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安内克。范登赫费尔。”他们刚下飞机,一个身穿制服、满头卷发的高个女人就迎了上来。“你们携带武器了吗?”
没有“你好”“欢迎来到荷兰”,甚至连“谢谢你们来帮我们阻止恐怖袭击”这样的话也没有。相反,这个女人只关心他们有没有携带武器进入她的国家。
“我们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哈瓦斯说。
“至少目前没有。”尼基。罗德里格斯在他身后悄悄地说了一句。
哈瓦斯事先得到通知说,带武器只会妨碍他们的速度。
“好。”女人说着,示意他们跟着她走进航站楼。“首先,我们要验护照,然后是海关。刚刚有两架航班抵达,所以我建议我们动作快点,这样可以排在他们前面。”
“排在他们前面?”库珀问道,“能不能有点职业上的礼节,让我们省掉排队的麻烦?”
“有问题吗?”女人问。
凯西抬手让她的队员们不要说话。
“我们的规定是,各国的警官在抵达荷兰之后都必须填写特定的表格。”
“啊,我们不是警察。”哈瓦斯说。
“和我可不是这样说的。”
“安排我们此行的是——”他继续说道,但被打断了。
“如果你们不是警察,那就有麻烦了。”
“我们为美国政府工作。”
“你们有政府提供的身份证明吗?”
“没有。”哈瓦斯回答说,他希望自己的和颜悦色能够融化她的冷若冰霜。“政府没给我们发放身份证明。”
“如果你们既不是警察,又没有美国政府提供的适当的身份证明文件,那我们就要好好理清楚了。请坐下。”说着,她指了指固定在灰色地砖上的一排橘黄色塑料椅。
哈瓦斯想解释,但她转过身去,拿起对讲机,用荷兰语和一个人说起话来。
凯西走到哈瓦斯身边说:“阿姆斯特丹在数小时之后就要被炸翻了,她还在因为人境规定对我们呼三喝四?我还以为你早就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呢。”
哈瓦斯和她一样火冒三丈。“你别担心。”说着,他掏出了手机。
他翻到通讯录上的一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我们被移民局官员拦住了。你在哪儿?
几秒钟后,他的电话振动起来。回信来了:“抬头看。”
航站楼里的过道上走来三个人,个个身高都超过六英尺。左右两边的人都是金发碧眼,中间的那位光头,黑眼睛小小的,像只老鹰,正把手机往口袋里装。
如果橄榄球队队长穿意大利西服,皮鞋擦得亮亮的,戴着特工用的那种耳机,那么,他们看上去就像三名即将上场的橄榄球队队长。
左边的那个男人看出安内克·范登赫费尔是哈瓦斯一行人被耽搁的原因,径直朝她走去。尽管哈瓦斯和雅典娜特工队的人都不会说荷兰语,还是大概明白他在严肃批评她。
安内克·范登赫费尔被解决之后,光头男人走过来和哈瓦斯握手。“对不起,我们来迟了。情况在我们上次交流之后又有了一些变化。我们有车在外面等着。”
他们快速通过移民和海关的时候,哈瓦斯把荷兰情报与安全总局的马丁·德隆介绍给凯西及其队员。
荷兰情报与安全总局负责打击来自荷兰国内和国际上的威胁荷兰国家安全的活动,目前特别关注某些宗教激进组织对荷兰社会构成的威胁。
哈瓦斯和德隆领着大家往前走,那两名金发男子走在两侧,不停地东张西望。德隆掏出一张卡片,在读卡器上扫了一下,推开防火门,领着众人上了一段不长的楼梯。楼梯走完后到达另一扇门前,推开门之后,他们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机场外面,有三辆经过巴博斯公司改装的奔驰S三辆车都是黑色,装着深色车窗玻璃。
哈瓦斯和凯西坐在第一辆奔驰的后排座位上。库珀和埃里克森上了第二辆,罗德兹和罗德里格斯上了第三辆。
马丁·德隆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位上。车内安静得像银行的金库。
三辆车都准备出发了,德隆抬起衣袖,对着上面的微型麦克风下令开车。
车队风驰电掣般驶出了机场,哈瓦斯问:“关于我们的目标,你掌握了什么情况?”
德隆把行车路线告诉司机,又通过对讲机告诉后面的两辆车要分道行驶,然后才转身回答哈瓦斯的问题。“目标是一个名叫哈里尔·阿勒雅各比的会计,我们没有他的任何记录。我们唯一了解到的情况是,他在荷兰一座清真寺做会计。他在他的办公室里接听了伦敦打来的那个Skype网络电话。”
“他还在办公室里吗?”
德隆点点头。“在。我们已经派了一个小分队在监视他。我们还有流动暗哨在监视他的住处以及那座清真寺。”
“他住处和那座清真寺相隔多远?”
“都在一个街区,但这个街区是个敏感地区。”
“敏感?”凯西问。
德隆看着她说:“这是欧盟内部的说法。目标活动的地方是宗教人士集中区。”
“那又怎样?那里不还是阿姆斯特丹的一部分吗?”
“严格说来是这样啊,但警察一般不会去那个地方。”
“哈哈,我们一踏上贵国的领土就说了我们不是警察。你知道,我们雅典娜特工队没有不敢去的地方。”
哈瓦斯和德隆两人对视了一下。哈瓦斯说:“伦敦的那座清真寺就是她们拿下的。”
“那也许应该让她来负责这次行动。”
凯西抬起手表示反对。“这是斯科特。哈瓦斯主导的行动。”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凯西接着问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哈瓦斯说。
“我没问你。”凯西打断了他。
“名荷兰记者在纽约的某个会议上发言,以唤起民众对宗教激进组织的警惕。”哈瓦斯说,“在这个会议上,还有其他一些名人如罗伯特·斯宾塞、荷兰前议员阿亚安·希尔西·阿里。一个名叫‘爪哇报告’网站上的博主发现,宗教激进分子将针对上述会议发动恐怖袭击。我正好认识几位参加该会议安保工作的人,他们知道这件事之后就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做会议的保障工作。”哈瓦斯说。
“后来真的有人试图制造恐怖事件了?”
“是的,但我们成功阻止了他们。”
“他的意思是他阻止了他们。”德隆说。
凯西望着哈瓦斯。“真的吗?”
“一名激进分子妄图闯进会场,其间有两名警察和三名宾馆保安受伤。这家伙不仅携带了重型武器,还穿了一件炸弹背心。要不是斯科特先下手为强,把他干掉了,所有的发言嘉宾和许多听众就完了。”
“是我运气好。”哈瓦斯说。
“没错!”德隆回了他一句,“如果我当时溜出会场到外面找红牛饮料喝,或许我也会在正确的时间到达那个正确的地点了。”
“你们俩就这么认识了?”
哈瓦斯点点头。“后来马丁邀请我过去培训他的队员。”
“这是我做过的最愚蠢的事啦。”德隆说。
“为什么?”凯西问。
“因为——”哈瓦斯说,“——他的领导看到他那么能干,就提拔他了。他从一名保护上层人士的普通特警,变成了荷兰情报与安全总局的人。现在,他每天都得和坏人打交道。”
“不幸的是,今天也一样。”德隆补充道,“我们要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斯科特?哈瓦斯瞥了一眼手表。“估计他们在晚间交通繁忙的时候发动袭击的可能性较大,因此,我们必须在他办公室将他拿下。说说那里的情况吧。”
德隆在他的黑莓手机上打开文件,说了一通办公室的重要细节。“办公室在一座三层建筑的一楼。平板玻璃窗。后面没有出口。”
“里面有几名工作人员?”
“除了阿勒雅各比,还有三个男的。”
“他们的历史资料我们有吗?”
“没有。这些人都没有犯罪记录。”
“年龄?”哈瓦斯问。
“阿勒雅各比45岁,另外三个人分别是40岁、43岁和55岁。”
“这三人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我们知道吗?”“我们不知道。他们可能是某个分支组织的成员,也可能服务于整个网络中的其他环节。”
“这意味着如果我们要抓阿勒雅各比,很可能必须把另三个人一起拿下。”哈瓦斯说。
“除非会计是阿勒雅各比的合法外衣,这三个人对他从事的恐怖活动毫不知情。”
“但我们没有办法确认这一点啊。所以,我们只能认定这三个人也参与了。如果他们公司替阿姆斯特丹激进宗教组织做账,那我们就可以猜到他们是站在哪一方的了。”
“对。”德隆说。
“窗户上有遮挡物吗?”哈瓦斯问,“室内和室外有百叶窗吗?”
“没有。”
“那里有别的房间吗?”
“根据我们的观察,大概有一间储藏室和卫生间。在办公室能看见大街上的全景。”
“这问题就大了。”
德隆点点头。“请注意这一点:如果我们准备把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抓走,就必须在一分钟之内解决问题。超过一分钟就不能采取行动。”
“为什么?那里的人这么快就能组织一场暴乱?”
“能。他们是专家。相信我。”
“我们怎么把人运走?”哈瓦斯问。
“我们可以用面包车,现在正监视办公室的我手下也可以做帮手。”
“既然我们不能在办公室里审问他们,有没有其他可用的场所呢?”
德隆在黑莓手机上打开一张照片,转身给哈瓦斯看。“港口有一艘利比亚货轮。两天前我们逮捕了全体船员。他们走私。现在我有两个人在那里看着船。这里你可以随便用。”
“到那里要多长时间?”
“10到15分钟吧。要看交通状况。”
“时间太长了。有没有近一点的地方?”
“能够满足你那种审讯要求的就只有它了。”哈瓦斯沉思了一会儿。“我们比较棘手的问题是,办公室没有后门,把人弄走的时候不可能不被人看见。”
“对。在这样的社区,消息传得很快。”
哈瓦斯有些束手无策了。无论他怎么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抓人的好办法。
凯西在心里早已放弃了强取的念头。“我们能不能把他引出来?”她问,“他有什么软肋?他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德隆翻看着文件,读出声来:“他是来自摩洛哥的荷兰公民,准确来说,来自首都拉巴特。根据我们的记录,他有3个老婆,11个孩子,但是,尽管他们领取荷兰的社会救济——”
“等等,”哈瓦斯说,“这家伙是会计,他的家人领取社会救济?”
德隆摇摇头。“我们的社会救助体系很成问题。我们居然找不到他家人目前的住址。”
“一条住址都没有?”
“是的。找不到任何一个家庭成员在荷兰的医疗记录、上学记录、就业记录。”
“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还在摩洛哥。根本没过了主意。”
“我们知道他家人的全名和出生日期吗?”她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手机。
德隆从黑莓手机里查到了相关信息,递给凯西。
“你在干什么?”哈瓦斯问。
凯西在自己手机上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摩洛哥秘密警察局里有几个熟人。”她回答说,“如果他的家人在那里,我们也许根本就用不着到他办公室里去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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