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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超凡蜘蛛侠最惨的反派第四十七章 谢里

第四十七章 谢里

        按照原始民族的看法,名字是一个人个性的重要组成部分。知道了一个人或一个生命的名字,某种程度上就有了主宰名字所有人的权力。

        他沿着海港码头跌跌撞撞地走着。他坐在系缆绳的柱子上,看着离开码头的船只慢慢远去。我的生活,他在想。一个男孩在他面前站住了,往空中吐出了一口褐色的浓痰,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浓痰落地,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看到过地球引力的作用,或者是相信这一次地球引力有可能会失去作用。卡尔向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问他是不是在这儿上学,如果是的话,具体上的是哪所学校。男孩大笑起来。他做着方块形的手势。他是聋哑人。

        不,笔芯肯定再也找不回来了。卡尔知道。他也不可能找到蔡特罗伊斯。而且除了海伦以外,没有一个他可以信任的人。就在他费力地走向喜来登大酒店的路上,他在考虑,尽管很讨厌考克罗夫特博士,但是否还是应该再去博士的诊所看看。

        本来就很狭窄的小巷里,一辆运水果的平板车在他前面挡住了去路。旁边有人在叫卖鞋子。他听到身后有一个沙哑的声音。

        “嗨,查理。”

        他转身看了看,没看见任何人。

        “站住,你这个笨蛋,你这个浑蛋!嗨!”

        一根柱子后面,有一个瘦弱的女人靠在墙上。一张受尽蹂躏的脸。她的叫喊声跟她靠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姿势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对照。

        “你刚才说什么?”他后退了几步,问道。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女人有多年轻。顶多十六岁。小臂上满是流血的疤痕,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溃疡。

        “我说,浑蛋。”

        “再之前。”

        “笨蛋!你这个笨蛋。”她离开了靠着的墙壁。

        “你刚才说了查理这个名字。”

        “我说的是笨蛋。浑蛋。查理,谢里,你这个烂屎堆。宝贝儿,你有那玩意儿吗?”

        她向他伸出了手,他往后退了一步。

        从她的手势和举止,卡尔不能确定她是一个妓女、一个精神病人,还是又一个花痴。

        “我们认识?”他不确定地说。

        “是不是要我帮你吹箫?”

        “我说的是一个问句。”

        “我说的就是个问句。”

        “为什么你叫我查理?”

        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开,接着继续出口大骂。

        几个行人站住了,大笑着。对面咖啡馆的几个男人站起身来,为的是能够看得清楚些。几丈远的十字街口,卡尔看到有两个穿制服的人。形势看上去不大妙。那个女孩还在说着侮辱他的骂人话,一边把他推开,一边继续希望他能接受她的服务。

        “我没钱。”

        她拍了拍他的裤子口袋,在围观人群的起哄声中抓了一下他的裤裆。他一下子往后跳了一步。她抓住他走进了下一栋房子。走过一个很长的过道来到楼下一间很小的屋子。地上有一个床垫,没有床套。对廷迪尔玛那个幼稚女人的回忆瞬间消失了。突然间女孩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热情,她站在屋子中央,浑身颤抖着。

        “我们认识吗?”卡尔又问了一遍,虽然他现在相当确定,他们并不认识。

        “你有没有?”

        “你认识我吗?”

        “你是想要玩心理折磨那类的游戏?”

        “你刚才叫我查理。”

        “我也可以叫你阿尔封斯。或者拉施德。我的将军,我帮你吹箫吧。”

        她拽着他的裤子。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你一定有那玩意儿!”她兴奋地尖叫着。

        “我不想从你那儿得到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认识我吗?”

        她还在叫喊着。她不安的眼神,她不解的、绝望的表情……不,她不认识他。一个迷惘的、犯上毒瘾的街头女孩。卡尔抓向门把手。女孩大叫了一声:“站住,你这个连狗屎都不如的!你现在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如果你和你的浑蛋同伙没办法的话……”

        “什么同伙?”

        “你想要三人游戏?我这就去叫蒂蒂。”

        “你说的是什么同伙?”

        “你这个下流的东西。”

        卡尔站在门边,手握着把手,又提了几个问题,但毫无用处。他听到的,只有无休止的骂人脏话。卡尔放下门把手,想再作最后一次努力。他用尽量不经意的口气问道:“你上次是什么时候见到蔡特罗伊斯的?”

        “什么?”

        “回答我。”

        “是不是要我往你嘴里撒尿?”她用一个手指在他的嘴唇中间往里捅着。

        他往后退了一步。

        “你躺下,我坐在你的脸上,往你嘴里撒尿。”

        “你上次是什么时候见到的他?”

        “见到谁?”

        “蔡特罗伊斯。”

        “打我吧,你可以打我,打多重都行。我可以在你肚子上拉屎,我可以帮你吹箫,吹得你爽得不行。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他把双手插在百慕大裤子的口袋里,一字一顿地说:“你认不认识蔡特罗伊斯?”

        她呜咽着。

        “你知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你这个病态的浑蛋。”

        她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或者,如果她不认识他,为什么就不直说呢?他抬起她的下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吗啡针剂瓶子,看着女孩的反应。

        “简单的问题,简单的回答。他在哪儿?”

        她麻木不仁地看了他一会儿,接着突然向他冲过来。她轻飘飘的身体撞在他身上又弹了回去。他拿着针剂瓶子的手臂往上高举着。

        “回答。”

        “给我!”她蹦跳着去抓他的手臂,像水手那样地骂着脏话,她抓扯着他的衣服。最后她试着抓住他的身体往上爬,眼睛一直盯着他手上攥着的东西。

        “可以给你……就算你不知道。但你要回答我。你认识我吗?”

        “你这个下流的东西。”

        “你认识蔡特罗伊斯吗?”

        “你这个病态的猪猡。”

        “他在什么地方?他在干什么?”

        她尖叫着,声音就像消防车的汽笛。她吊在他的脖子上,用她小小的拳头使劲捶打着他的后背。她的胸部突然顶到了他的下巴,一股女人的汗水、绝望和呕吐物的味道。也许是因为这股气味,也许是因为身体贴近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她很自然地让任何交谈都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有可能跟他关系很近,而他并不愿意这样。最糟糕的情况无过于她是他过去的情人。同时他又觉得,她其实并不认识他。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疯了,一个被毒品烧坏了脑子的妓女,既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他的什么同伙,她叫任何一个嫖客“查理”,想求得一点毒品。也许查理是当地嫖客常用的名字?她刚才是不是说了查理?也许她刚才一开始说的就是谢里?

        “给我吗啡!”她吼叫着,一下摔倒在地,做着自我贬损的动作,就像一个三岁孩子一样。

        “可以给你,”他看了看瓶子上几乎无法辨认的文字,说道,“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认不认识我?”

        她抽噎着。

        “我有两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另外一个瓶子,“如果你不认识我,那你认识我的同伙吗?”

        “你这头猪。”

        “你上次什么时候见到的蔡特罗伊斯?”

        “你这病态的猪猡!你这下流的东西。”

        病态。这是她第三次这么说了。她这是什么意思?这只是一句简单的骂人话,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她在接受治疗?他是她的心理医生?或者他是全市闻名的疯子,她是受害者?但是无论他问什么,得不到任何的回答。最后他试着把一个针剂瓶子掉在了地上,玻璃碎片四溅。一声绝望的叫喊。女孩趴在地上,用舌头舔着液体和玻璃碎片。

        “那你现在认识我了吧?”

        “操你妈的!”

        “你认识蔡特罗伊斯吗?”

        “把另一个给我!”

        “他在什么地方?他在做什么?你为什么不回答?”

        她狂跳着,怒吼着。卡尔渐渐明白,她其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认识他,她谁都不认识。她只是在街上用随便一个名字叫住了他,他就像这个世界上最愚笨的嫖客一样,竟然会相信了。带着最后的一点同情心,他拿出一张票子扔给了她,随后往门外走去。

        “你想知道蔡特罗伊斯在做什么?”她在他身后大声叫道。

        他看到她蜷缩在地上,把玻璃碎片从舌头上拔下,一边大笑着,嘴唇之间满是鲜血。

        “你想知道蔡特罗伊斯在干什么?我告诉你,他正在做什么。他站在门口,不把那玩意儿给我。我是付了钱的!我已经付了钱,你这个下流坯!我往你嘴里撒了尿,你这个浑蛋。我都跟你上了一百次床了,我受够了你那些该死的游戏。这玩意儿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他一下子蒙了。他的目光不知投向什么地方。蔡特罗伊斯。

        接着他突然倒下了,倒在她的面前。她扑到他身上,把他拉住不放,她在地上打着滚。第二个注射液瓶子早就从他手上掉了下来,只是女孩没有发现,还在他空着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他用胳膊肘往她脸上打去,他使劲想挣开她。瓶子在他身后的地上“咔嚓”一下碎了。

        她发出的叫喊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声音。她将他一把推开,用舌头在地上吧唧吧唧地舔着,想把渗进楼板缝隙的最后那几滴都舔干净。卡尔恍恍惚惚地跑到了过道上。

        回头一看:一片血肉模糊的惨象。

        往前一看:迎面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他被扔回屋子里,又被按在墙上。这是一个强壮的黑色的身体。比他高出整整一头。穿着一件西非人的彩色长袍,手臂像拖拉机轮胎那么粗。这是一个女人。她跟她瘦弱的同行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但不难看出她们操持的是同一个职业。黑女人用一只手抵着卡尔的喉咙,大声叫道:“他对你做什么了,宝贝儿?他都对你做什么了?这个凶恶男人!”

        她拉着卡尔的头发把他往下按住,老练地用膝盖连连撞击着他的脸。他感觉到后脑壳的伤口又裂开了,一下子栽倒在地上。非洲女人一跃而起直接砸在他的身上,最起码有三百斤。吸毒的女孩在旁边用手背擦去了嘴边的血,挥舞着一根桌腿。桌腿第一下砸在卡尔的肩上,第二下还是在肩上,接着的一下直接打在他的脸上。他试着在黑女人身体的重压下转过身来。他的衬衣被绞在头上。他的嘴里有一股热热的钢铁的味道。灵巧的手在他的口袋里摸索着。他失去了知觉。当他重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街边的排水沟里。到喜来登大酒店本来步行只要十来分钟,可是他花了近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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