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辛苦你了!……”当泽田讲述完整个“空中密室之谜”的经过后,总编的办公桌周围,已经围满了《旅游攻略》编辑部的全体成员(也只有五人而已),大家都兴致盎然地,看着泽田满是擦伤的胖脸。
“泽田先生!……”第一个抛出问题的是总编辑,“有没有别的证人,跟你做出同样的证词啊?”
“警方后来又在聚集于山麓车站的乘客中,寻找事件的目击者,结果还真找到了。”泽田点着头说,“坐在我后面,跟我隔了一个缆车的一对情侣说,他们在与下山缆车擦肩而过的时候,曾看到里面趴着一个女人,肩膀抖个不停。”
“他们看到罪犯了吗?”
“他们说,看到罪犯坐在另一侧的座位上,看着女人挣扎。”
“那男的太残酷了!……”河岛由香里实在忍不住,激愤地插了一句嘴。
“直接目击到犯罪现场的,再也没有别人了。剩下的证人,都只证明了并未在下车大厅发现可疑男子,也就证实了爱川站员证词的可靠性。”
“那坐在出事缆车前后的人们,怎么样呢?”总编辑好奇地问道。
“从缆车前后其实看不太清楚。因为视线都被缆车的屋檐给挡住了。在缆车中能看到的,只有对面的反方向缆车,且顶多能够维持五秒钟左右。而且,只能看到缆车的上半部分,如果里面有人,也就只能看到上半身而已。”
“在山上远足的游客,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虽说索道下面,就是远足的栈道,但是,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缆车里发生的异变。同样没人看到,有人从缆车里跳出来,或者天上掉下一把匕首。”
“你看到被害者的尸体了吗?”
“是的,我在邻镇的大学医院太平间里,见到了死者。虽然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只是瞥了一眼那个女人的脸,不过可以肯定,死者就是那个女人。更何况,死者还穿着一样的衣服……”
“死者的身份呢?”
“是一个名叫岩本清美的女设计师,据说在业内还算蛮有名。家中只有丈夫一人,父母兄弟都没有。”
“那罪犯有没有可能是她丈夫呢?”
“应该不可能吧。”泽田摇着头解释说,“我在缆车里见到的男人,是个中等身材、相貌平平的人,但死者丈夫却是个高高的痩子。”
“那到底谁是真凶?”总编辑也开始摸不着头脑了。
“这我可一点都不知道。警察那边似乎也毫无头绪。”
白冈山的双人缆车事件,日渐成为媒体的焦点。在当地报纸进行了第一波冲击性报道后,第二天,首都的报纸也对其大肆报道了一番。当然,该事件在编辑部内,也成了热门话题。
“我把事件的经过,稍微整理了一下。”
数日后的午休时间,河岛由香里坐在咖啡厅内,摊开写在报告纸上的笔记。她今年二十四岁,比泽田还要小一年,但却是跟他同期入社的。小姑娘与泽田不同,不仅行动迅速,脑筋转得也快。
“呵,还真够详尽的,就像到当地实际调查过一样。”泽田看过由香里的记录,点着头啧啧称叹。
“要是那天去取材的是我,说不定就破案了,所以,现在很不甘心啊。”
普通人要是这么说,必定会被人当做傲慢之人,但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感觉不到半点异样。
“你还挺有自信啊。来我看看。”泽田接过密密麻麻的笔记,开始阅读起来。
四月一日
十点四十五分——泽田记者:进入缆车山麓车站。
十点五十七分——缆车山顶站太田站员:帮助正在争论的男女两人,坐进下山的缆车,从外侧扣上门闩。
十点五十八分——泽田记者:在山麓车站乘坐上山缆车。
十一点二分——泽田记者:目击反方向缆车中,一名男子向一个女人挥舞着匕首。
十一点三分——与泽田记者隔了一个缆车的乘客:目击对面缆车内,一名女子趴伏在地,一个男子坐在对面的座椅上。
十一点五分——山麓站爱川站员:于缆车内发现女性尸体。
十一点十三分——山顶站太田站员:目击染血的缆车通过。
十一点二十一分——染血的缆车回到山麓车站,索道停止运行。
十一点三十分——黑星警部到达。
“然后,这里需要注意的问题是……”由香里开始了说明,“从十一点三分,有人目击男女二人进入事发缆车内,到十一点五分,爱川勤发现缆车内只有女性尸体,中间只相差两分钟时间。在这两分钟内,缆车里的男人,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需要注意的是,缆车的坐席下方,是绝对无法躲藏的。缆车内绝无可供躲藏的空间。”泽田认真地强调了一点。
“这样一来,事情会变得如何呢?”
“罪犯果然像一阵烟一样消失了呗。”泽田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由香里。
“可是,就算罪犯成功逃脱了,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难道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事件发生以后,警方马上组织全部警力和当地的消防团,进行了搜山检查,最后,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男人的服装过于普通,应该也是原因之一吧。”由香里笑着说,“如果照你所说,那男人穿着一件白色Polo衬衫的话,那真是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了。”
“嗯,只能认为,罪犯最后混入人群里逃脱了。”泽田肯定地说。
“明明是目击证人,你的观察力还真够薄弱的。”
“真不好意思。”泽田挠头道。
“那是你的弱点啊,如果换作我去取材的话……”
突然,由香里的视线转向了虚空,随后,她紧盯着泽田的脸说:“对了,泽田先生!……”
被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么一盯,泽田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唾沫。
“啊,在!……”泽田一时惊得手忙脚乱。
“我要去白冈一趟。”
“去白冈?……”
“对啊,只要到现场走一趟,应该就能找到一些线索了。”河岛由香里异常笃定地笑着说,忽然面色一变,她冲泽田挑逗道,“泽田先生,不如你带我去吧,好不好?……”
“嗯,好啊!……”
面对由香里这着实出乎意外的发展,泽田感到措手不及,刚喝下的一口咖啡全都呛了出来。
“好,我去我去。一起去坐双人缆车吧。坐缆车……”
他后半句话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快要听不见了,由香里不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此时,事件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发展。
事件发生五日后,亦即四月六日,媒体便得到了警方已经逮捕嫌疑人的消息。泽田则直接接到了黑星警部的电话。那天正是他和由香里,准备奔赴白冈的前夜。
“白冈警察署已经收押了事件的重要嫌疑人。所以,我希望你明天能来一趟,确认一下罪犯是不是他。”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然可以啦。我们本来也打算明天到白冈跑一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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