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薙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但间宫不可能开这种玩笑。

        “真的是莲沼吗？”草薙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用力。

        “菊野分局已经确认了，所以应该没错，只是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他杀，所以还没有决定是否要成立搜查总部。”

        “地点呢？”

        “好像是莲沼以前同事的住处。”

        “喔。”草薙立刻了解了，“菊野分局的武藤副警部曾经向我提过这件事，说他被江户川区公寓的房东赶了出来，所以就去投靠以前的同事。”

        “听说也是那个同事发现了他的尸体。”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正坐在家中餐桌旁的草薙站了起来，桌上的盘子内还有一大半还没吃完的意大利面，“管理官，如果确定是他杀，希望交给我们这一股负责，这样没问题吧？”

        “我正是打算这样，所以才和你联络，只不过——”电话中传来叹气的声音，“你要谨慎行事。”

        “我知道。”

        挂上电话后，他拿起意大利面的盘子，走进厨房，倒进了厨余袋。

        走出家门后拦了出租车前往菊野。在车上时和下属岸谷、内海熏等人联络。内海熏问，她是否也可以去现场，草薙回答说都可以。

        他联络了菊野分局的武藤。电话接通了，武藤劈头就问：“你有没有听说莲沼的事？”

        “我刚才听说了，太惊讶了。”

        “我也一样，太出乎意料了。”

        “我目前正赶往那里，我可以去看一下现场吗？”

        “只要鉴识工作结束就没问题。我也在现场附近，我把详细位置传给你，可以请你直接来这里吗？”

        “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后不久，就收到了电子邮件，确认地图后，发现那一带并不是住宅区。他想起武藤之前曾经提过，那里是仓库的管理办公室。

        进入菊野市后，草薙不停地向司机发出指示，不一会儿，就看到前方警车的红灯，有好几辆警车。

        “司机，就停在这里。”

        下了出租车，草薙巡视四周，走向现场。这一带有一排仓库和小工厂，不见住宅和店家。菊野分局的刑警应该全员出动，但不难想象，应该很难打听到有用的目击线索。

        看起来像是现场附近的仓库周围拉起了封锁线，有几名警察在站岗，草薙向其中一名警察出示了警察证。

        “我是草薙，请问武藤副警部在吗？”

        “请等一下。”

        年轻的警察用对讲机不知道和哪里联络之后，对草薙说：“请你在这里等他。”

        仓库旁有一栋小房子，应该就是莲沼以前的同事住的管理办公室，身穿鉴识制服的人不停地进进出出。

        草薙等了一会儿，身穿西装的武藤从房子内走了出来。他皮肤黝黑，五官轮廓很深，看起来像是南方人，但他说自己是在北方出生的。

        简单打完招呼后，立刻进入了正题。

        “尸体已经搬走，鉴识作业也已经告一段落，你要察看现场吗？”

        “我很想看看。”

        “那我带你去，但你看了可能会感到失望。”

        “你的意思是？”

        “嗯，你看了就知道了。”

        草薙跟着武藤走向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里面的灯光泄了出来。

        从入口向内张望，发现地上铺着木栈板。一进门就是脱鞋子的地方，草薙在那里脱了鞋子，戴上手套的同时，跟着武藤走进去。

        办公室大约三坪大，放了一张单人床，小流理台旁放着小冰箱和收纳箱，收纳箱内放着餐具。

        除此以外，只有一张小桌子和一台电视，并没有橱柜。墙上钉了几根钉子，挂着铁丝的衣架。下面排放了纸箱，打开一看，里面杂乱地丢着衣服。

        房间深处有一道拉门，目前敞开着，草薙看了之后问：“隔壁还有一个房间吗？”

        “对，只是能不能称为房间很微妙。”武藤说，“莲沼的尸体就是在那里发现的。”

        武藤走了进去，草薙也跟在他身后。

        他站在入口向内张望，房间差不多一坪多大，天花板很低，草薙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没有窗户，也没有收纳空间，地上铺着木板，但有点脏。

        “听说这里原本是办公室的储藏室。”武藤说。

        “原来是这样。”草薙恍然大悟，“这里什么都没有，是鉴识人员把所有东西都搬出去了吗？”

        “是啊，但其实原本就没什么东西，”武藤操作着智能型手机，把屏幕朝向草薙，“这是发现时的状态。”

        屏幕上出现了莲沼倒在地上的样子，他穿着灰色运动服，仰躺在地上，地上铺着野餐垫，上面铺着床垫和被子，旁边放着脱下的衣服和皮包。

        “听说目前还不知道死因。”

        “对，下午五点半左右，住在这里的人外出回家，就看到他躺在这里，没有呼吸了。于是立刻叫了救护车，救护人员确认已经死亡后，立刻报了警。尸体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也没有被掐脖子的痕迹，当然更没有打斗的痕迹，目前判断大约是死后三十分钟到两个小时之间。”武蔽把手机放回怀里。

        下午五点半时判断死后三十分钟到两个小时，代表他是在下午三点半至五点期间死亡。

        “住在这里的人是莲沼以前的同事吧？呃……”草薙准备拿出记事本。

        “他叫增村，增加的增，村庄的村。”

        “能不能向这个增村了解情况？”

        “他目前正在分局接受侦讯，之后会安排他今晚住在车站前的商务饭店，如果你想当面问他，可以调整行程。”

        “那就麻烦你调整一下。”

        “好。”

        武藤再度拿出手机，不知道打电话去哪里。

        草薙再度打量着原本是储藏室的小房间。不知道莲沼躺在这么狭小的房间在想什么？听说他一回到这里，就立刻去了“并木屋”，他为什么要去刺激被害人家属？

        房间的入口是拉门，轨道在室内那一侧。没有门把，只装了一个金属把手，还加装了可以上锁的金属门扣。因为原本是储藏室，应该是用来防盗。

        武藤挂上了电话，“增村的侦讯已经结束了，我请他们送他去商务饭店之前，把他带来这里。”

        “太好了，在这里听他说明，比较能够了解现场状况。”

        “我在旁边也没问题吗？”

        “当然。”

        草薙回答时，入口那里传来了动静。回头一看，内海熏探头进来。

        “可以打扰吗？”

        “请进。”武藤回答后，转头对草薙说：“连内海都来了，看来警视厅认为他杀的可能性很高。”

        “菊野分局目前的看法是？”

        “当然最先考虑这种可能性，因为莲沼有即使被杀也不奇怪的情况，刑警应该已经去了解情况了。”武藤停顿了一下后说：“去‘并木屋’。”

        草薙默默点了点头。在目前的状况下，只要参与并木佐织离奇死亡事件侦查工作的人应该都会想到同一件事。

        “我等一下也可以去吗？”

        内海熏问。

        “先不要去，”草薙回答，“目前菊野分局还没有向警视厅申请支持，先不要插手。”

        女刑警一脸不服气地想要皱眉头，但随即顺从地回答说：“好。”

        “尸体上并没有明显的异常，其他情况如何，鉴识人员有没有说什么？”草薙问武藤。

        “好像并没有发现任何特别需要注意的问题，也没有发现指纹被擦掉的痕迹。”

        “是吗？”

        草薙叹了一口气，目前还无法断言是刑事案件，只能等待解剖结果出炉。既然没有外伤，如果是他杀，很可能使用了毒药。

        武藤刚才出示的照片中，莲沼身旁并没有饮料的容器。即使使用饮料让莲沼服毒，应该也被凶手带走了。

        草薙想起并木佑太郎的脸。他嫌疑最重大，而且也有十足的动机。

        但是——

        草薙注视着小房问，很难想象并木和莲沼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对峙。如果并木找上门，莲沼一定会心生警戒，应该不可能轻易喝下有毒的饮料。

        武藤拿出手机，似乎有人打电话给他，他把手机放在耳边。

        “我在里面，让他进来。”他挂上电话后，看着草薙和内海，“住在这里的人到了。”

        外面很快传来说话的声音，草薙看向入口。

        一个身穿运动夹克、个子矮小的男人跟着制服警察走了进来，他看到草薙等人，立刻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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