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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1 婚讯

        

程家阳



        现在困扰小华的问题是,这一个圣诞节要怎么过呢?送些什么礼物给些什么人?她自己列了一张长串的单子出来。

        我在吃橘子,看电视。

        “家阳,我送什么给你妈妈好呢?你有没有意见?”她问我。

        “不知道。我还真不知道她喜欢些什么呢。”我老实回答,“你不要买贵的东西,免得她不喜欢了,你等于在花冤枉钱。”

        “我就知道,问你等于是白问。”

        我去自己的房间打电脑。

        一打开机器,反复重启,似乎是中了病毒。

        我明天得拿到单位修理了。

        我听见小华去浴室洗澡,我说:“美女,我用一下你的电脑好不好?”

        水声很大,她没有听见。我只好作罢。

        回了客厅,我看见,小华的手提电脑还开着盖子。

        我打开了电视,播到一个台,正在演相声。

        我又回头,看看小华那还没有合上的计算机。

        

乔菲



        圣诞节。

        孤独可耻。

        小邓说:“我找别人玩去,妹妹,你自己过吗?”

        “怎么能自己过?我跟朋友Party。”

        我挨个儿打电话。

        小丹说:“对不起啊,约了人。”

        波波说:“哎呀我得回老家。”

        我对着电话就吼她:“你连假期都没有,回什么老家,撒谎都不会了!”然后我就摔了电话。

        我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这两个坏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先于我谈上恋爱了。

        我在超市大包小裹地买完零食,坐出租车回家,在路上的时候想,去年啊,我在法国过圣诞,那个时候还跟自己发狠呢,下一年过节,要子孙满堂。

        可是,去年,祖祖·费兰迪在最后一刻出现,搭救我的寂寞;今年,恐怕真的这样可耻地自己过了。

        我转一个念头,又给自己找到了平衡。

        无非是睡一觉,不就过去了吗。

        我拎着袋子上楼,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费事地拿出来,一看号码是程家明。

        “喂?”

        “我问过您的秘书了,她说陛下您今天晚上会在百忙之中抽空觐见寡人。”

        这话我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啊。

        “您说文言文呢?我听不懂。”

        程家明就笑了:“我说啊,乔菲,我看见你自己上楼回家了,你今天没有别的安排吗?咱们去跳舞吧。”

        我说:“你在我家楼下?”

        “啊。走吧。”

        程家明的邀请让人蠢蠢欲动。

        况且我也真的不愿意自己这样过圣诞。

        “那你等我一等,我换了衣服就来。”

        “不用着急。”

        我换了裙子,扑粉,面孔涂得白白的,嘴唇嫣红,更显得头发黑、眼睛亮。

        程家明自己开车,仔细打量我:“哇,不错,麻雀变凤凰。”

        我说:“你才是麻雀呢。”

        他呵呵笑,发动车子:“难得女人化妆这么快。”

        我也知道这是女人专家了,就问他:“最久等过多久?”

        “也不算夸张了,三个小时。”

        “哇哦。这你也等得?”

        “后来活动取消,我自己去吃面条,让女人直接卸妆。”

        到了一家城里著名的夜总会,程家明为我开车门,牵我的手下来,又赞道:“乔菲,你可真漂亮。”

        “程医生,你这样恭维我,是何居心?”

        他忽然扣紧我的手:“姑娘,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居心不良。”

        这个时候大堂经理上来问候:“程先生,台子准备好了,这边请。”

        我把自己的手拿回来,随程家明进去。

        人可真多。

        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来回穿梭的有在报纸上才见到过的名士淑女大明星的脸,醉醺醺的样子,意兴盎然。

        我们在前排的台子边坐下,这是观赏节目最好的位置。

        舞台是一只白色的巨大的蚌,光芒耀眼的歌手珍珠一样站在里面为来宾唱歌助兴,乐队在外围,喷泉跟着歌曲起伏,舞池里,有外国的美丽女郎们做着香艳的表演。

        这是奢华淫靡的温柔乡。程家明把倒好的香槟放在我手里。

        “来,乔菲,喝酒。”

        我跟他碰杯,一饮而尽。

        这酒喝得急了,脸上发热,我看着程家明:“圣诞快乐啊。”

        

程家阳



        小华跟朋友应酬了回来,我正要吸一支烟,衔在嘴里了,被她拿过去。

        “喂!”我说。

        “你最近怎么抽得这么凶。”

        “还给我。”

        她看我,不妥协,将我的烟狠狠摁在烟缸里。

        我差一点就要发作了,有个熟人上来打招呼:“家阳,小华,怎么你们在?真是巧,我刚才还看到家明。”

        “他在哪里?”我说。

        “在,就在那,你看。”

        我的视线穿过众人,在不远处的台子边看到我的哥哥家明,他的身边,是乔菲。她用手拄着头,跟家明说话,脸色嫣红。

        “是啊。”我说,“是家明,走,小华,我们去打个招呼。”

        她却坐下来。

        我挽住她的胳膊。

        “走,跟我过去。”

        乔菲看到我的脸色,实在是难以形容。

        我说,圣诞快乐。我抱抱我哥,又亲亲她的面颊,对小华说:“哎,小华,你说巧不巧,乔菲是我单位的同事,她还是我哥哥的朋友。”

        小华跟她握手:“是吗?那真是缘分。”

        乔菲是何等人,迅速恢复状态,颇亲昵地对小华说:“你是文小华?你的节目我每天都看,真的非常棒。”

        家明说:“你们坐在哪里?不如过来一起坐。”

        小华说:“不了……”

        我已经叫了侍应生在家明的台子旁加座。

        家明又叫红酒,亲手给每个人倒上。

        我喝之前,按住他的手说:“家明,哥,你说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喝酒了?这一杯,你不要喝,我来喝。”我就这样按着他,把酒一口喝干。

        家明笑了:“知道你海量,节目多着呢,你悠着点。”

        小华说:“家明,我也敬你……”

        我把她的酒杯按住了:“小华,我来,我要谢谢你,你一直对我这么好,我都没跟你说一句谢谢。”我又给干了。

        这两杯红酒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可是我视酒如归的样子把这三个高深莫测的高人给镇住了。我心里笑,从来只有我被你们算计的份儿,今天我不如做得直接一点,大家这样你遮我掩的又何必呢?

        我这边厢举起酒杯就要敬乔菲了。

        家明说:“哎呀这首曲子好,小华,你来跟我跳好不好?”

        他不由分说地拽走了小华,我的手还拿着酒杯,我看着乔菲,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的一双眼,雾蒙蒙地看着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音乐戛然而止,全场一片黑暗,司仪的声音说:“所有的来宾,大家圣诞快乐。”

        黑暗之中,全场刹那间被无数支小蜡烛照亮,《友谊地久天长》悠扬地响起。我的面前,菲的脸,在暧昧的光晕下,美丽得有欠真实。

        我向她举起酒杯:“圣诞快乐,我希望你,快乐。”

        这杯酒之后,我就彻底醉了。

        

乔菲



        程家明送我回家,一路无话。

        我还在想刚才夜总会那一幕。

        家阳自己喝够了酒就要走了,我什么也没说,自己倒酒喝。

        等到家明跟文小华下来,女人一下子就变了脸,冷冷地问我:“家阳呢?”

        “走了。”

        “走了?”

        程家明笑着说:“不奇怪啊,家阳跟我们不一样,他不喜欢这种地方。”

        文小华拎了手袋要走,走了几步,到底气愤难平,回来对我说:“我想你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别怪我不配合,我一个没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

        有程家明在,她实在不能发作,气急败坏地离开。

        我在车上想起来这一幕,又笑了。

        程家明看看我:“是挺有趣啊,我怎么像看电视剧啊。你看你把我弟弟给害的,他涉世未深,怎么遭遇你这等高手?”

        “程医生,你的话,我不同意,你觉得我像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吗?”

        “怎么,你见过文小华?”

        “交手过几回了。她最初觊觎家阳的时候,我就认识她;在巴黎也见过;上次家阳住院,我偷偷跑去看他,也被她撞见了。”酒喝得恰到好处,我只觉得说什么都口无遮拦,“她对我说,我跟家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要我明白自己的处境,不要再纠缠他。”

        “你不会给她好颜色吧。”

        “哼,那当然。”我说,“我不跟程家阳在一起,是因为我——乔菲——不愿意跟程家阳在一起。我的意思你懂不懂?就是说,我们的问题——是我们的问题,跟别人没有关系。谁也不要认为自己在这里起了多大的作用,或者诡计得逞。”

        “那你还是铁了心,不跟我弟弟在一起啊。”

        我笑了,装糊涂的人还真多啊。

        “程医生,你这么聪明的人,就真的不记得跟我第一次见面了吗?还是,你存心给我面子,不去提起?”

        “……”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去把你醉倒在海滩上的弟弟带回来,跟我问路,而我是之前一直陪在他身边,本以为会跟他春风一度的应召小姐啊,程医生。”

        “……”

        我靠在车座上,嘴巴干,找水喝。

        程家明说:“我去给你买可乐吧。”

        “不用了,”我摆摆手,眯着眼睛想起来,“家阳的车子里,总有准备矿泉水的。”

        车子在路面上平稳地滑行,我的记忆在发热的脑海里一点点延伸。身边的程医生是快活潇洒的人,是个舒服的听众。我絮絮地酒后倾诉真言。

        “我不能跟他在一起。因为我会给他找麻烦,我也怕给自己找麻烦。你上次说得没有错,你们这些人啊,给别人的压力太大。你说得没有错……

        “我不想见他的朋友,我不喜欢他为我花钱,而这些都是他觉得理所当然的东西。

        “不过,我知道他是真心对我的,所以更害怕折损了他。

        “与其这样,不如分开。”

        我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程家明缓缓推醒。

        我抬头,头疼,看着他。

        “姑娘,你家到了。你要是不回去,就去我那里。”

        我笑起来,擦擦嘴边的口水。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梦到家阳了?”

        “我走了,谢谢你。”

        小邓没回来,良辰美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快活。

        家阳走之后,我喝得多了,现在拿钥匙开门,手发抖。

        身后有人说:“乔菲。”

        

程家阳



        我等了她许久,乔菲终于回来了。

        我叫她的名字,她慢慢回过头来,我听见她喃喃地跟自己说:“不是真的。”

        “那这样算不算是真的?”

        我上去就把乔菲给抱住了。

        这副我思念了多久的身体?

        我们跌跌撞撞地进到房间里,我捧着她的脸,撕咬一样地吻她的嘴巴,纠缠在一起。

        我的嘴巴里有腥味,不知道是谁的血。

        我觉得我恨她。

        黑暗里,乔菲一点声音都没有,像只小兽一样跟我撕扯。

        我听见我的喘息声、衣衫布料的碎裂声。

        我把她推到墙上,我的手碰到她的肌肤,相互焚烧。

        我穿透到她身体里的时候,她火热濡湿的肌理紧密地包裹着我,身体不会说谎,不会像这个女人一样口是心非。

        我抬起她的腿环在我的腰上,我的手用力揉捏她的乳房,你还是不出声吗?我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她疼,要她跟我一样地疯狂。

        我抱着她的腰,一下深似一下地刺入。

        她的手按在我的脖子上,指甲陷在我的肉里,我只觉得火辣辣地疼,不过,不是更好吗?我的血水跟她身体的汁液一起横流,至少这溢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交融在一起,不会分开。

        她的身体向后仰,头磕在墙上,吃痛,夹紧了我,我扑上去,抱着她贴在墙上,我们在剧烈的颤抖中一起高潮。

        身体仍然在一起,我们倒在地上。

        这次做爱好像打仗,因为愤怒的投入所以筋疲力尽。

        乔菲推开我,慢慢爬起来,扶着墙去浴室。

        我找到自己的烟,点起来,深深吸一口。

        我听见水声。

        我站起来,脱了自己的衣服,赤身裸体地打开浴室的门,看见乔菲站在花洒下。

        她的身体美丽皎洁,只是颈上、肩上、胸脯和胳膊上都是深深浅浅的我刚才粗暴的吻痕。

        她没有躲开,安静地看我。

        我走过去,跟她站在水流下。

        眼对眼,心对心,身体对身体。

        我小小地、一点一点地吻她,没有衣物的阻隔,手徘徊在她的身体上。

        我自知刚才的粗暴,可是,我这许久以来沉在心底里的怨气无处发泄,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一只手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我问她:“刚才疼不疼?”

        她没有说话,摇摇头,脸上流着水。

        我吻住她,舌头深入到她的嘴巴里,花洒下的我们唇舌纠缠,不能呼吸,如果这样,死掉了,也不是坏事,我迷迷糊糊地想。

        乔菲向后靠,我们还是分开,剧烈地喘息。

        我渐渐蹲下,一路亲吻她的脖颈、胸脯、乳房、小腹,直至玫瑰花蕾。这是我所有激情和幸福的所在。

        她挣扎一下,我抱住她的腿。让我来做,菲,让我爱你。

        我放倒菲的身体,缓缓将自己送入,探索这曾经属于我的女人,我们再次跃上高峰的时候,紧紧拥抱,我想,我再也不能跟她分开。

        

乔菲



        我醒过来,在家阳的怀抱里。

        刚才剧烈的运动之后,我有点累。可是我睡得并不安稳,睁开眼,还是这北方城市冬日里的漫漫长夜,白月光透过窗纱投在我们身上。

        身上温暖,因为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我看着他,家阳闭着眼,唇落在我的唇上,缠绵地吻我。

        程家阳,无论是粗暴的还是温情的,都这样深切地唤起我埋在身体里的欲望。

        仿佛过了许久,我从他怀里离开。从他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我赤裸着身体,下床,走到窗子边上。

        打开窗子,冷风夹着小轻雪刮进来。居然下雪了,真是会应景。

        “你做什么?菲,过来,那里冷。”家阳在我的床上说。

        刚才激烈的爱,让人幸福得几乎绝望。

        我们像是两只黑夜里决斗的野兽,要用牙齿把对方的灵魂揪出躯壳。

        可是,现在,我探身向外面,想要自己冷静下来。

        “菲。”家阳在身后喊我,我接着听见被子的声音,我回头,家阳伸手向我,我几乎感到他的体温。

        此时我听见一丝比风还冷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冒出来:“你找我,是不是就是想跟我这样?”

        家阳离开得非常迅速,悄无声息。

        我坐在椅子上吸烟,看着他穿上被我撕坏的衣服,蹬上鞋子。

        黑夜里,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心里无来由地想着一首老歌。

        听到他关上门之后,自己轻轻地唱出来。

        “如果谁也不能证明爱情,那就不需要匆匆地决定,看看平凡的你我,谁先伤心……”

        我知道程家阳婚讯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趁午休跟师姐下军棋。

        马大姐进来说:“听说了吗?家阳要结婚了。”

        师姐愣了一下:“这么快?怎么都没听他说过。”

        “是啊,我说也快。听他说了,过了新年就注册,还请我们出席仪式呢,然后趁着冬天不忙,两口子去南美度假。”

        我说:“师姐,你快下啊,该你的了。”

        “好好。”师姐说,她看了一眼棋盘就乐了,“菲菲,你怎么用我的子吃我的子啊?”

        

程家阳



        我跟小华急着结婚,家里人都觉得突然。

        可是我们坚持,他们只好操办。

        我母亲很是讶异,我突然开窍,以如此合作的态度要求结婚。她甚至私下里问小华,是不是怀了我的孩子。

        小华告诉我,虽然她跟我母亲说自己没有怀孕,不过却将着急结婚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里,这并非从前的她,只觉得,小华怎样说,怎样做,都是文章。

        女人的心计啊,让人永远琢磨不透。

        小华是这样,乔菲也是这样。

        只不过,一个要把我拽过去,一个恨不得把我踢出来。

        乔菲的手里,比小华多一把刀子,她很知道怎么让我鲜血淋漓,那天的纵情欢爱之后,她一字一句地对我说:“你找我,是不是就是想跟我这样?”

        我好像笑了一下。

        我笑我自己,原来,这么多年来,我在她的心中,是这样一个人。

        也难怪啊,我们做爱实在是酣畅之至,所以预支了所有平淡相守的快乐。

        我离开她那里,文小华在家衣不解带地等我。

        我知道自己厚颜无耻,可是我的心已死,我不在乎跟谁一起,我只是想重新过日子,过新的日子。

        我说:“小华,你说我们结婚,你现在还愿意吗?”

        她想都没想,过来拥抱我。

        或者,她已经想了一夜。

        新年之后,我们就要公证结婚,到时候,会有一个双方亲朋出席的小小的签字仪式。

        我母亲还是抓紧时间,用了大使馆的关系在巴黎为小华订了三套礼服。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我父亲亲手送给小华一枚江诗丹顿的白金手表,我也收到了来自文家家长的同样精美的礼物。

        婚礼进入倒计时,我搬回家里住。

        有天晚上,我在自己的书房里打盹的时候,收到旭东的电话。

        “出来吧,结婚之前,再好好快活一下。”

        “在哪里啊?”

        “海滩这边的‘倾城’,行不行?”

        我愣了一下。

        “这边的小姐很漂亮的,你小心这个时候不抓紧时间,以后再也没的玩。”

        我说:“好啊,你请等我一等。”

        拿着钥匙要出门时,迎面碰上来送结婚照的工人。

        我签收的时候,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僵硬麻木,像足一棵垂死的树。

        我在“倾城”见到旭东,正在一众美眉间如鱼得水。看见我,招手:“家阳,这边,这边。”

        我一落座,就有女孩贴上来,南方口音糯米一样又甜又腻地问:“先生,喝什么酒?”

        我看看她,女孩的一双眼却像乔菲一般,猫儿眼。

        我只是定定看着她:“随便你,什么都好。”

        女孩很高兴,身姿摇曳地去找侍应要酒。

        旭东拍着我的肩膀说:“怎么样,还满意吧?我特意找了这个来陪你。”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搂我的脖子:“兄弟,心里不好受,就那么算了吧,男人嘛,往前看,往前看……谁,还没有点不如意啊。”

        眼睛长得像乔菲的姑娘,告诉我名字叫周周,我喝着酒说,周周,我有个朋友,她跟你长得很像,可是她离开我,周周,我有许多钱,你愿意陪我到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有人蛮横地叫嚣着过来:“怎么周周今天去陪别人?我不是让她等我的嘛?你怎么当的妈妈桑?信不信我开了你?我不管是谁,马上把她给我叫出来。”

        声音我是熟悉的,老朋友刘公子。

        领班拦不住这嚣张的大侠,他到了我们台子这边来,我们都愣住了。

        我看见,刘公子他坐在轮椅上。

        “你这是怎么了,老刘?”旭东站起来,“怎么坐轮椅了?”

        他冷冷看着我们两个。

        领班说:“几位原来是认识的?那不就好办多了。”

        旭东说:“来跟我们一起喝吧,人少也没有意思。”

        我看着刘公子:“是啊,一起玩吧。我过两天结婚了。”

        他看着沙发,也不知道跟谁命令:“赶快给我腾地方啊,没看坐在这上面不舒服吗?”他转头又对领班说,“你去给我拿酒。快送上来。”

        领班看到危机解决,乐颠颠地让人把刘公子扶到沙发上坐,自己亲自去拿酒。

        “嗨,别提了,在欧洲滑雪的时候,从缆车上掉下来,好在当时不高,不然我这小命就交待了。”

        “什么时候能好?”旭东问。

        “还得几个月吧,不过我觉得坐轮椅也挺好,总比拄拐强。”刘公子问旭东,“他快结婚了,你怎么样了?”

        “我下个月当爸。”旭东跟我们碰酒杯,“这以后就彻底不能玩了。”

        “得了吧,你,我是了解滴,结婚之前也这么发狠来着吧?”

        我们都笑起来。

        “我听说你要结婚了,跟谁啊?”刘公子问我。

        旭东恰巧出去接一个电话。

        周周小姐给我跟刘公子斟上酒。

        我们都看着她的脸。

        “你觉不觉得她长得像一个人?”刘公子说,他转过头盯着我,“你不是跟她吧,菲菲?”

        “你是成心的吧?”我说,“我要娶文小华了,不是什么菲菲。”

        “文小华?”他看着我就笑,“那我真应该跟她道喜,这丫头不错啊,这不得手了吗?”

        我看着他:“你把话说明白。”

        “什么明不明白的。”他把酒杯放下来,“那姑娘被你的未婚妻害过,我估计你也知道吧,她还上学的时候,文小华给大学寄了一个传真,说的就是菲菲在这里坐过台的事……哎程家阳你别拽我领子啊,我告诉你,哥哥不受伤的时候,你还不是对手呢。”

        我把他放下来:“你说,你把话说完。”

        “她早看上你了,知道你跟菲菲是情人,她还知道我认识菲菲,就问我,她平时是干什么的。”

        “你告诉她了?”

        刘公子喝酒:“我,我要是知道这丫头这么阴,我也不会告诉她菲菲在大学念书。是啊,我其实也挺对不起菲菲的。我很喜欢她的。是好姑娘啊。”

        我点上烟。想在这混乱的情节中整理出一丝头绪。

        “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我挺奇怪的,文小华怎么知道你这么多事啊?这当记者也没有当成她这样的吧。”

        “她怎么会知道我这么多的事?你不知道,我知道……”

        我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是小华。

        我接起来:“是,我在外面,跟,旭东,还有,刘公子……”

        刘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说这话,可吓了你一跳吧?程二,怎么,这婚还结吗?”

        我笑出来:“什么?为什么不……”

        

乔菲



        程家阳师兄的婚礼,请了处里所有的人参加,当然也有我。可是我绝对没有一点怠慢的意思,这一天,我确实病倒了,头重脚轻得连床都下不了,小邓帮我测体温,三十八点五摄氏度。我心里说,真是天遂人愿啊,我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我打电话给师姐,求她务必代我送一个五百元的小红包给新婚的伉俪。

        小邓说:“你还真挺大方呢,送了五百元给人家。”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也没有反驳她的力气,可是我的脑袋里很清楚,我给家阳的,比起他给我的,又算得了什么?

        我吃了药,在被子里捂汗,糊糊涂涂地睡着了。

        做了个梦。

        梦境很奇怪:足球赛场上,两队踢平。我来罚点球。我站得远,量好角度,心里盘算好要吊对方守门员死角,起跑,加速,眼看就要推射成功了,我的脚却没有接触到足球,而是一下子陷到泥土里,不仅发球未成,踝骨也折了,疼得钻心。

        我一下醒过来,头发被汗水湿透。

        有人在我旁边说:“怎么了?病了?我以为你是铁打的呢。”

        是程家明。

        我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了。

        我居然昏睡了一天。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去程家阳的婚礼吗?”

        “结束了。”

        “哦。”我每说一句话,嗓子里都好像有一把小刀子来回割。

        “别告诉我你不当一回事啊。哭不出来,就靠生病发泄,是吧?”小邓给程家明倒茶,他向她笑笑:“谢谢。”

        小邓一下就红了脸,一箭穿心。

        我闭上眼。

        “这么硬气。我都佩服你了。”程家明说。

        “你是医生,你知道哪里有卖后悔药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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