之选举,于法律上则绝对无效,于政治上则徒生乱阶……
“什么,什么?”曹锟睁大了眼睛,大声吼道:“他们,他们是一群什么东西?他们代表谁?他们竟敢如此放肆!”
“大帅,不不……大总统,”熊炳琦说:“此刻不是动怒的时候。
我们还是把事情全面了解一下,看看关键在哪里,然后再磋商一个有效的对策。怒只可发之于谋成之后,要发一个有名之火。无名之火,万不可发。”
曹锟想了想,觉得也对。但还是余怒不熄地说:“我是饶不了他们的!往下念吧,我听听他们最终还说了些什么?
熊炳琦为曹锟倒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回头重新拿起文稿,又轻声地念下去:
……本联席会议特代表东北、东南、西南各省之公共意思,郑重声明:凡举曹锟盗窃之元首名义,及其部曲所盗窃之政府名义,附逆议员所盗窃之国会名义,一切否认。除彼凶残,唯力是视。呜呼!国本飘摇,乱人鸥张,存亡之机,间不容发。凡我国民,共奋起毋馁,最后之胜利,终归正义。熊炳琦读完了文稿,默默的放下,窥视曼曹锟,然后拿出香烟,不声不响地自燃自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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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锟铁青着脸膛,一声不响地思考着刚刚灌进耳中的言词。他一时呆若木鸡,死死闭目;一时怒气冲冲,两眼圆瞪,他猛可间站起身,又软瘫瘫坐下。
时处晚秋,绿野渐凋,黄叶纷飞,天高云淡,一排排北雁正在哀凄地呜叫着向着遥远遥远的南方飞去!
北京城,处在一片萧疏之中。
曹锟在总统府的小书房里混混浊浊,迷迷糊糊,好久好久,却又自言自语起来:“我曹仲珊为何运气如此不佳?别人用枪杆子强夺大位,可以天下太平,万民欢腾;而我豁上身家性命,毕生积蓄,却遭到国人唾骂!这……这……这公平么?”他挺胸站起,再不坐下,拍拍胸,仰面朝天,大发誓言:“我就不相信,我会倒在如此一群鼠辈之手?!”他转过身来,冲着默默吸烟的熊炳琦说:“既然他们高叫什么唯力是视,了,我也不当孬种!我要同他们战场上见见高低吧!”
曹锟是行伍出身,十分迷信枪杆子。贿选总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既然孙中山、段祺瑞、张作霖都要与他动武,且摆出了对峙局面,那就只好战场上见分晓了。
想到打仗,曹锟最先想到的,便是吴佩孚。“他,远在中州,取大位之事,他的态度就不明不白。如今要他出兵,他干吗?”
曹锟心里最明白,直系实力的“拳头”,一大半是握在吴佩孚手里,他不明白进退,曹锟心中便不实在。选大总统,吴佩孚是冷淡的;大总统就职典礼,曹锟是亲自给他发了电报的,他还是不到场;曹锟大位刚坐定,就给了他个“直鲁豫巡阅使”的头衔——那可是他曹锟享誉多年,赫赫显要的位置——,吴佩孚仍是无动于衷,连一声感激的话也不说,到不到任更是不声不响。“现在找他来谈军事,谈出兵‘伐乱’,他干吗?”
曹锟一时拿不定主意,却也一时不想急找吴佩孚。思索半天,他只让熊炳琦把秘书长王毓芝和代总理高凌蔚找来,“咱们共同商量一个办法,看看如何应酬局面?”
——曹锟很自信,他觉得当今中国的实力在他手里,没有人能够与他抗衡:段祺瑞业经徒有虚名了,连官场上的身份也没有了,北方,没有他的立足地。远在浙江、上海还有皖系两支军队,但他们一无力北上,也不敢北上。张作霖新败退出山海关,目前自顾不暇,无力反回关内。南方革命军,无北上意图,且迢迢万里,既力不从心又鞭长莫及。云南、四川有几支小小的队伍,但是,中州有吴佩孚坚守,谁也别想越雷池一步!曹锟在北京,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这是曹锟心里的“数”。
他的文武大员都来了,他对他们首先分析了上述情况,然后,信誓旦旦地说:“你们明白了吧,军事上的主动权依然在我手里!几个电报,几声宣言,又耐何了谁呢?”
人们听了曹锟的分析,都点头称是。
王毓芝点头之后,却慢条斯理地说了这样几句话:“总统对形势的分析,当然是完全正确的,我们能够战胜各方也是事实;皖奉再来大举侵犯,我们还会取得全胜,这都是铁的事实。我只是担心祸起萧墙!”
曹锟平静的思绪一下子慌张起来,他瞪起眼睛问:你说咱们内部有变?”
“变,还不至于。”秘书长说:“仗一旦打起来,只怕作战不力。到寻5时候,恐怕就骑虎难下了。”
王毓芝,素来是以智谋著称,在曹锟面前以虑事周全有名。此人多有奇计,唯因性格内向,不善言表,但是,每每所议,所说意见,均是分量极重的。曹锟不能不认真思考。曹锟锁起眉,边思索、边自语:“难道王孝伯会有异心?不会吧?”.
曹锟想到的,是直隶省长、新任直鲁预巡阅副使、直隶督军王承斌。
王承斌跟曹锟有点矛盾,这也是所有派系家庭中共同的“家务事”了。第一次直奉大战前夕,吴佩孚从洛阳给曹锟送来保定一封密信,说:“王承斌跟奉张有秘密往来,曾派参谋长去奉天见张作霖。”曹锟记在上,想找个机会处置他。不久,曹锟在保定开军事会议,王承斌是二十三师师长,自然要到会。可是,曹锟却没有让他参加会议。一怒,王承斌离开了保定。事又凑巧,不久,王承斌的一个营因为领不到军饷发起兵变,虽兵变未成,却暴露王部与统帅曹锟的矛盾。事后,曹锟还是大度地处理了,而且连连升王的职级。想到这些,曹锟摇着头说:“王孝伯的事都善为处理了,隔阂早已消除,关系业经和好。“
王毓芝也微笑摇着。“是的,孝伯不至于如此。如今,直隶重任在肩,总统新近又恩宠有嘉,他怎么能自毁长城呢。”
“那还会有谁呢?”曹锟迷惑着。“想想,还有没有对不起的人?”“兰亭,你总是这样,越是关键时候,你越是阴阳不明。军人么,要有个爽快的样子。咱们相处也不是一朝一夕了,还怕我信不过你吗?我还会打击、压抑你吗?”
“大总统,”王毓芝终于说出了担心:“冯焕章这个人,你觉得如何?”
“冯玉祥?”“对,是他。”
“冯玉祥跟吴子玉不合,这一点我知道。可是,我待他却不薄呀!”
“我只是这么怀疑。”王毓芝说:“总统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不对总统忠心耿耿,也许我想多了。我只是想:如今你是大总统了,树大招风。要大树稳住不倒,必须首先根深蒂固!身边大大小小,可都是根呀!”
曹锟这才轻松地舒了一口气,说:“兰亭,你的美意我领了。这事就说到这里吧。对付当前局势的事,大家都想想,改日咱们再好好商量。”
吴佩孚终于在曹锟面前又出现了,但却不是他的人而是只是声——他从洛阳挂了一个紧急电话,要总统府的人“务请总统讲话”。
曹锟紧锁了几天的眉,忽然间便展开了。“吴子玉总算还惦纪着我,没有忘了我!”
当了总统的曹锟,不是日理万机,而是万机压头,愁苦得不知该先干什么、怎么干呢?他想要吴佩孚帮他,吴佩孚却默不作声。他埋怨吴佩孚,认为吴佩孚在看他的笑话。现在,吴佩孚把电话找到总统府来了,曹锟想“必是吴子玉回心转意了,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了。”他匆匆忙忙去接电话,匆匆忙忙中还想:“吴子玉伸头了,事情就好办了!”
“子玉,子玉!我是仲珊!”
“大帅近日可好?”吴佩孚一开口喊了声“大帅”,弄得曹锟猛可问凉了心肠。“怎么‘大帅’?天下人都知道我是大总统,难道他吴子玉不知道?天下人都承认我是大总统,他吴子玉不承认?”心凉归心凉,吴子玉能“露面”,总还是一种安慰。曹锟压下心头的不愉快,还是语气亲热地说:“我还好,还好。子玉,北京的事情太多、太乱了,真盼着你能到北京来。你得帮我理理这局面呀!”
吴佩孚没有搭曹锟的话茬,竟单刀直入的提出另外一个问题。“大帅,听说国务总理人选尚未定,这可是一件大事呀!国务无人操理怎么行呢?总不能处处、事事都由总统去料理吧。子玉为这件事寝食不安……”
“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呢!”曹锟说;“要平衡各方意见,一时竟是定夺不下。”
“我想了又想,掂量又掂量,出于对您,对国家负责,我想了一位最合适的人,他可以担此重任。”
“哪一位?”
“就是当年开平武备学堂的校长,孙宝琦先生。”吴佩孚用毫不商量的口气说:“此人有才有智,德高望重,屉各方势力都能通融的人。在此时刻,国务只有他来主持,才会风平浪静,政通人和。”——又是一个国务总理!?
虽然明令确定高凌蔚代理国务,但总是名不正。争这个席位之战,仍在明明暗暗。高凌蔚摄政了,第一个不满的是议长吴景濂,于是,在10月26日召开的临时国会上,高、吴各鼓动支持自己的议员竟大闹起来,先文后武,闹到痰盂墨盒齐飞,造成头破又流血,双双向检查厅提起控诉。天津的老四曹锐推荐吴景濂不成,又回头来推荐天津籍曾任过段祺瑞政府内务总理的孙洪伊来任总理。并说:“此人有胆有识,南方北方关系四通八达,是个善运筹帷幄的人物,三哥若付他大任,必能万事周全。”
现在,漫天云里又出来个孙宝琦,曹锟更糊涂了。刚刚展开的眉又锁起来,左思右想,只答了句含含糊糊的话:“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吴佩孚显然是不满意的。
——吴佩孚在洛阳,并不是只把心思放在给自己做寿上。
那一天,冯玉祥的一坛清水着实把他气得头晕眼花,他发誓想借故惩处他一番。可是,却一时想不出惩处的“理由”。他想写一首诗也抒发心头的不快。不知怎么的,思路又那么不畅。他在自己的书房里苦思许久,只把去岁为自己卧室写的两句联补成一首七绝,也算完了一件心思。他拿出纸笔,录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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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剑斩血汪洋,
千里直趋黄河黄。
大禹神功何其伟,
洛阳一气贯扶桑!
写毕,他看了阵子,又觉得无味,索性丢到一旁去了。
一件事过去了,他又忙着去办另一件事,洛阳做寿,收的礼太多了,他愁着无处存放。原先,他想送到北京去,他在北京的什锦胡同有私宅。可是,他不放心,他觉得从洛阳到北京,山水相隔,道路迢迢,“路上果然冒出了一批‘吴用’之徒,像当年的‘生辰纲,一般被劫走了,我不是白费心机和以?“放洛阳,更不放心,那是一片兵争之地,万一打起仗来,岂不也我险可保。有人为他算过一笔账,一场贺寿,收礼在百万银元之多。果然这四百万银无丢了,吴佩孚可是心疼的。于,他杨到了湖北督军萧耀南,想到了汉口。结果,由萧耀南经手在汉口英租界租了七间大仓库。藏下了吴佩孚收下的寿礼——是以“送给萧军的军戒”为名,派兵送去的。
一切都办妥当了,吴佩孚才到产京,想到国务总理。“曹促珊的理政本领有多在?别人不清楚我可是清楚的。莫说一个国家,一个省也够他难为的,何况目下形热血又那么乱,对峙又那么严重,四分五裂,战火一即发,弄九好,座位坐不好事小,说不身家怀命都会一且完了!”吴佩孚觉得曹锟十分需要一个好理,要一个能够料理得周全的总理为他支撑政局,而曹锟只虚以持名,当几天无所事事的大总统,也算过过隐。
要谁当总理呢?北京的情天佩孚是了如提掌的,他有耳报神,什么消息都会及时似到洛阳。他对于北京因为总理问题的争争夺夺,只会之一笑:“无论吴景廉,无论高凌蔚,无论张绍曾还是颜惠庆,都不是做力务总理的料,给他们一个国家只能难为他们,他们治理不了。”吴佩孚沉得自已当总理最全适,论威——他能压住隈角,谁也不敢同他争:论德——他有足够的能力和心胸把一个国家治理她:论人缘——他可以周旋四方,平息各种矛盾。可是,吴佩孚不干!他更清楚,上刻谁坐到国务总理位轩上,谁都是史之的,即使你有三头六臂,也免不了被从所杀。应这样,他想起了孙宝琦。
曹锟对一孙宝琦只说了声“知道了”,天佩孚觉得刺耳:“知道了什么意思?我无意争总理,推荐一个总理给你,是为了大局。否则,你争总统我都不问,凭谁当理,与我何干?”吴佩孚真想撞他几句。
可是,他收敛住了。他体贴和理解了曹锟。相处日久,吴佩孚对曹锟还是怀着感激之情的。“直系能有今日,曹仲珊有不可磨灭的功绩。只有他,才能统得住直系天下。”想到这里,吴佩孚还是心平气和地说:“孙宝琦还是十分稳重的,人品也好,心胸也宽,军政界他的学生可谓‘桃李满天下’!要稳定局势,非此人莫属。请大帅善待其人。”
曹锟听着,想着,心里嘀咕:“吴子玉,我的顶梁柱!他手下有十万人马,无论北方、南方还是西南方,还都全赖着他。他的意见不能不听呀!”他又想想孙中山、段祺瑞、张作霖的三家联合声明,“他们‘唯力是视’了,看来一场大战已不可避免。战争一起,更得靠着吴子玉。设若没有了他,无论吴景濂还是高凌蔚,还是谁,都没有决胜千里之兵!”曹锟虽然觉得吴佩孚推荐的方式太有点“强加”,而口气也有点咄咄逼人,但他还是说:“子玉,你的好意我会理解的,我感谢你的用心。孙宝琦其人,我能不了解吗?了解他,我也相信他,此人是个总理料。国家有此人出来主政:国家之幸、黎民之幸,也是你我之幸!你放心好了。我会很好作安排的。方便的话,你告诉孙一声,请他去北京来一趟,我想同他好好谈谈。你看如何?”
曹锟虽然不得已出此言,却也对吴佩孚是个很大的信任。
吴佩孚见曹锟默许了,心里很高兴。又说了一串串关心“国家大事”的话,这才放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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