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全都异口同声地指控他有罪。
搅扰有罪的成功时日的这种恐惧来自何方?……为什么血中有一个声音在说话?石头中也有个声音在说话?……
——夏朵布里昂:《基督教真谛》
“是的,伯爵大人,我们今天就能在阿巴尔废墟上见到他。从多情况来看,我相信这个宝贵情报的真实性,正如我对您说的,那是我昨晚在奥埃尔梅村偶然收集到的。”
“我们离那个阿巴尔废墟还远吗?”
“就在斯米亚森湖畔。”向导保证说,“我们中午前就能赶到。”
两个骑着马裹着大氅的人这么交谈着。在斯米亚森湖和斯帕博湖之间的这片森林中间,有成百上千条蜿蜒狭窄的小路穿插其间,两个骑马人一大清早便踏上了其中的一条。一名山区向导,背着号角、板斧,骑着一匹灰色小马,在头前带路;在他俩身后,是另外四个全副武装的骑手。他俩不时地扭回头去看看这四个骑手,仿佛害怕他们听见他们的谈话似的。
“如果这个冰岛强盗确实待在阿巴尔废墟的话,”两个交谈者中坐骑恭敬地稍稍错后的一个在说,“我们就算先赢了一分,因为难就难在这个抓不到的家伙很难找见。”
“您这么认为,穆斯孟德?要是他不肯接受我们的提议呢?”
“那不可能,阁下!又有金子又不受惩罚,有哪个强盗会拒绝这个的?”
“可您是知道的,这个强盗不是一般的恶棍,所以,别用您的尺度去衡量他。要是他不肯,您又如何实践您前天夜里对那三位起义头领许下的诺言?”
“喏,尊贵的伯爵,如果我们有幸找到我们的那个人,我看就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但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过两天,一个假的冰岛凶汉将在我们与三个头领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等我们,也就是在蓝星平原,再说,那地方离阿巴尔废墟不远,阁下难道忘了不成?”
“您说得有理,您总是有理,亲爱的穆斯孟德。”尊贵的伯爵说罢,二人便又都各想各的心事了。
穆斯孟德关心的是让主人情绪好。为了让主人散散心,便向向导提了个问题:
“好汉,那边高处,幼橡树后面矗立的像烂石头十字架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两眼发呆模样很蠢的向导扭过头去看看,摇了好几下头说:
“哦!主人老爷,那是挪威最古老的绞架,是圣奥拉乌斯国王命人为一名法官建造的,因为该法官与一个强盗相勾结。”
穆斯孟德瞥见他主人听了向导的几句一般的话,脸上流露出一种与他所希望的完全相反的表情。
“这是个很奇特的故事,”向导继续说,“是奥茜大妈讲给我听的。那强盗被责令去绞死那个法官。”
可怜的向导天真幼稚,竟未发现他想借以使他的客人开心的奇遇几乎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穆斯孟德没让他再讲下去。
“行了,行了,”他对向导说,“这故事我们知道。”
“狂徒,”伯爵自言自语,“他也知道这段故事!穆斯孟德,你好无耻,我要叫你知道点儿厉害的。”
“阁下在说什么呢?”穆斯孟德一脸讨好相地说。
“我一直在寻思如何才能使您得到丹布罗格骑士团勋章。我女儿乌尔丽克同奥尔齐涅男爵的婚事将是个好机会。”
穆斯孟德一再表示谦逊和感激。
“对了,”伯爵又说,“谈谈咱们的事吧。您认为我们召其临时回来的命令送达那个梅克伦堡人了吗?”
读者也许记得伯爵习惯这么称呼勒万·德·克努德将军。后者的确是梅克伦堡人氏。
“谈咱们的事!”穆斯孟德不高兴地在心中暗想,好像我的事就不是“咱们的事”了!“……伯爵大人,”他大声回答说,“我想总督的信使此刻应该到达特隆赫姆了,因此,勒万将军马上就要动身了。”
伯爵亲热地说道:
“亲爱的,召他回来是您的一个高招,是您设想得最好执行得最妙的计谋之一。”
“这荣誉既属于我也属于阁下。”穆斯孟德反驳道。正如我们已经说过的,此人一心要把伯爵扯进他所有的阴谋诡计中去。
伯爵深知其心腹的这种鬼主意,但他却想装着不知道。他微笑着说:
“我亲爱的机要秘书,您总是这么谦虚,不过,没有什么可以使我无视您的卓绝贡献的。艾尔菲格把守特隆赫姆,而那个梅克伦堡人又不在特隆赫姆,这就保证了我在那儿的胜利。我现在是该州的首脑了,只要冰岛凶汉接受我想亲自授予他的起义指挥权的话,在国王眼里,平息这场令人不安的起义并抓住这可怕的强盗的光荣就将归于我了。”
他俩这么悄悄地谈论着。这时,向导回过头来。
“两位主人老爷,”他说,“在我们左边就是那座小山,正义国王彼奥尔就是在这座山上命人当着全体将士的面砍下‘双舌人’维隆的脑袋的。维隆就是那个叛徒,他支走了真正觐王的人,而把敌人弄进营地,以便显得是他独自一人救驾的。”
古挪威的所有这些故事,穆斯孟德好像都不感兴趣,他突然打断了向导:
“好了,好了,好心人,闭上嘴,继续赶路,别回头了。一些破屋或枯树让您回想起的一些愚蠢的故事与我们有什么相干?您的那些老太婆们说的故事让我主人心烦。”
他说的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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