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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军号响过后,文工团的战士们无一例外地要上操了,唯独田秀丽请了假没有出操。操罢,刘子一想着梁振英托的事就去找田秀丽。田秀丽见刘子一来了很是高兴,她正好想着要找团长这团长就来了。她于是神秘地说:“刘团长,我想学骑马。”

        刘子一扶了一下眼镜,奇怪地望着她,甚至想摸摸她的额头看是不是发烧了,这丫头的举动真让人匪夷所思,前天第一个报名去开矿,今天又破天荒地要学骑马。

        刘子一进一步问她:“你说什么?”

        田秀丽见团长木讷地望着她,又加重了语气说:“我想学骑马,团长。”

        “你以前不是下了决心不碰马吗?”文工团里谁都知道,田秀丽最害怕骑马,见了马她掉头就跑。刘子一盯着问她:“你今天是怎么了?”

        田秀丽望着远处有士兵骑着马匹,潇洒地行进着,就无比的羡慕。她知道自己历来害怕马,也不愿意接近马。一看到马,她就会联想到那踩死她母亲的张牙舞爪的日本马,就会想起母亲临死时的惨状。她现在想接近马了,又决定要学习骑马了,这都是因为苏师长。她牢牢记着师长那天演讲中的一句话:“同志们!作为军人,离开了战场、离开了战争,就像一名优秀的骑手离开了心爱的坐骑一样。当然,不仅仅是专业的骑手,我们每一位合格的战士都应该是优秀的骑手……”

        “秀丽同志,说话啊。”刘子一见田秀丽呆呆地望着远处,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想什么呢?”

        田秀丽脱口说道:“我没有完全听明白师长的话,但是‘我们每一位合格的战士都是优秀的骑手’这句话我记住了。”

        刘子一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这个标致的女兵简直把他给弄糊涂了:“哎,这是师长打的一个比方而已,你怎么……”

        田秀丽再次望着远处的战马,眼神里充满了惆怅:“我在延安上学期间、到部队之后之所以失去了骑马的机会,是因为我骨子里对马有一种排斥感。确切地说,是一种恐惧感,是一种耻辱感!”

        刘子一听了心头一惊,说:“那是为什么呢?今儿个好好给团长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助你。”他示意田秀丽放心地说,大胆地说。

        田秀丽叹了口气,默默地跟着刘子一进了团长办公室。她想,自己心里的这些事还从来没有跟人说起过呢,或许今天说出来会好受些,再说刘团长是自己信得过的领导。

        “其实这是我自己家里的一些事情。”田秀丽喃喃地低语着。

        刘子一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坐在她对面,点燃香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田秀丽出生在东北一座美丽的城市里,父亲是一名优秀的中共地下党员,母亲是小学教师,一家三口生活得很幸福。有一天父亲突然与她们作了一个神秘而严肃的告别就走了……从此,她再也没有见到过父亲。原来,父亲参加了营救一位被国民党关押的中共高级干部的行动,在行动中不幸被国民党特务枪杀了。

        父亲牺牲后,田秀丽和母亲相依为命,过着很是清苦的生活。当时东北三省沦陷了,日本兵更是横行霸道,田秀丽怀着国仇家恨,用心读书学习。决心等她长大了参军上战场,多杀敌人为父亲报仇。

        一天中午放学后,母亲接上了她,尔后母女俩一起回家。正走着,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几个日本兵骑着高头大马快速地冲过大街,田秀丽只觉得被母亲推了一下,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时,母亲就被日军的战马撞倒踩死了。母亲死得惨不忍睹,半个头部被马蹄子踩没了,肚子踩破了,肠子流了一地……

        田秀丽吓傻了,过了好半天才哭出声来……

        从此,田秀丽成了孤儿,“马”成了她心中仇恨和罪恶的代名词。

        说到这里,田秀丽早已泪流满面。刘子一也难过得低下了头,为田秀丽的不幸遭遇,也为受过小日本欺负的所有人们。在抗战到解放战争漫长的岁月里,每个人都有对战争痛心疾首的回忆,特别容易触景生情啊!田秀丽见刘子一为自己落泪,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低着头双手绞缠在一起,眼泪止不住又往外涌。

        “马并不是你的敌人,真正的敌人是那些犯下滔天罪行的日本人。”刘子一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又习惯性地用衣襟擦了擦镜片后戴上。

        田秀丽点点头:“我在延安读书的时候,老师曾经对我们说过,马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他鼓励我要学会骑马,可是我就是过不了这一关。”

        “一个好骑手在战场上取胜,除了勇敢外,驾驭好马是关键。那时候我们学习骑马,是为了更好地和日本鬼子拼杀!你没有完全理解这个道理,所以你把马也当成了日本人。我希望你马上走出这个阴影。”刘子一郑重地劝告着,起身拿了一条毛巾递给了田秀丽:“擦擦泪,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即将迎来新中国的诞生,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啊!”

        “同学们也劝我,战场上是你死我活的地方,多一门技艺,关键时刻就会减少一些无畏的牺牲!”田秀丽十分后悔没有早点学会骑马,没有成为师长所说的“好骑手”,她当时听不进老师和同学们的话,是因为满脑子都是张牙舞爪的日本马和面目狰狞的日本兵,后来,进入文工团之后,也就自然而然地远离了马,直到现在。

        “现在,我才明白你调到文工团后为什么拒绝学习骑马的原因了!”刘子一站起身,吁了口气,“振作起精神来,现在学习也不迟啊。”

        田秀丽点着头,也站起了身,鼓起勇气回答道:“是!”

        “考虑到女兵的体质和战时的需要,上级给文工团配了战马,要求每一个女兵都要学会骑马。现在她们一个个早就能骑马驰骋,唯独你田秀丽,别说骑马,好像连看马都是一种痛苦。”刘子一指了指窗外不远处马舍里的战马。

        田秀丽走到窗前,两手用力扶着窗台,控制着情绪强迫自己的眼睛望向这些正在吃草料的战马,说实话,要不是碰上苏师长,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骑马。她是苏师长手下的一名战士,更重要的是自己喜欢上了他!她终于找到了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既然是王子,就得听他的话。苏青林在演讲的时候说,我们每一位合格的战士都是好骑手!

        “团长,现在就教我骑马吧。”田秀丽一下子转过身,大声请求。

        “好吧。”刘子一戴上眼镜,两人出了办公室,向马舍走去。刘子一要给她挑一匹驯服的良驹,这样容易驾驭,免得一开始就惊吓她。

        田秀丽站在马舍外面,还是久久不敢进去,那里面的马实在太多了。马舍旁的树梢上落了几只麻雀,“唧唧喳喳”地叫着,好像要做她的忠实观众,看她的表演呢!田秀丽抬头望望树枝上的麻雀,心情似乎轻松了一些。她缓缓地将衣袖撸到手肘,准备好好表演一回,来回敬这些为她歌唱的麻雀。

        这时候,刘子一牵着一匹白色的马和一匹黄褐色的高头大马走了出来,白马的样子很矫健,毛色光滑发亮,神气活现地摇着尾巴。田秀丽还是本能地退了两步,眉头紧张地抽动了一下,眼睛闭了闭,又睁开了。

        “别怕,它不会伤人的,很听话的,我特地挑选这匹蒙古马,瞧,马背并不是很高,应该适合女孩子骑。”刘子一理好了缰绳,轻轻抚摸着白马的脸颊,望了望田秀丽紧张的样子说,“你把袖子放下来,再把皮带和绑腿系牢点,检查一下。”

        田秀丽一边整理绑腿一边嘟哝着:“团长,我还是……是不是教我骑马,你的压力挺重的?”

        “我能有什么压力,你啥也别去想,集中注意力,关键是掌握手上的缰绳和腿上的力度,只要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碍,就不会害怕骑马了,我想你这么灵巧的姑娘,应该是一学就会。”他边说边示范给她看。

        “好吧,如果学会了,我真的会很开心的。”田秀丽顿时高兴起来。

        “来,先摸摸它,和它熟悉一下。”刘子一侧过身子,让她过来,“先摸摸马背,这是你坐上去的地方,再摸摸它的颈部和脸颊,和它说说话。”

        田秀丽在团长的鼓励下,伸手抚摸着白马的脊背,那马毛十分柔顺、温暖,马儿甚至还朝她眨了眨眼,她的脸上一下子荡漾出了释然的笑意。刘子一顺势将缰绳交到她的手中:“来,先牵着它,走一圈。”

        两个人各自牵着马走向了操场,操场上晨练的战士已经退去,空荡荡的正好适合遛马,刘子一边走一边说着骑马的一些要领,田秀丽认真地听着。其实这个时候,田秀丽根本听不进去多少要领,能够破天荒地和马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秀丽同志,准备好了吗?”刘子一走到一块上马石前问道。

        “团长,我上马吧。”田秀丽自信地回答。

        刘子一扶了她一把,她从上马石上甩开一条秀腿,稳稳地落座在了马鞍上。刘子一颇为欣赏她修长的腿,是骑马的好腿。她两手紧紧地握着缰绳,抬头望着前方,觉得骑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就像上台演唱、下台行军一样,没有什么可怕的。她这样想着,在马背上调整好自己的身体,感觉还是蛮不错的嘛。马的感觉也很良好,它抬起了头颅,跃跃欲试地轻轻颤了颤前蹄。刘子一在马前抓着辔头,牵着马围着操场走了一段,他掌握着机会,瞅中空子松了手,然后慢慢地落在了马的身后,让她独自面对。

        田秀丽其实是很勇敢的嘛!刘团长瞅着她的背影小声感叹说:“你和她们一样,都是优秀的战士。”

        田秀丽在马背上提起缰绳时,才发现团长早就丢了手。她不以为然,独自试探着走了两圈,觉得有些得心应手了,情绪顿时欢快起来,禁不住学着别的战士那样夹紧双腿在马屁股处扬了一下马鞭,马儿就听话地小跑起来。

        刘子一见状,连忙大喊:“田秀丽同志,不准打马,听我的命令,慢慢走30圈再说!”

        就在这个时候,梁振英从旁边的文工团出来了,他冲刘子一喊道:“刘团长,你嚷嚷什么呢?”

        刘子一回头见是梁振英,笑呵呵地说:“我在教秀丽同志骑马呢!”

        梁振英听了,精气神十足。他高兴地望着白马背上的田秀丽:“她在马上的样子真是英姿飒爽啊!”

        “放心吧,等这个小丫头学会了骑马,你就可以和她并辔同行,跑到正前方去了……”刘子一见梁振英看得呆呆的样子,就乐了起来。

        梁振英兴奋极了,看到马儿驮着田秀丽在欢快地小跑着,他的心也像起伏的马背一样,不平静起来。这可爱的姑娘,我是不是马上和她“并辔同行,跑到正前方去”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现在不追,更待何时呢?反正刘团长也不反对我这样做的,再说了他反对也没有用,这应该是我和秀丽同志的事。只要秀丽同志乐意,别人的想法怎么样,都是无关紧要的。

        想到这里,他一把拿过刘子一手中的马缰绳,顺势翻身上了黄褐色的高头大马,一声“驾”,两腿一夹,缰绳一提,黄褐色的大马飞也似的蹿了出去。

        刘子一在后面大声叫着:“梁团长,你慢点,别,别吓着她了!”

        梁振英哪里还听得见刘子一的提醒,上了马就像去参加战斗一样,风一般地朝田秀丽奔去。田秀丽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以为是刘子一来了,顾不得回头,得意地又抽了马一鞭子,白马甩开四蹄像离弦的箭一样,朝操场的尽头冲去。

        后面的大马看见白马加速了,也不甘示弱地加快了步伐,“嗒嗒嗒”地追了上去,前面的白马知道后面来了伙伴,便昂着头一个劲地狂奔起来。

        马儿四蹄生烟,黄土翻滚着,刘子一已经看不见他们的人影了,视线里越来越浓的是一团团的黄色尘土。刘子一取下眼镜,擦了擦眼镜片又戴上,嘴里嘀咕着:“千万别有什么差池,田秀丽这次要是失败了,恐怕以后真的再也不敢骑马了。”

        田秀丽紧紧地抓住缰绳,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了,她觉得在马上驰骋的感觉真是太爽了。白马王子,你看看吧,我也是一名骑手了。就在她心里叫着白马王子的时候,不知怎么,母亲惨死的景象又出现在了眼前,她不由恨恨地叫唤着:“该死的日本马,该死的小日本!”她一边叫着一边情不自禁地用了最大的力气狠抽了马三鞭子,白马奋起前蹄朝前方飞了起来。此时此刻,马上的田秀丽突然意识到了害怕,她急忙拉紧马缰绳企图让马停下来,可马接到的是快速出击的命令,不但没有减速,反而更加飞奔开了……

        身后的梁振英一看不妙,紧紧的追了上去,嘴里大声叫着:“驾、驾”!

        此时的田秀丽,在白马的飞奔中,刘子一教的要领一个也没有用上。为了平衡身体,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但一切努力都没有用,她已经吓傻了。她喃喃地念叨着:“该死的日本马,该死的小日本鬼子,你快停下来吧!妈……妈……”

        白马根本不为她的叫骂和惊叫声所动,处在了一种脱缰状态,朝远处的山沟飞奔而去。情急之中,田秀丽求助似的回了回头,想叫刘子一上来帮她一把,就在回头的瞬间,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人和马突然分离开来,她被抛向了空中。梁振英借着马儿向前的冲力,顺势从马镫上立起,一个仙人摘桃的漂亮动作,田秀丽就被梁振英托在了自己的马鞍上。然而,田秀丽的一只脚还钩在马镫里,松开辔头的飞马速度虽然放慢了,但梁振英还是没法从奔马的脚镫里拉出田秀丽的一只脚来。梁振英两腿控制着坐骑,一手抱着田秀丽,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的手枪,在和白马并行时,对准拉得直直的马镫绳,“啪啪啪”三枪,马镫绳被打断了。

        梁振英把已经吓昏了的田秀丽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几声口哨声后,白马终于停了下来。

        他看着怀里的美人,白皙的脸庞,红红的嘴唇,卷曲的睫毛盖着紧闭的眼睛。这真是天上掉下的林妹妹,人间突现的美彩凤啊!美人现在昏迷过去了,英雄多么希望放慢马的速度,让她在自己的怀抱里多睡一会儿啊。可是看着她昏迷的样子,心里不觉一阵紧张,便又催马朝部队驻地奔去。

        刘子一看见黄褐色大马驮着梁振英和田秀丽回来了,白马也跟在一边,连忙跑上前又气又急地嘟哝着:“我叫你别吓着她,看,这下好了,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没有办法向首长交代的。”

        梁振英抱着田秀丽,他的右腿从鞍上掠过,轻捷地跳下马,什么也没说,急忙跑进了卫生队。

        在卫生队里,刚上班不久的陈雅玲正在整理刚运来的医疗器皿,见梁振英神色慌张地抱着一个女兵进来了,连忙吩咐他将女兵放到了床上。尔后,她极快地拿起了听诊器,并问:“怎么回事?”

        “骑马吓的,不过我在空中接住她了。”梁振英俏皮地一笑,见田秀丽静静地躺在床上仍不睁开眼睛,自豪地说:“不碍事的,她是吓坏了!”

        “好,我知道了,现在请你先出去等着,我要给她作进一步检查。”陈雅玲见梁振英出去了,解开田秀丽的衣扣,塞进了听诊器。

        梁振英走到卫生队外面,重重地坐在了石阶上,这时他才感觉到了担心,他喃喃自语着:“千万别出什么事呀!田秀丽,我好不容易遇见了你啊!”

        刘子一圈好了马也赶了过来,见梁振英坐在门口,冲动地走上前来,抓着他的胳膊大声问道:“秀丽同志现在怎么样了?”

        梁振英被他问懵了,木讷地回答:“在里面抢救呢。”

        刘子一一把松开他,转身闯进了卫生队。一个护士马上拦住他说:“不能进去,病人在抢救!”

        “我真是不该教她骑马的哟!”刘子一取下眼镜,自责地又走了出来。

        “刘团长,有什么事情,我来承担,你别唉声叹气了。”梁振英掏出香烟递给刘子一,“你抽支烟吧。”

        刘子一叹了口气,点着香烟:“你不知道,田秀丽同志本身就特别害怕马,今天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第一次骑马的。”

        “我也算身经百战了,可数十次大难不死!今天,老天爷让我遇见了秀丽,就一定会给我一个好结果的。再说了,她就是受了点惊吓,不碍事的。”梁振英还回味着田秀丽躺在怀里的感觉。

        “但愿吧。”刘子一闷闷地吸烟,也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谢谢你,刘团长。”梁振英嘴上说着,心里想如果不是刘团长教田秀丽骑马,怀抱美人归的感觉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实现。

        刘子一抬起头:“谢什么啊?但愿田秀丽能够过了这一关。”

        过了好一会,陈雅玲走了出来,问清了两个军官的姓名,大家就认识了。刘子一和梁振英都没有见过陈雅玲,但是早已久闻其名,知道她医术高明,由她救治田秀丽,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陈大夫,她究竟怎么样?”梁振英关切地问。

        “没有什么大问题,受惊过度,我给她打了一针,过一会儿就能苏醒过来。”陈雅玲见他们着急的样子,忙说:“现在可以进去了,去看看吧。”

        梁振英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头,田秀丽依然闭着美丽的眼睛,像睡得很沉的样子。他禁不住拿起她的纤纤玉手握在手中,只觉得这手柔若无骨,又细又嫩。

        刘子一站在窗户前等待着田秀丽苏醒过来,他轻声对梁振英说:“她应该感谢你,是你救了她。”

        “我不要她说什么谢谢的话,只要她……”梁振英说了一半,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因为他看见陈雅玲走了进来。

        “哟,梁团长还知道不好意思啊,说吧,陈医生也不是外人,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这点花花肠子呀!”刘子一笑着说。

        陈雅玲和梁振英被他的话逗乐了。

        “哎,她的手动了一下。”梁振英双手捧着田秀丽的手,仔细看着她细微的变化。

        陈雅玲闻声走近床边,看了看田秀丽便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微笑着望着他俩。

        田秀丽的头又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梁振英连忙轻轻地叫道:“秀丽,你终于醒了!”

        陈雅玲看着田秀丽漂亮的大眼睛说:“秀丽,你醒了,你昏睡了整整两个小时了。”

        田秀丽一下还不知道身在何处,脑子里似乎出现了幻觉,感觉握着她手的人是苏青林,她幸福地笑了……

        梁振英兴之所至,将握在手里的田秀丽的手又用劲握了一下。

        田秀丽摇了摇头,一下看清了眼前的人竟是梁振英:“你?”

        田秀丽想把手抽出来,可梁振英握得太紧,不愿松开,田秀丽的脸色沉了下来:“梁团长,请、请你松手!”

        梁振英觉得田秀丽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简直让他不可思议,可又不得不松开了她的手。田秀丽在梁振英松开手后一下子坐了起来,既失望又痛苦地说:“梁团长,你这是干什么?”

        陈雅玲像个大姐一样对田秀丽说:“傻妹妹,人家梁团长喜欢你呀!”

        田秀丽赌气地转过了脸:“谁让他喜欢?”

        刘子一见状严肃地说:“秀丽同志!今天如果不是人家梁团长救你,你早就出大问题了!”

        陈雅玲捋捋田秀丽的头发:“是啊!刘团长说的没错,梁团长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同时,在你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守着你哩!”

        田秀丽没好气地扭过头:“谁让他守着了?”

        梁振英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一心喜欢的美人怎么会这样?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田秀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陈雅玲见此情景,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梁团长,她刚醒过来情绪不大好,你别介意。”她转身又对田秀丽轻轻地说:“秀丽,姐可要说你了!你这样可太伤人心了。照你这么说,人家梁团长不该救你?”

        田秀丽仍然不买账的样子,连看都没看梁振英一眼。梁振英只好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刘子一见了,气不打一处来,作为自己文工团的一员,竟然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他严肃地说:“田秀丽同志,你太过分了!要不是梁振英团长救你,你就是拣回条命也早就残废了!要不是他,我这文工团团长就当到头了!你知道吗?”

        陈雅玲笑着说:“好了,刘团长,秀丽刚醒过来一定也饿了,让她吃点东西吧。”陈雅玲拿过水果递到了田秀丽的手上,“吃点吧,这是梁团长给你买来的。”

        刘子一气还未消:“陈医生,你别惯着她,让她马上给梁团长道歉!”

        田秀丽把水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偏不!”

        刘子一大声叫道:“你敢?”

        陈雅玲连忙把刘子一推着走出了病房:“好了,我的刘大团长,你先回去,好吗?”

        在门外,陈雅玲和刘子一看见梁振英正坐在石阶上抽着烟生闷气呢!陈雅玲走过去安慰他说:“梁团长,她还是个孩子,你别太计较。”

        刘子一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梁团长,可能今天她受惊过度了,别泄气,我答应过要帮你的,你放宽心吧,我一定帮你拿下这个高地。”

        梁团长落寞地抬起头,目光暗淡声音低沉地说:“刘团长,陈医生,谢谢你们,我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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