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载她回医院的途中柔儿十分安静,今早斯迪才到医院,夜班的护士就向他报告说柔儿夜里似乎睡得不太安稳,而且梦话不断。
“你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吗?”
“有一句没一句的,医生,我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她不停的说什么‘缔造的良约’。”
“缔造的良约?”斯迪皱眉道:“第一下,这好像是一句圣歌,我想想看,”他哼了几声。“有了,是‘愿缔结的良约……’。”
稍后进来的柔儿显得很平静但也很疲倦。“医生,晚儿刚刚打电话给我,说要到下午才能来,你猜为什么?因为我们要搬到新家去了,是不是很棒?”
“嘿,怎么会这么快?”聪明的晚儿,那房子充满太多不愉快的回忆,他还是不太清楚昨晚到底是什么事改变了柔儿,似乎是发生在霍家夫妇来过之后,但他们才停留一分钟左右啊,只因为他们是陌生人,柔儿就倍感威胁吗?
“我喜欢那公寓的主因是全天有警卫,”柔儿说:“若有人按门铃,我们还可对讲机的萤光幕看到来人,绝不会错放陌生人进去。”
“柔儿,昨晚你说自己若留下会出大事,谈一谈好吗?”
“我不想谈,医生,反正我再也不回去了。”
“好,那就谈昨晚你不停说的梦话。”
她深觉有趣的说:“有时?爸爸常说如果白天我有不想说出来的话,就会在夜里说出来。”
“护士说她听不太清楚,但能捕捉到什么‘缔结的良约’,你还记得自己作了什么梦吗?”
斯迪看到柔儿唇如死灰,双目微垂,双手交叠,腿晃呀晃的。“愿缔结的良约……”稚气的声音清楚的唱出来。
“黛比,是你对不对?告诉我这首歌你是什么时候学的?”
她又开始唱起来。“我们的心笼罩在主的爱里……”然后突然掩住嘴大叫:“滚开别碰她,先生,”一个男孩的声音下令道:“你真想知道的话,我跟你说好了,是在鸡舍那里学的。”
这一次勃登没有再灌唐尼酒,准九点就冲进他的办公室坐定,想在他最清醒的时候问个明白。
“唐尼,”他说:“我有话直说,你知道凯柔儿获准回家了?”
“听说了。”
“有没有人再付钱请你调查她?”
唐尼为难的说:“勃登,你明知道侦探和客户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神父和信徒之间的告解一样,是不能外泄的。”
勃登用力一槌桌面道:“这件事不同,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是个优秀的侦探,所以可能会害惨一个无辜的人?”
唐尼面色如土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个熟知柔儿日常活动的人故意在她一定会去的地方丢鸡头吓她,意思是我很肯定雇用你的绝不是什么保险公司,也绝不是葛亚伦的寡妇。”
“唐尼,我只有三个问题,而且你非答不可;第一,是谁花钱雇你,又是怎么付款的?第二,你把凯家姊妹的行踪报告寄到哪里去?第三,那些报告的影本呢?回答完这些问题后,再把报告的影本给我。”
他们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唐尼起身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档案柜,找出一份来递给勃登。“所有的答案都在里面,有个自称青青的女人打电话给我说她代表凯氏夫妇意外事件中可能挨告的对象,想调查一下那对姊妹,正如我上次告诉你的,始于她们父母亲的葬礼之后,终于那个妹妹因葛亚伦遇害被捕。我把报告和帐单寄到纽约市一个秘密信箱去,基本消费和帐单全部由一个开自芝加哥银行的支票帐户支付。”
“支票帐户,”勃登冷哼道:“秘密信箱,你不觉得对方很可疑吗?”
“如果你像我这么缺钱用,就会发现付钱越干脆的客户,通常越神秘,”唐尼反唇相稽:“用我的影印机影印报告吧,出了这个门后就忘了一切。”
隔天勃登到公寓去时只看到晚儿和苏菲亚,柔儿到纽约去了。“她自己开车去的,是不是很棒?”
“不会害怕?”
“随时都锁紧窗门,车子就停在医院大门边,加上我们已在车里装了电话,她觉得安全多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勃登说完这句话后便改变话题。“这地方感觉满好的。”
“我也觉得不错,过不了多久就能装潢好,我要柔儿开开心心的住下,直到……”晚儿没有说出“服刑”两字,反而改口介绍起房子。“三层楼足够我们上上下下的运动了,最上面这层做书房正好,你觉得呢?二楼充当卧室,然后起居室、餐厅、厨房就设在一楼,送货员什么的则从后门进来。”
勃登看得出来晚儿很乐于藉着这份工作暂时抛开柔儿的问题,但有些事他却不能不向晚儿报告,他把档案放在她的书桌上说:“看一看。”
才看不久她便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啊,这么详细,是谁要这些东西?怎么会有人把我们查得这么详细?”她望着勃登问。
“就算得炸开芝加哥那家银行的保险箱才拿得到资料,我也要查出这个人是谁。”勃登肯定的说。
“勃登,如果我们能证明有个知道怎么吓她的人一直在威胁柔儿,相信法官一定会有所反应。”
勃登不忍再看晚儿那充满期盼的表情,并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凭直觉他认定苏茹十分可疑的事,而且已开始暗中调查她,他一定要找出答案来。
纽约市那个秘密信箱是以青青的名义开的,租金早用现金付掉,管信箱的是个留着长头发,穿着宽松衣服的小个子,对于谁来开信箱已毫无记忆。“从二月份到现在,那个信箱已易了三次手,”他跟勃登说:“我是被雇来分信的,又不是开什么笔友俱乐部。”
勃登知道租用这种信箱的,大部分是贩卖色情刊物、录影带或者推销什么致富秘方的人,那些人当然都不愿留下任何可以被用来查探他们的线索;他下一通电话是打到芝加哥的人民银行去,心中不停的祈祷,有些银行是有钱就可以换得支票的,有些则会记下客户详细的资料,勃登当然期望结果不会再落空。
银行经理跟他说只有在他们那里设有储蓄户头的人才能同时开设支票户头,但如同勃登所预料的,也只有凭藉传票,他才可以询问客户的资料。“我会申请到传票的。”勃登肯定的说。
他改拨给晚儿。
“我以前有个同学现在就在芝加哥任职,”她说:“我会请他去帮我弄到法院的传票,可能得花好几个礼拜的时间,不过至少有个新的开始。”
“期望别太高,”勃登说:“我另有一个看法是苏茹也有钱雇唐尼,我们都知道柔儿‘本人’很喜欢,也很相信葛教授,假设她曾跟他提过她怕什么,而他又拿去跟他太太讨论呢?”
“你是说苏茹或许会因此而怀疑他们之间真有着什么,所以就想办法来吓柔儿。”
“这是我目前所能想得到的唯一合理解释,当然也可能全错,不过晚儿,有件事我却再肯定不过:那女人根本就是个冷血动物,所有的伤心全是装出来的。”
依傍在晚儿的身边,柔儿于七月二十四日在法庭上承认犯下杀死葛亚伦教授的罪行,愿意接受刑罚。
媒体席上坐满各大电视台、电台和报社、杂志社的记者,身着紧身黑色洋装搭配金链、金耳环的苏茹坐在检察官后面,另外旁听席上则挤满克林顿大学的学生和一些专下注赌重大案件结果的无聊人,所有的人都仔细聆听着相关人士的一言一语。
斯迪、乔时和勃登就坐在晚儿姊妹身后的第一排上,当法庭人员喊出:“全体起立。”时,斯迪顿觉全然无助,法官已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柔儿今天穿着一件将她细致的美完全展现出来的天蓝色套装,用低沉但稳定的声音回答法官种种问题的她看起来不像是二十二岁,倒比较像只有十八岁,相形之下,晚儿反而是比较脆弱的一个,暗红色头发飘拂在略显松垮的银灰色外套上,斯迪真不晓得自这场恶梦开始后,她瘦掉了多少公斤。
听柔儿平静回答每一个问题,让法庭内充斥着一股愁透人心的气息。是,她知道自己的要求代表着什么;对,她已回顾过整件事;有,她和她的律师已仔细考虑过,确定她是因不满葛亚伦把她的信交给学校当局,才在盛怒中杀了他,最后她说:“证物显示我的确犯下了罪行,我不记得过程,但我知道自己有罪,事后我真的后悔死了,他对我一向是那么的好;他把信交给训导处,我既难过又生气,但那也是因为我同样想不起来自己曾写过那些信的关系。我想向葛教授所有的朋友和学生以及同事们道歉,就因为我,他们失去了一位好人,而且我又没有办法弥补他们的损失,”她转身对苏茹说:“我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以求换回你的先生。”
法官宣布将在八月三三十一日宣判,晚儿闭上眼睛心碎的想: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不到一年前她才失去她的父母,现在连唯一的妹妹都保不住。
法警带他们从侧门出去避掉媒体的追踪,飞快离开,乔时开车,勃登坐在他旁边,斯迪则陪晚儿、柔儿坐在后面,往二零二号公路开时,柔儿突然说:“我要到葛教授家里去。”
“柔儿,你一直都不肯去,现在为什么会改变主意?”晚儿问道。
柔儿握住姊姊的手说:“站在法官面前时,脑里有个声音一直砰砰作响,一个小男孩尖叫着说我在骗人。”
乔时立刻违规回转。“我知道路。”
草地上立着仲介公司的牌子,而那栋白色平房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草实在该剪了。“我想进去。”柔儿说。
“牌子上有掮客的电话,”勃登说:“我们打过去跟他拿钥匙。”
“面向庭院那扇落地窗的窗闩扣不拢,”柔儿笑道:“我常开的。”
晚儿一阵心寒,她认得那性感的声音是属于蕾尔的。
他们静静的跟着她从侧面走进铺着石板的庭院,晚儿注意到因有两人高的常绿树木丛密,所以行人根本看不到这扇落地窗,难怪蕾尔虽在信中多次提及她从这里进屋里去,但从来没有被人看过。
“看起来像是扣上了,但只要你轻轻一拉……”门开了,蕾尔率先进入。
灰尘味扑鼻而来,还残留着几件家具,晚儿看着蕾尔指向一张附有脚垫的旧皮椅说:“那是他最喜欢的椅子,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我最爱在一边看了,有时他回房上床之后,我也会在那里坐一会儿。”
“蕾尔,”斯迪说:“葛亚伦去世的那一晚,你曾回来拿你的包包,黛比说你第一次离开时他睡得正熟,你的东西则丢在他身边的地板上,让我们看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她点点头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带他们穿过走廊往卧室走,然后停下来说:“好静,他不再打鼾了,会不会醒过来了呢?”她踮起脚尖走到门前再停下来。
“门是开着的?”斯迪问道。
“对。”
“灯亮着吗?”
“浴室里的小灯亮着,噢,不好。”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中间低头看,口气马上变了。“看他,他已经死了,他们又要说是柔儿的错。”从她喉中传出的男声满是惊恐。“得把她弄走。”
斯迪心想:我必须留住这个男孩,他是这事的关键。
晚儿震惊的看着已不是柔儿的柔儿,她的双脚敞开,表情变成了丰颊薄唇,闭着眼睛弯下腰去,不晓得在用力拉着什么。
晚儿随即明白她是在拔刀子,噢,我的天啊!斯迪、乔时和勃登站在她身边旁观,使这里在刹那间彷佛成了表演凶案的现场,地毯虽然已清洗干净,但晚儿似乎仍能看到那夜鲜血四溅的画面。
那个男孩在找另一样东西,晚儿知道他是想把刀藏进包包里。
“快带她离开这里。”那慌张的声音再度下令,不是柔儿脚步的快步伐冲向窗口,不是她的躯体的身子转过来,不是她的双眸的眼睛扫过室内,弯下腰去捡起东西塞进口袋里。
晚儿心想:难怪会在她牛仔裤的口袋里找到手镯。
打开窗子,男孩带着那想像中的包包轻易跨过低矮的窗台跳进后院。
斯迪低声的催促众人:“跟出去。”
等着他们的人格又已变回蕾尔。“那天晚上那孩子用不着开窗子,”她坦白的说:“因为我回来的时候,窗子早开着了,所以屋里才会那么冷;你身上有没有烟,医生?”
海青和天白并没有到法院去,他是很想去,但也知道一去定会被媒体认出来。“身为主及所有朋友的牧师,如果再出席那种场合岂不显得有点公私不分,”他说:“偏偏晚儿一直不肯让我们请她和小丽用餐。”
现在他们常待在纽泽西那栋房子里,天白真是恨透了这一点,尤其受不了海青常爱到小丽以前的房间去,坐在一张和以前农舍里那张类似的旧摇椅里,一坐便是好几个小时,手里拿着那件已褪色的粉红泳衣,摇来摇去,有时哼歌,有时则一遍又一遍的听小丽那个音乐盒。
“环城玩乐……男孩女孩……”
“人物”杂志社的那个记者帕丽莎已和他们联络过多次,核对事件与时间。“感受到上帝的召唤时,你人正好在纽约州北边,首先你在宾州的贝瑟尼汉市电台布道,再来是俄亥俄州的玛瑞达市,然后是肯达基州的路斯维拉,乔治亚州的亚特兰大,最后又回到纽约来,对不对?”
丽莎把她们待在贝瑟尼汉市的时间捉得那么准,每每令天白心生胆寒,幸好当时没人看过小丽,任何一个认识他们的人都可以作证那时没有人和他们住在一起,天白一再的跟自己说:没事,你别吓自己。
小丽去认罪的那一天,丽莎正好打电话来问有没有更多的照片可拿,她说杂志社已选定他们做八月三十一日出版的那期的封面人物,里面且有报导他们的封面故事。
勃登的车还停在韩德顿郡的法院,本来打算庭讯结束后就直接回家去,但在看完柔儿的表演后,他决定要找个机会和唐斯迪私下谈一谈,所以当晚儿建议大伙儿一起到她们新家去用午餐时,勃登一口就应允下来。
他在晚儿请唐斯迪起火准备烤肉时逮到机会,马上跟着医生到院子去,压低声音问:“柔儿和其他转换的人格讲的有可能是真话吗?会不会她第一次离开时他还活着,再回来时却发现他已经死掉了?”
“我怕的却是另有我们尚未看到的人格杀了亚伦。”
“你想她有没有可能真是无辜的?”
斯迪把木炭摆好,伸手去拿火种。“有没有可能?我认为任何可能性都有,今天你看到了两种人格:蕾尔和那个小男孩,但尚未浮现的可能还有成打的人格,也许他们永远都不会出现。”
“我还是觉得——”因为晚儿已走出来,勃登不得不及时改口。
“谢谢你周五陪我们上法庭去,唐医生。”躺在沙发上的柔儿如是说,她的神情堪称平静,可惜交握的双手仍显示出心头的纷乱。
“我想一直陪着晚儿和你,柔儿。”
“你知道吗?认罪的时候,我甚至比担心自己还要担心晚儿,她已经吃太多苦头了。”
“我知道。”
“今天早上六点钟时我听见她在哭,连忙跑到她房间去安慰她,好奇妙,这么多年来都是她跑来安慰我的,你知道她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
“坐在床上列表找更多她想拜托他们写信给法官帮我求情的人,她一直希望我服两年刑后就可以提出假释之请,现在却担心法官会判我其间不得要求假释的五年有期徒刑,我去坐牢后,希望你能跟她保持联络,她很需要你。”
“我一定会与她保持联络。”
“乔时很棒对不对,医生?”
“对,他是很棒的一个年轻人。”
“我不想坐牢,”柔儿突然说:“我想留在家里,和晚儿、乔时在一起,我不想进牢里去。”
她打直身子坐正,双脚牢牢钉在地上,双手握拳,表情坚硬。“听我说,医生,不能让她有这种想法,柔儿一定得关起来才行。”
“为什么,凯琳,为什么?”斯迪紧迫盯人的问道。
她没有回答。
“凯琳,还记得几个星期前你才说有个男孩已准备好要跟我谈吗?昨天在葛家时他出来了,他和蕾尔说的都是实话吗?我还应该找谁谈?”
柔儿的表情又变了,变得比较柔和,双眼微眯。“你不该问那么多有关我的事。”男孩的声音客气但坚定。
“嗨,”斯迪轻松的接口:“昨天很高兴看到你,葛教授去世的那一晚,你把柔儿照顾得无微不至,虽然只有九岁,但你堪称聪明绝顶,不过我是个大人,我想我可以帮你的忙,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肯相信我?”
“你根本没有好好的照顾她。”
“你怎么会这么说?”
“因为你让她向大家承认她是凶手,其实她根本没杀人,你这样还能算是她的朋友吗?哪门子的朋友?”
“说不定是还没有跟我见过面的人杀的?”
“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凯琳、蕾尔、黛比和我四个,我们都没有杀人,所以昨天我才拚命想阻止柔儿跟法官说话。”
木勃登驱不散心中对苏茹的怀疑,等传票实在等的不耐烦,所以上星期他忍不住又跑到麦迪森饭店的大厅去闲逛,魏安娜终于退休了,她的桌子马上被张豪华气派的樱桃木桌所取代,办公室内的装潢在做了番变动后也显得更加明朗大方,勃登相信现在是再拜访安娜一次的适当时机,这一次他得到她的家去。
安娜毫不迟疑的展露她的尊严深受苏茹打击的事实。“她一直催我让出所有的股权,合约书上的笔墨都还没干呢,马上就说以后我不必去了,一切她都应付得来,接着便把我的东西全换掉,为她的男朋友添购全新的家具,想到当别人说她的闲言闲语时,我还不停的为她辩解,就觉得自己是个大傻瓜,什么可怜的寡妇嘛!”
“魏太太,”勃登说:“这件事很重要,我认为凯柔儿有可能真的没杀葛亚伦,但除非我们能够证明凶手另有其人,否则下个月她就要去坐牢了,你可不可以再仔细回想一遍案发当夜和苏苑在机场的情景?不管事情显得多么微不足道,也请你从头到尾说一遍给我听,就从出发开始说起好了。”
“我们是在八点时离开,苏茹一直在谈她的先生,心情好像很不好,我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她说有个神经质的女孩最近一直在威胁他,而亚伦便借题发挥,转向她泄怒。”
“转向她泄怒?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平常就不爱说闲话,也不会多问。”
是吗?勃登再问一次:“魏太太,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茹这几个月留在纽约住处的次数越来越多,尤其是在认识艾德温后,简直就是变本加厉,我觉得葛亚伦已表明态度说他不喜欢这样,在去机场的途中,她说了句什么:‘我现在应该是在家中和亚伦谈个清楚,而不是在这里做什么接送服务!’”
“于是我提醒她说这位客户是我们最重要的一位,而她生平凑巧最讨厌坐计程车。”
“结果飞机误点。”
“对,所以苏茹更火大,但我们还是到贵宾室去喝饮料,电视上正在演‘真假公主’,那是我——”
“最爱看的片子,片长不短,你又有点瞌睡,你能够确定后来苏茹一直坐在那里把片子看完吗?”
“我知道其间她有出去查几次班机到达的时间,也打了几通电话。”
“魏太太,她家在距离机场六十三公里处的克林顿,你有没有将近两小时到两小时半的时间内没看到她?我的意思是她有没有可能离开你开车回家去一趟?”
“我想自己应该没有睡着,但是……”她停了口。
“魏太太,你想到什么?”
“接到客户要离开机场时,苏茹的车子停在不同的地方,到的时候因为人多,我们走了一大段的路才到机场内,但要离开时,车子竟然就停在大门口的对面。”
勃登重重叹了口气:“这件事你早说就好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说:“以前你又没问。”
在天白的感觉里,日子好像又恢复到小丽被关在医院里的时候,她和海青总是开着租来的车跟踪她,有时就停在对街看小丽匆匆忙忙的从车库跑进医院里,再不管耗时多久的等到她出来,海青每每紧盯住大门看,唯恐漏掉任何一瞥,看她翩然出现,总让他紧扣方向盘,冷汗频冒。
“不晓得她今天又说了什么?”口气中充满疑虑。“一个人和那个医生在一起,天白,也许他会迷上她。”
周一至过五小丽每天上午一定到医院去,下午则常和晚儿到附近的球场去打高尔夫球,因为怕被晚儿发现有人跟踪,海青开始改变策略,打电话到各个球场去查询有无姓凯的人预约练球,有的话,就和天白开车过去,装作突然在咖啡厅中巧遇的样子。
他从不坐下,都是打声招呼后就走,但小丽的一切已全落入他眼中,之后他总是满怀激情的形容她的打扮。“那套高尔夫球装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全强调出来了……我差一点儿就伸出手去拉掉她的发尖,好抚摸那一头金发。”
因为空中教堂,他们每个周末都得回纽约去,天白对这件事当真庆幸不已,因为偶尔在周末或周日偷看到小丽,她身边除了晚儿外,总还伴随着令海青气恼的乔时和那个医生。
八月中旬有一天,他叫天白陪他到小丽的房间去,天色已暗,他坐在摇椅中说:“我的祈祷已获得回答,小丽现在不都是一个人开车来回于纽约吗?她的车子加装了电话,我要想办法去取得电话号码。”
海青扭曲的脸和眼中陌生的光彩让天白不禁心生怯意。“天白,”他大声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吃醋,不过你最好别再给我惹麻烦,小丽在世上的日子已经不多,在永别的日子来临之前,你总要让我再多看看那漂亮小孩,再多听听她的声音,再多闻闻她的气息。”
接到晚儿要求她写封信给将判柔儿刑的法官,告诉他柔儿幼时遭遇的信时,堤莎真是又惊又喜。
你记得她当时是多么的无助、惊悸,晚儿写道:而且你也是唯一一位看到她和歹徒在一起的人,我们必须让法官大人知道可怜的柔儿在幼时受过多深的折磨,别忘了告诉他你依稀记得的名字。晚儿跟她说他们在哈滋堡的警方档案中找到了一个名叫吉姆的人,而他的确犯有儿童猥亵的前科,虽然他们无法证实,但她觉得那可能便是绑架她妹妹的人。
这故事堤莎已跟人说过太多遍,要转化成一封信并不难,只有一点她颇为踌躇。
那一天那女人叫的名字不是吉姆,现在她已肯定不是,如何跟法官撒谎?想到晚儿曾费心费力在追踪一个错误的对象上,她的良心便很不安。
堤莎对霍金斯已失去信心了,她曾写过好几封信给他,跟他道谢也顺便提及她自然不敢怀疑上帝行事有误,但祂也许另有美意,所以才先给她一个不对的名字,他们可以重来一遍,再试一下吗?
霍金斯却连信都没回一封,噢,她一定还在他的通讯名册上,因为每次附上两元后,必定会收到请她捐更多钱的道谢函,太差劲了。
她的侄女帮她把上节目那一集的空中教堂给录了,堤莎简直就是百看不厌,但随着对鲍伯厌恶的加深,她注意到的细节也越多,她听到那个名字时,他的嘴巴似乎就贴在她耳旁,还有他连柔儿的名字都讲不清楚,居然叫她小丽。
寄走那封文情并茂,用心形容柔儿的恐惧、惊慌,但没有提到吉姆那个名字的信后,堤莎觉得很心安理得,同时寄了份影本跟晚儿解释,并提到霍金斯把柔儿叫成小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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