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走进办公室,戴拉·史翠特已经把解读过的电报放在桌上。
“是什么,戴拉?”梅森边挂帽子边问。
“是南非钻石贸易公司来的电报。”
“解雇我了?”
“不,不是。”
“写什么?”
“继续替杜安·吉佛生辩护;还说公司充分调查了你的风评之后,才委托你;又说在美国有权代表公司的只有杜安·吉佛生一个人。”
“这也必须考虑。”梅森拿起电报,看了一会,说:
“公司好像不大相信华特·欧文。”
“那还用说,那么可恶的人!不过,他打了什么样的电报给总公司呢?”
“跟在这里说的一样。”
“说那种话,有什么用呢?”
“反而危险呀。”梅森苦笑,然后加了一句:
“不过,我们也一样。没有进一步要求侦查梅·乔妲和玛利娜·萧蒙,我们的立场也很奇怪。”
“以目前的状况来说,还不够充分。在得到更多情报之前,不能让审判延期吗?”
梅森摇摇头。
“为什么不能?”
“理由很多,首先我已经向地方检察官表示什么时候开庭都没有关系;还说,依法庭日程,即使第一天开庭也无所谓。其实,我相信,如果法庭审判进行迅速,有利无害。掌握机会的本领,我比地方检察官略胜一筹。我很有自信。”
“那个被称为玛利娜哥哥的人,是曼罗·巴沙特,可是真的?”
梅森看表:
“关于这点,保罗·德瑞克该有报告来了。如果打电话来,就叫他过来。”
过了十分钟,保罗·德瑞克打电话来了。
“派瑞吗?欧文这家伙真混蛋!玛利娜·萧蒙的确到国立医院去,自称是笔尔·萧蒙的妹妹。笔尔入院已将近一年。因为越来越凶暴,医生才决定进行脑部手术。手术之后,这家伙竟变得像哈巴狗一样老实。而且,因为病房客满,妹妹玛利娜说要领回,医院方面马上答应,让他出院,说他是曼罗·巴沙特,简直胡说八道。
“出院那天,玛利娜亲自到医院领他回去,而且是在巴沙特的船抵达前一个月。玛利娜让哥哥出院时,巴沙特还在巴黎呢。”
“笔尔·萧蒙是本名吗?”
“院方认为是本名。”
“谁证明了?”
“大概是玛利娜这样申报。他或许是以别的名字入院。是凶暴犯人,也是精神病患。脑叶手术当然是在本人允诺下进行。结果,杀人倾向完全治好,却变成痴呆症。我打听的时候,好像正在进行催眠术,不管被问到什么,都不停地说:‘是,是。’。”
“直接向医院探询吗?”
“到处打听,医生并不认为手术成功。只有凶暴性格消失这一点算是成功,所以申请出院时,医生倒松了一口气。”
“也许吧。此外还打听到了什么,保罗?”
“会让你惊讶的消息。”
“原来如此。欧文那边怎么样?离开我的办公室之后,到哪里去了?”
“那家伙,又有不太好的消息。他逃掉了。”
梅森脸色阴暗:
“这可麻烦了,保罗。我不是早已说过吗?那家伙可相当……”
“你确实说过,派瑞。我应该也说过,跟踪这件工作有多艰难吧!除非对方是傻子,否则知道被跟踪,就很难应付。所以必须有心理准备,对方一定会逃。虽然有四、五个人跟踪,彼此互相连系,也会失败啊。”
“欧文应该不知道有人跟踪。”
“怎么能说不知道?”
“在这办公室的时候,没显出这种迹象呀。”
“可是,一到外面,就四处张望了。到底说了什么?”
“没有说出让他警戒的话。他到底做了什么?”
“跑掉了。”
“什么方法?”
“先拦了计程车,可能告诉司机说,后面有车子跟踪,希望把它甩掉。那司机相当机灵,交通号志快变的一瞬间,冲过十字路口。我属下的车子因此被交通警察逮住。想告诉警察缘由后继续追踪,偏巧警察很不喜欢私家侦探,训了一顿,开好违规罚单,对方的车子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一般只要亮出身分证明,说要追踪那部车,就会放行了。偏偏那个警察直到欧文看不见,也不肯放行。嘿,再怎么发牢骚也没有用,我想说的是欧文那家伙早已知道有人跟踪。
“一定一开始就准备甩掉跟踪的人。除非对方是傻子,否则只要有心,就拿他没办法。”
“后来怎么办呢?”
“跟平时一样,派人监视他的公寓,等他回来。”
“没回来吗?”
德瑞克点点头。
“啊呀,女的呢?”
“玛利娜·萧蒙吗?你以为可以轻易查出吧。”
“那也失败了?”
梅森焦躁地插嘴。
“不是已经发现梅·乔妲吗?”
“这是全部?”
“是全部。”
“唉,算了。玛利娜·萧蒙的失败故事只听听就行。坏消息一起说吧。”
“要找从那平房开出的计程车司机可真不容易。总算找到他探询了,倒是一个记忆非常好的人。他说载了一男一女,四个皮箱和一个手提包到机场去。”
“然后怎么样?”
“不知行踪了。”
“拿那么多行李,还带一个自己不能动的男人,不会从机场消失吧?”
“说是这么说,不过总会找到,再给我一些时间。”
“打算怎么进行?”
“一个个探询往返机场的司机。有一男一女、四个皮箱、一个手提包这样明显的标志,总会有办法。虽然那是班机接连抵达,像疯人院那样闹哄哄的地方,但……”
“不错,保罗。欧文那家伙临行时丢下一句话:你们怎么找得到?不过,有四个皮箱做标志,不会找不到吧?”
“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我也以为如此。”
“你直接到机场去了?”
“啊。”
“保罗,一定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错,到什么地方了。只有没去的地方很清楚。”
“没到什么地方去吗?”
“没坐上飞机。至少没坐上那时刻起飞的。”
“怎么知道?”
“曾问搬运行李的人。那司机说,皮箱重得很。每个都有四十磅重。于是,我去查了一下飞机。”
“报名调查吗?”
德瑞克露出不悦的表情:
“太看不起我了,派瑞。总之,抓住划票人员,从行李超重费这方面查问:某某日某某时,有没有卖出两张机票?但回说:没有。问剪票人员,也回说没有。问机内人员,也仍旧不行。因此,我下了结论:她没有坐上飞机。付款给计程车司机,卸下行李,立刻又拦另一辆计程车离去。”
“车子找到了没有?”
“正在找,由我属下负责。但是,这种工作就像抓住穿迷你裙和贴身毛衣的女人问道:小姐,你记得昨晚在街角拉客时的男人面孔吗?”
梅森也笑了:
“呣,也许吧,保罗。把话题转回到梅·乔妲吧,地方检察官为什么扯出她来呢?”
“因为有事想问她。”
“那讯问完了,大概会释放吧。”
“还不知道。”
梅森摇摇头:
“别忘记,她曾回家把身边物品塞进两个皮箱再离去,不要忘记这件事。”
“为什么?”
梅森莞尔微笑:
“知道吗,保罗?这是关键所在。答案只有一个:地方检察官想申请要她做重要证人。从检察官的期待看来,检察官对她所说的事情一定非常感兴趣。”
“是说没有比她更重要的证人吗?”
梅森想了一下,微笑随即在脸上缓缓展开:
“如果她说了真话,也许会真的说出来,但是我不以为能从她口中探到比我所知更多的消息。”
“为什么?”
“如果地方检察官让她站在证人席上,我一定攻击他隐藏我的重要证人,妨碍我的辩护。如果让她站上证人席,我可以反击,说芝加哥以西最糟糕的就是这里的检察官。”
“你是说要立刻开庭在对方的掌心上战斗吗?”
“保罗,你知道拔河的最佳方式吗?”
德瑞克想了一会:
“就是七月四号节庆时到乡间去,常看到的那种玩意儿?”
“消防队和警察在这地方也比赛过。”
“记不得了,那是怎么样?”
“就是这样,”梅森继续说:“消防队这边每个人都拉得满脸通红;警察那边却悄悄向所有成员做个暗号,大家松了劲,消防队人员当然一齐一屁股坐在地上,警察那边乘势用力猛拉,立刻赢得了胜利。”
德瑞克笑起来:
“的确有这回事。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这就叫做在地方检察官手心中战斗。让对方松懈,用你的话说,就是立刻开庭。地方检察官受梅·乔妲的话蛊惑,还没有察觉我的意图,就让审判一步步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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