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朝真和商事、鹿谷的追求者、鹿谷建公司的方向进展。所谓的睦美会同鹿谷的关系、同鹿谷关系企业的亲睦关系暴露出来了。亲睦只是名义,实际上一点亲睦的事也没有做。
睦美会的暴露,是发现行凶的五天前,从东都劝业银行给被害者汇入了五十万日元的现金通知单。
搜查员赶到睦美会,询问汇入的理由。睦美会的办公室设在曲镇第三街的联合大楼里面,一楼到三楼都由东都劝业银行占用。
当时,接待搜查员的正是家田干朗,他是该会的事务局长。对于刑警的突然来访,他感到惊慌失措,一边接待,一边说是作为“问候金”转给她的。
“你说‘问候金’,问候什么呢!”来访的草场刑警问道。同行的所辖署茂木刑警也盯着家田的反应。
“这……这是,就是说,我们是共同亲睦组织,所以商谈收集会员的接待等等,而染子是接待的老手。”
困难的辩解,但前后还算一致。
“五十万是一笔不小的数额,有那样接待的吗?”草场进一步追问。
“不,那不是一个月的数额。不定期的转入,包含着不定期的礼义费的意思。尽管那样,还是比她在银座的女招待便宜。”家田回答得十分完满。
“噢,是那样的吗?可是,家田,你十月十日晚上十点左右没去麻布吉野染子的住宅吗?”
草场开始佯装不知,突然杀进中心。因为他和家田相对而坐,联想到了那个“工资生活体型的男子。”
“这,这是什么意思!”刚回复过来的家田,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简单的问题,请你回答去了还是没去。”
“这就是说,现场在还是不在的事情吗?”
“多少有点关系。有关系就都要问。”
“是这件事的话,与问候根本没有关系啊,不过我没有去。”
“那天晚上都到了些什么地方呢!”
“晚上十点的话,就回家了。”
“几点回去的!”
“和往常一样,我想是下午八点左右吧。”
下午八点左右,是死亡推定时间的最上限。如果七时在行凶后再回到东大泉他的住处,八点左右是不够的。
“能够证明吗!”
“家属记着吧。”
“除了家属外,还有第三者吗?例如,来访者,打来的电话等。”
“唉呀,记不清了,我想没有吧。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谁能证明,如果光想到这些,就不能生活了。”
“当然,当然。只是作为参考问一下,所以请你不要见怪。”
草场无所拘泥地中止了提问。没有必要再追问下去了。
从睦美会返回的途中,草场问茂木对家田的印象。
“有点发黑啊,我们去时,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好象干了亏心事似的。”
“敲敲的话,说不定能敲出点灰尘来。”
“你这样想吗?”草场自鸣得意地点着头。
“怎么样,到家田妻子那里去对证一下。如果家田和染子搞到了一块,也许妻子感觉到了吧。我想,用染子的事情去打开他们夫妇的缺口,说不定会竭力使我们的提问得到证明的。假如夫妇的口径还没有统一,也许意外地能说出一些老实话。”
“这是很好的办法。就直接到家田的家。”
草场同意了。从鹿谷建筑人事科那儿问清了家田的住所。
他的家在练马区东大泉镇,是一间阶梯式的房子,周围牵着丛生的铁藤儿,似乎是在说明好不容易东拼西凑得到了这么一套小巧整齐的新住宅。
家田的妻子正好在家。她是三十左右、高傲自大的女人,对突然来访的刑警一点也不感到惊慌。
递过咖啡后,她就正面问道:“你们有要紧的事,请说吧。”
家里收拾得相当整洁,抹不到一点灰尘,好象是因为整洁而限制了生活,一股冷漠空气在内里支配着这个家。
“那么,就失礼了。十月十二日就是星期三,你丈夫是几点回来的!”
“问这怎么了啊?”
这次茂木担任问话。这样对待对手,单刀直入的问法有效果。家田的妻子脸上布满了疑问和不安。
从表情上可以观察到,丈夫似乎还未给她详细讲过。
“你丈夫说那天下午八点左右回家的。”
“丈夫那样说,就是的吧。”
“可是,你丈夫那个时间没有回家啊。”
“那么丈夫说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那种事,你作为妻子的心里一点数也没有吗?”
茂木和草场把视线集中到了家田妻子的脸上。
“啊呀……可是,为什么要问这些呢!”她第一次开始反问了。
“作为搜查参考问一下。”
“什么搜查?”
她把视线转向刑警,没有一点畏惧之色。生来性格就是这样刚强吧,这眼神表明她一点刑法知识也没有。
“这个属于搜查的秘密,还不到公开的时候。因为它和你丈夫当晚所在的那个地方有很大的关系。”
“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能给讲一下吗?”她鼓起腮帮子,抬起下颚。
“实际上被认为在某一个女人那里……”茂本瞅准她的嫉妒心射了一箭。
“丈夫在……女人那里吗?”
正如所预料的那样,她的形态开始动摇了。这支箭起到了超乎预料的效果。
“对案子来说,这是一个很不好听的事情。你坚持说你丈夫在家里,可是据我们估计,十月十二日晚上十点左右他倒是很可能在某个女性住处。因此你是最好的证人,所以来证实一下。”
“那个女人是谁?住在哪里?”她竖眉瞪眼,妒火燎原。
“只能告诉在女招待那儿。”
“女招待!丈夫和女招待有不正当的关系吗!”她的声音也激动起来了。
“不不,不是说不正当,是说当晚在她那儿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来问问。”
“那天晚上在女人那里,百分之百是干不正当事情,竟然还瞒着我……”
她把牙齿咬得格格响。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请你放心,还没有肯定他一定去了女人家,为此请你确定一下。”
“十月十二日的话,记得清楚,是小女儿幼儿园父母联谊会的日子,丈夫说很忙,不能出席,我就去了。那天丈夫是晚上十二点前才回来的,因为累了,没有洗澡就钻到了床上。他哪儿在家呀!他一定在女人那儿用尽了精力,准没错儿!”
“你说的没有错吧?”
“没有。他脸色煞白,一回来就倒在床上,我还认为他身体状况不好。他不是在女人那儿野完了才回来的嘛!”
她的形象完全变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把丈夫逼到了何等绝境。
仅仅是一个相扑,就烤出了紫黑色的嫉妒火焰。只需这些就足够了,运用策略射出的箭完全生效了。
又悄悄搞到了一张家田的照片,叫公寓的住户、那位主妇确认。
主妇看了照片,确认是十二日晚上在大门和她擦身过去的男人,拿501号住室垃圾袋的人。
为了进一步确认,叫附近超级市场的营业员也看了。照片上的人以买狗食为主,常常到店里买各种食品。
到此,家田干朗的嫌疑一个劲儿地凝成一体了。
目前,摊开搜查网中所有的人,家田更加值得怀疑了。于是在他身边秘密地进行搜查。查明,他担任睦美会事务局长是从本年九月初开始的。这以前他在鹿谷建筑营业第一部任第一科科长。每月一、二次的比例到被害者家里去。
但是,还不能马上确定被害者和家田的关系。调到睦美会以前,家田得到过公司常务兼营业第一部长新美典正的知遇,交上了好运。但他离开公司,似乎是在公司帮派的争斗中失败所致。
鹿谷建筑和岸本原总理以及竹村雅臣关系颇为微妙,搜查本部经过慎重调查后,首先提出了随时传讯家田到警察署的要求。
家田被警察传讯时,方才意识到要发生的终于发生了。当两个刑警走到他家里时,他已作好了思想准备。他后悔当初不该说谎,要是老老实实地把真相说了就好了,偏偏在无意识中,说自己不在现场。动物的自卫本能妨碍了他理性的动作。
但是,万万没想到,刑警会直接找他妻子对证那件事。刑警出动的那天,一回到家,被妻子一追问,家田就愕然了。
“那么,你说我那天晚上没在家里吗?”
“说了,为什么说谎呢?十二日晚上,到哪个女人那儿去,干什么勾当?”
妙子误解了刑警的查问。她心中燃烧看嫉妒的火焰,却没有注意到把丈夫逼下了危险的深渊。
“哎呀,你说些什么呀!”一边说,家田一边搔着自己的头皮。
“你说的太好啦!我正要问你这是为什么呢。”
家田告诉了妻子十二日晚上的真实情况。
刚开始妻子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等待听了全部经过后,她才省悟到自己犯了一个重大错误。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妙子知道了丈夫并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又开始埋怨起丈夫来。
“我想即使告诉了你,也徒然叫你担惊受怕,而且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就找了你。”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呢?”
“到了这种时候,也只有老老实实地对警察讲了。没有别的办法了。”
“报纸上要公布吗?我是杀人嫌疑犯的妻子,我讨厌!”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她还是想着她自己。家田对妙子这种自私自利的心理早就有所感觉。危险之际,妙子不是那种有祸同当的人,她仅仅是作为借其肚子生生孩子的那种女人罢了。
家田应传呼去了警察局,接待他的是头天到他家里查访他的那两个刑警,虽然开始他们只是随便问了问,姑且作为审讯的形式,但搜查本部的气氛森严可怖,家田还是吓得浑身冒冷汗。警方似乎知道他的底细,轻易不敢对他怀疑。
“谢谢你今天特意来一趟。”
名叫草场的长脸刑警和前几天一样,圆滑地安慰着家田。
但是家田知道,在这圆滑的背后,隐藏着一种深不可测的东西。
“啊,请坐。”
草场让家田坐下,胖乎乎的茂木亲自给他倒了茶,草场美滋滋地呷了一口茶后,微笑地说:“家田,可不许说假话啊。”长脸刑警的长脸拉得更长了。
“实在对不起。”
家田老实地低下了头。他一接触到草场那张虚情假意的长脸,就失去了防卫的心理平衡。
“为什么要说假话呢?”
草场颐指气使地发话,家田就把当晚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就是说,你到被害者家里时,她已经被杀了吗?”
“是的。”
“为什么想去拜访她呢?”
“这……这是,因为她说有事叫我去一趟。”
“是晚上十点吗?”
“打算早一点去的,有事耽搁了。”
“你和被害者的关系……”
“说起关系,仅仅是作为顾问往来而已。”
“吉野死前,去过她家吗!”
“去过。”
“多少次?”
“一月一次,是送顾问金去的。”
“顾问?什么顾问?那时睦美会还没有设立吧?”
家田在草场连珠炮似的追问下,手足失措。
“这……这是……因为请她担任鹿谷建筑方面的接待顾问。”他勉强避开了草场的追问。
“接待顾问嘛,有各种形式是吧。可是,当了睦美会的顾问之后,还拿银行的顾问金,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不难理解,完全是她本人希望的。”
“希望?在你看来,岂不也成了拜见她的好借口么?只是太可惜了!”草场变成了嘲讽的口吻。
“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
“是吗,如果是我,就以为太可惜了。总之,你说十二日晚上到吉野家去时,她已经被杀了?”
“是的。”
“为什么当时不立即报案?”
“我怕被怀疑,我不想受牵连,我想即使说老实话也没人会相信的。”
“但是你逃走了,又说了假话,就更没人相信了。”
草场一副油腔滑调的腔调。
“是真的,请相信我。”
“何以证明呢?”
“除了信任外,别无他法。”
“你至今犯了双重错误:第一,从现场逃走不报案;第二,谎说没到现场。因为你几次撒了谎,即使这次说的是真话,也没有人敢相信了。这不是情理中的事吗?要让我们相信你唯一办法就是拿出证据来。”
草场把长脸绷得更紧了。
隅野刚士刚刚命令检察事务官大里搜查有关家田周围的政界和财界的腐朽行为,就得到了家田干朗被捕的消息,这使他大吃一惊。
这个家田被怀疑为杀人嫌疑犯。隅野还没有弄清家田是否为自己学生时代的好友。如果是,他认为家田不可能做出那种夺人性命之事。
可是隅野知道的家田是十年前的家田。十年的光阴是有充裕的时间改变一个人的。就象隅野变了一样,家田也一定变了。除了人外,环绕着人的环境和条件也在起变化。
隅野决定见见家田。家田受了警察连续四十八小时的审讯后,被送到东京地方检察院,在这里他又接受了二十四小时的审查。如果未见拘留要求或提起公诉,方可获释。但是,因为他是作为杀人嫌疑犯逮捕的,一般来说先要拘留十天时间。这十天内,如未提起公诉,出于不得已的原因,还须再延长拘留时间十天。尽管如此,没有结论时,若碰上了另外的案件,他又要被传讯进去了,拘留二十五天以便审查。
为别的案件被传讯进去,这是因为根据他和同案嫌疑犯者被审讯时所得到的资料,去寻找与本案有关的线索。再次被传讯进去是正常情况,四十六天囹圄生活,就是再顽强的人也会求饶的。
家田在接受了刑警和检察官例行公事般的审查之后,被拘留了十天。
隅野向检察官讲明了原因,得以与家田会面。
在这里,毕业后十年没见面的同密好友,在检察联合厅的一间小房子里,奇异地相会了。
家田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和隅野在这里聚首,一股难以名状的意外表情,浮现在验上。
“为什么被怀疑为杀人犯呢?你是不会杀人的,我确信这一点。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能不能将这一切告诉我?”
隅野把作为财政界的媒介而受到特别重视的睦美会的事情放在一边,在以好友的心肠劝说家田。当然在这里,值得纪念的首先被提出的,已充分地显现了两人久别重聚的性质。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我去时,她已经被杀了,不是我杀的,无论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相信我。”家田哭丧着脸,求救似地诉说着。
“这是因为你说了假话,你的嫌疑成分相当重,说真话会对你有利。”
“你也认为是我杀的吗?我没有杀她,不是我说谎,请你相信我!”
“我是相信你的。因此首先要请你讲一下,你和吉野染子的关系。你还没有讲出真情呢。”
隅野从当班刑警和搜查本部那里听说过关于家田招供的情况,判断他还没有讲出真实的材料。
“即使说了真话也不会相信的。”
“半夜里接到女人的电话,满不在乎地去访问,难道说没有一点关系吗?”
“真的没有关系。”
“你以为检察和警察会相信这种话吗?”
“难道你也不相信吗?”
“我很想相信,但是,还不能相信啊!”
“跟她之间有男女关系难道就那么重要吗?”
“一个年轻独身女子被杀了,首先从她的情痴怨恨中着手调查,这也是起码的常识。”
“那么,你最后还是认为我杀了她啰。”
“如果有那种关系,晚上悄悄去访问她才可理解。可是,如果没有那种关系,那是为什么去她家的呢?晚上到交往很深的女人住处访问,是有相应的另外的原因的,我想知道这些。”
“她打电话说有事商量,这是真的呀。然而话中有意也是事实。我想这不过是女人在向男人逗情罢了。所以她说方便就请来。我也巴不得她说这样的话,于是等到天黑就去了。”
“这些事当真?”
“千真万确。”
“她说要商量的事是什么?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家田停顿了一下,回答说没有。
“还有件事想问一下,睦美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隅野赤裸裸地说出了来意。他说这话时,神态自然、开朗。
家田的表情开始僵硬起来,嘴唇抽搐着。
“你,你的目的是这些?你是拿了朋友作幌子来探听情报的啊!”
抽搐的嘴唇漏出的话,好象痉挛地颤抖着。
“别这么激动呀。难道打听睦美会的目的有什么不对吗?”
被连连追问的家田,好象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的拙笨。
“没有什么不对的,只是你别这么转弯抹角地质问。睦美会的目的是亲睦友好,除此没有别的了。”
家田调正了调子,重新作了回答。
“如果真是这样,就不用再问了。不过,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
“我认为设立睦美会的背后隐藏着杀人动机。”
“说什么?”
家田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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