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孑然一身,只有一线希望还在支撑着她。她每天都在盼着一封使她得到安慰的信,可是,唉!……
由于总是孤独一人在俯视大海的小塔里独守青灯,你使自己的精神在恐惧和孤独的阴郁梦幻中恍恍惚惚。
大人,我在梳头,我哭着在梳头,因为您让我孤苦伶仃,因为您去山里了。
——抒情歌:《属于伯爵的贵妇》
艾苔尔或独自一人在施莱斯威格堡主塔那阴暗的园子里徘徊着,或孤孤单单地在见着她流了那么多的泪水,许了那么多心愿的祈祷室里祈祷,或形影相吊地在长长的走廊里踯躅,有一次竟连午夜钟声都没有听见。她这样已整整地熬了漫长而单调的四天。她的老父有时也陪陪她,但她仍旧感到孤独,因为她真正的终身伴侣没有在她身边。
不幸的姑娘!这颗年轻而纯洁的灵魂究竟干了什么,竟遭受如许的苦难?她被剥夺了交际、名声、钱财,被剥夺了青年人的欢乐,被剥夺了美貌所能带来的辉煌,襁褓之中便已被投进牢房。她伴着成了阶下囚的父亲,自己也成了囚徒,在看着父亲日益衰老中渐渐地长大了。她最痛苦的莫过于尽管她尚未懂得被爱情折磨的滋味,但爱情却叩响了她囚室的门。
只要能有奥尔齐涅在她身旁,自由对她又有何用?她还会知道外面存在着一个世界,她被隔离开了吗?再说,她的世界,她的天空,不就是同她一起存在于这狭小的主塔中吗?不就是布满岗哨的这些塔楼吗?不就是行人仍然投来怜悯的目光的这些塔楼吗?
唉!她的奥尔齐涅又一次离去了。她不能在他的身旁度过那些虽短但却在圣洁的抚爱和纯洁的拥抱中延长的时日了,她只能日日夜夜地为他的离去而哭泣,祈祷他能逢凶化吉,因为一位少女有的只是祈祷和眼泪了。
有时候,她竟嫉羡那些穿过监狱窗口飞来求食的自由燕子的两只翅膀。有时候,她任随思绪飞上疾风吹向北方天空的一片云彩,然后,她突然扭过脸去,遮住双眼,仿佛害怕看见那个巨人般的强盗的出现,害怕看见在其青青的峰巅像纹丝不动的云彩似的驻足天边的一座群山中,开始进行的那场力量悬殊的搏斗。
哦,相爱却又远离爱着的人,这有多残酷啊!很少有人体会到这种无尽的痛楚,因为很少有人爱得如此的深沉。于是,对自己的存在可以说是不闻不问的人,便自寻孤寂忧愁,空寥无着,而为不在身边的那个人,担惊受怕,想象着他身入险境,危机四伏,孤立无援。我们的各种天然官能在变化着消失着,只剩下对所思量的人的无尽眷念,至于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此人在呼吸,在走动,在行动,但却没有思想,仿佛一颗脱离太阳轨迹的游离行星,躯壳在盲目地移动,但灵魂已经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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