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踹的葛林岱番狗飞向半空中,打中布满灰尘的墙壁,然后坠落在地面的石板上。
郁闷到极点的约翰·霍尔比总算抒发了怨气,回到舞台中央,以愤怒的眼神望向愣得说不出话来的帕斯卡尔尔。
西摩尔拾起躺在地上的动物,松了一口气说:“是标本啦。”
提早上门的两位常客站在吧台前,乐得哇哈哈大笑。
“不麻烦的话,我现在想喝点东西。”帕斯卡尔尔说。
“好。跟我进厨房吧,避开这些招风耳。”
约翰·霍尔比冷冷地瞪了两位常客一眼,确定他们都听懂了他的话之后,便带头走进吧台后面的私人房间。帕斯卡尔尔跟着走的同时,向西摩尔使了个眼色,眨了眨眼,下了一个有点为难人家的命令,要他去跟那个金发吧女聊聊。她正捧着酒杯擦拭,低胸上衣绷得很紧。
“霍尔比先生,看来你想扩大营业,”帕斯卡尔尔说。“生意一定很好吧。”
“你这么觉得?可见你不太懂生意,对吧?”
“对,我是不太懂,不过我想……”
“扩建是想让生意变好,”霍尔比说,“如果本来就很好,我干嘛找自己麻烦,不是吗?”
这套经济理论很玄,帕斯卡尔尔拼命思考是属于凯恩斯学派还是傅利曼学派?想不透,他说:“一定花了你不少钱吧?”
“是又怎样?关你啥事?”
“没事,没有事,”帕斯卡尔尔请他放心。
“了解就好。”霍尔比说。“若尔比伊!”
走过来的是比金发吧女体型大一号、老一代的版本。
“帮我们端两杯啤酒过来好吗,”霍尔比说。
“中杯吗?”霍尔比望向帕斯卡尔尔。帕斯卡尔尔猜,这对他是个重大决策。
“大杯,”霍尔比说。女人走开了。
“是您夫人吗?”帕斯卡尔尔推测。
“嗯。”
若尔比伊·霍尔比。帕斯卡尔尔玩味着这个名字。若尔比伊·霍尔比。
他说:“你对遗嘱的分配感到失望,我深感同情,霍尔比先生。”帕斯卡尔尔说,“不过,正如我先前说过的,我来这里是要调查被谋杀的这个人。我们相信,这个跑去你婶婶葬礼上表明身份的人,是你失踪多年的堂哥。”
“没那回事,”霍尔比反驳,“他没在葬礼上表明身份。”
“据我了解,他喊了‘妈妈’。”帕斯卡尔尔指出。
“我女儿瑞茜尔和金尼恩可收藏了一堆会喊妈妈的旧娃娃,”霍尔比不屑的反驳。
“我想,那种暗示是再清楚不过了,”帕斯卡尔尔嘟嚷道。
霍尔比怒瞪着他,表情像是后悔刚才说了“大杯”。
某处传来电话铃响。
“在契斯克瑞思律师面前,他的确自称是亚历山大·霍尔比。”帕斯卡尔尔说。
“契斯克瑞思?他懂个屁。大混蛋一个。他还是小伙子的时候,也从来不认识亚历山大啊!”
“你却认识,对吧?”
“对,但不是很熟。他大半时间都待在那个他妈的贵族寄宿学校。不过我们还是有点交情,要是有哪个混账在这么多年后冒出来吵闹,我还说的出是不是他。”
“那你审慎思考后的裁决是——”帕斯卡尔尔不问也知道答案。
霍尔比的妻子用盘子端着两大杯啤酒过来。
“有人打电话找你,”她对丈夫说。
“是谁?就说我待会儿再回电,现在很忙。”
“是那个女人啦,她说是很重要的事,”若尔比伊说。
霍尔比嘟哝着起身离开。
“干杯,”帕斯卡尔尔啜饮着其中一杯。“口感真棒。霍尔比太太,照料吧台的那位是贵千金吧?”
“对,是我们家金尼恩。”
“是。我见过你们另一位女儿,叫瑞茜尔,对吧?她在契斯克瑞思律师的事务所上班。”
“对。”
“很聪明的女孩,”帕斯卡尔尔恭维的有点过火。“你一定很以她为荣。”
“对呀,”她忽然起了聊天的兴致。“我们瑞茜尔从小头脑就很聪明,本来可以继续读书,接受更高的教育,老师都希望她继续念,可是约翰不肯,说女孩子读书是浪费。”
“你认为是浪费吗?”帕斯卡尔尔问。
若尔比伊突然坐下来。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美,而且那也是不久之前而已。帕斯卡尔尔猜她比丈夫至少年轻十岁。
“时代不一样了,”她说,“特别是在这个地方。我很高兴她在事务所工作。她在店里是个好帮手,客人都喜欢她。不过我从一开始就看得出来,瑞茜尔不适合这里。”
帕斯卡尔尔极力想像瘦小的瑞茜尔在小酒馆里勤快又受欢迎的景象,却怎么也想像不出来。
“可是,你是不是认为她应该继续深造,至少念完高中,霍尔比太太?”他追问。
“不只是高中,”她说,“是大学。老师都说她可以一直念到大学。不只是像她现在念的夜间部哟,而是正规的大学。”
“她现在就读夜间部吗?主修什么?”帕斯卡尔尔问。
“就在中约克学院,大概是修跟她工作有关的课程吧,”若尔比伊说。显然以女儿为荣的她不注意琐碎的小事。“而且她自己会开车哟,还喜欢听那种高级的音乐。我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好男人,不过她好像没有太大兴趣。”
门打开,霍尔比回来了,若尔比伊起身,和气地向帕斯卡尔尔点头后离去。
“好女人,”帕斯卡尔尔说。
霍尔比起了重重的疑心,看着他说:“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赞美我老婆吧,”他说得像是帕斯卡尔尔技术性性侵了他的妻子。“你不是想来调查那个意大利人吗?”
“对。不过,你只看过他一眼,大概帮不了忙,”帕斯卡尔尔随便说了说。
“谁说我只看过他一眼?”霍尔比质问。“那是你,不是我!”
“你是说,你后来又见过他?”帕斯卡尔尔吃惊地问。
他惊讶的不是这件事实,而是霍尔比亲口承认。
“对,我是。他上礼拜五来过这里。”
“礼拜五晚上,是吗?”
“不,我才没那样讲!怪了,如果你那么爱自问自答,干嘛不滚出去跟自己讲个够!”
帕斯卡尔尔心想,说不定霍尔比和达尔齐尔两家是远亲。
“请告诉我吧,”他客气地说。
“是礼拜五下午。我去市区一趟,回来的时候酒馆还不到开门的时间。他坐在吧台那边,靠近窗户。起先我没留意到他,后来若尔比伊提醒客人要打烊了,酒客也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他还赖着不走。我帮着收拾桌子,便走过去对他说,宝贝,该走了吧,或是这类的话。他一动也不动,只是抬头对我说:‘你好哟,约翰。’”
“结果你认出是他了?”帕斯卡尔尔问。
“我看见的是在葬礼上闹事的那个人。”霍尔比说。
“我懂了。继续讲。”
“我说,你在玩什么把戏?他说,我是你堂哥亚历山大,记得我吗?我说,我只记得你在我婶婶的葬礼演了一场闹剧。他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非跟妈妈告别不可。我说,去你的妈妈咧!我说,如果你是我堂哥,那我就是陆坎伯爵。我跟他说,如果你想去找契斯克瑞思律师的麻烦,或是去特洛伊庄园乱晃,那是你家的事。我说,去特洛伊庄园的话比较不会被赶出来,反正凯依瑟·里斯特依契已经收留了一个三流演员。不过,如果你敢再来旧磨坊,被我发现了,当心被我踹得讨饶。他听了这话不太爽,就起身走了。”
“你很懂得如何让客人觉得宾至如归,霍尔比先生。”帕斯卡尔尔喃喃说。
出乎帕斯卡尔尔意料之外,霍尔比居然面露羞惭。
“这个嘛,我确实是骂得太过火了一点。可是,自从听说他跑去找契斯克瑞思律师之后,我就一肚子火……”
“你怎么听说的?”帕斯卡尔尔问,气恼自己刚才怎么没有先问这段。
“我那天进市区去见古登诺,那个保护动物的家伙,是他讲的。”
“古登诺?”帕斯卡尔尔回想起达尔齐尔提过这人是动福社的秘书长。“我可以问一下你找他是商量什么事吗?”
“你可以问,”霍尔比岔开了嗓门大吼:“不过,这他妈的还是不关你的事!”
帕斯卡尔尔忽然觉得他受够了约克郡的乡野俚语。
“给我听好,霍尔比,”他也岔开嗓门回吼,“你最好脑子放清楚一点,我不是你他妈的顾客,不会乖乖听你骂人。我是在调查命案,如果在这里问不出答案,我们就到局里问个清楚,听懂了没?”
“别气成这样嘛。”霍尔比说。“如果你非知道不可,呃,我们是在商量遗嘱的事。不然还能商量什么?古登诺不想等到他妈的下个世纪才拿到他的钱,所以想打官司。只是,他想先确定我和那个放屁裤老太婆不会跳出来闹……”
“放屁裤?”
“就是贵朵琳婶婶娘家那边的侄女,嫁了一个心术不正的丈夫,从夫姓叫沃恩达·埃拔恩斯,不过结婚前的名字是史蒂芬妮·洛马斯。”
帕斯卡尔尔很想追问那个“心术不正的丈夫”是怎么回事,却担心偏移正题,所以只是记在心上。他继续问:“这么说,古登诺是想买通你罗。希望你价钱没开太低。”
“除非他打赢官司,否则是够低了,”霍尔比嘟哝着。“打赢了话,我们可以再多拿一点,不过还没拿到钱之前,什么都不算数。”
“到时候再分红,对吧?原来如此。所以看见有人出面自称是你死去的堂哥,而且会刮去所有的财产,你才一肚子火?”
“你别乱扯!”霍尔比说。“没错,看见那个混蛋坐在我的酒吧里,我是有些不高兴,而且骂人也骂得凶了点,但是,如果哪个混账敢到处乱讲我会为了一点小钱去杀人,小心我打掉他的烂头!”
以这种话来否认自己具有暴力倾向,实在是种奇怪的方式;然而更怪的是,从同一个人的嘴里竟又冒出这段合情入理的话:“不管了,”霍尔比说,“假如他是冒牌货,法律绝对不会让他争到遗产;假如他是真的,遗产本来就归他所有。”
“‘假如他是真的’?”帕斯卡尔尔问。“你不是斩钉截铁认定他是冒牌货?”
“哪有?你又来了,自问自答。”霍尔比说。“没错,一开始时我的确十分肯定。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又没那个心情好好接待他。不过事后想想,我也觉得或许我太早下定论了。至少也先听听他的想法再说。我叫他滚蛋的时候,他就乖乖的走出去,跟小绵羊一样,这倒很像亚历山大。小时候打球有人犯规了,他从来不会冲出去动粗。”
帕斯卡尔尔把这句话听了进去。
“你讲的是你记忆中的亚历山大,”帕斯卡尔尔说,“不过他后来成为一位军官,受过突击队的训练。虽然几率渺茫,不过如果班恩德勒依真的是你堂哥,他遭遇过枪林弹雨,在陌生的国家自立更生,跟老家和舒适的生活一刀切割,我倒觉得他应该过得很辛苦才是。”
“也许吧,”霍尔比说,“不过,说不定他觉得留在国外比待在老家轻松。说不定仗打完了,是他自己不想回英国。回葛林岱村又有什么好?他老爸老妈总想摆布他,而且要他走的方向还正好相反。啊,一定是他被打到头了,开始回想起自己‘快乐的’童年时光,觉得最好还是待在当地别回来了。”
帕斯卡尔尔对他的分析感到诧异。并非他怀疑霍尔比的智商,但是到目前为止,他对霍尔比建立的印象一直是,这人只把别人当成潜在的障碍,非一脚踩过去才甘心。
“可惜你没有早点为他这么想,”帕斯卡尔尔说,“不然你或许能问出一些有用的答案。”
“唉,你说的对,”霍尔比说。“不过我怎么晓得那个笨蛋会让人给宰了呢?”
帕斯卡尔尔看了一下手表,暗暗叫惨。又要很晚才能回到温暖递减的家人怀抱了。
“可以借用你的电话吗?”他问。
“这里只装了公用电话,在大门附近,”霍尔比说,“想打多久就打多久,只要投币,随你怎么用都行。”
“谢谢,”帕斯卡尔尔边说边站起来。
他走到门口时,霍尔比说:“等一等,我刚想起一件事。我记得有人提过亚历山大身上有个胎记或什么的,就在他的屁股——人家用的字眼当然是文雅到家,洛马斯家可是很有教养的。”
“一个胎记,在他的屁股——你的说法。”巴仕面无表情的说着。
“对。我自己是没看过啦,我们还没那么亲近。大概是我爸提过吧,我不晓得。像一颗痣吧,形状像叶子。想来,现在应该也还在,对不对,警探先生?”
酒吧的生意相当兴隆,帕斯卡尔尔经过的时候变得人挤人。这天晚上暖热无云,是最适合喝酒的气候。
西摩尔倚在吧台上,正与霍尔比的女儿金尼恩有说有笑。帕斯卡尔尔路过时,他瞄见帕斯卡尔尔的眼神,并对他比出两分钟的手势。公用电话装在相当靠近入口的墙上,帕斯卡尔尔伸手取话筒时,门正好打开,走进门的是清瘦的瑞茜尔·霍尔比。
她看见帕斯卡尔尔时陡然站住。
“你好哟,”他说。
“你好哟。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你是问,我来这里干什么吗?”他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进行我们所谓的例行公事。我想打电话跟太太说会晚一点回家。其实不讲她也知道。”
这一点家常闲话似乎让瑞茜尔安了心,她勉强挤出微笑。
“刚下班回家吗?”他问。“契斯克瑞思律师太会压榨员工了吧!”
“不是啦。我跟图书馆订了几本书,刚去借了回来。”
他注意到瑞茜尔提着一个老旧的公事包,似乎已胀得快爆开来。帕斯卡尔尔想像着这个文静的女孩把自己锁在闺房里,坐拥一叠极度火辣的浪漫历史小说,甚至是“扯破肚兜”之类的,把楼下酒吧里男人酣畅的噪声禁绝在门外。亏她母亲还夸她多勤快、多受客人欢迎!不过话说回来,天底下哪有母亲不偏坦自己儿女的?
他微笑着说:“很高兴又见到你”后,便拿起话筒。这时门又打开了,进来的是位脸色红润的大汉。他看来活脱就是童书里常画的那种农夫,他那双沾满马粪的及膝长统靴尤其具代表性。
“嘿,瑞茜尔,亲爱的,是你吗?”他显然很高兴见到瑞茜尔。“希望今天晚上我们运气够好。”
“我刚下班回家,恩萧先生。”瑞茜尔说。“连一杯茶都还没喝,而且待会儿还有事要忙。”
“是跟人约会吧?”庄稼汉说。
“对,没错。”
“终于找到男朋友啦,我真替你高兴啊,”恩萧神经大条的衷心说着,正代表了北部人质朴的一面。“只不过,你真的连两分钟都抽不出来吗?那我可要跟你那个烂老爸讲,以后我要改去‘王冠’或其他酒馆了!”
瑞茜尔握着一道门的门把。那门上写着“闲人勿进”,里面应该是直通霍尔比一家的住处。帕斯卡尔尔不知避嫌地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瑞茜尔不禁向他看一眼,他则浅笑一下,微微耸耸肩,刻意要表现出年轻人的交心相挺,不过她显然觉得帕斯卡尔尔是倚老卖老。
“好吧,”瑞茜尔说着,重重放下公事包,声音与灰尘齐扬。“两分钟也无妨。”
恩萧带着她走进酒吧。又被瑞茜尔提醒自己年华已逝,帕斯卡尔尔觉得心烦,拨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不出所料,艾蜜丽不太高兴。怕她更不高兴,帕斯卡尔尔被问到人在哪里时只好说谎。说“在偏远小地方的电话亭”好像比说“在酒馆”较不会讨骂。不幸的是,话才说出口,酒吧的门就正好打开,热闹的聊天声、酒杯碰撞声阵阵传了过来,最惨的是,一台旧钢琴正在演奏“快乐的日子又来了”,琴声欢乐喧扬,演奏者极为卖力。
“我猜,正好有个手风琴师路过?”艾蜜丽冷冰冰地说。“你还会待多久?”
“我把车子停在局里,不先回去开车不行。”他说,“喔,对了,威尔兄弟生病了,我也应该过去看看他。我不会逗留太久的,尤其是如果他看起来像得了传染病。”
他其实可以改天再去探望威尔德尔,但是想到上星期六威尔德尔好像有心事不吐不快,他却把他搪塞掉,不免觉得愧疚。自从那天起到现在,两人一直没有机会再聊上天,他觉得自己让威尔德尔失望了。
“八点前回家,不然你一进门,冲过来迎接你的是晚餐,”艾蜜丽下命令。“再见!”
帕斯卡尔尔打开酒吧的门,招手叫西摩尔过来,但西摩尔一直没有对上他的目光。有趣的是,这时占据他注意力的人不是那位金发波霸,而是在角落演奏钢琴的人。在音乐演奏中,大声喊人也是枉费气力,帕斯卡尔尔只好气急败坏地走过去抓住西摩尔的手肘。
“对不起,长官,没有看到你要走了。嘿,她弹起那架老钢琴还真有一套哩,对不对?真看不出她竟然有力气按下那些琴键。”
帕斯卡尔尔想看看西摩尔褒扬的对象是谁。坐在钢琴椅上的人娇小如洋娃娃,浑身上下却洋溢着蓄势待发的元气,如同释放着电流。这位钢琴手是瑞茜尔·霍尔比,演奏的曲子像是交响乐版的“快乐的日子又来了”,正逐渐进入盛大的高潮。在一序列节奏越来越快的和弦之后,她终于为神乎其技的表演划下休止符。刚才那位红脸庄稼汉带头热烈鼓掌,其他观众也跟进鼓噪。
“再来!再来!”他高呼着。
瑞茜尔的脸色稍露潮红,不知是钢琴弹得太用力,抑或是感到高兴。她正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转头,视线却与帕斯卡尔尔正好相接。犹豫了一下,她再次坐下去,手指动了起来,琴声又开始飞扬。帕斯卡尔尔马上就听出曲调:“勇敢的法国警察”。
“我们走吧,”他对西摩尔说。
他打开小酒馆的大门时,注意到瑞茜尔的公事包仍然放在标示着“闲人勿进”的那道门边。他不理会西摩尔好奇的眼光,弯下腰去打开公事包。
假如里面装满了那些“扯破肚兜”的小说,他一定会大失所望,但他看了看里面,惊讶得吹了一声口哨:燕卜森的《密尔顿之上帝》、威吉伍的《王者之战》、沃克的《英国法律制度》。
“怎么了?”西摩尔问。
“没事,”帕斯卡尔尔说,合上公事包。“只是学到了一个教训,小子,别靠包装来判断商品。记住这句话,以后会很受用。”
“你指的是弹钢琴的那个小妞?”西摩尔机敏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长官。话说回来,刚才站在吧台里面跟我聊天的那个是她妹妹,你看看她的包装!”
“你这个小色鬼,”帕斯卡尔尔说,“也不想想你马上就要订婚了!别忘了,现在用玻璃纤维和宝贴黏土就可以做出来了,不是吗?”
“也许吧。但把它查个清楚也很好玩,”西摩尔遐想着,“能弄清楚的话一定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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