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乌尔低下头,回忆。在他早期的冒险生涯中,这个奥居斯特·代勒隆曾是一个最积极的同伙,曾毫无二心地参与他许多最秘密的活动。但自从发生了总理府那件事以后,他再也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个人。
现在,奥居斯特·代勒隆变成了巴泰勒米,而且组织了这阴谋诡计来对付以前的老板!
看到拉乌尔的态度,“勒博客”托马斯胆子大起来。他得意洋洋地说:“现在要二十万,少一个铜板也不行。”
他接着态度更放肆,好像还吃了亏似地说:“你很清楚,对么?如果事情牵涉到的是你,你不肯付钱。但事情牵涉到的是你儿子,哎呀,那就难办了!你要是不付我三十万……(我开价是三十万,值这个价),我就向预审法官详细透露费利西安的身世,而且用清楚明白的方式证明他是拉乌尔·达韦尔尼的儿子,也就是说,亚森·罗平的儿子。一箭双雕,嗯?达韦尔尼就是亚森·罗平,而费利西安是亚森·罗平的儿子。这位亚森·罗平以当德莱齐男爵的名义娶了一位小姐……”
拉乌尔抬起头来,专横地命令:“闭嘴,我禁止你说出她的名字。”
但这个名字,拉乌尔在内心深处却说出来了。他脑海里再现了全部悲剧的遭遇:起初他对克拉里斯·德蒂格清纯动人的爱情,接着是他对约瑟芬·巴尔莎摩——即卡格利奥斯特罗伯爵夫人这个残忍无情的女人毫无节制的激情……经过激烈的斗争后,他最后与克拉里斯·德蒂格结了婚。结局如何?
五年之后,他们生下一个男孩,在户籍登记簿上正式登记为若望·当德莱齐。
孩子出生后第二天,母亲在坐月子时死了。小孩被卡格利奥斯特罗伯爵夫人的手下拐走了。
那可怕的女人,仇恨和报复的精灵,有一天交托给普瓦图的农妇的孩子,就是若望·当德莱齐么?他为纪念那温柔的克拉里斯·德蒂格费尽全力寻找的若望,就是那个面目不清、不可思议的费利西安么?他到家里来是为了谋害他的么?他让人投到监牢里去的就是他的儿子,他亲生的儿子么?
拉乌尔巧妙地说:“我想卡格利奥斯特罗夫人已经死了。”
“但小孩并没有死,他就是费利西安。”
“你有证据么?”
“法庭会找到的。”
“勒博客”冷笑说。
“你有证据么?”拉乌尔重复说。
“有的,而且是确凿的证据。是巴泰勒米耐心地收集起来的。你在这里会看见的。这是这家伙一生中利害的一击!他把小孩安置到你家中,就把你抓在手里了。我今天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来干的事,他本想带着贪婪的欢愉亲自来干。他本想来当面对你说:‘赶紧逃避不幸吧,要不然我把你和你儿子……你和你儿子都交给司法机关!’”
“你有证据么?”拉乌尔第三次重复问。
“有一天,巴泰勒米把一个小纸袋给我看。里面是他多年来调查收集得来的证据。”
“这小纸袋在哪儿?”
“我想他交给西门的情妇,一个科西嘉女人了。他和那女人很合得来。”
“这女人可以找到么?”
“很难。自从巴泰勒米死后,我没见过她。我想警察在寻找她。”
拉乌尔长久沉默不语。后来他按铃召仆人来。
“中饭准备好了么?”
“好了,先生。”
“多摆上一副餐具。”
他推着“勒博客”进入饭厅。
“坐下。”
窘迫的“勒博客”服从了。他相信交易成功了。他毫不犹豫地把价钱定在四十万。在意外袭击下支持不住的拉乌尔·达韦尔尼是不会斤斤计较的。
拉乌尔吃得很少。即使他不像敌人推测的那样支持不住,但也的确心事重重。问题似乎十分复杂,他要从各方面加以考虑之后才定下解决方案。有关费利西安那事情的解决办法尚有待寻找。当务之急,是想法对付“勒博客”托马斯的严重威胁。两人从饭厅走进书房。
又沉默了半个小时。“勒博客”倒在扶手椅上,痛快地吸着一支他从一盒哈瓦那雪茄中选出的大雪茄。拉乌尔走来走去,双手肯着,沉思默想。
最后,“勒博客”提出:“经过再三斟酌,少于五十万法郎我不让步。这是合理的价格。还请注意,我已采取预防措施。要是你对我耍花招,一位朋友将把揭发信投邮。因此,你别无办法。你是卡在齿轮中间。不要再讨价还价了。五十万。少一个铜板也不行。”
拉乌尔没有回答。他似乎很冷静,不再陷于沉思之中,像一个已下决心的人,什么也不能使他改道。
十分钟后,他看看桌上的小座钟。接着他在电话机前坐下,拿下听筒,拨了电话号码。
当他接通电话时,他问道:“是警察总署么?请接鲁塞兰先生的办公室。”
没过一会儿,他接着说:“我是拉乌尔·达韦尔尼。您是预审法官先生么?很好,谢谢……是的,有新消息。在我家里,就在我身旁,有一个人积极参加了维齐纳发生的事件……他还没有招供,但从情况看来,他不得不招供……喂!……就是这件事……最好是您派人来逮捕……派古索探长来么?很好。啊!用不着担心,他逃不了。他已被绑住手脚,躺在地上……谢谢,预审法官先生。”
拉乌尔放下听筒。
“勒博客”托马斯越听越惊愕。他脸色灰白到难以辨认。他结结巴巴说:“你发疯了!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交给……就是同时把你和费利西安交给警察。”
拉乌尔似乎没有听见他说话。他已采取行动,而且继续行动,好像“勒博客”不在场,好像他在执行一个与“勒博客”无关的行动计划。一切仅与拉乌尔·达韦尔尼有关,与托马斯无关。
“勒博客”不禁掏出手枪,上了子弹,瞄准对方。
“对疯子只有枪杀。”他说。
但他没有放松。枪杀了达尔尼,他就达不到目的,拿不到钱了。还有,拉乌尔为了把“勒博客”投入火中,会自己扑入火中么?这说不过去。这或是虚张声势,或是误会,或是错误。不管怎样,还有半个小时可以解释清楚。
“勒博客”点燃第二支雪茄烟,开玩笑道:“亚森·罗平,你玩得很高明。的确,你是名副其实,比巴泰勒米说的还利害。好利害,这巧妙的反击!但吓不倒我。亚森·罗平,好好想一想,即使你把我交出去,你也不过是交出一个想敲诈同类的人。而且这个同类是亚森·罗平。吃亏的是你!说到底,你并不了解我。为什么你认为我有什么事要怕警察?我?我清白得很。没犯过一点小过失。”
“那么,你为什么脸色发青?为什么偷眼看小座钟?”拉乌尔对他说。
“老朋友,我跟你一样。我对你再说一遍,我是一个诚实的人。”
“诚实的人,转过身来。拿这钥匙去打开写字台。你看到那一格上有一个卡片匣么?把它递给我,谢谢。我有一些时刻准备好或几乎准备好的卡片匣。你的卡片就在这个匣子里。”
拉乌尔按照字首顺序寻找。“找到了。你是属于下这一格。”
“下这一格?”
“当然……我是按照托马斯这个名字来分类的。”
他拿过卡片,高声念起来。
“‘勒博客’托马斯就是说勒博马客托马斯。身高:一米七十五公分。胸围:九十五公分。刷子状的胡子,前额光秃。表情庸俗,有时粗野。家中地址:格雷尼勒哈尔德沃街二十四号,楼下是他的情妇,一个卖肉类食品的女人。喜欢的气味:白丁香味。在他的衣框里,有两条天蓝色的丝衬裤,四双丝短袜。托马斯,没有意见吧?”
托马斯惊愕地望着他。
“我继续念下去,”拉乌尔说,“该托马斯是蹩脚画家西门·洛里安的兄弟,两人是桔园别墅行窃的老巴泰勒米的儿子。”
托马斯站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全是流言蜚语!”
“这是事实,警察马上会进行搜查的,很快就可以证实。或是在你居住的地方,或是在卖肉类食品的女人家里,或在你常去的庄记酒吧进行搜查。”
“那又如何?”
“勒博客”虽然忧虑不安但仍想充好汉,大声说道,“那又如何?你想这会把我怎样?你以为搜得出什么定我的罪的东西么?”
“至少可以把你关进监狱。”
“那就和你同时关进去。”
“不会的。这一切,不过是我为司法机关准备的犯罪记录。表面和并不重要的部分,我们把它留在桌子上,直至古索探长到来。但还有更重要的。”
“什么?”
“勒博客”问道,声音里缺乏自信。
“你的秘密生活……有些细节……你干的某些事……我很容易把警察引到这些事上面去。我掌握了全部材料。”
托马斯用抽搐的手摆弄着小手枪,慢慢朝对着汽车库旁的花园的落地窗退去,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胡扯!……亚森·罗平式的诡计……没有一句真话。没有任何证据。”
拉乌尔走近他,客气地说:“放下你的小手枪……别想逃走……我们不争吵!好好谈。还有十五分钟。听着,我的确还没有时间收集真正的证据。这将留给古索和他的同事去干。再说,你最近干了一件事。嗯?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了?只有三天……这可不是小过失!”
托马斯脸煞地白了。那谋杀罪是刚犯下的,他不可能忘记那可怕的情景。
拉乌尔明确地说:“你没有忘记人们称为‘绅士’的那个汉子以及雇佣他调查我的代理机构吧?为什么你替代他到这里来?”
“是他要求的……”
“不是事实。我给代理机构打过电话。几天来没人看见过他……对,星期天晚上以后……于是我进行了调查,我到了你常去的庄记酒吧。星期天晚上,你们两人喝醉了,一起出去的。从此以后,没有他的消息。”
“这不足以证明……”
“足以证明。有两个证人在码头上遇见你和他。”
“后来呢?”
“后来么?人家听见沿着塞纳河……你们打起架来……那个汉子大声呼救……这两个见证人,我知道他们的名字……”
“勒博客”没有提出反驳。他本可以问为什么这不露面的证人没有出现,甚至没有显示他们的存在。但他什么也不再想了,惊慌得气喘吁吁。
“既然如此,”拉乌尔不让他匀过气来,接着说,“你应当向证人解释你对同伴干了什么,他是如何淹死的。他实在是淹死了,昨夜人家找到他的尸体……在远一点的地方……在天鹅岛附近。”
“勒博客”用袖子的翻口擦擦额头。无可怀疑,他想起罪行发生时可怕的情景,醉汉落下堤坝,挣扎、消失在黑沉沉的河水中的情形。尽管如此,他试图抗议:“人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
“也许是这样,但将来有一天总会知道的。‘绅士’曾通知他的雇主和代理机构的同事们。就在出事的那天早上,他对他们说:‘要是我遇到不幸,就去问一个名叫托马斯的人。我怀疑这个人。在格雷尼勒的庄记酒吧就可以找到他。’我就是在这个地方找到你的……”
拉乌尔感到对方精神垮了。任何抵抗都结束了。托马斯完全为他所控制,无力反抗,想不到,猜不出拉乌尔要凭意志的专横力量把他如何处治。他已准备好不管人家怎么吩咐,他都照办不误。他怀有的不仅是杀人凶犯的惶恐,而更是在一个发号施令、调动千军万马的首领面前的溃败。拉乌尔把手搭在他肩上,强制他坐下,宽厚温和地对他说:“你不逃跑,对么?我的仆人都在监视你。相信我,你不是亚森·罗平的对手。要是你听我的话,你可以脱身,而且决不会吃亏。只是你得服从我,而且不要不乐意。勇敢坦率些,回答问题。你不没有犯罪记录?”
“没有。”
“没有干过偷窃或欺诈勾当?”
“没有干过。”
“没有人怀疑你,没有人能控告你么?”
“没有。”
“在人体检测处没有留下身体特征记录么?”
“没有。”
“你能发誓么?”
“我向你发誓。”
“这样,你是我的人了。过几分钟,古索和他的手下会来到。你让他们逮捕你。”
“勒博客”害怕地拒绝,眼神惊恐。
“你发疯了!”
“你已被我抓住。这比被警察抓住要严重得多。落在警察手里,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不过是换换手罢了。这样你还可以为我效劳。”
“为你效劳!”托马斯眼睛发亮地说。
“当然,而且这样的效劳会得到报酬的。而且是重酬!是这样!我想知道费利西安是否我的儿子,只有一个办法,这就是问他。我得不惜一切代价看着他。还有,如果他是我儿子,你想我会让他留在监狱里么?”
“这件事没有补救的办法……”
“有。直到现在警方只有一些推测。没有站得住脚的证据。你被逮捕,向他们招供,将推翻他们指控的理由。”
“招供什么?”
“在老巴泰勒米行窃那一天,你兄弟西门受伤那一夜,你干了什么?”
“在他们两人同意下,我租了一辆小货车,在夏图附近等着,因为他们可能需要我。晚上十二点半左右,我以为他们已从另一条路回家,就走了。”
“好。你回去的时间,你能证实么?”
“能。因为我把小货车开回车库里,和守夜的人说了话。那时是早上一点多钟。”
“好极了。就这样,你把这一切确切地告诉预审法官。你说你曾在夏图附近等候。但将近午夜时,你听清楚,将近午夜时,你担心起来,到桔园别墅那一侧的维齐纳去转了一圈,进了池塘边的死胡同,拖了那条小艇。而且你还看见在桔园别墅前发生的一切。你由于没有见到老巴泰勒米和西门,也没有在大道上遇见他们,就回到小货车旁。完了,就这样说。”
托马斯留神地听着。他摇摇头。
“太危险!人家会控告我是同谋。想想看。提到桔园别墅和乘小艇溜达,这等于说我知道发生的事件。”
“你不过是盲从,最多坐六个月的监牢。对你来说,要紧的是你能说明你兄弟和热罗姆·埃勒玛受袭击的时候你回到巴黎了。”
“是的,但我少说也得坐两三年牢。而费利西安却将得到释放。”
“正是这样。一旦预审不能肯定在小艇里被人看见的是费利西安,而认定在桔园别墅周围转悠寻找钞票的是你,那头指控费利西安的不可靠的推测就会被推翻了。”
最后一次犹豫后,“勒博客”说:“就这样吧,只是……”
“只是什么?”
“要看出什么价钱。我冒的风险比你所想的要大得多。”
“你将得到的报酬,也比你所值的要大得多。”
“多少?”
“费利西安获释之日给你十万。你获得自由时给十万。你一下子获得两笔巨款。”
“勒博客”眨眨眼睛,结结巴巴说:“二十万……是个大数目。”
“这是诚实的价值。用这笔钱,你可以到外省或国外买一个肉类食品店了。你知道,亚森·罗平的诺言,等于法兰西银行的签字。”
“这我相信。只是,不管怎样,可能会有麻烦。”
“什么麻烦?”
“要是有人发现我过去干过的一些事,把我送到监牢里去呢?”
“我使你逃走。”
“不可能!”
“傻瓜!你父亲当总理府接待室主任时,我揭发了他,我不就是在我公开宣布救他的那一天让他在巴黎城中逃走了么?”
“那是事实。不过,你有足够的钱么?”
“这话真幼稚!”
“越狱要花很多钱。”
“你不用担心。”
“要成千上万!越狱的费用和你答应给我的补偿……数目很大。你有把握么?……”
“你再转身……伸手到写字台深处,和卡片匣同一格……找到了么?”
托马斯遵命拉出一个布袋。
“这是什么?”
“灰布袋。”他结结巴巴说。
“好好瞧瞧……我在布上开了一个口……你看见一叠叠的钞票么?这是加维雷大叔的钞票,是老巴泰勒米在桔园别墅盗出来的。”
“勒博客”站立不稳,倒在一张椅子上。
“我的天!我的天!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必须过好日子,”拉乌尔冷笑说,“还得资助手头拮据的朋友。”
“但你是怎么找到的?……”
“这不难!第二天早上,我想西门·洛里安可能在花园或其他地方找到了袋子,也许还没有被人家取去,因此我马上跑到他受伤的地方。我没有估计错。袋子滚到相当远的草丛里,没有人看到……我不想让它丢了。”
托马斯一时震惊,不再用不尊敬的“你”称呼拉乌尔了:“啊!您真是一个首领。”
他自发地伸出两个拳头。
“警察的汽车快到了。首领,把我捆绑起来吧。你有道理。我是你的手下。父亲是这样,儿子也一样。我们居然向您进攻,真是愚蠢!”
“这是事实……不过,你父亲是个老实人,过去……我从别处得知,他曾想方设法重新变成诚实人。”
“是这样,但费利西安的事使他烦恼。西门强迫他把这件事翻出来,还强迫他去桔园别墅行窃。他说:‘去偷窃,行,我接受。去敲诈,也行,我觉得有趣。我们以后会变得富有。但不要杀人,对么?’”
“但他杀了人。他扼死伊丽莎白·加维雷。”
“首领,您同意我说出我的看法么?是这样,老头并不是有意杀人的。当少女掉在水里时,他还追上去救她。是的,是去救她……老头是会产生这样的冲动的。但在把她救出水后,他看到珍珠项链,于是失去了理智。”
“我也是这样想。”拉乌尔说。
他听到汽车声时又说:“特别是,不要说出你父亲的真实姓名。把从前在总理府接待室的事和今天的事混和起来,就会引起对亚森·罗平的注意。我希望不至于这样。在现在这件案子中,我的处境已够困难了。因此,你要谨慎,不要偏离我们定好的说法。不要多添一句话。受人怀疑时,最好的回答是沉默。请相信我,老朋友。”
他走近“勒博客”,友好地说:“还有一句话:对你杀死‘绅士’的事,不要过于担心忧虑。”
“啊!为什么?”
“那‘绅士’就是我。”
托马斯高高兴兴地让古索探长逮捕他。灰布袋的换手,亚森·罗平扮演“绅士”的胆量和完美,得知自己没有杀人的意外欢喜……这一切都使他愉快、轻松。有了这么一位保护人,他还怕什么呢?他到明净居来本是捣乱的,而他走向监狱时却像一个大获全胜的人,一个要把司法机构打翻在地,为恩主效劳,以获取更大胜利的人。
“达韦尔尼先生,祝贺您,”古索探长高兴地对拉乌尔说,“看来,这家伙卷入了我们的案件,对么?”
“当然!这是西门·洛里安的兄弟!”
“嗯!什么?他兄弟!您是靠什么奇迹把他逮住的?”
“哦!”拉乌尔谦逊地说,“我没什么功绩。这蠢东西是自投罗网。”
“他想干什么?”
“对我敲诈……”
“什么原因?”
“有关费利西安·夏尔的事。他来对我说,费利西安是西门的同谋,为了从西门那里偷得灰布袋,把西门杀了;这件事他有证据。如果我想保守秘密,就要付给他一大笔钱。作为回答,我打电话给鲁塞兰先生。探长先生,审问他吧,我相信您会获得对您有用和使您光荣的供词。”
托马斯被警察拖到门口,转过身来对着拉乌尔,装作愤怒和仇恨的样子:“好先生,您得付出代价!”
“同意。还加上利息!”
“勒博客”吹着口哨走了出去。
拉乌尔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汽车开了。
与习惯相反,拉乌尔没有作出任何动作来表示胜利的喜悦。尽管把托马斯送入监牢是多么漂亮的胜利!但他还是一声不吭,陷入沉思。他想到关在牢房里的费利西安。这是他的儿子么?他能把这年轻人从监牢里救出来么?
这个身分不明的儿子,是巴泰勒米和西门·洛里安的同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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