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予不取，必遭天谴。

        这是杜维的观点，当然这不是出自于所谓的迷信，而是杜维相信，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而且这种天赐良机，天上掉馅饼的机会绝对不会经常出现的，失去了这个机会，想等到下一次，可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而且，在公文里，杜维写的很清楚：“作为一支新式军队，空军目前在绝对的杀伤力上还极不完备，战争之中的作用，更多的是对敌人造成恐慌和惊扰。以一种完全陌生的空中打击的方式，让敌人陷入混乱。可这种混乱是因为敌人对空军的无知造成的，一旦这种新式军队多次投入使用之后，就再也无法给予敌人心理上的打击了！这次空袭还能让敌人的营盘大乱，下一次它们见惯了，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公文之中，杜维甚至不惜笔墨的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空军的战术全部复述了一遍，其实杜维很清楚，虽然他痛骂罗斯托克坐失战机，其实归根结底，这并不能怪罪那位老将军。

        怪只怪，在这个世界，空军这种玩意儿实在太超前了。罗斯托克能统帅暴风军团多年，这个人就绝对不是蠢货，况且他还是自己父亲，已故老雷蒙伯爵的好友。以自己父亲的本领，能有资格和自己的父亲当朋友的，老罗斯托克绝对也有两把刷子。

        问题就在于，这个时代的帝国将军，绝大多数根本就没有打过仗！

        帝国现在最精锐的暴风军团，之所以还能保留一定的战斗力，是因为他们常年在北方戍边，偶尔还会剿灭一些魔兽，或者和小股的走私偷猎的佣兵团发生小规模的战斗，那些暴风军团的士兵多少也见过血，素质就相对于比帝国内部的其他军队高一些。

        而且，暴风军团的将领，从老罗斯托克往下，有些老家伙，参加过三十年前帝国上一次对草原的战争——可这也是他们仅有的实战经验了。

        长时间不打仗，就算是最优秀的将领，原本再灵敏的嗅觉也会渐渐的变得荒废起来，丧失了对战机的把握，变得平庸而保守。

        更何况，罗斯托克没见过空军，更没有使用过空军！这个将军虽然有一些带兵的经验，但是他根本不了解空军——这个时代也没有人了解。从保守的角度来说，他第一战不愿意冒险夜晚派地面部队正面突袭，是处于对空军战斗力的不信任，他需要一次检验来确定这支空军使不得值得自己派骑兵去冒险。

        结果……就丧失了这么一次好机会。

        杜维也知道这不能怪罗斯托克。

        可是，他依然选择了上书公然责难那位北方的统帅，同时也知道，自己上书去攻击暴风军团的主帅，同时这个家伙还是父亲的好友，这种做法本身肯定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但是杜维没办法！他不得不这么做！已经猜透了罗斯托克心思的杜维，他担心这个老将军在今后的战争之中，依然不重视空军，那么自己好不容易花了大本钱打造出来的这支超时代的军队，可就完全浪费了！

        既然上次自己亲自去了前线，和他说了，他都不听。那么杜维只有用这种方式，直接上书给摄政王！然后从上而下，给罗斯托克施加压力，逼迫这个保守的老将军去重视空军！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在杜维看来，这么好的机会，除非是人品爆棚，否则的话很难再遇到了。

        可惜……可惜了……

        ……

        很不幸的是，杜维的猜测成真了！

        错失良机，的确是要遭到天谴的。

        错失了那次机会之后，仿佛帝国军队积攒了很久的人品，一下就全部用光了！运气，似乎渐渐的也离人类军队而去……

        九月。

        这个时候按照罗兰帝国的时节来说，正是秋季。

        可在位于大陆北方的卡巴斯基防线，这里的气候应该更寒冷一些才对。按照往年的记录，每年十月之后，冰封森林以南地区就会开始降霜，偶尔遇到特别寒冷的年份，甚至十月底就会开始下雪了。

        可今年……仿佛就连老天，也终于开始报复人类了！

        “好奇怪。今年的天气好像不像往年那么冷了。”

        站在城墙之上，罗严塔尔按例严格的完成了最后一遍巡视之后，登上了塔楼，远远的眺望兽人的大军营盘。

        经过了空袭的那夜，兽人已经多日没有再进攻了。不过这些天来，兽人的军队四处出动，砍伐了大量的树木，重新修建了在空袭之中被损毁的营寨。

        一连修整了多日，似乎战局就变得这么僵持了起来。

        眼看到了十月，军中已经发放了过冬的棉衣……可是现在，在城墙之上，大部分士兵却依然穿着秋装……不为别的，而是今天的冬天似乎来的格外的晚。

        明明已经十月了，要是在往日，在北方这个地方，那寒冷刺骨的北风，恐怕早就没日没夜的刮个没完了！战士们也早就穿上了厚厚的皮袄。

        可是现在，天气非但没有冷下来，却反而隐隐的出现了几分潮湿的燥热……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士兵们把发放下来的冬衣都扔在了营房里，原本早就做好了过冬准备的军队里，那些过冬的粮食储备也完成了。还有后面的辎重队，甚至把预防降霜的工作也提前做好了……可是，天气却仿佛丝毫没有转冷的迹象！

        闷！

        非常的闷！

        天空上的云层仿佛一日厚过一日，站在城墙之上，抬头去看天空，仿佛就能看见天上那厚厚的云层，几乎都要压到人的头顶了！

        这么厚的云……难道要下雪了？？

        可是这天却并不冷啊，不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往年下雪之前都会挂上好多天大风，今年……

        那微微的凉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哪里有一点寒冷的意思？

        罗严塔尔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可是却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他只能加紧的敦促士兵做好一切战斗的准备，工程队也上来修补了之前战斗之中城墙损坏的部位，同时大量的损耗的箭矢，武器，也被后勤的军需官调集了上来。

        终于，这天晚上，天色快黑下来的时候，刮风了！！

        一阵一阵的大风起来之后，城墙上的罗严塔尔心里先是一松……看来要下雪了！下雪好啊！冻死那些在露天扎营的怪物们才好！

        可是，吹了会儿风，罗严塔尔立刻就觉得不对了！

        为什么？这风向……似乎不是北风？！！

        站在风中，罗严塔尔忍不住抬头看着城头上飘扬的旗帜，旗帜飘扬的方向……罗严塔尔瞪圆了眼睛！

        见鬼了！！

        南风！居然刮的是南风！！！？？？

        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天空之中已经乌云密布！随后一声惊雷，喀嚓一声，那云层之中的第一道闪电，将天地都照耀得透亮！

        随后闷雷密集，云层之中电流滚动。

        “见鬼了……没见过冬天还打雷的。”城墙上的士兵纷纷都好奇的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那云层似乎越聚越浓，越压越低……

        终于，当头一道闪电之后，雷鸣声之中，陡然，漫天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随后，一道一道的雨幕从天而降，如瓢泼一般，倾泄向了大地！！

        雨点越来越密集，浇落在士兵的铠甲之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当当的声音，远远看去，天地之间仿佛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布帘，一切都变得那么灰蒙蒙的。

        大雨很快就迷失了人的眼睛，狠狠的抹了一下眼帘，可是雨水却依然不停的落下，水气弥漫，让人几乎都睁不开眼睛！

        好一场豪雨！！！！

        “下雨了？居然……居然下雨了？！！”罗严塔尔瞪圆了眼珠子，低声喃喃自语了两句，随后，他陡然面色一变！

        不好！！！

        ……

        淅沥哗啦的大雨，下了足足一夜，整个夜晚，头顶的雷鸣一声接着一声，闪电也一波一波，毫无停息的样子！

        城墙上的士兵全部都被浇透，很多士兵在淋雨之后第二天都病了，随后在军官的命令之下，士兵得到了轮换休息的机会，大部分士兵得到了命令退回了塔楼里躲雨。

        可是这雨一直下到了天亮，似乎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幸好要塞修建的地方地势比较高，城中并没有积水。可是进过了一夜的大雨，几乎城里再也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

        第二天……雨似乎小了一些，可依然淅沥哗啦的下得不停。

        第三天……小雨继续。

        第四天……依然继续……

        这场雨，断断续续，足足下了六天。

        原本干冷的北方，却变得一片潮湿，似乎空气之中都充满了水气，让这些常年生活在北方的暴风军团士兵，对这种潮湿的天气很不适应。那种湿漉漉的感觉，仿佛就连自己的身子里都进水了，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终于，在第六天上午，兽人再次进攻了！

        天地之间，小雨依然在持续，听见了兽人进攻号角的帝国士兵立刻在城墙之上严阵以待！

        雨点落在人们的身上，铠甲上，兵器上，击打出无数细微的水化，雨水顺着额头流淌下来，模糊了人们的双眼。

        可这个时候，兽人的一个一个方阵，已经重新开出了它们的大营。

        鼓声急促响起，兽人黑压压的方阵，在一声一声的号角之中，前排的兽人士兵，高高举着盾牌，大队大队的兽人，开始朝着城墙下的壕沟群发起了冲锋！！

        原本上一次被填满了壕沟群，因为那场火烧之后，里面大部分的填充物，经过了火焰的燃烧已经化为了灰烬，使得这条壕沟可以得到了第二次利用。

        可现在……

        “弓箭手！四十五度！抛射！！”

        观察员的发出号令。城墙之后，数千弓箭手冒雨站在那儿，他们奋力的拉开长弓。

        可是这次弓弦的振荡声却显得是那么的软弱无力！

        一轮抛射，天空之中的箭显得也是那么疏松软弱，歪歪斜斜的落在了地上，甚至大部分都偏离了方向！！

        没办法！

        连日的下雨，天气潮湿，加上雨水的浸泡，这些都是弓箭的天敌！！

        在雨天，雨水浸泡和潮湿天气的腐蚀，会让大部分的弓弦变得松弛无力！可以说，冷兵器时代，雨季就是弓箭手兵种的天然杀手！

        下雨天里，会让弓箭手的威力降低至少七成以上！

        原本的强劲的弓弦，此刻在士兵奋力的操控之下，依然还是那么软绵绵的。尽管很多弓箭手换上了干燥的备用长弓，但是在雨天之中，雨水的不停冲刷之下，使得弓弦很快就变得潮湿松软下来……

        东倒西歪的弓箭抛射，很难对进攻的兽人形成有效的杀伤了！

        “射！！齐射！！！”罗严塔尔愤怒的吼叫着。

        那一队一队的兽人在疏松的箭雨之下，轻松的跑到了壕沟群之前，几乎没有付出多少损伤，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已经将第一道壕沟全部填平了！

        一袋一袋的沙土被扔进了壕沟里，甚至察觉了人类的弓箭仿佛在雨天丧失了绝大部分威力之后，后面第二波上来填壕沟的兽人士兵，干脆脱掉了身上沉重的铠甲！还有很多兽人甚至赤膊上阵了！！

        超过了八成的弓箭，射程都变得缩短了很多，仅有的一些还能射到兽人头上的箭，也疏疏散散，软弱无力，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覆盖杀伤。

        此刻，仅仅只有城墙上那些塔楼里的强力弩炮，依然还在奋力的发射，尽力的给予兽人造成零星的杀上。

        弩炮是用绞索发射的，雨天的潮湿不会对绞索造成太大的影响。可问题是，这种强力的弩炮，更大的作用是穿透力，而不是覆盖杀伤。而兽人冲上来的填壕沟的队伍很输送，一枚弩箭射出去，最多杀死一两名兽人而已。可是……弩炮毕竟是数量有限啊！！

        几十门弩炮不停的发射，可是壕沟很快还是被兽人填平了！

        第一战的时候，兽人在人类犀利的弓箭覆盖之下，花费了数千的牺牲才填平的壕沟！

        可这一次，它们仅仅只付出了不到一百的损伤！一个上午，城墙之下的百米宽的壕沟群就已经被沙土基本填平了！！

        而对于这个现状，人类毫无办法！

        这种天气，连火药攻击都没有用了！恶劣的雨天，后面的空军热气球也很难升空对敌人造成有效的攻击。

        顺利的填平了壕沟之后，原本这片曾经给予兽人巨大杀上的死亡地带，已经变成了一片坦途！兽人的阵营之中，爆发出了冲天的呐喊和欢呼！

        随后，那号角响起，战鼓擂动，一个一个兽人的铁甲方阵，缓缓的开了上来！！

        “上攻城车！”

        拜斯廷站在阵前，看着壕沟被填平，它心中忍不住大声赞美兽神保佑！这雨下的太好了！！

        后面，兽人奋力的呐喊着，一架一架高大数十米的攻城车被推了出来！

        这是这些日子矮人工匠赶制出来的攻城器械。

        那高达数十米的攻城车，每一架足足有七八米宽！有的二十米，最高的高达三十多米！甚至比人类的城墙都隐隐的高了一线！

        木质的攻城车仿佛就是一座高塔一样，下面安装了底盘，还有圆木轮滚动，每一架攻城车下，都有数百名身披坚甲的强壮兽人奋力的推动。而攻城车上，布满了厚厚的兽皮——这原本是为了防止人类的火箭攻击的，毕竟木质的东西最怕火烧了。

        不过，看着这雨天……似乎不用担心火的问题了！

        吼！

        吼！！

        吼！！！

        吼！！！！

        一声一声沉重的呐喊之中，夹在着咯吱咯吱的木轮滚动的声音，几十架高大的攻城车被缓缓的推倒了阵前，朝着人类的城墙逼了过去！

        城墙之上的罗严塔尔立刻察觉到了这种巨大的移动塔楼的威胁！

        那攻城车的里面，隐隐的传来了兽人的呐喊，还有木头的缝隙里，仿佛还有金属晃动的光芒！！

        “集中弩炮！！把那些移动的木塔给我射垮！！快！！”

        罗严塔尔奋力的把头盔甩掉，亲自从城头上跑了下来！

        “弩炮！快！命令所有弩炮集中瞄准！！先射那些木塔！快！！”

        在他的号令之下，很快，人类的塔楼里，弩炮的操控手放弃了对那些地面方阵的攻击，集中火力去瞄准那些巨大的黑色的移动木塔。

        一枚一枚的带着强劲力量的弩炮发射，弩箭对那些移动缓慢而体积巨大的木塔，拥有足够的准确度！

        眼看一轮齐射之后，那推在最前面的两架攻城车上，已经被射中了三四枚弩箭，弩炮巨大的穿透里，弩箭成功的将木塔射穿！可是兽人的这种攻城车，是矮人精心打造的庞然大物，虽然被射穿多处，但是内部结构却依然非常坚固！并没有崩塌！

        “继续！继续给我射！你们发什么愣！！”

        眼看那些巨大的攻城车，身中数枚巨形弩箭，却依然屹立不倒，缓缓的朝着城墙移来，罗严塔尔猛然省悟过来：“射底盘！！射它们的底盘！！”

        弩炮不停的发出吼叫，绞索转动的声音之中，城墙之上的弩炮奋力的发射。

        终于，在片刻之后，第一架兽人的攻城车，底盘被击中数次之后，地面的木轮被毁坏了，木架崩溃，攻城车在一阵摇晃之后，终于轰然倒塌下来！

        眼看那高达二十米以上的庞然大物轰然倒在地上，藏在这巨大木塔里的兽人士兵顿时发出了阵阵的惨叫，里面的兽人大半都被摔死了。只是战场之上，被毁坏的攻城车却只有这么一架，大部分的攻城车，却已经成功的逼到了城墙边！

        “他妈的！打退了这一仗，一定要后勤军需官赶紧弄一批投石器上来！那种东西虽然原始，但是对付这种移动的木塔，却比弩炮好使多了。”

        罗严塔尔狠狠的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奋力拔出了自己的长剑，跳下从塔楼里冲了出来，朝着最近的一架攻城车冲了过去！！

        这些巨大的攻城武器，原本是无法推到城边的，因为有宽大百米的壕沟做阻拦。

        可是因为雨点，人类的弓箭无法发挥作用，敌人轻松的就将壕沟群填成了一片坦途，这种庞然大物的攻城武器被轻易的推到了面前。这让人类在反应上就明显很被动了！

        轰！！

        兽人的攻城车在贴着城墙的时候，朝着城墙上的那一面的木墙轰然倒了下来！边缘上还有金属的巨大铁钩，重重的挂在了城墙的边缘上！

        这一面木墙顿时就变成了一道木桥！

        随后，躲藏在攻城车里的兽人战士，一声吼叫之中，一窝蜂的冲了出来！朝着城墙上严阵以待的人类士兵凶狠的扑了上去！！

        两波人很快就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冲在最前面的兽人战士，用捍勇不畏死的气势，迎面就扑在了人类如林的长剑之中，带着最后的一声吼叫，用自己庞大的身体和体重，狠狠的将人类的防御队列砸出一个又一个的缺口！后面的兽人战士立刻蜂拥而上，和人类的守军混战在一起！

        刀剑碰撞，厮杀惨叫，血肉横飞！！

        一个兽人仗着强悍的力气，一刀将面前一名人类士兵的头盔都砸得凹了进去，那个人类士兵立刻脑袋开花惨死，可是这个兽人却没有等回过身来，就已经被一柄长剑刺进了咽喉！

        罗严塔尔狠狠抽回长剑，反手一撩，剑锋上带着斗气的光芒，将身边的一个兽人从头顶劈了下去，剑锋势大力沉，几乎将这个兽人从头到脖子都劈成了两半，随后他上去一脚狠狠的将尸体踢开，然后带着一声虎吼，冲向了前面的兽人！

        劈！砍！劈！砍！

        罗严塔尔不愧为军中的猛将，在他的带领之下，这一架攻城车里的数百兽人，很快就被剿灭！

        可是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攻城车已经靠上了城墙！一架一架的木板桥梁，一队一队的兽人杀上了城墙！

        而同时，下面那些兽人的方阵，也竖起了一架一架的云梯！

        “预备队！！！！”

        罗严塔尔抓起一面盾牌，狠狠的挡住了面前一个舞着铁锤的高大的兽人的一击，强大的力量让他狠狠的退后了几步，他身子一弯曲，充分利用了自己个头比对方矮小的优势，扑进了对方的怀里，同时手里的长剑狠狠的扎进了对方的心脏！

        他回头对着身后吼：“让预备队上来！！快！！！”

        城墙之上已经到处是厮杀！每一寸地方，每一个登城点，每一个城头，人类的士兵和兽人的战士犬牙交错的纠缠在了一起，奋力的争夺着每一寸地方！！

        一队又一队的人类士兵预备队冲了上来，迅速的投入了战团，城墙上的混战，让人类忙于抵抗，而更多的兽人，则借助了攻城车里登城的兽人占据的地点，利用一架一架的云梯，也很快的冲上了城墙！

        守军的防御秩序已经开始变得混乱，士兵无暇顾忌那些架起的云梯，凶狠的厮杀，让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从容的用石块和滚钉去对付那些正在攀爬云梯的兽人，前后左右，到处都是自己和敌人，复杂的拥挤在了一起，刀剑齐下……

        很快，城墙之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第四步兵营，去左边城墙！罗严塔尔需要支援！！第六步兵营，加固城门！它们很快就要攻击城门了！！”

        罗斯托克将军已经亲自来到了一线，城防秩序被打乱之后，一队一队的预备队冲了上去，到处都是绞杀，一个一个将军带着直属的队伍犹如救火员一样到处奋力的扑灭着城墙上每一处危险的火苗。

        尽管城墙上正在惨烈的争夺，但是罗斯托克的脸色依然没有慌乱，这位老将军还保持了镇定——还远远没有到最危险的时候呢！

        战场之上，一个铁甲方阵，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高举盾牌，缓慢的朝着城门逼去！

        要塞的城门设计在高坡之上，只有数米宽的坡道，长达五十米！如果在平时，这么狭窄的坡道，在人类守军的弓箭覆盖之下，将成为兽人难以预约的一条死亡之路！

        可是今天，零散的弓箭已经无法造成什么杀上了。

        方阵覆盖这铁甲盾牌，顺利的沿着坡道逼到了城门边！很快，盾牌撤去之后，躲藏在下面的兽人，推出了它们的犀利武器！

        一架撞城车显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来！两边的木架上，用铁索勾住了一根硕大的尖锐木桩，木桩的一头被削成了尖头，还覆盖了一层铁皮，兽人奋力的推动木桩，强大的力量，加上惯性的作用，这木桩被铁索高高荡悠起来，然后一下一下狠狠的撞击在城门之上！

        砰！

        砰！！

        砰！！！

        一声一声，犹如狠狠的捶打在士兵的心头！

        尽管要塞的城门是用厚达两米的木板包裹了一层厚厚的铁皮，可是在一下一下的奋力撞击之中，城门发出了让人心颤的震荡声！灰尘和木屑抖落！

        “攻击！！！！”

        负责守护城门的帝国将领立刻下令！

        把手在城门大门之上的帝国士兵，立刻将准备好的一桶一桶的火油，圆拱形状的城门顶上留下的缺口，倾泄了下去！

        随后，一个一个火把直接丢在了兽人的头顶，立刻冲天的火光燃烧起来！

        兽人被烧得惨叫连连，有的更是奋力挣扎之中，从坡道的两侧滚落下去。

        可是后面的兽人立刻冲了上来替代了同伴的位置，继续奋力的推着撞车！

        短弩！长矛！

        城门拥有先进的设计，圆拱形状的城门顶部留下了可以让守军攻击的缺口，士兵取出了短弩利用缺口朝着城门下的兽人疯狂的设计，虽然是雨天，大部分短弩失去了威力，但是人类的士兵依然在死死的抵抗！

        短弩不行，就用长矛！那些长矛被狠狠的从投掷口刺了出去，一个一个的刺穿了兽人的身体，还有滚钉，也从上面砸落！

        兽人带着惨叫，一队一队的兽人战士，被吞没在了城门口。而后面还有大队大队的兽人继续往前……人类幸运的是，这坡道的设计，只有狭窄的数米宽，使得兽人无法一次投入太多的兵力攻击城门，只能一点一点的被绞杀在城门之下！

        “调集弩炮！！”守城门的将领发出了命令！让城墙上的弩炮瞄准那个撞车射击！！！

        这场厮杀一直进行到了傍晚，兽人一共投入了超过二十个铁甲方阵进攻，城墙之上几次出现危机，可是暴风军团勇敢的将士们一次一次的将城墙失守的地方拼死抢夺了回来！

        从激战到傍晚，已经有超过六个整编的步兵营（帝国军制为三千人）被当作预备队顶了上去，城墙之上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血肉，雨水的冲刷之下，城墙的地面上积水和鲜血混成了一团！踩上去有种仍然心中发毛的泥泞感觉！到处都是残枝断臂，还有模糊的血肉！一个又一个生命被吞噬掉了，一队又一队战士顶了上去。

        城头顶部，曾经一度失守，几个兽人族里引爆了狂化技能的高等兽人战士，一度将城头的守军打退，将城头的荆棘花旗帜砍倒！但是很快，罗严塔尔这个猛将就带着自己的几个中阶骑士反冲锋回去，夺回了城头！重新将荆棘花旗帜竖立起来！

        罗严塔尔受了伤，他的肩膀上挨了一刀，这一刀非常狠，是一个狂化了之后的高等兽人战士给他留下的，将他的肩胛骨都砍断了，如果不是帝国将领穿的铠甲都是特制的上等货色，恐怕罗严塔尔就要把命送在这里了。

        尽管流血过多，这位猛将已经几乎站立不稳，但是他依然死死的扛住了城头的荆棘花旗帜！那荆棘花旗帜，在他伟岸的身躯之旁，就没有再倒下过！

        天色渐黑的时候，终于，人类夺回了全部的城墙，不过却付出了三个整编步兵营全部拼光和两个步兵营被彻底打残的惨烈代价！！

        而兽人失去了城墙上的据点，后续援军无法顺利的登上城墙之后，终于选择了后退！

        城门下的高坡之上，雨水已经将地面的血迹洗刷了一遍又一遍！那撞城车已经被弩炮射垮了，残骸上还留着火焰，熊熊的大火，在雨水之中都无法浇灭。

        当兽人撤退的号角响起之后，站在阵前的兽人将军拜斯廷脸色阴沉，它损失了好几个铁甲方阵，还有几名犀牛战士也没在了城头上，因为天气的原因，巨怪无法派上战场（兽人饲养的那种巨怪，有一个天性上的弱点，非常畏惧雷声，这种雨天打雷的天气下，那些巨怪就畏缩不肯往前了，这让拜斯廷很无奈）。

        这一战堪称惨烈，人类的损失巨大，而兽人也不轻松，超过八千名兽人战士死去，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这一天投入了二十个铁甲方阵，还能勉强保持完整的不到五个。

        夜幕降临，城墙之上，守军正在紧张的清扫战场，一具一具的尸体被抬了下去，至于那些兽人的尸体，则就地被推下了城墙外。雨水反复洗刷，可是城墙之上，依然仿佛笼罩着一层凄惨的血红的颜色！！

        “这该死的雨！！”罗斯托克狠狠的咬着牙齿，愤怒的诅咒。

        要塞里，牧师和医师在紧张的治疗着伤兵，到处都是惨叫声，罗斯托克强支着疲惫的身体，去了伤兵营巡视了一遍，看着那些在痛苦之中呼号的士兵，心沉如水。

        “我们需要魔法师助战。”他叹了口气：“让人去见那些魔法师，他们既然来了前线，总不能总在那里当老爷！还有神圣骑士团……”

        “将军，神圣骑士团是骑兵啊……守城是步兵的事情。骑兵应该留下来用在野战上。”一个将领提醒。

        “我们需要高级武士组成尖刀。”罗斯托克咬牙：“那些怪物的战斗力太强了！”

        这位老将军很恼火，今天一天，为了抢救几次危险，他甚至派出了由军官组成的尖刀队，因为只有拥有中阶武士实力的军官，才能正面抗衡那些兽人的高等战士。

        结果，他损失了六名统领级别的高级军官和两名副统领！

        说完，罗斯托克看着天空，那让人厌恶的雨还在继续。

        “该死的老天……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

        下雨了……

        杜维站在窗前，脸色很灰暗。

        帝国北方的大部分地区都被雨天笼罩了！降雨地带甚至蔓延到了帝都以南的两百里的地区！

        在帝国的历史上，很少出现这种进入了寒冷天气还大范围降雨的气候……几乎从来没有过！！

        “天谴？”杜维心里苦笑。

        可是，人类的大陆应该是那个光明女神的领地吧！

        杜维很清楚，这种雨天的季节给前线会带来很大的麻烦！在当初对卡巴斯基防线的设计上，城防就做了很多可以利用火攻的设计。而且在北方，每年的降雨季节是很短很短的！只有在每年的四月份到五月份之间，偶尔才会下几天小雨而已！

        在大部分的季节里，北方都是被寒冷而干燥的！！

        杜维也知道，一旦下雨，人类最犀利的武器之一：精锐的弓箭，将丧失大部分的威力！而且拥有很多火攻设施的卡巴斯基防线城墙，也会失去很多的作用。

        还有热气球，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是无法作战的……

        可是……光明女神……这位人类的守护神，难道还不出面做点儿什么吗？

        从战争开始到现在，无论是备战还是作战，都是人类自己完成的……甚至很多事情都是杜维完成的！

        那么光明女神那个婊子在干什么？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吗？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她的地盘”啊！

        罪民摧毁了龙族，占据了神山，杀到了人类世界，难道这位女神都丝毫没有一点儿反应吗？？

        十天之后，一份战报送到了杜维的手里！

        北方连续十余天绵雨不停！

        兽人大举进攻，前线军队誓死抵抗，六天时间里，击退了敌人十几次进攻！暴风军团一共损失了超过三万六千名士兵阵亡，受伤者达到了九千以上——这个数字甚至没有统计轻伤！战报上说的受伤者，都是重伤之后失去战斗力的数字！

        “我要离开几天。”

        终于，在这天晚上，杜维找来了加布里，对他交待了一些学院里的事情，然后留下了一份训练的计划。

        当天晚上，郁金香公爵大人悄悄的离开了帝都，学院里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

        迎着晚风，杜维的身形在空中飞翔，他的方向是……往东！！

        “恶魔之角，可以让你使用魔法。魅惑之眼，可以让你成为女人的天敌……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一件小礼物。作为交换，你必须完成我说的条件。这只是我们交易的第一部分。等你完成了第一部分的交易之后，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再来找我，我会给予你更多的东西。”

        数年之前，在东海之外的那个岛里，那个自称是恶魔仆人的老人对杜维说了这番话。

        那次交易，没有人知道。

        甚至杜维自己在离开了那个岛之后，都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再去想那个可笑的交易了。

        到底，杜维用了什么东西，从恶魔的仆人那里换到了恶魔之角和魅惑之眼？

        这个秘密，一直深深的藏在杜维的心底，因为，他心里曾经一直将那个交易，看成一个笑话！

        真的……一个很可笑很可笑的笑话！

        那个条件……实在太荒唐了。

        如果……

        如果把时间形容成一条长河的话，那么让我们暂时让这条河流倒退回去。

        截取出数年前的那个时段……

        当时，那个还一脸稚嫩的少年，面对那个自称恶魔仆人的老克里斯，在听完了那个交易内容之后，曾经张大了嘴巴，久久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当你完成了这个交易之后，你可以再来找我。然后，我会给你更多的东西。”

        “可是你怎么保证，你给的东西，就是我需要的呢？”当时杜维曾经有些不屑的看着那个老家伙。

        “呵呵，小子，你要明白，很多传奇的故事里，会描写一些可怜的人，被恶魔诱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很多时候，神是吝啬的，神不会满足人们的需求……但是，魔鬼却会！只要你付出足够的代价就可以。而且……作为我现在仅有的顾客，你会得到我的优惠条件的，相信我，你会再来找我的。”

        神给不了人类的，魔鬼可以！

        “老实说，我蛮讨厌你这种鬼鬼祟祟的口气的。”

        当时，杜维对着那个恶魔的仆人，很放肆的说了这么一句。

        “呵呵，你会喜欢上我的，也会喜欢上和我交易……甚至，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是打定了主意，一走出这个岛，就会毁约，不会再跑来和我履行交易……不过我肯定，虽然你现在这么想，但是你还是会来到这里的！”当时，那个满脸皱巴巴皱纹的老克里斯对着杜维阴笑着。

        “嗯，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知道。”老克里斯的回答如云山雾海：“一切早就注定了！千年之前来到这里的阿拉贡，还有现在来到这里的你！不过很可惜，阿拉贡那个家伙犯了个错误，他爽约了，没有再来找我，所以他失败了。不过我相信，你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当时杜维听的很茫然：“阿拉贡爽约，我就不会爽约了吗？你这么有把握？”

        “我就是有把握。”

        ……

        ……

        答案是什么？

        直到后来杜维确认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才终于明白了当初那个老克里斯说的意思：阿拉贡犯的错误，自己不会再犯了！阿拉贡爽约之后失败了，那么自己就不会再爽约。

        因为，阿拉贡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阿拉贡！同样的错误，一个聪明的人不会重复犯两次！

        那么，更显然是，那个老克里斯，仿佛是知道：自己，就是阿拉贡的！

        他早就知道！

        可杜维为什么一直没有去找克里斯？

        因为……

        他根本就不想当阿拉贡！不想背负那个什么狗屁的使命和宿命！他从来都在逃避和试图摆脱！！

        现在，龙族灭亡之后，杜维没有去见克里斯，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是属于女神的，女神会自己站出来保护她的领地！

        罪民杀到人类世界的失火，杜维依然保持了沉默，他甚至主动交出了兵权，安静的留在后方，操练那些菜鸟军官，悠闲的过日子。因为他依然觉得，女神不会容忍罪民杀回来的！她可是神，这些事情应该归她管，到了一定的时候，女神自己会站出来的。

        可等到了战争开始之后，人类陷入苦战，杜维还在沉默……

        而现在，北方居然忽然连续降雨！

        杜维坐不住了！

        开什么玩笑！改变气候难道是一件偶然的事件吗？？

        稳定了数百年的大陆气候，北方忽然说下雨就下雨！冬天出现连续的阴雨天气……这绝对不是自然发生的！

        女神，这个婊子在玩什么游戏？！

        “神给不了人类的，魔鬼可以。”杜维哼了一声：“克里斯，你这个老囚犯，你最好不是在耍我！”

        一道身影在空中如流星闪过，朝着茫茫大海飞驰而去……

        ……

        片断：几年之前，那个神秘岛的内部。

        少年诧异的抚摸着自己额头的那根短短的小角，然后诡异的看着面前的一个枯瘦如骷髅的老头：“你要我给你什么？”

        “我的条件只有两个：第一，我要求得到一个拥有圣洁的双翼和纯洁灵魂的生物，这种生物，在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遇到的。第二……我需要一枚徽章。别问我是什么徽章，到了一定的时候，你会知道那是什么徽章的，你会知道这就是我要的那枚。至于第三嘛……”

        老家伙忽然露出邪恶的笑脸：“你再次到来的时候，必须完成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必须摆脱处男之身，小子！”

        毫无疑问，最后这一条简直荒唐之极！但是偏偏，在说到最后这条的时候，老家伙的表情却格外的严肃！甚至充满了一种神圣的气息……

        活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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