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的后续处理让我三天没上成课。只不过由于我住的地方是校区内的宿舍,同学跟舍友,还有那个像松鼠一样小巧玲珑的手工部女生都非常担心,特意来看望我了。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关系很亲密的好友,也没有什么可以信赖的朋友,没想到还会有人这么关心我,也许这就已经算得上很幸福了。我重新体会到了这种平凡生活的美好之处。
听说雾切响子在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二天就像往常一样来上学了。我在校内广播里听到了雾切响子的名字,她被叫到初中部的老师办公室去了。我不禁觉得,她竟然会在这所学校上学,真是不可思议。那起事件实在太脱离现实了,因此那个时候我见到的雾切,也给我一种脱离现实的印象,就好像她不是现实存在的人物。只不过,她毫无疑问是一个存在于这个现实世界上的人,一个像同龄人一样上中学的女孩。
事件结束之后的第五天,我趁着午休时间去初中部的校舍看了一下。我从班主任那里打听到了雾切所在的教室。
教室里都是一张张中学生的稚嫩面孔,雾切响子就在其中。
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手撑着脸颊望着窗外。她周围有人把桌子拼在一起吃便当,也有人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在她们当中,雾切响子的身影看起来有种孤立的感觉,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像一个不起眼的影子一样,彻底融入了整个班级之中。
班上的学生注意到我在往教室里张望,开始骚动起来。这种骚动一直蔓延到了雾切那里,她终于注意到了我。
我们的视线对上了,然而她却若无其事地又望着窗外发呆了。
“喂,干吗装作没看见我啊。”
我走进教室,在雾切旁边站住,两手叉腰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现在整个教室的视线都集中在我们身上,就连那些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学生也不由得沉默了。
“在这里说话不大方便,我们出去一下吧。”
我几乎是硬把雾切拖了出来。想来在这之后我们将会成为教室里的热门话题。
我跟雾切一起走到了没有半个人影的大门口。我们靠在一起,将身形隐藏在一排排鞋柜的阴影之中。
雾切背靠着鞋柜抱着胳膊。
“有什么事?”雾切仰起头看着我说。尽管她的语气很冷淡,但是似乎心情并不坏。她应该平时都是这种感觉吧。
“你听说了吗,朝仓先生死了。报纸上也登了,说是意外事故。”
“知道他是被委员会的人带走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想到会有这种事。想必他也很清楚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吧。”
雾切的视线落在地板上,她叹了口气。
“‘黑之挑战’的输家注定会被委员会杀掉吗?”
“谁知道呢。在无法偿还用于购买犯罪手法的资金时,可能就会这样吧。”
“怎么会这样……”我用一只手撑着鞋柜垂下了头。
雾切的小脑袋就近在眼前。
我不经意间往旁边一望,发现穿着初中部制服的学生正在偷看我们。她们注意到了我们的视线,赶紧藏了起来。
由于那起事件的缘故,我们现在好像成了名人。新闻报道当中把我们说成了无辜受到事件牵连的普通人,并没有说我们是以侦探的身份参与事件的。
“我说,雾切妹妹,这样应该还不算完吧?”
“什么意思?”
“犯罪受害者救济委员会——怎么能让他们逍遥法外!听朝仓先生的口气,好像还有很多类似的游戏正在进行。如果这是真的,那就等于是对犯罪组织的纵容。”
“我越来越觉得……你真是很想当英雄呢,结姐姐大人。”
她还在用姐姐大人这个称呼,这让我觉得很高兴。我甚至想过,离开事件现场之后,我和她的关系是不是也一笔勾销了,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别人都说,想当英雄的人死得早。”
“这也等于说这个人拼上了性命啊。”我自豪地挺起胸膛。“身为侦探,我也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这又不是你的专利。”
“是吗……”雾切仰头看着我。她的眼睛离我很近。
“你怎么了?感觉不安吗?”
“不。”雾切立刻摇了摇头,然后有些犹豫地接着说。“那天以后,我一直在想犬塚这个侦探的事。”
“那个自导自演的侦探啊,真是太差劲了。”
“对我来说,所谓的侦探……是确定无疑的真相的使者。所以自己侦探的身份一直让我很自豪。但是……”
她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忽然闭紧了嘴。
“没关系,你说吧。”
我这样一说,她的视线游移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抬起来看着我了。她仰望着我的不安目光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和无助。
“侦探不是绝对的……这个理所当然的事实,我却一直没什么感觉。发现这一点之后我有点惊讶,只是这样而已。”她这样说,低下了头。
那些偷看我们的女生好像有话想说,我装作没看见她们,把手放到雾切头上。
“对我来说,你就是给我们带来真相的天使。正因为有你在,我才能够回到平静的生活当中。”
“平静的生活……”就像这是个不认识的词一样,雾切鹦鹉学舌一般念了一遍,然后不说话了。
“今天放学之后有空吗?我有个地方想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有个地方想去?”
“侦探图书馆。也许那里能够找到破解犯罪受害者救济委员会秘密的关键。”
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雾切点头了。
“那放学后在这里集合。”
我在她答应之前就离开了,从大门走出去。初中部的女生给我把路让了出来。
“我们是在约会啦,约会。”
我这样告诉那些女生,她们哇哇尖叫起来。我一路听着她们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回到自己的校舍去了。
放学后,我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雾切正坐在楼梯的角落里看书。
我不由得站住脚观察起她来。雾切的眼睛聚精会神地扫视着书上的文字,她的侧脸十分天真无邪,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解决那起血腥杀人案的侦探。在放学后急着回家的学生当中,她安静看书的身影就像是一幅完美的画作。
雾切对于我的视线有所察觉,抬起头来看向我。
“你看了很久?”
“嗯,抱歉。”我跑到她旁边。“不知不觉就看入神了,因为太可爱了。”
“别逗了。”
“你看什么看得这么专心?我知道了,是岛田庄司的新书吧?”
“不,是笔记。”
雾切把黑色封面的笔记给我看。啊,说起来我之前也见过这本笔记。她从楼梯上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裙子后面。
“上面写着爷爷教给我的所有跟侦探有关的事情。”
“这种时候还在专心研究啊,真是让人佩服。”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是吗。哎,考虑到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也许是应该把神经绷紧一点儿。”
我们俩一起从大门出去,穿过校园,走出古色古香的大门。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话题好讲,就这样沉默地并肩走着。播放着圣诞歌曲的商店街,对我们来说,也只是一片毫无关系的风景。
我们在公交车站等车。
脚下还有一点雪没有融化,轻轻一踢就散了。等车的这段时间里,我就这样踢着雪玩,雾切则一直没有加入进来。
公交车来了,我跟雾切坐在一排。在其他的乘客看来,我们大概就是一对关系亲密的初中生和高中生吧。真希望实际情况就是这样。
“在那之后有没有什么异常?”我问。
“异常?”
“我们不是从朝仓先生那里听说了很多犯罪受害者救济委员会的秘密吗。虽然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我想……既然知道了一个大型犯罪组织的秘密,那我们的性命说不定也会受到威胁吧。”
“我身边没什么异常啊。”
“你的爷爷有没有说什么?我也想听听你爷爷的意见。他应该就相当于你的师父吧?”
“爷爷现在在洛杉矶。我打电话里跟他说了这起事件,不过他好像不大关心的样子。这就是说,这起事件还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吧。”
“嗯……”这位爷爷规格还真高。眼前这个小女孩是不是总有一天也会成为这样一个国际大侦探呢。
“爷爷说只有一件事情他有些在意。”
“什么事?”
“爷爷好像跟侦探图书馆的设立有关系。”
“哦……这不是很了不起的事吗?你们这个侦探家族到底有多厉害啊。”
她的出身再一次让我感到惊讶。她对于自己侦探的身份有一种非同寻常的自豪感,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想必这是在她成长的家庭之中形成的吧。
雾切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像我家就很普通啊,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那你还说身为侦探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你的这种决心是从哪里来的啊。”
雾切用讶异的眼神看着我。
“你怀疑我没有吗?”
“不,我没有怀疑你。”雾切将视线转向窗外。
“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我把你当成凶手生气啊。关于这件事我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没生气。”
“是吗,那就好……”
车窗外的风景逐渐变成了幽静的住宅区。道路两旁整齐地种植着大树,光秃秃的树枝上没有叶子,伸向灰色的天空。眼前的街景之中没有半个人影,真是不可思议。
“下一站,侦探图书馆前——侦探图书馆前——”
公交车的广播响了。
“雾切妹妹,你来按下车的按钮吧。”
“我又没说想按。”
“那我来按可以吗?”
“请随意。”
“……还是一起按吧,我来数一二三。”
“好了,你快按吧。”
“呵呵,开玩笑的。”
我探出身体越过雾切,按下了窗边的按钮。没过多久,公交车停下了。
我们一下车,就被静谧的冰冷空气包围了。这里的气氛明显跟城里有些不同。在我们面前,高高的围墙连成一片,围墙后面可以看到一栋鬼屋似的古老建筑物。
我们沿着围墙往侦探图书馆的大门走去。
最后我们来到了一扇铁门前,两侧各有柱子,感觉有点夸张。铁门大开,可以看到门里是西洋建筑风格的门厅。我们并肩沿着雪还没完全融化的石头阶梯慢慢往上走。
“你以前来过吗?”我问。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来。”
“登记的时候没到这里来?”
“都是爷爷替我办好的。”
“这样啊,对你来说侦探图书馆是不是就像是一个学习的地方呢。”
雾切点头。
“一开始我也不是很明白在这里登记有什么意义,不过听到姐姐大人你的解释之后,感觉有点明白了。”
“怎么一回事?”
“侦探的能力要想得到承认,那就只能向零级努力了。”雾切表情僵硬地嘟囔着。
我终于开始有点理解她了。除了侦探以外,她真的是一无所有。
这背后,肯定是她非同一般的家庭环境在发挥作用。她之所以会如此强烈地希望自己侦探的能力得到承认,也应该有什么理由。
“有没有能力别人自然会看在眼里,你肯定没问题的,所以你不用背那么重的包袱,对吧?”
雾切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瞥了我一眼。
“再说就算等级提升了,也不见得一定就是好侦探。你看,像犬塚甲这样的人就是一个例子。”
“但是要想把侦探的名头打响,就需要一定的好评度。”
“把名头打响……是吗。这个说法感觉很有信心呢。”
雾切对我的话毫无反应,自己把门打开进去了,我赶紧跟在她后面。
进门之后,一股旧书和旧木头的味道猛地扑鼻而来。虽然目前侦探图书馆只有十五年的历史,但听说这栋建筑物的前身就是一间五十多年前建起的图书馆。
雾切就在前面一扇门进门的地方站住了,东张西望起来。她好像已经迷路了。
“雾切妹妹。”我冲着她后背叫了一声。“你到柜台去更新一下卡片吧。解决了上次那起事件之后,说不定等级已经提升了。”
“是啊。”雾切一个人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停下等我。看来她认为让我来带路比较好。
我带着她到柜台去。
近来图书馆好像不少地方变得很时髦,像什么手续电子化,柜台也搞得跟银行或者饭店里面的一样,不过侦探图书馆还是一副保持着优良传统的老式图书馆模样。柜台后面的工作人员穿着白衬衫带着黑袖筒,打扮得很有古典气息。
“打扰了……我想麻烦您更新一下卡片……”
我把卡片拿出来,向柜台后面的工作人员说。这位工作人员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两颊深陷,给人一种文人的印象。他望了我好长时间,然后接过卡片,又看了好长时间。
“请稍等。”工作人员动作缓慢地站了起来,走向柜台里面的电脑。我看到电脑一共有三台显示器,他一边注视着其中一台显示器,一边把我的卡片插进手边的一个插槽。
“……唔嗯,内容有更新呢。我马上来进行更改,请稍等。照片保持原样可以吗?”
“是的,不变。”
“好的。”
“还有她的卡片也拜托您看一下。”
说完,我催促雾切把卡片拿出来,雾切从笔记本里抽出卡片递给工作人员。
“请稍等五分钟。”
在等待的时候,我们百无聊赖地打量周围。柜台所在的房间前后都有门,是一个独立的房间。走进前面的门,就可以进入陈列侦探档案的房间。
柜台里面有好几个工作人员,好像都在做什么事务性的工作,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环境中听不到一句闲话。侦探图书馆一直标榜自己是中立的,跟任何组织都没有关系,但这些工作人员又是什么人呢。仔细想来,就觉得这些像机器一样默默工作的人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好了,完成了。”柜台里面的大叔拿着两张卡片回到我们面前,我们接过了卡片。
五月雨结DSC编号“887”
“啊!我提升了一级!太好了,好棒好棒!”我不由得一蹦三丈高地说。
“嘘,馆内请保持肃静。”工作人员提醒我。
“对不起!”我小声道歉。
“多亏了雾切妹妹我才能升级啊,毕竟我什么都没做嘛。雾切妹妹,你的卡片呢?”
“我的等级也提升了。”
雾切响子DSC编号“917”
“好厉害!升了两级!”
“肃静!”
“对不起……”我再次道歉。“初中一年级就达到等级‘7’,相当了不起啊。大概从侦探图书馆建立以来,你是第一个吧。你果然很厉害啊。”
“这样下去的话,要想达到零级,还要解决四起跟天狼星天文台事件同等规模的事件呢。”
雾切一如既往的冷静。
“是、是啊……不过呢,总而言之先恭喜你了,我的等级被新人赶上了啊。不过高中女生跟初中女生的等级‘7’侦探组合,这不是很了不起吗?”
“组合?我可不记得有这种东西。”
“哎,我、我只是说说而已,从别人眼里看来大概就是这种宣传语的效果吧。”我慌慌张张地说。
不管怎么说,我跟她的等级都提升了,这是一件好事。雾切的才能得到了承认,这尤其让我觉得很高兴,就像这是我自己的事一样。
“你不高兴吗?”
“高兴。”
“要是高兴的话,你就笑一笑嘛。要不要拍张照片留念?”
“别人告诉我要尽量抑制自己的感情。”雾切把卡片重新插回笔记本里,猛地把头扭到一边去。“不说这个了,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可以接近犯罪受害者救济委员会。”
“咦,在这种激动的时候你还能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啊。”
“激动的只有结姐姐大人你吧。”
“话、话虽如此……”
“带我到放侦探档案的房间去。”
“好的好的,遵命,大小姐。”
我从柜台前面走过,把前方的门打开,视野豁然开朗。
这里是侦探的森林。天顶很高的房间里,排列着像树木一样挺立的书架。只是在这里茂盛生长的并不是绿叶,而是侦探们的档案。大约六万五千五百名侦探甚至挡住了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让人看不清脚下。
书架上贴着写有DSC编号的标签,到图书馆来的人可以参考这些标签找到自己要找的侦探。除我们之外,图书馆里还有好几个人。从离婚纠纷到寻找走失小狗,从杀人案到国际问题,遇到各种各样困难的人都会聚集到这里来。
“然后呢,你说的是什么主意?”
“我通过这次的等级提升发现,解决的事件是什么样的程度,等级就会有相应的提升。”
“嗯……然后呢?”
“把我们牵连进去的天狼星天文台事件可以作为一个指标。”
“嗯。”
“你还没发现吗,姐姐大人。”
“唔——嗯……”我抱着胳膊哼了一声。
“天狼星天文台事件运用了犯罪受害者救济委员会所筹划的犯罪手法。通过解决这起事件,我的等级提升了两级。但是这应该说是我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呢……因为我遇到了‘只要解决就能升级的事件’,这起事件就是这样的难度。反过来说,结姐姐大人之前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件,所以过了三年也只升了一级。”
“别人不是常说遇到事件的本领也是成为大侦探的条件吗……”
“于是我得出结论……在高等级的侦探之中,应该也有接受过‘黑之挑战’的人,尤其是那种登记的时间不长等级却格外高的。”
“啊,原来如此!”
“也许有的侦探在‘黑之挑战’中不仅是赢了一次两次,而是赢了很多次。”
“有的,肯定有这种人!那个时候朝仓先生是不是就是想说这件事?”
“我们来找找有没有这种惹眼的侦探。”
雾切一边仰头望着DSC编号的标签一边在书架当中穿梭。她首先向着“000”的书架走去,也就是“综合·综合·等级0”的三零级书架。
那个书架在房间的最深处。小小的书架伫立在那里,就像是宝座,又像是一个秘密的宝物陈列架。
书架上有三本档案。
“虽然只是传言,不过听说过去是有四个三零级侦探的,其中一个的记录被消除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我像在说悄悄话一样对雾切说。
雾切保持着沉默,把其中一本档案拿了下来。
这本档案装在看起来很高级的皮革活页夹里,背面写着侦探的名字和DSC编号。
龙造寺月下DSC编号“000”,三个零熠熠生辉。
一打开档案,第一页就是侦探图书馆统一格式的履历表。从登记照看来,他比我想象的要年轻,而且很帅。他不是文弱书生的类型,真要说起来,应该是那种很有男子气概的美男子,适合留胡子或是梳大背头。从出生年月来看,他现在应该是四十二岁。
“他解决过的事件数目惊人呢。”
档案里封存的页数是三个三零级侦探当中最多的。
“我记得这个人是个安乐椅侦探,有个外号叫‘安乐椅伯爵’,他不用花时间去往现场和调查,所以能够在案头上并行解决这么多事件。”
“嗯——,真是个悠闲的侦探啊。”
“你怎么能对三零侦探说这种话啊。”我批评雾切。
“对不起。”雾切老实地道歉。
“没错没错,记得要心怀敬意。”
“这一个又怎么样呢。”雾切取下了旁边的档案。
乔尼·亚普DSC编号“000”
“这个人很有名啊,他是美国人。”我马上开始显摆自己的知识。“在这个国家,他是唯一一个得到警方允许能够携带枪支的侦探。哎,不过关于这方面,我也只知道FBI和警方之间达成了一些协议……不管怎么说,他在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往往不是以侦探的身份,而是有一个‘法律执行官’的头衔的。”
“我也知道他。”
“啊,是吗。”
“我在美国向他学习过开枪的方法。”
“哦……呃,咦?你跟他认识的?”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就是了。”
“没想到你居然认识三零级的人……照片看起来有点像布拉德·皮特,很帅啊!把他介绍给我吧!”
“他住在纽约。结姐姐大人,你懂英语吗?”
“啊……”我只能就这样沉默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他是三零级呢。”
雾切把乔尼的档案放到一边,取下第三本档案。
御镜灵DSC编号“000”
打开档案,履历表上是一片显眼的空白。没有照片,不能确定性别,年龄也不详。虽然此人解决过的事件不多,但每一起都是令全世界的侦探和推理迷为之着迷的奇妙案件。比如说英国的“罗德丘宅谋杀案”,横跨加拿大和美国的“五大湖连环碎尸谋杀案”等等,就连我都听说过。
“这本档案没有参考价值呢。”雾切马上把档案放回了书架上。“连联络方式都没写。不知道跟这里的工作人员说一声的话,能不能帮我们联系上他。”
“不行,这是不可能的。工作人员是不会直接为侦探和客户进行中介服务的,不过倒是可以通过柜台给侦探留言。”
“真没办法。”雾切露出不满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三股辫。“不过三零级太特殊了,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那种侦探。”
“那我们找找二零级吧?”
“好啊。”我们走到相应的书架前。
二零级指的就是二级分类是零级,并且等级是最高级零级的侦探。由于一级分类并不是零,所以必须在不同分类的书架上找。
我们就像在侦探森林当中漫步一样,一边打量着无数的档案一边往前走。
“我听说二零级的侦探大概有二十人。”
“挺多的嘛。”
“不过这也是三千人当中才出一个人的水平啊?这样一想,就觉得三零二零的人真是高不可攀。”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在这之后,我们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挑选出了七名二零级侦探。我们尤其选择了那些登记的时间还不长的人。
在这些侦探当中,到底有没有接受了“黑之挑战”的人呢。
我们走到阅览室,察看了档案里装订的事件概要。只不过,这些事件究竟是不是“黑之挑战”,上面当然是没写的,只能大致判断有没有这种可能了。
“果然二零级也没有写直接的联络方式呢。”
“该怎么办?”雾切从旁边的座位上探出身体,一边盯着档案看一边问。
“只能留言了。”
侦探图书馆一向守旧,即使在这个电子邮件的时代,留言也是有效的。
我跟雾切把头凑在一起,写下了给二零级侦探的留言条。文字简单至极,因为我们觉得这样反而更能够引起侦探的兴趣。
我想了解一些有关犯罪受害者救济委员会的信息,知道的请与我联系。
“这样就行了。”我把留言条交给柜台保管之后,打算离开侦探图书馆。
“走,我们回去吧,雾切妹妹。”雾切点点头,跟在我后面。
我们穿过大门,来到刮着冬日寒风的大街上。我们结伴走到公交车站等车。
“你没有住宿舍吧。是走读的吗?”
“嗯,是爷爷在照顾我。”
“咦?你的爸爸妈妈呢?”
“都不在了。”雾切望着道路前方说。
“……抱歉,问了些不好的事。”
说起来,之前提到父亲的时候,她好像反应也很复杂的样子。看来关于家庭的话题还是尽量少提比较好。
公交车来了,我们像来时一样并肩坐下。雾切在半路上按了下车的按钮。
“我在下一站下车比较近。”
“是吗。要是有二零级联系我了,我会马上告诉你的。”
雾切只是点了一下头,连再见都没说,就这样下了车。
——这孩子真是不大好相处。
不过我觉得她性格很直率。她对于侦探工作那种一心一意的真挚态度,不能光用使命感来解释。
她对于侦探的工作怀有一种纯粹的爱。
车窗外的风景已经开始暗下来了。我在半路上的购物街下了车,打算自己走回去。
马上就到圣诞节了。
在这之前还有期末考试。
考试完了就是寒假。
今年的圣诞节,我是不是也要一个人吃着巧克力蛋糕度过呢。
留在侦探图书馆的便条一直没有任何回应,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寒假到来了。
一到了寒假,宿舍里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因为所有人都会回自己家去。尤其因为寒假时间短,很多人一放假就回去了。
我不想回家去。因为父母都在工作,就算回去也不能一家团聚共享天伦,而且我不想回家还有别的理由。
今年的圣诞节也在宿舍过吧——
我仰面朝天躺在床上,注视着熟悉的天花板。这个时候,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雾切响子的脸。
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早知道应该留下她的联系方式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手机呢。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到侦探图书馆去问一下的话,说不定可以问到她的联系方式。正因为她是新人,所以很有可能会在档案上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这样接受委托会更方便一些。
我马上赶往侦探图书馆。
侦探图书馆像往常一样安静,不过今天来的人比往常要多。大概是因为年末遇到麻烦事的人也多了吧。
“有没有给我的留言?”我到柜台问了一下,果然什么留言都没有。
然后我察看了一下雾切响子的档案。事件记录栏里,天狼星天文台事件已经加上去了。
履历表那一页上面写着电话号码。我把号码记了下来,离开了侦探图书馆。
回到宿舍之后,我给她打电话。听筒传出的是一位老年男性的声音。
“喂……你好……”
“你好,我是跟响子同学同一所学校的五月雨结。之前承蒙响子同学关照了……”
“啊,你是侦探五月雨小姐吧,我孙女也承蒙你照顾了。”
“没有没有,响子同学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是吗,你太客气了。”
对方的回应听起来似乎很开心,这个人应该是她爷爷吧,已经从洛杉矶回来了吗。
“请问响子同学在家吗?”
“我让她来接。”
没过多久,听筒那边传来了响子的声音。
“你好。”
“啊,雾切妹妹。”
“结姐姐大人?”
“嗯,好久不见了!”
好几天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这让我情绪高涨。
“好像一星期都没到吧。”
“不说这个,后天你能不能到学校来?”
“可以啊。”
“那晚上七点在校门口见。”
“那个时候校门应该已经关了。”
“但是后天会开的。你说为什么呢?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吧。你一定要来哦!”
我在听到她的回答之前就挂了电话。
现在她一定觉得不知所措。
我一边想象着她此时的表情一边钻进被窝。
留在侦探图书馆的便条一直没有任何回应,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寒假到来了。
一到了寒假,宿舍里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因为所有人都会回自己家去。尤其因为寒假时间短,很多人一放假就回去了。
我不想回家去。因为父母都在工作,就算回去也不能一家团聚共享天伦,而且我不想回家还有别的理由。
今年的圣诞节也在宿舍过吧——
我仰面朝天躺在床上,注视着熟悉的天花板。这个时候,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雾切响子的脸。
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早知道应该留下她的联系方式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手机呢。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到侦探图书馆去问一下的话,说不定可以问到她的联系方式。正因为她是新人,所以很有可能会在档案上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这样接受委托会更方便一些。
我马上赶往侦探图书馆。侦探图书馆像往常一样安静,不过今天来的人比往常要多。大概是因为年末遇到麻烦事的人也多了吧。
“有没有给我的留言?”我到柜台问了一下,果然什么留言都没有。
然后我察看了一下雾切响子的档案。事件记录栏里,天狼星天文台事件已经加上去了。
履历表那一页上面写着电话号码。我把号码记了下来,离开了侦探图书馆。
回到宿舍之后,我给她打电话,听筒传出的是一位老年男性的声音。
“喂……你好……”
“你好,我是跟响子同学同一所学校的五月雨结。之前承蒙响子同学关照了……”
“啊,你是侦探五月雨小姐吧,我孙女也承蒙你照顾了。”
“没有没有,响子同学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是吗,你太客气了。”
对方的回应听起来似乎很开心,这个人应该是她爷爷吧,已经从洛杉矶回来了吗。
“请问响子同学在家吗?”
“我让她来接。”
没过多久,听筒那边传来了响子的声音。
“你好。”
“啊,雾切妹妹。”
“结姐姐大人?”
“嗯,好久不见了!”
好几天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这让我情绪高涨。
“好像一星期都没到吧。”
“不说这个,后天你能不能到学校来?”
“可以啊。”
“那晚上七点在校门口见。”
“那个时候校门应该已经关了。”
“但是后天会开的。你说为什么呢?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吧。你一定要来哦!”
我在听到她的回答之前就挂了电话。
现在她一定觉得不知所措。我一边想象着她此时的表情,一边钻进被窝。
当天从早上开始,零零星星的小雪就开始时下时停。在今天这个日子里,暗淡的灰色天空也让人觉得没什么了。
我背靠着校门的柱子,等待雾切出现。时间快到约好的七点钟了,眼前的道路上飞驰而过的车头灯映照出细碎的雪花结晶,消散在寒冷的夜空之中。我呵了一口气想要温暖一下自己冻僵的指尖,呼出的气化作一团白雾在空中短暂滞留。
雾切响子终于出现了,她从路对面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像往常一样穿着制服,外面罩着大衣,在雪夜的一片昏暗中向我走近。
“这么晚把你叫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我在她走到校门之前就远远挥着手跟她打招呼。
“是因为今天有圣诞弥撒。”雾切把两只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说。“之前你打电话的时候说的那个问题。在我说出答案之前你就把电话挂断了,所以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好了,我回去了。”
雾切转过身,真的开始沿着路往回走了。
“等一下!”
“什么事?”雾切回过头来。她的表情毫无变化,我甚至觉得她看起来要比往常更加冷漠。
“就今天一天,你能不能不要老记挂着你平时的生活习惯,来陪我过一下我的生活?”
“——什么意思?”
“好啦好啦。”我一把抓住雾切的手腕,把她往门里拉。
正前方可以看到教堂,里面似乎已经开始举行弥撒了。平时都不会打开的灯,今天却把下着雪的天空映照得十分明亮。在一片黑暗之中朦胧浮现出一座孤零零的教堂,这情景十分梦幻。
“这边走。”我招手唤着雾切。
校舍大门敞开着。平时这个时候大门应当已经关上了,但是圣诞节的晚上圣歌队要在教室里做一些准备工作,所以今天门是开的。
只不过里面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要进去吗?”雾切有些犹豫地停下脚步。
“是啊。你该不会是怕鬼吧?”
“……我觉得这里不可能有鬼。”
“你没听说过吗?据说晚上学校里经常会闹鬼的。”
“……那是假的,怎么可能会有鬼,不符合逻辑。”
雾切警惕地四下张望,她的身体因为紧张而绷直了。
“没事的,来吧。”
我仍然抓着雾切纤细的手腕,沿着漆黑的走廊往前走。虽说这是个神圣的夜晚,夜晚空无一人的校舍也仍然令人感到毛骨悚然。要是会突然出现什么东西的话,大概也是火鸡怪或者拿着斧头的圣诞老人这一类的怪物吧。
我带着雾切走上校舍的楼梯。
走到最顶层,我用力把面前的门推开。
“又没有钥匙,你是怎么打开门的?”
“其实是有点小诀窍的。只要握着门把手上下晃动几下,门锁就会脱开了。”
“——原来是这样。”
我们来到了天台上。
天台上也积了薄薄一层雪。当然,这里没有半个人影。至少在这个圣诞夜,我们是首先在这里留下足迹的人。
我们一起走到围栏边,俯视着对面的教堂。
教堂好像整个变成了一盏灯,将周围照得十分明亮,可以看到那些去参加弥撒的人,其中有穿制服的学生,带孩子的父母和成对的男女情侣。
“看,很漂亮吧。”
我偷偷瞟了一眼雾切的侧脸,询问她的感想。然而她的表情还是跟往常一样,呆呆眺望着围栏下面的情景。
“我说,雾切妹妹,我还是非常感谢你的。”
我这样一说,她就把脸转了过来,歪了歪脑袋。
“虽然我们相遇的方式很糟糕,不过我一直觉得幸亏我遇到的那个人是你。该怎么说呢……我一直都在一边当侦探一边上学,但我还是觉得自己这种存在方式很不协调。说实话,我就是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要当侦探。”
“是吗。”
“这个……我以前都没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失去过一个妹妹。”
雾切无言地迎上我的视线。
“妹妹被绑架之后,就这样被杀害了,这案子一直没有破。是啊,这曾经就是我想当侦探的理由。因为没能保护好妹妹,我觉得很不甘心,所以才立下了当侦探的志向。搞不好那个时候被绑架的会是我,因为妹妹跟我长得很像。这样一想我就越发觉得——”
我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我把手指搭在围栏上,注视着远处下着雪的天空。
“有的时候,我几乎找不到继续当侦探的理由了。想要帮助别人,想要替别人解决困难,这种想法我当然也有。但是这是不是只是我在自欺欺人呢……我有时会这么想。说到底,我大概只是想洗脱自己的罪孽,所以才通过当侦探这件事来排解情绪的……”
“嗯——”
“但是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我这种瞻前顾后的想法很蠢。你成为侦探的理由——我不大清楚,但是身为侦探的你,让我觉得非常耀眼。这种一往无前的精神,我很想向你学习。”
“我成为侦探的理由……”
雾切这样低语,跟我一样注视着飘雪。
“你没想过吗?”
“没有。”毫不犹豫的回答。
“真是潇洒,你是个天生的侦探。不过……将来有一天,你也许也会像我一样为这个理由而烦恼。希望你那个时候也要保持现在这种纯粹。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教堂的门开了,手捧蜡烛的圣歌队开始在门外排队,看来弥撒已经结束了。点点烛光像路标一样向着校门延伸。
“对了,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我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纸袋,上面贴着丝带封口贴。我把它交给雾切。
“这是什么?”
“圣诞礼物。”
“……可以打开吗?”
“嗯。”
雾切接过纸袋,拆开丝带封口贴,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我在购物街偶然见到买下来的,一朵在试管里培育的小小的、美丽的玫瑰。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跟她给我留下的印象有某种程度的重叠,所以正好把这当做送给她的礼物。
“这个叫做试管玫瑰。简直跟你一模一样……我要是这么说你会不会生气?”
雾切的眼睛闪闪发亮,她摇了摇头。
“那个……呃……谢谢,很漂亮……”
她的脸微微红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玫瑰,看样子她很喜欢这件礼物。雪花沾在了试管上,让那结晶体看起来越发晶莹剔透。
“那个……结姐姐大人。”
“什么?”
“我是你死去的妹妹的替身吗?”
雾切的视线穿过试管里的玫瑰仰视着我。
“那、那怎么可能!绝对没有这种事,你就是你。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代替死去的妹妹。”
“是吗,那就好。”
“你能理解我吗?”
“我明白的。”雾切这样说道,把试管玫瑰抱在胸前。“只是顺带一提……我也必须向结姐姐大人你道谢。谢谢你在那起事件当中一直相信我。”
“哪有……我没做过什么值得让你感谢的事……”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紧否认。
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
“说起来!那个时候我们约好的事还没做到呢。”我这样说道,把右手伸出来。
“约好的事?”
“你说过真正的握手还是留到一切解决,你我都平安无事的时候再说。还记得吗?”
雾切点点头,向我走近了一步,然后伸出了她的小手,我们冰冷的指尖轻轻交织在了一起。
“请多指教,雾切响子妹妹。”
“——请多指教,结姐姐大人。”
就在这时,我大衣里面的手机震动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是个没见过的号码。
我向雾切使了个眼色,她点了点头,我按下了通话键。
“喂……?”没有反应。
“喂?”我又说了一声,然后凝神听着话筒里面的声音。
这时,电话线路那头传来了雄壮的音乐声。
音量逐渐大了起来。这首曲子是——瓦格纳的《女武神的飞驰》?
随着音乐声的逐渐增大,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响亮的轰鸣声。这声音不是电话那头传来的,而是从下着雪的夜空之中传来的。
黑暗中有红白光闪烁着。伴随着肆无忌惮的噪声,那东西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靠近。那是一架直升机。
表面光滑的灰色飞行物来到了我们的头顶。螺旋桨的旋转所产生的风压把我们的头发吹乱,雾切一手按着裙子,紧紧抓着围栏。
仔细一看,一名男子正岔开双腿站在敞开的机舱口。贴身的西装下摆上下翻动着,漂亮的领带在风中飘飞。最厉害的是,圣诞帽的白色绒球正在他头上跳来跳去。
“圣诞快乐!”
我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了一个男声。与此同时,飞机上的男子夸张地把拿在左手上的手机高高举起,像是在给我展示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升飞机一面在空中盘旋,一面向校舍天台靠近。看样子《女武神的飞驰》是直升飞机里面播放的背景音乐,而且从男子右手拿着的小号来看,好像一部分还是现场演奏的。
我目瞪口呆地仰头望着,那名男子手上拿着小号,就这么直接从直升飞机上——跳到了天台上!
男子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衣襟和领带,冲着直升机打了个手势,于是那架直升机立刻升上天空飞走了。
男子向着我跟雾切悠然走近。他是什么人?难道是犯罪受害者救济委员会派来的杀手吗。
我跟雾切彼此依偎着摆出警戒的态势。
咦?但是这名男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大概三十岁过半,容貌野性十足的绅士——
“向你们问好!两位美丽的少女侦探。”
“你难道是……”
“正是!我就是外号‘最快激情(Allegro Agitato)’的大侦探,七村彗星。”
我想起来了!我们在侦探图书馆给双零级侦探留了便条,他就是其中之一的七村彗星。DSC编号“900”——编号“9”的双零级相当罕有。
“难道是……‘黑之挑战’?”
“正是。”七村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了那个黑色信封。
不出所料,我们果然得到了接近犯罪受害者救济委员会的机会。
不过,没想到令人肃然起敬的双零级侦探会来得这么突然……而且我想都没想过,他出场的方式会这么夸张……
“看来洋馆已经迫不及待要迎接我们的到来了。”我接过黑色信封,跟雾切一起看里面的内容。
这是……
“这起事件够得上召唤双零级的本人,虽然对于你们两位新人可能会成为很凄惨的经历,不过——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呢?”
我跟雾切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同时点头:“当然!”
敬告侦探
倾听——黑之呐喊
地点——诺曼兹酒店,8000万
凶器——小刀,500万
凶器——手枪(左轮),1500万
凶器——铁锤,300万
凶器——绳索,300万
凶器——汽车,1000万
手法——密室,1亿
手法——消失,1亿
其他现金——10亿
总开销——13亿1600万
以上述开销,召唤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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