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新生唐朝并不平静。
长安京城近期怪事连连。茶楼。昏暗的清油灯下。热气腾腾的大碗茶,一群又一群的茶客在这里天南地北谈天说地,各种谣言风传……
四邻居民纷纷谣传,说有一种草帽成精了,夜里飞入百姓家吃人,还有一个白头翁长长的胡子,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就会抓人来吃,特别是专吃女娃娃。那些妖怪出现的时候,通霄喊叫,家家户户早早地关门闭窗不敢吱声,京城内人心惶惶。这还不算,皇宫中经常离奇地丢失重要的珠宝和文书。这些文书中大多是重要军情和国家机密。李渊连连发怒,把丢失文书的大臣和内卫处死了好几个,但事情却仍然无法禁止。
李渊在太极殿,倚在龙椅上,满面怒容。他龙颜大怒:“堂堂的皇宫大内,居然接二连三离奇地丢失重要的珠宝和文本、奏章。哼!宫殿的当班护卫是干啥吃的?尔等大臣吃朝庭奉禄,都有什么用?。”
宠臣裴寂、陈叔达、刘政会、唐俭和近侍们不敢作声。这时,黄门侍郎禀报圣上,太子回朝了!满朝文武听了,神色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就连皇帝李渊也情不自禁地道:“啊!——好!太好了!大郎回朝,朕就轻松多了!”
镇守边疆的太子奉诏回朝。满身风尘的李建成简单汇报了守边情况:李建成用中原的茶叶和丝绸,去换突厥人的良马,编成一支骑兵营。吸收了突厥人的快速反应和行动如风等优点,从武器刀具到兵士护械,以及体能训练和马背上翻身、跳跃、单胯马鞍等技术技巧,进行了严格的训练。使这支骑兵营,无论是单兵攻击,还是列阵冲锋,都具有很强的战斗力。他们屡战屡胜把突厥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收复失地大显神威,成为镇守边疆的一支王牌骑兵营。
“据说你们此次长途奔袭,使突厥人无喘息之机,长驱数千里历时旬余日,连连收复被突厥占据的开城、周家堡、马店等地。打得突厥闻风胆寒……。真不容易啊!”唐俭是并州人,多有所闻。驱走突厥对他的家属都有好处,故此兴奋地夸奖太子。
李建成淡然一笑,道:“边境商市火热,突厥看了眼红就来抢夺。突厥人骑马如飞来去不定。唐军备战时突厥又不来;等你稍松一口气,突厥人象怒风一样席卷过来。大唐的军队还没来得及投入战斗,他突厥人已抢完了东西像一阵狂风似地逃走了。所以,我们在军队编成、训练、作战方式等方面向突厥学习,甚至饮食起居,一如突厥。以至突厥人在和我骑兵相遇时,疑其为突厥部落。只有这样才能打败突厥。”
李渊和大臣们兴致勃勃地听着李建成讲守边之事,笑谈一阵之后,李建成转而问到朝中事务之时,李渊和大臣们顿时笑容皆失。李建成听了父皇与大臣的表述,谦的和脸上再也没了淡然的笑容。李建成隐隐觉得,近日来的京城乱哄哄四处传说的妖怪鬼神,以及皇宫大内离奇丢失的珠宝文本、奏章,内面定暗藏阴谋!不动声色的李建成冷静观察和思考着,试图从这些千头万绪中的事情中,理出一个头绪来。他吩咐负责主管治安的五城司马使黄杏飞,道:“你要加强防卫,增派人手,遍布酒楼、集市,凡是传言不经者,一律捉拿审讯。从中摸出线索。此事即办不得有误!”
黄杏飞领命而去,礼宾司窦轨前来启奏:“太子殿下,前天高丽国派使臣来朝,但高丽使臣没有按本朝指定的路线行走,他们穿行于州府走了一条近路直达长安京城。请问如何接待和处理这批高丽国的使臣?”。
太子眉头一扬,道:“我朝沿袭前朝文帝划定的外国使臣来朝路线,是有相当的战略深意的。——所经道路故意令其曲曲折折使之不能明悉我中原大国的山川军事要塞。”太子严厉地盯了礼宾司窦轨一眼,继续道:“今日高丽国使臣不按正式外交线路来访,那接待的规格给予降低。最好多留几日以观其动向。若有刺探我军情者,立捕之。”
窦轨伏地叩首,再道:“东瀛国国使臣近日来访,但国书上的称谓是仁川年纪号,未使用本朝的武德年号,请问太子殿下当如何处之?”
“那怎能么可行?!”太子建成清秀的脸上有点激动而泛红晕。果断地道:“既然东瀛对我朝称臣,那国号书上一定要用我朝的武德年号。否则,申责之后,给予退回。”
“太子英明”战战兢兢的窦轨慢慢地退下了。
太子建成忙碌地处理繁杂的日常国政,刚想休息片刻,却被急匆匆赶到东宫显德殿的礼宾司窦轨打扰了。
“太子殿下,高丽国使臣知道我朝降格招待他们,心有不满,想面见太子殿下。”窦轨长袖飘动,一脸的惶恐不安。
静若止水的太子坚决道:“传!——申时在显德殿召见高丽国使。”
太子建成按朝制接见外国使臣也是司空见惯了。可这一次,高丽国使臣未按大唐朝庭划定的线路行走,却擅自穿行于州府直达长安,谨小慎微的李建成耽心沿途山川要塞被外国使臣偷窥画下图本,不利大唐的军事防务。太子建成更耽心这个充满野心的小国有朝一日会进兵长安。太子建成借机要考察一下高丽国的使臣。在显德殿,满面春风的李建成笑呤呤地接见了高丽国的使臣。高丽国使臣一阵寒喧之后,话锋一转,直对大唐太子道:“我们在贵国没有受到应有的欢迎,反而被降格接待。请教太子殿下,这是为什么?”
“既然礼宾司如此接待,那就得问问礼宾司是何道理啦!”不动声色的太子建成转脸笑看礼宾司窦轨。窦轨心神领会,正色地道:
“我朝有规定,凡是遵从我朝划定的线路来访的使臣,沿途驿站均有公文奏报朝庭,我朝即按大使规格接待。而你们经其他小道来访的,未有沿途关防印鉴公文,我朝无法认定你们是否受贵国的派遣,或是商业来往。故此,我朝就按普通客人的标准接待啦!”
一席话说得高丽国的使臣面红耳赤,无言以对。高丽使臣低头片刻,忽然昂起头道:“我高丽国久仰大唐太庙音乐奇妙无比,此番很想观赏一下,不知得许否?”
太子建成马上就意识到这是关于国家尊严的问题了!太子建成豪迈地哈哈一笑,朗声道:
“我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太庙音乐确实奇妙无比啊!不过,太庙音乐是用以歌颂先祖功德的,不可随便让人观赏的。”太子闪动着精亮的眼睛盯了高丽使臣一眼,不紧不慢地道:“不过,贵国使臣如果愿意祭祀我朝列祖列宗,那就可以得闻妙音了!”
太子建成的意思表达得很巧妙:只要你高丽国使臣愿意俯首跪拜我中华祖先,那就可以听闻太庙音乐。
“哦!……这个……下次吧!”高丽国使臣不愿俯首跪拜于中华太庙,只好笑了笑,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借以掩饰难堪的脸色,随后在太子的送客声中尴尬离去。
高丽国的使臣刚走不久,五城司马使黄杏飞前来密奏:“太子千岁,最近有内线报信说有人欲劫持押送进京的江南梁国皇帝萧铣。”
太子建成一听,眉头一动,道:“详细说来。”
“内线所报,尚无详情。不过,城西治安指挥使莫少令在街道治安查访时,得知城西周家大院最近被一伙人租下,这伙人从口音听是江南人,他们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做。”若有所思的黄杏飞道:“依属臣思之,近日将有平定江南的大将军赵郡王李孝恭囚押萧铣回京,那城西的这伙江南人会不会与劫持萧铣有关?!”
老练的太子建成闪闪精明的眼光,微笑着道:“此事易耳。你要莫少令多派人着便衣盯着这伙人,见他们出入酒楼茶馆的,便与之争吵打架并借机扭送他们于州府关押,连夜提审。孤家知道你会安排的啦!”
听了太子的话,黄杏飞连忙到莫少令那里安排此事。莫少令身材不高,长得结实,浓而短的眉毛压在一双精亮的眼上,浑身散发出一种精明强干的劲头。他听完了黄杏飞传达的太子话之后,满面愁容地道:“属下近日安排人手在街市楼肆访问,凡是当众谈妖说怪的,一律关押起来,夜里放声呼喝的也抓起来,现在已关了五六千人了。州府牢室都没地方关人了。”
黄杏飞吃惊地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赶紧安排人手连夜审讯啊?!一边审就一边放人,只留下嫌犯即可。”
“言之有理!”莫少令连夜安排兵官审讯这些造谣生事的人员,大多是人云亦云的市民,黄杏飞令各城区官兵训斥一番就放其归家,告诫这些市民不得再以讹传讹。经过这样一整顿,全长安大街小巷不再有流言散布了。从这些传谣的人中,莫少令发现有几个是别有用心的嫌疑犯。其中还有几个是高丽国、突厥、波斯人,也有几个人是陕西、河南、河北的人。黄杏飞令对这几十个嫌犯进行审讯。
就在莫少令夜审嫌犯之时,城东发生了一起偷盗“金山珠宝店”的大案。莫少令连忙带人去察看。在被盗的富户人家的楼道拐角处,捕快们在花草丛中发现了一个小册子。在发黄的草纸上记载了某年月日张家富公子赌博于七彩楼,某年月日陆家富公子玩妓于春满楼,某年月日周家富公子酗酒于湖仙楼等等。官府认为那作案的盗窃犯肯定是这些富家公子啦!莫少令不费吹灰之力,就按小册上的张家周家陆家等富家子弟捉拿归案。这些富家公子平日飞扬跋扈无恶不作,一旦被抓,连自家人都认为抓对了,更何况邻近的乡民,无不认为官府做的正确。莫少令在审讯这些个富家公子时,对盗窃案一无所知。莫少令一怒之下,大刑伺候。这些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那里受得了这份苦?连连招认所盗之物。莫少令大声喝道:“既已认罪了,那些所盗之物在何处?速速招来!”
吓得惊慌失措的富家公子忙说:“埋在城西乱石岗后面的坡地里”。
莫少令随后派州府衙役去挖。果真从嫌犯指出的乱石岗后坡地的挖出了盗物。而张家富公子听说果真在那乱石岗挖出了脏物,不禁目瞪口呆,充满吃惊而意外的表情,他极其悲伤地仰天长叹道:“难道真是上天要绝我吗?”
张家公子那吃惊而意外的表情,被黄杏飞看在眼里,细心的黄杏飞觉得其中有蹊跷。黄杏飞与莫少令故意连连安排三四次日提夜审,他们发现不管日审还是夜审,必有一个满面络缌胡子的大汉来听审。不管张公子还是周公子招认说赃物埋在山坡的大树下还是乱石岗里,官府第二天派兵去挖,总会很容易地找到埋藏的脏物。黄杏飞与莫少令在这些埋脏物的四周察看,只见有新土掩埋的痕迹,这引起了黄杏飞的注意。按常理此盗窃案从发生到捉拿嫌犯至今已有十多天了,可这几处埋藏脏物的泥土仍象是新埋进去的。
“你看这坡地的泥土是否新近才埋下去的?”黄杏飞指着埋脏物的现场问莫少令。沉默不语的莫少令锁紧了浓眉,蹲下身来用手细细地搓捏身边的泥土,肯定地说:“是新近埋进去的。以此泥土的湿度的鲜度来看,必是新近一、二天埋进去的。”
这就奇怪了!案发一旬之后掩埋脏物之泥土怎会有新土掩盖的痕迹呢?黄杏飞沉思一会,恍然大悟:“赶紧令人暗中跟踪那个每次来听审的络缌胡子。”
经过几天的观察,发现此络缌胡子的大汉,每每探听完审案情形后,就到南城外五里的一间土楼喝茶。茶楼里有多人进出,莫少令带队一呼而上,把这个络缌胡子的人和二个同桌喝茶的庄稼汉抓住了。
莫少令马上隔离关押他们,并首先审讯络缌胡子。毫不在乎的络缌胡子大汉说道:“我本是一个老实的庄稼人,前一阵子碰到一伙人,其中的一个人给我三十两银子,要我帮他探听这件盗窃案的审理情况,说是有亲友被冤屈在这里了。我每次把听审的情况告他时,他就给我一笔银子。事情就这么简单。”
“哼!恐怕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吧!与你接头的是什么人?”莫少令责问。
“我的确不知道啊。我每次把情况告诉他们就离开了。”
莫少令心中一凛然,马上道:“提讯那二人。”
这时,牢监惊慌来报:“大人,不好了,刚才那二个人口吐白沫倒地而亡了。”
莫少令气恨道:“你……你们是干什么用的?啊?!”
“小人知罪!小人失职。”牢监伏地而泣,忏悔道:“都怪我贪了捕头十两银子,让他带了送牢饭的进来。谁知那二人刚吃了饭就一命呜呼了。”
“死了就死了,你哭泣庇?哭就能哭活他们?!”不耐烦的莫少令心中一动,有了主意。他摆摆手,朗声道:“念在你多年劳苦的份上,我不责你了,你也别声张了。去吧”
牢监疑惑不解地退下了。
秋雨后的长安京城,有些闷热。
京城杂乱的事情还没个完结,上次那起偷盗金山珠宝店的大案还未了,这次又发生了一起波斯商人被杀的大案!连串的事情闹得京城人心惶恐,往来商人贸易受到很大的影响。
刑部侍郎刘政会、户部侍郎唐俭被皇帝李渊痛骂无能。刘政会只好脸色忧郁地叩见太子。
“千岁殿下,请您想个办法救救我们呀!……这京城治安一向是五城兵马司黄指挥使等人负责办理的啊!有些事情不立案,未交办刑部,我们也不好管得太宽了呀!您看这皇上怪罪下来,这……”
李建成皱了皱眉头,秀丽的亮眼看了刘政会一眼:“你是朝庭重臣,又负责刑部事务。这京城盗贼太多。户部物质常常被盗。这些盗窃犯偷金银财宝偷皇宫内院偷军国机密偷粮食偷女人什么东西也都敢偷,京城居民人心惶恐,市井贸易受到影响。孤家劝你们同心协力共为国家安定努力,部门之间不要分彼此,那种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做法,是有负朝庭厚望的。”
刘政会面有愧色,连连称是,叩首而去。
李建成把黄杏飞召来,对他一番教导:“京城是一国形象之所在,盗窃案不断,民众生活不安,商市受到影响。这个要想办法稳定才行啊!”
黄杏飞诉苦道:“不是小的治安不力,确是朝庭各部门之间互不配合,而盗贼却是有组织的团伙作案。我们防东他们就击西,搞得我们疲于奔命。尽管如此,属下仍尽力破案,以稳定京师民心。”
“这样吧,为了你尽快整治京师秩序,孤家奏请皇上授你金牌令剑一支,凭此令剑你可相机调动人员,处置突发事件,必要时有先斩后奏之权!”太子建成态度坚决地说。
黄杏飞诚惶诚恐,叩头退下。他飞马回到五城兵马司府衙,莫少令向他报告了一个新情况:“经过反复侦查,发现我们衙门里有内鬼!……嫌疑最大的就是捕头陆任科”。
黄杏飞脑海里不停地晃动着金山珠宝店窃案的那个络缌胡子大汉、牢监和捕快头目放入送牢饭的人、以及被杀的波斯商人……忽然,黄杏飞眉头一展,向手下的人道:“传牢监过来问话。”
不一会,精干的牢监走了过来,惶恐地站在黄大人的面前。黄杏飞双眼盯紧了牢监没哼声。牢监不知究里,吓得大气不敢出,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流。半晌,黄杏飞沉声道:“你是知道的,上次在押嫌犯被毒死在牢里,你该当何罪?!”
牢监闻言立即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黄杏飞严肃地道:“本官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上次说是捕快放进来的那个送饭的人,是吗?”黄杏飞沉呤道:“好!从今天起,你给我暗中打探那个送饭人的行踪。随时向本官汇报。”
“那……若是找不到那送饭的人,怎么办?”牢监狡猾地寻找退路。
黄杏飞心知肚明,干脆地道:“若找不到的话……就拿你是问!你是明白人,也别想逃跑,我会派人暗中盯着你的。”牢监惶恐而下。几天后,牢监来报:“禀报指挥使,那送牢饭的人,是强盗团伙的人。最近那强盗头子要娶媳妇,这几天就要请缝纫师傅做新衣服。”
黄杏飞想出了一个办法,便与莫少令商议:“我们要先斩断官匪勾结的黑手,断绝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人。”
莫少令点点头,表示明白。他们不动声色地带了陆任科、林校尉、冯校尉前往勘察波斯商人被杀的现场。黄杏飞故意当着他们三人的面道:“从现场看,一定是那个络缌胡子的人所为。陆捕头,明天就去将那人捉拿下狱。”
黄杏飞明里叫陆捕头带差役前去捉拿那络缌胡子归案。暗里叫林校尉秘密盯好了陆捕头和络缌胡子的动静。下午时分,陆捕头带着一帮差役风尘仆仆地回衙了。回报说是那络缌胡子突然失踪了。黄杏飞听了,神秘地一笑:“陆捕头,随我来后院。”。
陆捕头莫名其妙跟着黄杏飞到了后院。黄杏飞突然转身严厉地逼视陆任科道:“你为什么给窃匪通风报信?!”
陆任科嚅动着嘴唇,还想抵赖。却见莫少令、林校尉推出双手被绑的那络缌胡子的大汉。陆任科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惊讶!他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杏飞斥责那络缌胡子的人道:“我们跟踪你很久了,知你只是从犯一个,罪不算大,我还可以挽救你,就看你老实招否?……你们知道,本官有皇帝符节,有先斩后奏之权。只要你从实招来,就将功折罪。本官说话向来都算数的。”
络缌胡子连忙招供:“那金山珠宝店的窃案实是我们这伙盗贼所为。为了转移官府的视线,才故意扔出一个小册子,把张家公子周家少爷的行径记下来,让官府顺藤摸瓜越摸越混乱。我负责在官府门前打探审理情况,屈打成招的张公子周少爷指称的埋赃地点,都是我们按他们招认的地方临时埋进去的。这样让官府坚信窃案果然是他们所为。”
黄杏飞指着那络缌胡子,对林校尉道:“好!你先带他下去交给牢监,案结之后,放他回家便是了。”
见此情状,陆任科双腿发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请黄大人救我!”
黄杏飞冷眼看着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陆捕头,严厉地道:“本官有权先斩后奏,杀你就象踩死一只蚂蚁。”停了一会,话锋一转道:“念你为官府作事多年,功劳苦劳都有,本官暂且给你一条明道,看你愿走不愿走。”
陆任科连连道:“愿走!愿走!但请吩咐!”
沉静的黄杏飞悄悄地道:“你安排人打入匪帮当卧底。这几天盗贼团伙的头目要结婚,正准备请缝纫师傅做衣服,你想办法让我们的缝纫师傅接这活儿。”
陆捕头着实吃了一惊:“啊?!……这些事您也知道啊?!”
“哼!——这算什么?我们早有线人在里面作卧底。你小心办差就是了。如若二心我们随时知晓。”莫少令故意夸张地说道。
陆捕头冷汗直冒:“不敢!不敢!……官府果真是厉害,匪帮的事全知道了!我不能再三心二意提着脑袋开玩笑了!”
转眼就到了强盗头子办婚事的那天,方圆几百里的大小盗贼齐集“会仙楼”大酒馆。他们正在划拳猜令,酒过半酣之时,黄杏飞突然带兵包围了洒馆。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仰桌翻杯盘狼藉,大多数盗贼醉薰薰地落入法网,少数几个盗贼跑入了街巷,也很快被官兵抓获。被抓的盗贼莫名其妙:“为什么单单要抓我?难道官差长了天眼?”
他们完全不知道,黄杏飞事先安排了缝纫师傅在给匪帮做贺喜新衣服时,乘机在匪徒们的衣服上作了记号。凡是穿着有记号的衣服的人,无论逃到哪都会被官兵捕获。黄杏飞兴高采烈地向太子建成汇报捕盗成绩之时,太子建成突然反问如何处理这些盗贼?黄杏飞说要杀一批关一批,给他们严厉的教训,以警戒其他州府的盗贼。
太子建成微笑着摇摇头:“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关人也不妥当,国家粮草紧张,供济军队将士都还不宽绰,何必拿粮食去养囚犯呢?孤提议对他们不杀不关,采用以盗制盗之法不是更好吗?!”
“以盗制盗之法?!”黄杏飞莫名其妙地瞪大了眼睛。
五城兵马司府衙。黄杏飞、莫少令高坐堂前。
差役们一批一批地把那些盗贼带上堂来。黄杏飞猛地一拍堂上醒木,大声道:“你们胆大妄为,罪不可赦!本当斩杀一批,关押一批。但,当今太子千岁仁慈为怀,特赐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如若再犯,定斩不饶!”
“真的?……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盗贼们将信将疑。
莫少令站起来,扫视了众盗贼,以不容置疑的气说:“太子千岁口谕,那还能假!你们自报家人亲友,着官吏去传唤到堂。由你们的亲人签字画押担保你们回家安份守已过日子。官府不追究前罪。如胆敢再犯,那新旧债一起算,绝不轻饶!”
“太子千岁格外仁慈,宽大于你们,你们切要珍惜此次改过机会。”黄杏飞停了一会,看了几个盗贼头目,继续道:“你们几个盗贼头目,本府不仅放你们回家,还任命你们为乡镇、街坊的里长,分片包干治安防盗事务。若所管辖片区再发生了盗窃案,首先拿片区的里长问责,赔钱和拘押。拘押时间长短以破获盗窃犯为止。”
那些盗贼头目这下明白过来了,小声嘀咕:“不好办了!官府把我等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什么?!你们小声嘀咕什么?”黄吉飞威严地道:“谁要是不想活着出去的话,那你们就吱一声吧。”
盗贼们大惊:“哎呀!——大人饶命啦饶命!——我们好好办差就是了。”
自从采用太子建成以盗制盗之法,放了这批盗贼之后,长安京城居然平安了下来。一晃就是半年月过去了,京城未发生一起盗窃案。那些富户和商人也放胆作生意了,长安商市也渐渐红火起来。不仅如此,黄杏飞还从这些犯人交待的罪行中,掌握了许多其他案件的线索,接连破获了五、六件陈年积案。
这不是吗?莫少令从提审落网的盗窃犯中,得到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上次被杀的那个波斯商人,是被住在东城江口村的一个叫井光张建的东瀛人所为。不是因为谋财害命,而是要窃取大唐的军事情报。当初,井光张建的东瀛人用五十两银子请盗窃团伙的张六和吴七,去偷唐庭尚书省军机处的关于李世民围攻洛阳的战报,以及刘武周攻唐境的奏章折册。
黄杏飞翻看案卷,觉得此案不同寻常。决定再次提审旧案犯张六和吴七。
“你二人如实招来,那天到波斯商人那里,如何谋财害命?!”
张六、吴七慌忙回答:“大人,冤枉啊冤枉!我们没杀人啊!……那天夜里,我们是想去偷井光张健家里的财物,恰好看到井光张健手持长剑刺杀了醉酒中的那波斯商人,然后从波斯商人的怀里取走了一卷书页,……我们真的没有谋财害命啊!”
“立即捉拿井光张健!”黄杏飞一声令下,官兵迅速出动。
莫少令带着官兵火速赶到井光张健的住处。这里是一座西式院落,里面的布置别有异国情趣。当官兵突然冲进院落,四周围定之时。井光张健居然还镇定自若地责问:“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东瀛国使臣井光张健,对你们如此无理之行为,我要控告们。”
莫少令冷笑一声,指挥官兵把井光张健押了起来,然后令官兵查抄了井光张建的院落。意外地发现了许多东瀛文字的书信和大唐朝庭的一些军情战报的抄写本。
矮胖而结实的井光张健被押上堂来。黄杏飞手拍醒木,威严地吼道:“跪下!——”
“我是大东瀛国的使臣,我代表了大东瀛国家的尊严,我不能跪你。”井光张健歪着脖子,瞪大了眼睛,强词夺理地威胁道:“你们会为今天的行动付出惨重的代价!”
黄杏飞大声道:“井光张健,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经我们调查,你是在隋文帝时,从东瀛国派出的使臣,因隋末兵乱不休,道路中断,无法渡船回国,就由朝庭供济在长安。可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是我大唐朝庭了!大唐依然一视同仁款待于你们,可你们不知感恩,反而尽作不法之事。拿大唐朝庭供济的银两作生意,几年下来,生意越做越大,在长安买地买房子生儿育女。本官且问你,哪有长期在别国作客的道理?你早就失去了国使的资格。”
黄杏飞数落一阵之后,再次手拍醒木,威严地喝道:“跪下!——”
井光张健这才“扑通——”跪下,神情紧张。
“经本司调查,你入室盗窃并杀死波斯商人。是何道理?”黄杏飞双眼盯着井光张健,威严地问:“从你的住处查出许多东瀛文字的书信和大唐朝庭的一些军情战报的抄写本。由此可以看出,你就是隐藏在大唐的东瀛间谍,专为东瀛收集我国的情报。”
井光张健慌忙叩首,连连呼叫:“我没有!我不是!……”
黄杏飞打断他的话,道:“其实,隋末战争结束后,海路已通,到大唐武德三年,海路已通达无阻,但你不想回国,一边吃着大唐朝庭的供济,一边扩大你的经商规模,还为东瀛国提供大唐朝庭的军政情报,我们早就了如指掌。你从实招来,我朝还可以留你一命,否则,抄灭全家老小,斩无赦!”
这番话把井光张健吓得面无人色。他不得已招认:“我从实招供,万望大人饿我家小性命。……那波斯商人是我经商认识的,有些交情。他原是波斯国的使臣,因战乱逗留长安不回国了。一边拿唐朝庭的供银一边拿波斯国的傣禄做自己的生意,贩运中国丝绸到波斯买卖。他手里有一份刘武周攻大唐长安的情报,而这份情报也正是我国所需要的。我高价索要不得,故而杀之取其情报。”
黄杏飞听了非常生气:“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朝新建,国力空虚,还要花大笔银两来供养你们这帮外国闲人。你们不思恩报,反而还收集我国的情报。”
“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井光张健连连求饶。
香雾缭绕太极殿。大唐皇帝李渊品着清香怡人的江南贡茶,听着太子建成与大臣们的奏报。
李建成把波斯商人被杀的案件和东瀛国使臣收集大唐情报的事一一奏报给父皇。
“啊?!我朝供济于他们,反而还收集我朝情报?”李渊大惊且怒。
李建成如实禀报:“确是如此。据儿臣所查,由于长安处于古丝绸之路的重要地理位置,自隋以来,有安西、月氏、北庭、吐鲁番、突厥、高丽、朝鲜、东瀛、波斯等国的商人来往贸易,国外均有使臣交互往来,隋末以来,战乱不断,外国使臣回国的道路被战火阻断。就有许多外国使臣盘桓于长安。由朝庭礼宾司安置供养,有的委托当地州府供济。我朝建国以后,每年要调拔九千七百万两白银来供济外国使臣。”
李渊脸色发青,他环视大臣,大声:“这些外国人,真是不知好歹!礼宾司窦轨在吗?给朕好好查一查,现在,还有多少外国使臣在我国啊?”
窦轨颤抖着出列,回答:“臣查阅名录帐册,全国共有一万二千多名高丽国、东瀛国、波斯国、突厥、吐鲁番、北庭等国家和地区的使臣寄养于朝庭。从隋朝至今,有的寄住长安达十多年,在长安娶妻生子买房置地生活富裕,还年年月月来领取朝庭供济银两布匹和粮食。大唐每年为此要支付九千七百两白银,粮食五千三百万石,布匹三万九千多匹。”
“哎呀——这笔开支不小啊!我军需粮草都要用钱……”李渊正心疼这笔钱,忽然转念一想,改变了口气:“不过,咱大国要有大国的风范。不就是多养几个闲人嘛,别叫外国人笑话咱中国人小气。”
裴寂明白皇帝的意思,上前奏道:“启奏万岁,如果仅仅共济他们,倒也没什么。主要是,这些人中,有些人长期刺探我国军情政情,为害不小啊!”
“这可不行!得想法解决这个问题。”李渊看了一眼满朝文武大臣,把眼光落在大郎的身上。李建成心有灵灵犀:“父皇,此事不必耽心,儿臣妥善处之!”
李建成回到东宫显德殿,就召窦轨、黄杏飞来见。
“黄指挥使,近期要加强京城治安。孤要整理外国使臣。”李建成吩咐完黄杏飞之后,转向窦轨,道:“窦大人,速令全国各州府包括长安京师,把所供济的外国客人的名册,来朝时间、所置房产、婚育子女等情况一个月内报上来。”
窦轨以时间仓促,要求宽限二月为宜。李建成诚恳地建议:“窦大人,孤家以为,你们礼宾司制定一个方案,来访我朝的外国使臣可分几种情况:愿意回国的,就安排他们回归本国;愿意留居我国的,那就令其参军入伍扩充我军实力;还有一种人可能是自己年纪较大,但子女年轻力壮的,那就令其子女充军,他本人按朝制授予官职,为我朝所用。凡在我国犯罪的外国人,一律按我国的法令办事,无可特殊。”
窦轨点头称赞善,与礼宾司、吏部、兵部、户部官员把所有外国人名单、帐册如期上报。精明干练的李建成认真查看了名册,明确地道:“各位劳苦了!孤家奉父皇之命,处理外国使臣问题。从古至今天不养闲人。更何况哪有终生作客人的呢?!凡各国来朝使臣,办完公务必令其各返本国,无故不得逗留。除正常来访使节外,从今起一律停止供养。凡在中国娶妻生子、置田买地的外国使臣或不便回国的,请到礼宾司报到,依才论贤授于官职,或为唐吏,或为军职,必效力于唐庭。”
太子建成此举,成效颇颇著。唐庭不仅一下子得到了4000多外裔兵将,每年还节省了巨额的开支。这些节省下来的银两、粮食和布匹,调拔于军队急需之用。裴寂在李渊面前称赞太子的贤能,道:“大唐建国之初,国库财力如此困乏之时,太子千岁妙筹运帷,多次顺利地解决了军需物质,其监国理政之才,真是殊见啊!……此次处理外国使臣逗留我国一事,既节约了布匹粮食和银两,又增强军队力量,还减少了治安犯案,实乃一举而多得利国利民啊!”
李渊频频点头,笑逐颜开地说:“大郎持国如持家,这都是当年在河东老家操持家务所锻炼的啊!”
东宫前殿大厅内,灯火辉煌。
皇帝和众大臣为庆祝太子建成的第七个儿子承建满月之喜,齐聚东宫。李建成将李渊迎奉于东宫显德殿。李渊气色红润,心情舒畅地说:“为父连日来忙于军国大事,难得有空与家人团聚啊!……哎呀!特别是我们这些经过生死激战的人,倍感亲情温馨可贵啊!”
李建成与父皇正亲热地谈论之时,忽报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黄杏飞匆匆求见。
“嗯?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匆匆来见?一定有什么事。”李建成感觉到有些奇怪,连忙把黄杏飞请入偏殿。黄杏飞神情焦急地汇报了一个极为重大的情况!——自从太子建成叮嘱黄杏飞要搞好京城治安,确保赵郡王李孝恭解押江南梁国皇帝萧铣顺利进京之事后,黄杏文浑身每个毛孔都紧张着,生怕出了意外自己担当不起。黄杏飞、莫少令特别注意江南一带的人在京城的反常举动。前不久发现一伙人租住了周家大院。莫少令就安排一些人在酒楼与租住周家大院的一伙人打架,把那伙人中的五个人关进了府衙。经过一番颇动心机的提审,莫少令与这伙江南人斗智斗勇,江南人终于如实招供了。
原来,租住周家大院的这伙人果真是从江南来的,沿途准备劫持江南梁皇帝萧铣的。梁国皇帝萧铣在江南爱民如子,深受子民的爱戴。不意中了李孝恭的计谋,战败而降。李孝恭奉旨押送萧铣进京。原江南梁国军队将领联络武林义士,筹划劫持梁皇帝萧铣,以图东山再起。可是沿路有唐军和李孝恭的兵马保护,义士们无从下手。他们筹划在京城兵力交汇处实施劫持行动。按唐庭规定,未有诏命,领军在外的将帅不得带兵进入京城,而京城御林军又不得超出职守远离京城。因此,在这京城交汇处——潼关前方八里地的山台村,正是唐军势力薄弱处,也是劫持梁皇帝萧铣的最好地点。
太子建成静静地听了黄杏飞的汇报。不禁沉吟道:“赵郡王李孝恭一行已出发多时,按行程推算,他们快到潼关前八里地的山台村附近了。”
“时间急迫,千岁如何是好?”黄杏飞深感事情重大而紧迫!心急火燎询问太子建成。
李建成当机立断:“不忙!——你且回去继续审理,摸清他们具体行动的时间、地点、方式。速报孤家。”
黄杏飞应声退下。太子建成连连签发三道谕敕:
“令刘弘基、雷永吉加强京都四门防务,”
“令五城兵马使黄杏飞加强城内治安,”
“令御林禁军龙骑营探察和接应赵郡王的李孝恭一行,如有动向,及时汇报为要!”
刘弘基接到太子谕敕,深感不妥,连忙赶到东宫,伏地跪叩道:“太子殿下,御林禁军是护卫京机重地的,非军旅急务不轻调发。如若调发出城,必得皇上亲命方可啊!”
“刘将军,不必耽心!孤家自有分数。您速去传令准备就是了。”太子建成笑呤呤地道。刘弘基郑重地看了看太子建成,仍坚持道:“我回去可作准备,但未得皇上准许,兵马不得出城。”
“事急矣!尔且先备。我立请旨。”李建成来到父皇面前,神情忧虑地道:“父皇,孝恭押送萧铣进京,方才急报有一批江南豪杰之士设伏于潼关八里地的山台村,欲奇袭孝恭等到人,抢回萧铣以图东山再起。”
李渊一听,知道又有侄儿面临危险!忙道:“那你还不快派兵接应?!……朕已失去一位英气勃发的皇侄儿,年仅16岁的孝基已为国捐躯了,我们不能再让孝恭有一点人失!否则我们对不起李氏宗亲啊!”
“儿臣欲调京师前往扑来之!但御林军非军旅急务不轻调发,必得父皇亲命才行啊!”太子建成道。
李渊沉呤一会,伸手从腰间取下一道亮闪闪的金牌。郑重地道:“大唐监国太子听令:凡军旅急务,凭此金牌,即可调发。”
太子建成立即跪倒在地,叩头谢绝道:“父皇!京防重务,不可开此先例!”太子建成道:“儿臣只奏请父皇派禁军龙骑营星夜前去山台村援助孝恭即可。”
“好!传令——”李渊对黄门侍郎道:“诏令太子建成着龙骑营星夜驱驰山台村。”
太子建成正欲起身,却见东宫祭酒王珪匆匆来请:“请皇上入席!请殿下入席!”
李渊望了太子一眼,为难地道:“我儿正值喜庆之日……”
“父皇勿忧!孩儿前厅交待几句即可出发。”建成体谅父皇的心情,坦然地道。
宴会大厅里,烛火通明。太子建成恭迎父皇落座于首席,众皇亲大臣方才纷纷落座。歌舞弦音,杯盘交错之际,龙骑卫禁军统领陈雄威叩见太子建成。不动声色的太子示意陈雄威外厅等候。酒宴在热烈的气氛中进行着。谈笑风声的太子建成站起身来,举杯朗声道:“多谢诸位光临!孤家不胜荣幸。孤家一会儿要去接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要暂时离席片刻。请大家慢用,一切酒菜之需,均有东宫祭酒王珪调度。”
笑呤呤太子建成一边说着一边离席而去。李渊看到太子建成举止得体,满意地笑开了龙颜。
夜色浓烈。连绵起伏的山脉怀抱着崇山峻岭中的山台村。
负责押送梁皇帝萧铣进京的李孝恭,一路上小心谨慎行进于此。赵郡王李孝恭横扫江南如卷席,打下大唐江南半壁江山。此番奇兵逼袭江陵,迫使梁皇帝萧铣出降。萧铣是后梁宣帝曾孙。当年北周趁梁国内乱入境大掠,象征性地保留了梁国。隋文帝时萧铣的爷爷萧岩叛隋入陈。陈国灭亡后,隋文帝杀掉了萧岩。萧铣自幼丧父,家里很穷,靠卖字作书挣钱养活母亲,为人十分孝顺。由于族内的萧氏成为隋炀帝皇后,萧铣沾光被授以罗川令的官职。隋炀帝被弑于江都,一时间天下无主,岭表诸州纷纷归降萧铣,九江、南郡也相继为梁国所据,当时东至三硖、南尽交趾、北据汉川,全都成了萧铣梁国的地盘,胜兵四十余万,成为南方雄国。唐武德元年(公元618年),萧铣迁都江陵,开始与刚刚建唐的李家有了遭遇战。
当李孝恭几十万大军围攻梁国都城江陵之时,带兵在外的梁国将领,日夜兼程飞赴江陵解围。但远水不解近渴。被李孝恭的唐军所围困的江陵城内,粮食紧张,百姓筛土为食,苦不堪言。萧铣禀乘梁家一贯的“仁义道德”,暗自思量,救兵一时难于急至,就对属下说:“天不助梁,数次亡国。如果战至力屈而降,唐军必因军士死伤而大杀城内百姓。怎能因为我一人之故而使百姓遭殃呢。现在城池还未被攻拨,我先出降,可能会保全民众。众人失我,何患无君!”
大臣们急道:“不可!不可啊!虽民何患无君,但臣民不会再有您这样爱民如子的贤德之君啊!”
萧铣明白一些大臣是忠心耿耿的,但也有许多口是心非的人,他不爱听那些假话。特别是在这种国破家亡之际,萧铣忽然间对人看得很透彻!他亲自巡城下令投降,守城军士都号哭不已。萧铣身着素衣,最后一次祭拜太祖太庙之后,率官吏赴李孝军门请降:“当死者惟有我萧铣,百姓无罪,请勿杀掠。”
李孝恭深感萧铣为人仁德,好酒好菜款待于萧铣一行。一面将战报飞报朝庭。一面用囚车把萧铣送至京师长安。为了平安地护送萧铣进京。机智多谋的李孝恭挑选了三千精兵,找了一个长相酷似萧铣的士兵扮演萧铣,分二路人马前行。由于萧铣在江南名声较好,沿途有不少前来劫持囚车的英雄豪杰。李孝恭只好时而昼伏夜行,时而又夜伏昼行。让劫持之人摸不着行踪。既是这样还是有不停的大大小小的激战。十几天的路程,李孝恭一直是精神高度紧张着,生怕出了差错被皇帝责罚的。离京城越来越近了,看见潼关巍峨雄姿,李孝恭心里才稍微有些轻松了。
可是,刚刚突然收到一支飞镖射来的密信,让李孝恭琢磨不透。摇晃的烛光下,李孝恭仔细看着一道密信:“小心伏击”。
看这清秀的字迹,好象是太子建成的。可内容又没写得明白,“伏击?!——”是什么人伏击?但有一点,李孝恭是明白的了,——那就是山台村不能宿营。
“传令!——火速开拔前进!”浑身一激灵活的李孝恭果断地命令道。
刚刚安营扎寨的唐军精兵火速收拾行装,卷起帐篷,引马上鞍。就在这时,“唰——唰——”一支支火箭射向营地。那火箭是将烈性炸药绑在利箭上,利箭射击过来,炸药也会跟着爆炸,是一种杀伤威力很大的武器。在一片火光和爆炸声中,唐军宿营地顿时混乱起来。
李孝恭迅速仗剑冲出帐篷,见将领纷纷赶到帐前。李孝恭立即令左军阻敌,右军保护萧铣囚车撤离营地向京城进发。众将得令刚要离去,突然从四周杀进许多黑衣人,个个身形矫捷,训练有素。众将被迫混战,“蓬——”几声火炮炸得人仰马翻,最要紧的是,凡是闻过这种火炮硝烟的人,渐渐觉得手脚不听使唤,口舌麻痹,大脑昏昏欲睡。李孝恭意识模糊之际,心里明白,这种火炮是岭南的一个少数民放特制的麻醉武器。专对付大山林里的狮虎猛兽的。奇怪的是那些黑衣人,闻了这种火炮的硝烟,却丝毫无事,依然强劲有力。被火炮麻痹的能征会战的唐军三千精兵,此刻被黑衣人象切西瓜似地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之中。
一矮胖的黑衣头目,从火光中认得被火炮麻痹得意识模糊的赵郡王李孝恭,这矮胖黑衣人阴森森的笑道:“赵郡王尔灭我家国,夺我城池,掳我君王,爷今天要为江南子民雪耻了!——”
那矮胖的黑衣人大刀挥起,搅动一阵寒流。只听得“咣——”一声,一只长剑及时杀入,挡住了那柄砍向赵郡王的致命一刀。火光闪亮映出李建成清秀的面庞和那道刚烈的剑眉。
矮胖的黑衣人还未回身,就听得耳边喊杀声此起彼伏,刀剑碰撞虎虎有声,眼前剑光如蛇似练剑气缠绕。黑衣人知援军杀到,不敢恋战。黑衣人的目标是劫持萧铣,他们找到了在混战中被推到帐篷中的萧铣囚车,可是二架囚车中的两个萧铣都被火炮麻痹了,已无法问明真假。急切之中的黑衣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两架囚车砍开,背着二个萧铣窜入茫茫苍苍的山林之中。
“追——”李建成长剑一指。龙骑营统领陈雄威飞身而去,带着一彪人马追入山林。
东宫宴会大厅内,众皇亲和大臣们在酒桌上欢畅淋漓。
忽然,前座一阵骚动:“哎哟——是赵郡王啊!”“哎呀!赵郡王!——您劳苦功高啊!”
赵郡王脸带笑容,与太子建成一道走进东宫宴会大厅。但赵郡王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要不是太子建成及时赶到,他此刻。唉!——惭愧!
太子建成把赵郡王李孝恭引到父皇李渊的桌前。恍忽中的李孝恭连忙跪倒在地:“臣孝恭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李渊高兴地说:“好!好啊!您来得正好!一来是太子的七子承建满月之喜,二来是您江南大捷!。来来来,平身!寡人赐酒。”
见孝恭有些拘谨,太子建成对李孝恭笑容可掬,说:“孝恭老弟,风尘仆仆,劳苦有加,战功卓著,不愧为当世之英杰啊!您可为我们李家皇室长了脸争了光彩!。”
李孝恭只比太子小三个月,他们是同年出生的,从小这两兄弟就是最好的伙伴。李孝恭谦逊地说:“承蒙圣恩!多谢太子殿下的粮草和军队后援及时,方有今日之功啊!”
太子见堂弟李孝恭如此谦逊,便道:“哎!——贤弟不必过谦!快快满饮此杯……”
刘政会不识时务地上前道:“赵郡王,江南何以速定,可否讲来以充下酒之菜?!”
众大臣一起呟喝,裴寂、封德彝:“好!此议甚合酒兴!”
皇帝李渊也异常高兴,笑道:“哈哈——今天是太子府的喜庆之日,既然众大臣以酒助兴,赵郡王但讲无妨,朕不会责你有夸功之嫌。其他大臣也不会弹劾你的。”
“陛下,臣……无意夸功于众臣之前!”赵郡王叩首,为避嫌,李孝恭只好略讲着南征趣事。
——李孝恭是武德四年(公元621年)率大军,统水陆十二总管,直逼江陵的。萧铣的江州总管盖彦举是个懦夫,乖乖献上五州之地投降,门户大开。梁将文士弘等人率兵拒战,但哪里是李孝恭王爷和李靖将军的敌手,立时军溃。萧铣刚刚为了换将而遣散兵士,身边只有几千人的宿卫守城。唐军忽至,他急忙下诏追还遣散至各地的军队,但梁国疆土辽阔,山河纵横,众军急忙往江陵赶也赶不及。李孝恭纵兵布长围把江陵围得铁桶一般,很快就攻克了水城,俘获舟船数千艘,梁国的交州总管丘和、长史高士廉等人本来是带人来拜谒萧铣的,听说梁国兵败,新主对自己又无恩宠,就都转头到李靖军门投诚。困守江陵的萧铣见援兵不至,被迫于二十一日出降。
李孝恭简单地讲了大概经过,忽然,他诚恳地对李建成请求:“太子大哥,您看这个萧铣已降,他在江南很得民心,您是否奏请皇上留他一条命。”李孝恭太子道。
李建成本是仁慈人,闻言便道:“老弟放心,我这就去请父皇。”
乘着东宫的喜庆和孝恭大捷回朝父皇心花怒放之时,李建成满敬一杯酒给父皇。太子建成道:“父皇,听说萧铣为人不错,又是个孝子,在当地名声很好啊,能否饶他一命?”
李渊深沉地说:“在这种群雄四起,割据称王的年代,越是有影响的人,越是不能留啊!从孝恭押送萧铣进京,沿途被劫之事,就足以说明此道理啊!”
“父皇,儿臣自小熟读史书,总是相信,唯施仁政可以服天下。萧铣仁孝之极,可为天下效之!活萧铣一命,可令群雄心服天下不战而定之。”
李渊望着大郎,语重心长地说“大郎啊,你这是书本上的道理,太平盛世当可为之,而治此乱世,不可死套书本上的道理啊!。东山再起、死灰复燃的道理,你应该是懂的吧!大郎啊,你本性仁慈、善良,但是你要知道,政治是很残酷的啊!”
听了父皇的话,默然无语的李建成心情特别沉重。
在太殿朝会上,李渊见了萧铣,当面大骂这位玉面王孙的“罪过”,萧铣一脸凛然,从容对答说:“隋失其鹿,英雄竟逐。铣无天命,故至于此。亦犹田横南面,非负汉朝。若以为罪,甘从鼎镬。”
李渊见萧铣言语不卑不亢,字字有理,而且长得仪表堂堂,颇有帝王气魄。李渊心想,当此天下大乱之时,萧铣声誉好有号召力极有可能死灰复燃,此人坚决不能留。于是,李渊下令斩萧铣于都市,时年三十九,称帝五年。
唐皇李渊对迅速平定江南最大割据势力萧铣集团感到非常满意,下诏任命李孝恭为荆州大总管,并命画工绘制了孝恭的图像挂在身边。仍然让李孝恭安抚岭南地区,岭南四十九州皆望风而降。
李孝恭离京之时,太子建成与之话别,说:“老弟此次回南方之后,军务上一定要按圣上的旨意办。在促进农耕、商市、税赋方面,为兄略有一点想法,请可参详,并在江南务实之。……自从战乱以来,民不聊生。我朝要尽快进农耕、兴商市。民富方可强国。”太子建成望着小弟李孝恭,说:“不过,你军务在身,不知有否时间和精力,去务实业?”
“大哥所言极是,为国家长治久安,小弟当努力促农耕、兴商市、进税赋。让江南繁荣起来。”李孝恭自小知书识礼,颇懂治国安邦之理,他高兴地说。“大哥,小弟也曾想到促进农耕、商市、税赋等项,但具体实施,还请大哥多多指教!”
太子沉思着,说出了多日思考的话:“老弟在当地可聘些会务农的,会经商的,会开矿产等技艺之人,请教他们,用他们懂行业的人去谋划和打理,兄相信江南必成繁荣之地。”
“好!大哥一言,小弟已明白了。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一个具体的办法,但是,大哥您已经教给我了一个找办法的办法了。”李孝恭高兴地笑了。
太子李建成兴致很高地说:“走!陪兄痛饮之!——”
“好!这几年东征西战,难得与大哥共醉一番,走吧。”李孝恭拉着太子的手,像儿那样的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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