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局里已是下午三点多。

        “大家都去第三小学了。”看到安田和腰木，服务台的巡佐说。

        “第三小学？”腰木反问。

        “好像发现千叶的尸体了。”

        “走吧！”腰木刑事匆忙跳起。

        “在运动场北侧的树林内。”巡佐补上一句。

        但，只有跟在后面的安田听见。

        两人几乎连半秒钟也未休息的跑在平常步行约十分钟即可到达的路上，直到郊外背向红土崖的第三小学。年轻的安田仍有余裕赶上腰木的步伐，但腰木已剧喘不停，跑进校门时，脚步踉跄，好像随时会倒下。

        左侧的双层木造建筑物是教室，其前面铺沥青渣的运动场相当大，右侧东隅围着铁丝网，北边尽头是杂树林，再过去则是高台上的住宅区。

        家长会每年都会建议卖掉这片杂树林，用得来的钱在教室后面空地辟建游泳池，但是因为事关当地议员的营建商的权益，总是无法实现。

        见到运动场上没有孩童，安田这才发觉今天是星期天！

        两人斜跑过运动场，走向有黑色车辆停放的方向。约莫三十公尺深的树林里，有一群似是来打棒球、戴球帽的少年。再往前走，已有巡佐警戒着。仔细看，前面可见大泽刑事课长和几位刑事的身影。

        千叶肥胖的身躯仰躺，嘴唇扭曲张开，一脸痛苦的表情。喉咙有一道很深的紫色绳痕，充分显示出行凶之人的气力。凶器似是细绳！

        “发现者是？”安田问身的阿部刑事。

        “是濑尾。尸体被丢弃那边的井中。”阿部指着尸体旁的古井。

        直径约一公尺的井栏高出于杂草丛生的地面，但因无人汲用，水已干涸，里面满是石块、垃圾、土块等物，也密生着杂草，深度不及两公尺。

        古井对面，濑尾刑事正向菅井组长报告发现尸体的情形。森户股长则尚未见到人。

        安田走近，听濑尾的说明。

        “但是，你怎知尸体在这种地方？”菅井的语气像侦讯时一样严厉。

        “不为什么！”濑尾以右手手指拭掉额头的汗珠。他的鼻子两侧也都渗出汗珠，满脸通红。“我认为，千叶失踪很可能是遇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以千叶而言，他不可能会想出那种巧计杀害关口，而假定他是被人利用，则利用他的人一定会杀人灭口。”

        “那么，你为何会想到这个古井？”

        “我是忽然想到，这里是最适合藏尸的地方，所以抱着来看个究竟的念头，没想到千叶果真横尸井中，当时，我吓了一跳。”

        “如果已经预料到，应该不会惊讶吧！”

        “但，还是吓一大跳。”

        “发现千叶的尸体后，在众人赶抵之前，你没动吧？”

        “是的。我马上打电话回局里，然后赶回来等众人赶来。”

        “但，井底相当暗，你怎能看清是千叶？”

        “那当然了。又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要划亮柴，光看身材就知道是千叶了。”菅井的问话态度使濑尾满脸不高兴的回答。

        “哼！”菅井状似不快的蹙眉，走向在树林里搜寻凶手遗留物的刑事。

        菅井大概也认为凶手是警方内部人物，才会怀疑发现尸体的濑尾吧！

        当然，濑尾会感到生气了。

        “发现了真好！”安田刑事说。

        发现千叶的尸体，濑尾功劳很大，本来应该赞美两句，但在此刻，安田却说不出口。

        “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目送着菅井离去，濑尾喃喃的发出怨语。

        “现在说这种话没用，我本来也认为千叶已遇害，只不过没想到这处古井。”安田说。

        “我也是偶然想到，才来看看，却发现千叶被弃尸井中。只是这样而已，并算不得什么功劳。组长大概也不认为像千叶那种混混会杀关口，那么，应该就会想到千叶可能遭杀人灭口，既然如此，为何还用那种语气问话？”濑尾瞪视菅井的方向。

        那是受到侮辱却不能当场反抗的、充满卑屈和愤怒的眼神。

        “好像是被勒毙，但，脖子上没有绳子吗？”安田问。

        “局里的人到达后，合力拉上尸体时，就是那副模样了。可能是用麻绳之类的东西行凶，不过，一定被凶手带走了。”

        这时，腰木刑事叫着安田：“你过来一下。”

        腰木离开尸体，站在树林内，这时，似想走回运动场那边。

        安田追上去。

        “已经检测出可口可乐中的毒药了，是番木鳌素。刚刚鉴定课的新井向课长报告的。”腰木说。

        “番木鳌素……”安田喃喃念着。感觉上，脑海中似有大蜂在振翅。

        “不错，是番木鳌素。你想到什么吗？”

        “嗯。”

        安田回头望向陈尸现场，然后收回视线，沉默不语。

        番木鳌素是致死量为0.005～0.01公克的毒药，是水溶性白色粉末，有麻醉、镇静、消肿、收缩血管等作用，用为心脏病、心肌梗塞、吗啡中毒等的镇吐剂，也用于治疗气喘发作、手术麻醉、嗜眠性脑炎等症状。只是，它乃极微量溶入溶液中，若使用量有误，立刻会令中枢神经麻痹致死。所以，一般皆由药品公司调制成药，不过，依不同目的，纯番木鳌素也作为研究之用。

        被野见山收抛弃，自杀死亡的护士染谷幸江，就是从小松医院的药剂室偷窃此种毒物，服毒自杀。

        “番木鳌素”这种毒药的名称记忆犹新！不同于氰酸钾、升汞等工业用品容易得手，此毒药的利用者绝对和医疗方面有关联。

        “怎么样？”腰木等待安田回答。

        “染谷幸江自杀时，瓶内残留的毒药如何，你记得吗？毒药还有半瓶以上，目前由警方保管着。”安田说。

        “没还给小松医院吗？”

        “我记得没有。”

        “没送去医务监察院？”

        “曾送去过，但，马上又交还。之后，我记得是放在证物保管柜内……”

        “那么，应该还丢在保管柜内吧！”

        “你这样认为？”

        “你不认为？”

        “或许是如你所说也不一定，但，瓶内的毒液应该减少相当分量才对。我看，你先回局里查清楚吧！现在局里没有其他人，正好方便调查。我去小松医院一趟。”

        “这样擅自行动不要紧吗？”

        “管他的。”安田刑事推推腰木肩膀，两人离开正开始验尸的横尸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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