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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耐寄居

        黄子文辞别张文华后,到渭南车站,准备下河南继续做贩牛生意。因怕遇到熟人,他特意换了件破棉衣,戴了顶旧帽子,夹杂在众人中。

        真是怕怕处遇“鬼”。黄子文刚一到车站,便碰上了乘车去西安开会的国民党渭南行署专员史直。史直以老同学的名义,硬缠住他一块去西安。黄子文再三推辞,史直只是不准,说:“西安有咱们的同学、朋友,多年不见了,一块叙叙旧,机会难得呀!”黄子文见脱不了身,只好一同上车。

        路上,史直问道:“听说你把刘志丹从渭南救走后,当了红军的政治部主任,怎么落到这么个结局?”

        “我早被开除党籍了,现在做贩牛生意。”黄子文淡淡地说。

        “噢,有这么回事!”史直抬起头,眼珠一转道:“老同学,这可太委屈你了。这样吧,既然你没事可干,我到西安给你谋个差事!”

        “那就托老同学的福了!”黄子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让史直钻了空子,只好信口而答。

        到西安后,史直要去开会,专门留下一个护兵“招呼”黄子文。

        第三天,史直将程建文领来见子文。程建文是省委被破坏后叛变组织的,现在在“三青团”工作。程在任三原共青团书记时,认识了黄子文,并知道黄子文直来直去的性格,今天一见,略略寒喧,便话归正题,要黄子文写个脱党声明,与他一块干事。

        子文强笑道:“我早已被开除了党籍,还写什么声明。我的老婆和孩子尚在陕北,加入你们的组织,岂不害了她母子!”

        程建文知道难以说服黄子文,便让黄子文去他家,想慢慢磨。

        黄子文知道摆脱不了史、程的纠缠,便说:“那好,我就留下,省保二团团长魏志毅让我给他组建一支武装,我去联系一下,还有宋文梅等几个朋友,我也想会一会。”随后,黄子文特意邀程建文一起先后拜访了国民党陕西省银行行长王鸿俊、原杨虎城部特务营营长宋文梅及魏志毅等,黄子文在与这些人告别时,总要加一句“今后我在西安干事,还望多加照顾,鼎力协助啊!”这给程建文和被访者留下了他决定留在西安的印象。

        程建文为将黄子文拉入他的团伙,多次要给子文找妻室,均遭拒绝。

        几个月后,黄子文见程建文对他的防范与监视仍未改变,他想搞的一些工作,无法进行。于是,黄子文便与曾在三原中学任过体育教师的曾福印结了婚,并住在她家。又以安家需钱为名,找王鸿俊贷款做倒卖食盐的买卖。这样以来,使程建文吃了定心丸,黄子文这才有了行动自由。

        同年9月,黄子文通过王鸿俊在三原政界的关系,担任了陵马柏嵯四乡指导员,回到三原陵前。他听陈玉秀讲,刘光远派联络员吴志玉从边区下来了解他的情况。他高兴地说:“看来,党组织还在关心我这个人。”又叮咛陈玉秀:“志玉再来,请他转告刘光远,我黄子文无论到什么地步,也绝不做背叛党和人民的事。”自此以后,黄子文经常来往西安和三原,积极进行革命活动。他多次从西安驻军处购买子弹,让弟妻韩秀云藏于怀中,扮成孕妇运出西安城门,再由弟弟黄子武、马志轩运回三原。

        1945年8周,日本侵略者投降后,国民党反动派发动了内战。黄子文意识到:人民当家作主,翻身求解放的日子,还要经过艰苦的斗争,才能实现。

        在西安,他通过宋文梅、李孟华等人,从国民党第四集团军留守处购买长、短枪30余支,子弹500余粒,密藏在北大街通济坊,为重建地方武装做准备。在三原,他为了便于开展工作,和一些党员相商,想方设法夺取地方政权机关和群团机构的领导权。通过各种关系,先后将一批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安插到鲁桥、长孙、陵前、马额等乡公所。以种种借口,抵制国民党政府的苛捐杂税,减轻人民负担。一次,他从鲁桥商会副会长王致道处得知商会准备改选,即与王相商,分头做工作,将进步人士王振鑫选为正会长,使国民党泾阳县党部常委德轩欲当会长的美梦落了空。从此,商会不仅为革命提供了大批资金,且成为探听敌情,护送北上人员的联络站。共产党员孙志正担任陵前乡副乡长后,派共产党员郭立三担任乡民代表会主席,从而控制了乡民代表会。

        1946年春,经孙志正、郭立三向国民党三原县县长张法杰上呈,张法杰任黄子文担任陵前乡乡长。黄子文到任后,立即改编了乡自卫队,让一些共产党员和进步青年掌握了枪杆子。为了掌握更多的武装力量,他以自己担任陵、马、柏、嵯四乡指导员的身份,使陵、马、柏、嵯的政权和武装基本上由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所掌握,为后来的陵前起义奠定了基础。

        同年3月,国民党在召开了六届三中全会后,调兵遣将,向解放区发起进攻。在陕西,国民党政府除了增加包围陕甘宁沈区的军队外,不断派遣特务,潜入边区,搜集我军情报,暗杀、绑架共产党员和革命人士。在这种形势下,黄子文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多次送出情报,保护了革命人士和地下党员。一次,他得知三原驻军联络乡自卫队,准备袭击在柏嵯一带活动的由刘光远、朱龙江带领的“武工队”,便立即派共产党员孙景元给刘光远送信,嘱咐他们注意安全,警惕敌人伏击。刘光远得信后,及时改变了行动方案,保存了革命武装。

        同年6月,敌人在三原召开“渭北肃反会议”,决定捕杀在云阳等地开展革命活动的崔贯一、冯一航、赵曼青等人。黄子文立即派人送信,让其“马上躲避”。

        7月,黄子文去渭南办事,偶尔从曲正平处听到敌人要杀害张文华、王璋峰,他立即去张文华家告知此事,见张文华不大在意,他急了“没你说的,你快走!”张文华这才知道情况紧急,出去躲了半年,免遭杀害。张文华至今回忆起此事,仍十分感动地说:“子文是在冒着生命危险救同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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