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液氮实验的翌日，拿到了针对户岛修作经营的“户岛屋食品”进行搜索的搜索令。草薙亲自带队指挥，带着内海熏和岸谷等人进入了董事长室。

        户岛看到搜索令，整个人向后仰，大声地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公司有人参与了杀人命案吗？我们只是普通的食品加工业者，并没有做任何坏事。”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请你配合调查。”草薙把搜索令放进怀里，对户岛说。

        汤川的一番话决定了这次的搜索。在做完液氮的实验后，他说了以下这番话。

        “当我想到凶手使用的不是氦气，而是液氮时，同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并木家周围不是有一个可以轻易张罗到液氮的人吗？他就是老板的儿时玩伴户岛老板，他的公司经营冷冻食品，冷冻食品的装置有各种不同的类型，近年使用液氮的急速冷冻系统受到瞩目，所以我猜想那家公司也许也使用了这种冷冻系统。”

        汤川为了确认这件事，直接问了户岛。

        “就是内海来研究室找我的那天晚上。我故意挑选他会去‘并木屋’的时间去那里，顺利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所以就问了他冷冻机的事。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户岛屋食品’也引进了使用液氮的冷冻系统，主要用来冷冻甜点类。但是，因为我一再追问，所以户岛老板可能起了疑心。我之前曾经告诉夏美，我有朋友是刑警，所以也许现在我成为他们眼中需要提防的人物，难怪我最近去‘并木屋’都没有看到老主顾。”

        这是重大线索。

        连不是警察的汤川都这么卖力，草薙当然也不能懈怠，所以立刻申请搜索户岛的公司。

        在搜索结束的八小时后，草薙和内海熏、岸谷一起来到菊野分局的会议室，向间宫报告成果。

        “在四处探访后发现，今年三月左右，‘户岛屋食品’曾经发生液氮造成的意外。”草薙看着手上的便条纸说，“员工没有使用自动的冷冻机，而是将液氮直接喷在食品上时，曾经昏倒。据说是因为通风不良造成的，幸好那名员工没有发生生命危险，但如果稍不留神，就可能造成死亡。”

        “你的意思是户岛从这起意外得到启发，犯下了这起案子？”间宫问。

        “只是不知道是户岛，还是听说这件事的某个人得到了启发。”草薙谨慎地表达意见后，向身旁的下属下达了指示，“内海！”

        内海立刻操作了笔电，把屏幕转向间宫的方向。屏幕的画面显示了工厂的入口。

        “这是设置在‘户岛屋食品’工厂入口的监视器影像，这个工厂内有使用了液氮的冷冻机，这是游行当天的影像。正如你所看到，时间是下午一点左右，因为是星期天，所以工厂休息，货物出入口却开着。”

        她按了键盘，影像动了起来。一辆厢型车驶入了工厂的货物出入口。间宫“喔”了一声。

        “我将影像快转。”内海熏说完，快转了影像，时间来到下午一点二十分，刚才那辆厢型车从货物出入口离开了。

        “有办法看到司机的脸吗？”间宫问。

        “这个影像无法看到，但还有其他影像。”草薙向内海熏使了一个眼色。

        女下属立刻播放了另一段影像。那是停了好几辆厢型车的停车场。

        “这是‘户岛屋食品’的业务车停车场。”内海熏向间宫说明，“时间比刚才稍早，上面显示的是十二点五十六分。”

        影像播放后，左侧立刻出现一个身穿夹克的男人，身材微胖的男人坐上一辆厢型车，然后发动了车子。

        内海熏将影像倒转，让画面静止后，放大了男人的脸部。

        草薙把事先准备的一张照片放在间宫面前，那是户岛修作驾照上的照片。“我认为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间宫瞇起眼睛看着照片，“户岛从自己的工厂拿了液氮吗？”

        “可能性相当高。”

        “有证据吗？”

        “工厂每天都会确认储气槽的残余量，星期五到星期天之间减少了约二十公升。据说液氮每天都会蒸发百分之几的量，但储气槽的管理人员说，从来没有减少那么多。”

        “这样啊，但这无法成为决定性的证据。”间宫一脸严肃地说，“有没有追查厢型车的下落？”

        “这个嘛……”草薙用下巴指向岸谷。

        “已经调查了附近监视器的影像，目前并没有发现那辆厢型车。”岸谷对间宫说，“干线道路的N系统也没有捕捉到。”

        “有没有可以闪避这些N系统，从工厂到犯案现场的路径？”

        “如果绕一个大圈子当然可以，但没有理由这样走，因为民间人士应该并不知道哪里有N系统。”岸谷说。

        “而且，”内海熏再度操作键盘，继续播放停车场的影像，当刚才那辆厢型车回到停车场后，看起来像是户岛的人下车离开了。

        “时间是下午一点五十一分，离办厂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二十分，只有大约三十分钟的时间。即使以最短距离前往命案现场，单程也要十多分钟，所以应该不可能绕远路。”

        间宫抱着双臂，看着草薙问：“户岛的不在场证明呢？”

        “他有不在场证明。”草薙立刻回答，“下午三点左右开始和町内会的人在一起，虽然不时离开，但并没有长时间离开。他们一直在一起到晚上，之后他去了‘并木屋’，而且也已经证实他的确去了那些地方。”

        “所以，”间宫嘀咕说：“不管怎么说，户岛都不是主犯。”

        “我认为不是，”草薙说，“他用厢型车把液氮带离工厂后，放在某个地方，然后又回到了工厂，所以应该是有人把液氮搬去了命案现场。”

        “那个人是主犯吗？到底是谁？”

        “不知道，最有可能的就是并木佑太郎，只不过你也知道，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增村也一样。”

        间宫再度发出低吟，双手抱在脑后，把整个身体倒在椅背上。

        “那个人……伽利略老师怎么说？他不是每次都会说出一些精湛的推理吗？”

        “他只说暂时的解答。”

        “什么意思？”

        “因为他的推理很离奇……”

        汤川说了户岛的工厂内有液氮这件事之后，说明了他的推理，他也认定户岛并不是主犯。

        “增村是共犯，户岛老板应该也是共犯，但共犯只有他们两个人吗？比方说，高垣智也有不在场证明，但他不是有三十分钟的自由时间吗？他如何使用这三十分钟？如果在草丛中发现的氦气瓶是幌子，凶手就可能在氦气瓶被偷的下午四点半之前行凶，新仓夫妇的不在场证明就不再完美无缺，这些事实代表什么意义？”

        汤川说的这番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露，物理学家指出这起命案有多人参与的可能性。

        汤川又接着说：“这只是暂时的解答，我在某种程度上了解他们，他们都是善良的平凡人，我知道他们都很爱并木佐织，他们痛恨莲沼也是事实，但还是不认为他们会参与杀人。即使有十名共犯，他们受到良心的苛责也不会只有十分之一，所以我的假设还没有完成。”

        草薙也同意汤川一脸沉痛的表情所说的内容，很难想象这么多人同意计划杀人。

        间宫听了之后表示也有同感。

        “有好几名共犯存在的说法很令人好奇，但很难想象会团结一致作出杀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而且被发现时的风险也太大了。”

        “但是，增村和户岛是共犯这件事应该很明确，有什么力量让他们连手，我认为并木佑太郎是唯一的可能……”

        “但最关键的这个人物有不在场证明，”间宫抱着双臂，“所以我们一直在原地绕圈子。”

        “如果可以找到突破口，应该就是这个。”草薙指着笔电的屏幕，画面上仍然是停在‘户岛屋食品’停车场的那辆厢型车，“实验发现，行凶时需要大约二十公升的液氮。普通的容器高度超过六十公分，直径大约三十公分，装满时的重量约二十五公斤。户岛用厢型车从工厂带出去后，到底由谁、用什么方式搬到了命案现场。”

        “杀人武器从氦气变成了液氮，无论如何，凶手都必须搬动大行李，但目前还没有找到这个人，对吗？”

        “之前只清查了氦气瓶失窃的公园附近的监视器，而且将焦点放在失窃的四点半之后，今后将扩大地点和时间查访，同时调查监视器的影像。”

        草薙虽然语气坚定地断言，但不得不承认，内心仍然带着不安。就连汤川都仍然无法完成假设，他对目前的侦查方向是否正确完全没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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