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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于振中破天荒的失眠了。

        西部有色金属工业公司的成立,意味着西部有色金属工业建设已步入到了快车道,同时也表明了党中央毛主席对发展祖国有色金属工业的决心和信心。

        于振中在心里琢磨,党委把公司副总经理的担子交给他,是要他带领干部职工克服困难、努力生产,早日把有色金属炼出来。可自己的表现是不尽如人意的,这不仅表现在和王希维打架的问题上,而且也表现在对苏联专家的态度上。

        苏书记说得对,我们尊重人家也是尊重科学,在科学上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的。这跟在战场上打仗不一样,是两码事。战场上是在步调一致的前提下敢打、敢拼,还要巧打,才能成功。而在经济建设上,尤其是在有色金属工业的建设上,首先是要尊重专家、尊重科学!

        于振中决定到公司找苏青林谈谈,他要亲自向苏联专家道歉,不能因为自己对他们的态度影响了公司与苏联专家之间的关系,影响了公司的工作。

        现在,苏青林正在公司会议室参加一个座谈会,见于振中在门外晃悠,知道一定有事,便向旁边的马云天交代了几句,走了出去。

        当苏青林听了于振中的想法和决定时,高兴地握着于振中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你终于想明白了,这才是我的老营长啊!”

        当天下午,苏青林和于振中就叫上王希维一起来到了苏联专家楼。

        首先接待他们的是罗吉诺夫。这个年轻人看也没看于振中一眼,只是向苏青林和王希维点点头,然后敲开了库尔茨的房门。

        库尔茨见苏青林亲自登门,后面还跟着于振中和王希维,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库尔茨热情地叫道:“欢迎,欢迎,书记同志!”

        苏青林向库尔茨鞠了一躬:“库尔茨同志,我们和于副总给你赔礼来了。”

        “书记同志太客气了。”库尔茨连忙上前拦住苏青林,用右手手指尖碰碰左手手指尖,说:“工作上争……争执一下,很正常!”

        于振中在一旁,听了库尔茨的话,觉得人家苏联老大哥的气量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小。就上前一步,站在库尔茨面前,恭敬地向他鞠了一躬,望着他诚恳地说:“对不起,库尔茨同志,我向你道歉。”

        库尔茨高兴地接受了他的道歉后,高声把罗吉诺夫叫来了。两人用俄语说了些什么,罗吉诺夫点点头出去了。王希维小声在于振中耳边说:“了不得了,要喝酒!”

        库尔茨对他们说:“来我这里,你们就是我的客人,在我们家乡是要用酒来招待客人的,以此来表示我们的诚意!”

        王希维要说什么,被苏青林拦住了。

        罗吉诺夫在桌上摆了五个大碗,“咕咚咕咚”地在每个碗里倒满了酒。

        “库尔茨同志……”王希维刚要开口,苏青林就拉了他一下,让他和于振中坐在了自己的旁边。苏青林端过酒碗说:“库尔茨同志,我们舍命陪君子了!”

        库尔茨也端起了酒碗:“来,为我们合作愉快,干了这碗酒!”

        王希维看了看库尔茨欲言又止,他知道,眼下如果说不能喝酒,那会被苏联人看不起的。他们会认为中国人没有诚意,会说西部公司的人是熊包,是软蛋!可是,如果让苏青林把这碗酒喝下去,他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苏青林何尝不知道这酒喝下去的后果,可是现在已是逼上了梁山。这酒非喝不可!否则,今天的道歉就会没有任何效果,这一趟也就白来了。

        于振中更是怀着愧疚的心情和苏青林一起端起了碗,理直气壮地与库尔茨碰杯。王希维看了他们一眼,也缓缓地举起了碗碰了过去:“干!”

        ……酒精在体内燃烧着,麻痹着大脑神经,他们不知道到底喝了多久,更忘了喝下去了多少酒,反正,大家都醉了。

        这场酒从下午喝到了黄昏,才告一段落。苏青林站起来说:“库尔茨同志,罗吉诺夫同志……谢谢你们的酒。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三个人走出了专家楼。苏青林知道王希维不能喝酒,见他走路摇摇晃晃的,连忙对于振中说:“老营长,快扶王总工上车!”

        三个人东倒西歪地坐在了吉普车上,路过公司时,苏青林让于振中负责把王希维送回家去。于振中说还是先送你吧!苏青林说着“不用送”,就下车了。其实这时候的于振中,也是醉醺醺的,他嘴里说着要先送苏青林,可话音刚落,他就像王希维一样睡过去了。司机停下车,把苏青林扶到了公司的办公室。

        司机离开办公室后,苏青林就感到胃部一阵阵剧痛袭来,他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就一下子倒在了沙发上……

        又是一阵剧痛,他的额上渗出了汗珠,衣服也被汗水浸湿了。他想往军用水壶里灌点开水,然后放在腹部捂一捂,看能不能减轻一点疼痛。可是,他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蜷缩在沙发上痛苦地呻吟。

        一会儿,电话铃声响了。他用力撑了起来,好不容易挪到了电话机跟前,拿起了话筒,突然又是一阵剧痛,他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幸好通讯员赶来了,连忙跑过来扶他。苏青林捂着胃部,皱着眉头说:“先接电话!”

        警卫员接完电话后,看到苏青林已经昏迷过去了。

        办公室李主任急忙派车,和通讯员一起把苏青林送到了医院。

        在医院急诊室里,陈雅玲站在刚刚醒过来的苏青林面前,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望着他。她的心里难受极了!刚才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又让护士给他注射了针剂,疼痛会渐渐减轻一些,但需要住院观察治疗。因为,苏青林已经喝酒喝的胃出血了。

        苏青林一听自己还得在医院躺上几天,便对陈雅玲说,办公室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呢!不住院不行吗?陈雅玲严肃地回答:不行!

        这天晚上,苏青林就从观察室转入了病房。陈雅玲匆匆回家安排好陈刚,便又来到了医院。在病房,陈雅玲陪了苏青林整整一个晚上。苏青林的胃痛已得到了控制,由于药物的原因,一晚上都沉沉地睡着。陈雅玲守在病床前,一会儿给他掖掖被子,一会儿摸摸他的额头,心疼地看着他,直到凌晨时,才迷糊了一阵。

        第二天早上,苏青林醒了,见陈雅玲坐在他身边睡着了,心想就让她再睡一会儿吧,可她还是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像个孩子似的冲着她笑了笑。

        “洗漱以后先吃药。”陈雅玲把药放在药瓶盖里,又去给他打来了洗脸水。

        苏青林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轻轻地说:“谢谢!”

        看着苏青林洗完了脸,又喝完了药,陈雅玲温柔地说:“我给你提个意见,可以吗?”

        “再不准喝酒,对吧?”苏青林笑了笑。

        “当然,这次你也是实在没有办法!”陈雅玲望着他认真地说着,紧接着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强硬了起来:“可你居然喝下了那么多酒!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知道吗?”

        “雅玲,我接受你的批评。”苏青林深情地望着她。

        陈雅玲还要说什么,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打开门一看,见是于振中和公司办公室的李主任,后面还有其他同志。陈雅玲不等他们进门,就伸手打了个手势,“请外面谈。”

        于振中一行人随着陈雅玲来到了她的办公室。陈雅玲没有请他们坐下,就郑重地说:“于副总,李主任,我很严肃地告诉你们,苏书记有严重的胃病!昨天这场酒已经喝得胃出血了,如果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会胃穿孔!胃穿孔是什么概念知道吗?就是胃上要开洞了!”

        于振中听了心里感到十分内疚:“陈副院长,这都怪我。可是,苏联人的性格……”

        “于副总经理,我不要你讲什么苏联人的性格,我只是让你们知道他有严重的胃病!”陈雅玲脸色凝重地望着于振中。

        “陈副院长。”李主任听了,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忙问:“请教一下,苏书记是滴酒不能沾了,还是……”

        “这么说吧,最好是滴酒不沾!”陈雅玲客观地说着,态度十分坚定地强调道,“实在不行的情况下,只能喝一两杯!是小杯!而不是碗!”

        “陈副院长,谢谢,我们知道了!”于振中听了,歉疚地回答。

        苏青林醉酒住院后,于振中感到非常地难过,觉得这都是因他而起的,如果不是他跟苏联专家发生争执,就不会去向他们道歉,也就不会和他们喝酒,苏青林也就不会病得这么厉害!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苏青林,他在心里暗暗地说,苏书记,你放心养病吧!我添的乱一定自己解决,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回到办公室后,于振中当即作了修厕所的安排,并请技术员专门设计图纸,决定尽快动工。

        一个星期后,苏青林出院了,看到在荒山、沙海的映衬下,几座漂亮的、平顶房屋似的厕所立在了办公室和宿舍的中间。厕所还分里外间,便坑不光设有蹲式的,还有坐式的,外间还设有洗手处。

        大家在厕所里看着、转悠着,像在欣赏什么宝贝似的。有人笑着说:“于副总,这厕所比咱办公室还高级呢,我都不想出去了!”

        “我查了不少资料,才整出这样高级的玩意!”于振中自豪地说:“人家库大爷说得对,传染病发病跟厕所有关系,所以,办公室差点行,厕所差了可不行!”

        苏青林的身体刚刚恢复,便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之中。仍是早出晚归,没日没夜地干。一天,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才像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走进家门,陈雅玲马上把饭菜给他端到了桌子上,温馨的家的气氛顿时让他忘记了一天的疲劳。一碗香喷喷的米饭,加上他喜欢吃的青椒土豆丝,还有每顿都少不了的腌韭菜和大葱,看着这些食欲就上来了。他吃着可口的饭菜,感激地看着眼前的陈雅玲,想到,为了西部市的建设事业,为了支持他全身心地投入工作,陈雅玲帮他带着陈刚,每天还要料理他的生活。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心里感到非常的满足。

        “快吃呀!”陈雅玲见他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只顾呆呆地望着自己,便催促道:“饭都要凉了,快吃吧,不然你的胃又要难受了。”

        “刚刚呢?”苏青林大口吃了两口饭,问道。

        “有点不舒服。”陈雅玲指了指:“在里屋呢!”

        苏青林冲着里屋喊了一声:“刚刚,过来!”

        “有什么事吗?”陈雅玲奇怪地问。

        苏青林小声说:“他呀,把人家女同学的头打破了。”

        “怪不得呢。”陈雅玲听了有些焦急:“他说有事非要等你回来才能说。我没有在意,还以为他在学校又受表扬了呢。这孩子!”

        陈刚从里屋出来,站在了他们面前,低下了头:“爸爸,阿姨,我把柴克华的头打破了。”

        苏青林咬了一口葱,问:“说说,怎么回事?”

        “上体育课时,我不小心把垒球棒扔了出去,打破了柴克华的头。”陈刚说着,慢慢抬起头来。

        “不要紧吧?”陈雅玲有些紧张地问。

        “倒是不要紧,不过流了不少血呢!”苏青林又望着陈刚:“哎,刚刚,你回来为什么不把这事告诉阿姨呢?”

        “我想等你回来一块儿告诉。”陈刚小声地说。

        “嗯,这个理由有点意思,让我们一块儿担心,是吧?”苏青林放下碗筷,把陈刚拉到身边耐心地说:“以后不论干什么事情,我们都必须小心谨慎,不能随心所欲。比如说吧,如果你在战场上扔手榴弹,没有扔到敌人身上,而是扔到了自己人身上,那就不是伤几个人的问题。弄得不好,阵地都会丢失的。一定要记住,今天的行为虽然不是有意的,可是给同学带来了痛苦,让人家流了那么多血,这个后果都是因为你的疏忽造成的。”

        陈刚听了,懂事地点点头:“爸爸,我记住了!”

        “明天早上当着大家的面给人家道歉。听到了吧?”苏青林摸摸陈刚的头,叮嘱道。

        “听到了。”陈刚回答说。

        “还有,别忘了告诉人家,医药费由我们出。”陈雅玲补充说。

        “我记住了,阿姨。”陈刚点点头。

        第二天,陈雅玲刚下班,就接到了王希维打来的电话,要她下班后到他家去一趟,他有话要说。

        陈雅玲赶到他家,一进屋就闻到了一阵冲人的酒味,见王希维趴在桌子上一个人在喝闷酒。桌上的一瓶酒已经见底,另一瓶也下去了不少。

        陈雅玲觉得奇怪,王希维平时是不善于饮酒的,今天这样一反常态,一定是有原因的。她轻轻地走过去,夺下王希维正要倒酒的酒瓶:“希维,你这是在干啥呀!”

        “你、你终于来了!你要是不来,我……”王希维抬起头来,睁着红红的眼睛,吃惊地望着她,平日伶牙俐齿的王希维,在酒精的刺激下,舌头不但变得不听使唤了,而且眼泪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看看你这点出息,是你叫我来的,说有急事。我能不来吗?”陈雅玲见他酒后的窘态,心里想,酒这东西真是害人,一个弄得胃病复发,一个弄得不成人样。

        “来了就好!”王希维想站起来,可是两只手在桌上撑了一下,还没站稳就又一屁股坐了下去,“雅玲,我明天、明天就要出国了,有点事儿想、想告诉你。”

        “出去多长时间?”陈雅玲听了觉得有些突然。

        王希维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们是两年,我要没、没什么大事的话,十天半月的就、就回来了。”

        一阵吉普车的刹车声从门外传来,他们两人都注意地听着。

        “不会、不会又来急诊病人了吧?”王希维担心地问。他觉得陈雅玲几乎整天都在忙,忙完医院,还要帮苏青林照顾陈刚,很难让她给自己一点时间。

        “刚才我临走前给医院留了话,说我先到你这里来,有事的话,直接开车过来接我。在这之前,我刚刚做完了一台手术,可能是这个病人出了点什么问题吧……”陈雅玲侧耳仔细地听着。

        话音未落,护士长急匆匆地进来了:“陈院长,快,刚手术的那个病人休克过去了!”

        陈雅玲连忙站起身,对王希维说:“希维,别喝了。明天,我送你上车,再见!”

        屋子里转瞬又剩下王希维一个人了,他望着桌子上剩下的酒,不再喝了。他想,陈雅玲不要我喝,我得听她的,今天准备对她说的话没有说成,只有等明天在火车站再说吧。这次到苏联去,暂时与她分别,自己心里确实舍不得,但是此行关系重大,对提高我国的冶金工业技术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我是公司总工程师,我不去行吗?王希维想着,倒在床上扎扎实实地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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