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说:
“你肯定拒绝咯?”
未婚妻微笑道:
“我没有拒绝呀。”
费谷吓得直发抖,拼命地揉已经坐麻了的脚,随时准备落跑,鹦鹉也已经把翅膀抬了起来,准备飞走。未婚妻继续说:
“但是,我也没有同意。”
大家为了表示自己的沉着,都只是笑。后来,大家都笑僵了,笑着笑着就睡着了,在马路中央,在汽车的一片喇叭声中。
屠小蛮躺在斑马线上,本来想清纯的数星星,结果没有找到星星。屠小蛮知道自己很不可爱,整天都气乎乎的,气得头晕脑胀的。气自己长得乌烟瘴气的,气自己唱歌还要自己和声,气没人欺负自己,气别人欺负自己,气自己老是生气。
屠小蛮原本以为自己会气完一生,结果自从跟着这群通缉犯出逃之后,离自己的人生越来越远了。
未婚妻寂寞地瞪着天,心想自己不如意的今生是不是有一个光明的前世,那时候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猴子小花——就是总是和未婚妻抢食物的那个女人——正跪在自己脚边,给未婚妻洗脚,未婚妻忽然想到了费谷,他在离自己的古堡很远的地方,骑着快马正从沙漠中驶来,漫天黄沙同样地暧昧,隐去费谷稀薄的身影。
未婚妻越思念自己的前世,就越失望于自己现在的抒情,越失望于蚊子只叮自己,越失望于失效的脱毛霜,越失望于小蛇的带路能力。
大家蹲成一排,在大排档旁边,看到每个桌子上,桌子和桌子之间,都是一片兵荒马乱。女招待手持超级大菜盘来回穿梭,到处都可以看到有人把食物铲到嘴里,双肘上下拍打,好像一年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所有桌子上都堆得像座小山一样,食客连对面都看不到,大家吃成一片,快乐得不得了。鹦鹉都快哭出来了:
“他们吃了好多好多哦!那个胖子的扣子都绷掉了,裤子也爆了。天哪!汤开始从他的耳朵里溢出来了!”
费妈对费谷说:
“那个穿红衣服的女的一分钟吃的东西,比我一辈子吃的都多。”
猛猛张恨恨地说:
“神哪!请惩罚他们这辈子再也吃不成东西了。”
六狼看着他们在打了一个饱嗝之后,再度开启这暴饮暴食的循环,终于忍不住了,轻轻颤抖着看看坐在旁边瘦瘦的老板,说:
“我去问问他能不能施点儿东西给我们吃。”
大家都期待地看着老板的神情,看见他一会儿皱眉头,一会儿笑。过了一会儿,六狼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对他们说:
“老板真是个好人。”
他们得到了好消息,像疯狗一样冲向桌子,准备开吃,结果被六狼捉住了:
“但是!他不同意我们白吃白喝,我就问他需不需要看门狗,他就聘用我了,包吃包住包睡觉哟!每天都可以吃那些客人吃剩下的食物,谁想跟我一块儿留下来,请举手!”
七狼说:
“要我吃别人吃剩的口水,还不如让我去给花花公子拍封面照呢。”
说着,就径自摇着尾巴走了。
未婚妻跟着七狼转身回头走了。费谷小跑着跟上去,鹦鹉落在他的肩膀上,屠小蛮和猛猛张在后面喊:
“等等我们!”
留下费妈和费妈外遇,他们和六狼握手,六狼说:
“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喽!”
他们说:
“祝你快乐,再见!”
然后快步追上费谷他们,说:
“七狼这样做人是不行的……做狗也不行的。”
新费爸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房子,红砖上写了一个大“拆”,费母看到屋子里都是灰,马上撸起袖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抹布,勤奋地擦来擦去,一边擦一边唱:
“劳动真快乐呀真快乐。”
屠小蛮站在门口,看到地上有小圆点,说:
“下雨了。”
费妈仰起头,从衣服里掏出三个超级大盆,费谷吓了一跳:
“你从哪儿变出来的?再变一碗面条试试。”
费妈说:
“这种居家的东西,当然得每天都带着喽。咦?我的拖把嘞?我记得我带来了呀。”
猛猛张躺在一张旧报纸上,他以为躺下来就不那么饿了,结果还是饿得发出轻微的呻吟,以前他只有吃饱了撑的快死的时候才发出过这种声音,那时候自己的肠胃塞车得不得了,只有保持一种类似于袋鼠的姿势走路,才能确保食物能顺利地到达肠道,从而得以继续把食物铲进嘴里。晚上他总是胀得睡不着觉,妈妈一边凶恶地咒骂他是个小猪,一边帮他揉肚子。
猛猛张哭了,他把自己脸埋在地下,发出类似于狼嚎的声音,谁劝都劝不住,屠小蛮边拍他的背边笑得不行,鹦鹉对未婚妻笑道:
“他哭起来都阴阳怪气的。”
后来大家都不劝了,都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费妈拿着秒表计时,看他能哭多久:
“继续继续,离世界纪录还有六十二个小时三分十三秒。”
猛猛张像被下了诅咒了一样,阴冷怪诞地哭了好久,终于从诅咒中苏醒过来,慢慢抬起脑袋,迷迷糊糊地看了周围一下,“哦”了一声,继续哭,他粗犷地嚎了一阵之后,忽然镇定地抬起头,坐了起来,炯炯有神地看着十米开外直径一厘米的小白点。
远处传来脚步声,七狼警惕地睁开眼睛,说:
“我狼叔来了。”
只见六狼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屠小蛮笑容满面地迎上去,看到他手上没有提着饭盒,立刻面无表情地转身坐在阴暗处,表情像红桃J上的人脸。
新费王伸手无力地招呼:
“恕寡人不平身了。”
六狼说:
“我是来告诉大家一件喜事的!”
费谷一下子有了精神:
“你怀孕啦?”
六狼说:
“差不多,我谈恋爱了。欢欢,出来吧!”
从他身后蹦出一只小白狗,眼睛大大的,毛长长得快要拖到地上。
猛猛张说:
“厉害呀,两个小时就速配了一个了。这就是你的对象?长得不错,像毁容了的白雪公主。”
然后这个漏风的房子像太平间一样安静,新费爸说:
“讲讲恋爱经过。”
口气像老到的警察叼着烟说:“讲讲犯罪经过。”
六狼低着头说:
“她是老板家的宠物,我是看门狗,我们一见钟情了,我给了她一颗扣子,她给了我一个易拉环,然后我们就好上了。”
欢欢说:
“对了,我给大家带了点见面礼,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说着从身子里掏出一沓盒饭。
大家普遍反映费谷吃得太多了,他不仅吃光了自己分内的那份盒饭,而且以自己的胃大为借口,到处抢别人的吃,引起了大家的普遍反感。
大排档的老板叉着腰站在门口,费谷一边舔饭盒,一边摆手说:
“不用客气了,我们已经吃饱了。”
老板却从身后抽出一根大铁棒子戳在地上,说道:
“我这辈子还没作过赔本的生意,我的规矩定得很明白,我的东西谁都不能拿。谁要是拿了我就不会客气。”
新费父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
“你的杀气在乱。”
大排档老板好奇道:
“你怎么知道的?”
新费父说:
“因为我买了一种杀气测试仪,它主要是由蜡烛组成的,简洁便携,我本来只是抱着一种试试看的心理买了一个,哎!还真好用,正确率还真高。”
老板说:
“在哪儿买的,我也买一个,借我看一下,好玩好玩真好玩……哦,对了,我是来打人的。是谁拿的盒饭?说!六狼?欢欢……都不承认,好,好,我全部都打死,看棒,呀——”
鹦鹉兴致勃勃看大排档的老板把他二人追得到处跑,郑重其事地说:
“我准备给这出戏名字,叫‘棒打鸳鸯’。”
费谷说:
“做人不能没人性,我要救他们。”
鹦鹉说:
“你又不是人,人家的家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费谷愤然起身:
“我不管你管不管,反正我是要管的。”
说着就陡地跃起,落在老板前,老板挥棒向这狒狒少年,岂知这狒狒少年长得弱智,行动却甚是迅捷,腕底一翻,脚底发力,却躲过长棒,伸出大掌向老板脸上拍去。
老板勉强站定,只见这少年身上不带兵刃,双手空空,不禁吃了一惊。
大家见费谷占了优势,赶紧上去帮忙。在费谷快把老板打晕的时候,大喊一声,挺身而出,赶在主力之前把老板打昏过去,造成是自己把人打晕的错觉,觉得自己英勇无比,再落个好名声,这才是打架的高明之处。
岂料那老板武功甚是了得,左手如风,施展擒拿手法,同时右手挥棒,最后费谷只有在地上爬的份儿了,其他人也都缩在费谷后面。费谷布置下一个任务:
“把六狼和他老婆带走,其他人跟我一块儿打!上啊!”
结果所有人都和六狼和欢欢一块儿逃跑了,费谷发现背后凉飕飕的,这才发现就自己一个人,站定问老板:
“怎么办呢?”
老板说:
“你也跑吧。”
费谷说:
“那我先走了,你坐一会儿也走吧,不送了哦。”
说着赶紧逃了出去,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
费谷在废弃房子的不远处找到了这几个人,六狼看起来很丧气的样子,费谷像英雄一样走了过去,结果都没有人理他,费谷又走了一次,还是没有人理他,费谷只有走来走去,结果被屠小蛮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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