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斐是藤吉郎的必访之地。
现主人晴信是八幡太郎义家的弟弟——新罗三郎义光以来的源氏名家,信奉世代相传的兵法,到此地定居,自报姓名武田,迄今已经十八代,武田家的威势日益显赫。
武田晴信一面与越后的上杉辉虎(谦信)抗衡,一边与北条、今川二氏若即若离,极尽两面战略的巧妙之能事,虎视眈眈,是个地地道道的看风使舵的人物。
大概在窥伺天下的群雄中他是首屈一指的实力派人物。因此,不只是藤吉郎,甚至也是阿春立志探索的对象。
藤吉郎拿着疋田小伯的信回到长房。
“阿春,我要外出旅行。”
阿春取出缝制的衣服,坐在春风送暖的窗边,飞针走线。
“你要外出?你和我一起逃走吗?”
“不,我一个人走。”藤吉郎取出小伯的信给阿春看。
“甲州府中,风间松云洞殿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反过来看看,疋田小伯和先生的名字写在上面。”
“啊……真的。先生……”
阿春似乎立刻觉察到事情不妙,清澈透明的眸子死盯着藤吉郎的额头。
“那么,我一个人留在这儿,等你回来?”
“是的。在这期间你叔叔和小伯先生设法说服山崎源八郎,继续带他游学习武。主人和先生说,目前我留在这里太危险。”
阿春头也不抬眼也不眨一下。理智地考虑,觉得确有道理。小伯的弟子和源八郎的关系比藤吉郎亲密得多,如果源八郎请求他们协助,共同对付藤吉郎,他们是不会拒绝的。松下家的家臣对藤吉郎嫉怨甚深,十分反感,正等待时机,制造事端……
但是,阿春深感不安。
为甚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呢,其答案只有一个,这是情侣本能的反应,别无其他解释。
那怕是分离片刻都感到心神不宁。
“你……”
“怎么啦?哭丧着脸,多难看,这可不像阿春哪!”
“带着这封信就可以平安进入甲州吗?”
“是的。风间松右卫门,即叫松云洞的收信人,好像在甲府是个了不起的学者,剑术方面是小伯先生的弟子,而且很有能力。”
“我所听到的不是这样。”
“那是怎么回事?”
“武田晴信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在领地边境设置三、四道监视网。我担心你能否平安通过。”
“哈哈……”
藤吉郎为了安慰阿春那颗流泪的心,勉强笑笑。
“你以为我藤吉郎就那么愚笨无能吗?那个叫风间的人,以前是晴信父亲信虎入道的近卫大臣,正如你所了解的那样,晴信欺骗并监禁其父,强行当武田家继承人,因此,父亲的家臣几乎都被差遣或处罚。听说只留下风间一个人,晴信让他给自己当谋士,不许离开自己。有他的信,无论甚么样的监视网我都能自由地钻过去。即使没有那封信,我藤吉郎照样……”
藤吉郎说到这儿,突然亲昵地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阿春的脸颊。
“别哭,阿春,我一定给你带件像样礼物来。武田晴信的根性固然要了解,兵力、财力、威信、法规也都要进行调查。这样,不就等于你去当侦探一样吗?”
“藤吉郎先生。”
“甚么事?阿春干嘛娇滴滴的。”
“我不再回越前,为了我你不要去当侦探,干这行安危莫测。”
“噢,对别人是危险的事,但对我藤吉郎来说轻而易举,不必担心。”
“事情办完可一定要回来啊!”
“你还担心我不回来呀,阿春。”
“不,不是的。不知怎么心怦怦直跳……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那是因为你迷恋藤吉郎吧。”
“还开这种玩笑……无论发生甚么事,我都在这儿等你。”
“好,我可能得去半年左右,小伯先生说,三个月后离开这里向东云游,我回来时小伯先生已把山崎源八郎带走。而后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们会团聚的。”
阿春不知甚么时候将圆润的肩膀紧紧贴在藤吉郎胸前,神色惶恐不安。
或许是一种预感,阿春总觉得好像这次分开,再也见不到藤吉郎啦。
“你几时出发?”
“明天早晨,天未亮就走。”
“你走以后,不能让别人知道吧。”
“这哪像当侦探的人说的话呀,事情明摆着的。就说昨天早晨他们成群结伙地欺辱我,我因害怕而外逃。”
“那如果回来时怎么解释?”
“当然说一是因为眷恋你,二是主人心眼好,不由自主地又回这来啦,主人决定还用我当家臣……主人待人热情、通情达理。阿春,笑一笑嘛!木下藤吉郎最喜欢看阿春的酒窝,全日本唯有你最迷人,我临行之前多看几眼,喂!阿春……”
“好,我笑……我笑,你可一定回来呀!”
“哈哈……当然回来,怎么能不回来呢!……”
藤吉郎紧紧地抱住阿春,不由地热烈亲吻阿春那白皙油光的发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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