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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很想知道你的秘密

        “我们这个国君啊!为了掩盖他和文姜的事,可是真的卯足了全力,只差没到周王那儿去,请他昭告天下:‘齐襄公没有和他妹妹有私情’了,”管仲在渊城的一处树林底下,和夷羊九饮酒谈天时,这样说道:“但是可笑的是,他却仍然和文姜纠缠不清,两人时时还是相会往一起,只要有人开始传这件事,我们国君的因应方式便是再派一次军队,再找个对象狠狠打一仗。”

        此时正是周庄王九年,夷羊九来到渊城转眼已经五年了。

        这五年的时光中,夷羊九在渊城可以说过的是无忧无虑的平凡日子,虽然因为这位轻浮好事的国君喜欢以战争转移国人的不满,齐国内外大小事不断,但是因为夷羊九人不在临淄城,却也没有直接和这些纷扰的国家大事扯上关联。

        虽然时时听见管仲等人谈论齐国境内发生的大事小事,但是因为齐襄公刻意不让两位弟弟公子纠和公子小白接触军事,那些战火、哭声,异国人们的怒容、战场上的尸骨仿佛都只是图画中的景象,虽然看得一清二楚,却仿佛和自己隔得相当遥远。

        在盛夏的蝉声中,管仲的声音显得有些空洞,他讲述的那些战事、政争和眼前的盛暑蓝天比较起来,显得无趣又荒谬。

        但是因为夷羊九和管仲交情甚好,既然他喜欢讲,也只好强打精神听下去。

        “我们齐国和郑国一向都处得不好,这几年郑国也乱七八糟,郑庄公死后,他两个儿子姬忽和姬突互争王位,姬忽当了郑侯,姬突政变把他赶走,姬忽找来帮手,又把姬突弄下王位,上上下下的好几次,整个郑国乱成一团。后来姬忽成了郑国国君,名为昭公,却被手下高渠弥杀了,另立新君。我们齐侯便约了郑国新君,当场把高渠弥五马分尸,杀了郑国新君。这还算是主持正义之事。但是后来,襄公又无缘无故去攻打纪国,把纪国消灭,后来又找了理由,联合了四个国家去打卫国,总之就是这样,时时都要挑起战争,时时都要在国际强行出头。”

        “这样对国家的声望不是很好吗?”夷羊九笑道:“现在各封国不都把齐国当成老大哥了吗?”

        “一个国家要让人尊敬,不是靠打打杀杀的,”管仲叹息道:“就好像街上的小混混,偶然出现一个很能打的,也许一时能够让大家屈服,但是你总有一天会累,会变老吧?等到你变累变老了,或是受伤了,那些被你打过的不是还要回来找你报复吗?就算你一直都很能打,可是如果有一天出现一个比你更强更壮的,那不就是要灰头土脸了吗?”

        “依你这么说,你倒是有好方法,既可以不成天打仗,又可以受人尊重了?”

        “当然,”管仲傲然说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兵法中最高深的学问,只要方法得当,就是不损一兵一卒,还是有可能成为人人尊敬的霸主。”最后,他仿佛心有所感,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总有一天,我若是得遇知己的明君,一定会帮助他成为前所未有的东周籁主!”

        但是,说着说着,想起当今的齐国情势,管仲又忍不住长叹起来。

        夷羊九劝道:“你也不用这样灰心,你看咱们公子纠不就很重用你吗?日后有一天,如果他有机会做齐国的国君,你不就有机会实现你的理想了?”

        管仲又是长叹一声,摇摇头说道:“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人很好,对你很好,你也很喜欢他,但是他便是没有法子做这样子的大事业,知道吗?”

        夷羊九奇道:“你是说公子纠?他不是这种做大事业的人?”

        管仲点点头,随即又有些后悔藉着酒意说了这些心里话,便正色说道:“咱们今天说的这些,你在这儿听听就算,可别说了出去,”他与这红发小子相处日久,早已知道他虽然有些莽撞,却是个极为正派之人,但都还是忍不住要出言交待:“日后,咱们这齐国的事情才多呢!你等着看好了,说不定哪一天,动乱一起,咱们可就要全部人头落地了。”

        夷羊九笑道:“有这样严重?我们全都要人头落地?”

        “宫廷之中,那些斗争倾轧的惨烈情况,是你这样单纯的人很难了解的,有时候外表看起来平静无波,内在里却是暗涛汹涌。权力、金钱的争战之中,如果违背了自己的利益,便是亲如父子兄弟,最后搞不好还是会弄得血流成河收场的。”

        “我们的齐宫之中,会发生这样的事吗?”夷羊九好奇问道:“你是说公子纠可能会和国君打起来?”

        管仲摇摇头。

        “别的国家也许会,但是至少现在的齐国不会,我们的国君诸儿实力很强,两位公子并没有什么机会和他作对,而且他们两个其实和国君也算是极为友爱,倒不至于像别国一样兄弟相残。”

        “要不然你担心的是什么?”

        “我担心的是,襄公这几年作战下来,也得罪了不少敌人,特别是在葵丘那儿,因为早些年得罪了周王,葵丘又是咱们和周王朝属地的屏障,襄公很怕他们从那儿打过来,便派了连称管至父他们的军队在那儿守卫。”

        “连称与管至父?”夷羊九说道:“他们还满不错啊?这些年打了不少胜仗,国君也对他们很好,那连称的妹子还是国君的宠妃,不是吗?”

        “那是以往的事了,”管仲摇摇头说道:“这些年他们因为戌守边境的事,已经和国君吵了好几次。因为当初国君只是要他们去那儿守上一年,但是后来却因故一延再延,听说连称他们的部队已经准备好要翻脸了。”

        “翻脸?”夷羊九笑道:“不会这样严重吧?”

        “军旅之事,可大可小,”管仲说道:“军心如流水,用水这种东西做比方,平常喝水、洗衣都要靠它,可是如果一个不小心,让水积得太多,那可就要出大纰漏了,到时候搞不好衣服洗不成,还要赔上一条小命呢!”

        “瞧你说的,”夷羊九笑道:“不会变成这样不可收拾吧?”

        管仲却不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端酒的手却停在半空中,仿佛在想着什么难解的问题。

        两人畅快地谈谈说说,聊到了下午,管仲因为另有要事,便先行离去,只留下夷羊九一个人闲闲地躺在树林里。

        望着晴朗的蓝天,一地的花草芬芳,夷羊九还是觉得,方才管仲所说的军国大事,仍是距离自己非常遥远。

        那么,什么事物才是离自己最近的呢?

        这个谜底,却没有花上他太多时间,只是轻轻一想,脑海中便自在流畅地映出一个清丽的身影。

        纪瀛初。

        搬到渊城之后,夷羊九和纪瀛初的情谊并没有因为搬离临淄而变淡,她的行踪本就飘忽不定,夷羊九即使搬到了渊城,只要纪瀛初愿意出现的时候,或是与夷羊九约定好的时候,她纤巧美好的身影,还是时时都会出现在夷羊九等待的眼帘里。

        这些年来,只要是和夷羊九约定好时间,纪瀛初几乎从来没有失约过!

        只有一次,她迟来了半天,出现时身上全是伤痕,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又倔强地发怒,什么也不肯多说。

        但是这一回,纪瀛初却已有三个月没有出现了,距离两人约好见面的时间,也早已过了十九天。

        这十九天以来,夷羊九天天都在计算着与她相约见面的时刻。

        事实上,打从两人开始产生情愫开始,夷羊九都会细细数算着两人每一次见面相隔的时间。

        他本是个粗豪不拘小节的年轻男子,对日常生活许多事情都漫不经心,却不晓得为什么,会将两人相处的诸多细节记在心里。

        也许因为纪瀛初实在太过神秘,出现的时刻总是飘忽不定。

        也许是因为他时时为她担心,总希望能多知道一点她的事情,多帮忙她一点。

        更可能,只因为她是纪瀛初,是他心中无时无刻出现的一个清丽身影。

        但是这神秘的女孩却仍然如同他们初相识的时候一样,绝口不提她的家人,绝口不提她的身世。

        最令夷羊九受不了的是,她依然不愿意告诉他,为什么她会一段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过了几天却又若无其事地出现。

        每当夷羊九一问起她的行踪,她便会不高兴,虽然她已不像几年前一样发怒生气,但是也绝对没有好脸色。

        但是很微妙的是,夷羊九常常觉得,她之所以不愿意告诉他很多事情,是因为真的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不愿意让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影响到两人的情谊。

        因为只要是和他相处的时候,纪瀛初总是无比的柔顺与温柔,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那契合的程度,便像是最无忧无虑的比翼鸟一般,一起欢笑,一同悲伤。高兴起来,可以骑整天的马,跑到渤海之滨看那涛天的巨浪,悲伤起来,两人也会携着手,到下着寒雨的高山之巅,对着山谷大叫大嚷。

        只要不问她的秘密,两人便是最相知相惜的伴侣。

        但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在无知无忧的少年时代或许可以持续下去,然而几年的时光过去了,夷羊九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仓皇离开卫城,从此亡命天涯的莽撞少年。

        这些年来,对纪瀛初的情感依旧眷恋深重,那爱恋的感觉也不曾消失片刻。

        而夷羊九深信,纪瀛初对自己的感觉也是如此。

        不,她的感觉,也许还要更加的浓烈。

        曾有一次,在一个灿烂的星夜里,她在他的耳旁轻轻说道:“有时候,我在半夜里想起了你,想到没有在你的身旁,那种感觉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想念你的时候,总觉得我的人不在了,气息没有了,感觉也消失了。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没有了你,我是不是能够自己一个人活下去……”

        这样的话,如果是听见别人说出来,夷羊九一定要笑到不支倒地,觉得极度恶心。

        但是在那个星夜,纪瀛初说完了这些,却紧紧地抱住他,狂野地找到他的双唇,像是最渴的沙漠客一般,紧紧地长吻着他,吻得两人几乎要窒息。

        这样的纪瀛初,让夷羊九的心,也几乎要无法呼吸,停止了气息。

        但是这样的纪瀛初,却也是一阵子要失踪一次,出现后也从不告诉他行踪的纪瀛初。

        漫长而且杳无信息的三个月,每一个时刻,也都让他无法呼吸,停止气息。

        “如果是年少时代的话,这样子过下去是没有关系的……”他望着天空,从午后的蓝天看到了近黄昏的暮色。“但是现在大伙都不是孩子了,这样下去,能够再持续多久呢……”

        望着望着,看累了天空,也就这样沉沉睡去。

        静静的睡乡之中,有着模糊甜蜜的美梦。

        沉睡的静寂里,有着熟悉的女孩芳香。

        依稀仿佛,还有着轻轻的足音声响。

        夷羊九枕着手臂,在荒郊的树林里不自觉地睡去,夜来的星子在天幕一闪一眨,入夜里的风虽然清凉,却比不上那双温润纤美的手。

        睡到中夜,他有些迷迷糊糊地一个翻身,手臂一动却仿佛抱着了一个温软的身体。

        半睡半醒之间,他的神志有些模糊不清,抱着的身体不晓得为什么,有些轻轻的颤抖,便喃喃地随口问道:“瀛初,你……冷吗?”

        夜风中,这时淡淡地传来清香,仿佛是她那熟悉的口舌兰香。

        “我不冷,有你抱着我,我永远不会冷。”

        如梦如幻,夷羊九不觉怀疑自己到底是做了一个美梦,还是真的听见了那柔软甜美的声音。

        缓缓地睁开眼睛,就着夜色,出现在他面前的,便是纪瀛初那清丽光洁的美丽容颜。

        夷羊九轻轻拥着她,一时神志还没清醒过来,只是喃喃地说道:“奇怪,怎么好像是她……”

        纪瀛初格地一声轻笑,其齿像是珠玉般亮出柔润的清冷光芒。

        “是啊!怎么好像是她……告诉你,你的运气差,很可惜,真的不是别的女人,真的就是她……”说着说着,她的眼睛里仿佛闪出了泪光。“你真傻,睡在这里,就不怕着了凉么?”

        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夷羊九仍然有些失神。

        纪瀛初坐在他的身边,侧着头看他,眼中泛着温柔的微光。

        过了良久,夷羊九才喃喃地说道:“好久。”

        “什么好久?”纪瀛初笑道:“你在说些什么?”

        “这一次你离开了好久,足足有三个月的时间。”

        “有那么久了吗?”纪瀛初勉强地笑笑:“这样你才会更想我呀!”

        夷羊九有好一会没说话,只是抚着自己的手指。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一会,纪瀛初忍不住低声说道:“怎么不说话了,说话呀!”

        夷羊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而且,你比我们约好的时间,迟到了十九天。”

        纪瀛初的表情微微一变,却仍然忍住,有些不自在地笑笑。

        “我知道我不对了啊!真的很对不住,不过人家有事情要做嘛!现在我不是回来了?我又可以陪你了,十九天是吗?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夷羊九摇摇头,眼睛却仍然看着天际的闪烁星光。

        “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的难过啊!”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没有火气,却有着深深的哀愁:“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有事耽搁了,只是晚到了一会儿,所以我只要是听到风声,听到树叶沙沙的声音,都会以为是你来了。后来,夜深了,想睡觉了,又怕你来的时候找不到人,所以连尿急了都不敢到一旁去解手,生怕你一来看不到我,以为我不等了……后来,天亮了,你还是没来,就开始想,是不是我记错了时间啊?是不是你想错了地方啊……一直想,一直想,直到可能发生的理由都想过一遍了,还是没有看到你。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有时候半夜睡不着,又担心你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为什么人不但没有来,连一丁点的讯息也没有?”

        说到这儿,夷羊九又轻声叹了口气。

        纪瀛初垂下了头,低声说道:“不是告诉你说,我有事情做吗?因为地方远,我又怎有办法和你联络?”

        “地方远?”夷羊九静静地凝视她:“是什么地方呢?你又是去做些什么事呢?”

        “去什么地方,并不重要吧?”纪瀛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几乎有些听不清楚:“现在我已经回来了,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你的面前,这样不是比较重要吗?”

        夷羊九很认真地看着她,眼神中有着坚定的神采。

        “你现在在我的身边,我真的很高兴,没人知道我看到你有多高兴,”他的声音沉缓,一字一字说得清清楚楚:“但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有很多事情不能够再迷迷糊糊瞎混过去。”

        纪瀛初默然,良久,才轻轻地说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也许你真的有你不想说出来的秘密,但是我们都已经是这样亲近的人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够分享的吗?我喜欢你,就要喜欢你所有的事情,喜欢你的家,喜欢你的亲人,喜欢你的过去,喜欢你的一切。不管是好是坏,我因为喜欢上了你,便要学着喜欢你所有的一切,学着接受你所有的事情——包括你的秘密。”

        夷羊九望着她,坚定地说道:“我想要知道你的事情、你的家、你的亲人,我更想要知道,你所有的,从来不能够告诉我的秘密。不管是好是坏,我都要学会接受你的一切。因为我知道,我这一辈子,便是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不管有着什么困难,有什么艰险,我们都要一起去闯。不管有什么难虑,也不管你有着什么样的过去,我也要和你一起,把所有的难关都一一克服!”

        纪瀛初痴痴地望着他,看着他俊朗的面容,看着他那温和的嘴唇。

        那线条温和的嘴唇,自己不晓得已经吻过多少次。

        此刻从这嘴唇中说出的话,当然也一字一字传入她的脑海之中。

        然后,她的眼泪便像是决了堤一般,在她的脸上泛滥开来。

        “我记得,从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倔强地咬紧嘴唇:“如果你还是执意要再问上一句我的事情,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相处一起了,是也不是?”

        夷羊九的脸色铁青,过了一会才缓缓地点头。

        “我说过这样的话,而你还是坚持,要知道我的秘密吗?”

        “是。”

        “我已经向你说得这样明白,你还是坚持要知道?”她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已经有些大声了起来:“你现在是不是要我做一个选择?选择你,还是选择守住我自己的秘密?”

        夷羊九深吸了一口气,身上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我没有要你选择,我只是要你知道,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撑下去了,我已经这样的喜欢你,喜欢到了如果不晓得你在什么地方,就会觉得比死还难过,还要痛苦,”他的声音也逐渐高亢了起来,“如果还要再这样糊里糊涂下去,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已经没有办法再这样下去!没有错!如果我们要再继续相爱下去,我就得知道你的事情,为什么你常常会消失?消失的时候,人又在哪里?为什么你去什么地方,从来都不说,每一次你走得无影无踪,你又在做什么?今天如果你不对我说,叫我要怎样和你持续下去?”

        说到这儿,他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于是便大声说道:“除非你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做些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噗”的一声,纪瀛初只觉得自己的脑海像是断了条什么线似地,整个脑子陡地空白起来。

        刹那之间,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遥远,夷羊九的声音遥远,连他的心也离她好远。

        想起自己这些年来曾经为这男子做过的事,但是方才他说的最后一番话,却像是最沉重的石锤,重重地敲在她的脑门上。

        “除非你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做些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夜色下,她的脸色“唰”的一声陡地变为惨白。

        然后,她像是不再有任何的喜怒怨悲情绪似地,神色木然,眼神沉滞,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夷羊九与纪瀛初相识了这么久,见过她许多表情,却从未见过她有过这样令他心惊的神情。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

        一时之间,他开始有些后悔。

        只是脑海中这时却是意志坚决,看见她这可怕的木然神情,原先有些心软,但是想起这些年来的忍隐,一颗心却又刚硬起来。

        夷羊九生怕自己一个心软,又屈服下来,他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说出安慰的话来。

        但是这时候,纪瀛初苍白的唇边,已经流下了一行鲜血。

        她的牙齿像是累世冤仇一般地紧咬住下唇,因为咬得太过用力,登时便将嘴唇咬破。

        而从她的齿缝之间,却透出了喃喃的语声:“我不杀你,我不杀你……”她的声音含混,连夷羊九也听不太清楚:“真的,我真的不要杀你……”

        夷羊九看见她的唇角流下鲜血,心下便已有些慌了,想要过来看看,刚想要将手搭上她的肩头,便被纪瀛初无声无息地拍开。

        这时候,她木然的神情也开始缓缓溶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凄楚神情。

        “你不用再担心能不能持续下去了,”她的唇边都是鲜血,语声却平静得令人心惊。

        “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见你了!”

        “铮铮铮铮”几声尖锐的铁器声陡地响起,夷羊九只见她扬起双手,一挥一甩,像是满天花雨一般,他向射出十数枚晶亮的小小尖刀。

        那尖刀来势极快,夷羊九大惊,不及细想,整个人便往后一仰,想要躲开这数量极多的致命武器。

        他的反应虽然极快,脚下却站立不稳,一个不小心便“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便在此时,地上“叮叮叮叮”地,也掉落了一地的小小尖刀,夷羊九定睛一看,却看见所有尖刀都掉在他和纪瀛初中间的地上。

        原来,方才纪瀛初射出尖刀的手势只是个虚晃的动作,她的手上虽然做出发刀的动作,却只是将所有尖刀抛离手上,并没有向着夷羊九的方向射去。

        否则以两人这样近的距离,不管夷羊九闪避的动作多快,总也免不了要挨上几刀。

        当最后一柄小刀“叮”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时,夷羊九这才发现,对面的纪瀛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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