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天来的遭遇,真是奇特之极,他遇到了一件怪事,而这件怪事中的主要人物,竟然是那么不平凡的一个人!虽然,时易事迁,冷自泉这个人,在军事和政治上,都已不能再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他至少还是世界十大富豪之一,那是真正的富豪,随便的一个行动,都可以使世界金融大起波动的超级富豪,原振侠一回宿舍,就急急忙忙在他自己的藏书之中,找出了几本有关近代史的书,掌故之类的记载来,不到半小时,他就可以替冷自泉写出一个简略的小传来。
冷自泉出生在动乱时期,他的父亲是手握兵符的大元帅,他的叔父是政治上的领袖,他的舅父掌握了一国的财政,而他是这个家庭的唯一的男性传人。
这是一个全国嘱目的地位,早在他在德国学习军事,周旋于欧州各国王室的社交宴会之间,和西方政治家打交道之际,不少政治观察家就预言,这个英俊挺拨、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将来一定可以集政军财大权于一身,是国际上的超级风云人物。
所以,当时,冷自泉虽然只是一个军官学校的学生,但是地位已经比英国王子和奥国的大公爵更高,那些只不过是虚衔,冷自泉是会掌握实权的,在他家族刻意的培养下,他将成为出人头地的政治家、军事家不可!
而冷自泉本身,就算没有他家族的背景,他也是一个出色之极的青年人,他酷爱运动,醉心音乐文学,而且似乎有天生的军事天才,柏林军事学院中的将军,一致认为从来也没有一个人,可能对军事行动有这样敏锐的判断力,而在军事行动之中,判断力是取胜的关键。而且,冷自泉相貌堂堂,简直是所有异性崇拜的偶像,当时美国的一位政治家开玩笑地说,冷自泉如果参加美国总统竟选,全美国的女性,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会投他一票____单凭他的外表,而不理会他的政纲。
冷自泉一生之中最高的高潮,是他自军官学校毕业之后,一回到自己的国家,参加了三个相当重要的战役,指挥着人数不多但是装备精良的部队,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闻风而逃!
那一年,冷自泉还只有二十六岁。
当冷自泉还未曾有这样出色的表现之际,虽然他未来的领导地位,已经是无庸置疑的了,但他的父、叔还是不放心,怕有人会不服,经过冷自泉军事天才的表现后,人人都放心了。
所以,那三次战役后,在冷府所举行的一个名义上是私人庆祝的盛会,轰动了全世界,一直到若干年后,还有许多掌故文字、花絮文章,记述着这次盛会中的一切,包括宾客所受到的豪华待遇,来自世界各地的著名政治家、王室成员、艺术家、将军、元帅、王公、运动家,名单列出来,可以使人一看就知道,世界上实在不可能再有同样的盛会了。
一个曾参与这个盛会的重要人物____伊朗皇帝,在事后曾感慨地说:“元朝时候,马可波罗到了中国的大都,参与了元朝宫廷的一些盛宴,那些盛宴,比起冷府的私人宴会来,一定差了不知多少!”
宴会是在冷家河南的大屋子中举行的,为了举行这个宴会,特地开了公路,延长了铁路,还建立了小型的机场,全国各地的名厨和珍贵的食物,各地的戏班,表演工作者,全集中在被称为“冷氏皇宫”的那所大宅子之中。
冷氏的大宅,是真正的大宅,现代大都市中的人,很难想像一个家族的住宅可以占地如此之广,整个大宅是在平原建立起来的,房舍、回廊、厅堂、在刻意整理过的花园,人工掘出来的大湖四周,“在空中俯瞰下来,简直像是一个小城市……”这是来自英国的一个著名女演员当时的感叹。
像冷自泉这样身分地位的人物,即使是一个极尽奢华之能事,世上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的宴会,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之处,因为那年他才二十六岁,在他面前的生命途径,一定多姿多采之极,尤其是当时的世界局势,已开始动荡,冷自泉可以在世界事务中,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么,一个宴会,算得了什么?
但是,所有记述者都重视这次宴会,是因为在那次宴会后,发生了一件奇怪之极的事,全世界所有的政治观察家都目定口呆,不知道为了什么,电台精明能干的记者,也打听不出原因。几个玩固的领袖,甚至联名写信给冷自泉的父亲和叔父,询问有关冷自泉的下落,是的,冷自泉像是突然消失了,怪不可言地消失在全世界对他瞩目的人之前!
像冷自泉这样举世瞩目的人物,他的失踪,自然不是普通人的消失,而是更多指他在政治军事舞台上的消失而言的。
在那次宴会后第三天,就有正式的命令,委任他为全国武装部队的副统帅,并且也安排了隆重就职典礼,顺便请参加了宴会之后,还没有回国的各国要人,到场观礼。
可是,典礼的最重要人物____冷自泉,竟然没有出席他自己的就职典礼!
典礼的余波是,世界新闻工作者协会,提出了严重抗议,因为当局没收了所有现场摄影记者的相机,那是由于冷自泉的父亲和叔父,在冷自泉没有在典礼中出现之际,那种焦急、愤怒到近乎疯狂的地步,是绝对不适宜给任何相片记录下来的!
从此之后,冷自泉这个人就“消失”了。
以后,他一直成为人谈论的资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似乎完全没有人知道。
有人,还在河南的冷家大宅中看到过冷自泉,看来他的健康极度良好,一点不像有病,为什么如日中天的冷自泉,忽然会起了那么大转变?
当政局动乱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想起冷自泉来,西方国家的政治领袖,也有过表示,希望冷自泉能出现在政治舞台上,但是全然不起作用,看来冷自泉是彻底消失了。
一直到战争不断爆发,政治局势变了又变,冷自泉的名字,随着他家庭的政治、军事力量的衰落,而渐渐被人淡忘了。
但是,他曾是近代史中那么万众瞩目的一个光辉人物,像是流星一样,曾在人们的心目之中,划空而过,对近代史稍有常识的人,还是可以记得他的名字。
而在局势发生了大转变之后,冷自泉就到了美国,他家族的庞大财产也转移到了西方,不过冷自泉似乎也绝不活跃,只是过着隐居般的生活。
以上,可以说是冷自泉最简单的小传,这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
尤其使人大惑不解的是,至今没有人知道的是,何以在那次宴会之后,他就绝对未曾再在公开场合出现过,而且,冷自泉家庭从上到下的所有人,都在拒绝透露其中原因,在冷自泉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振侠在查看了他藏书中有关冷自泉的资料之后,心中更是疑惑难明。
在有关冷自泉的各种记载中,提到了美国生活杂志有一个记者,在冷自泉留学德国,活跃于欧洲社交之际,就曾采访过他,两人成为好朋友,这位记者也曾参加了那次盛会,在冷自泉神秘失踪后,他一直不肯放弃,要查究原因,希望能再见到冷自泉一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这位叫哈雷的记者,并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他后来写了一本书,书名叫着“谜一样的国家中最大的谜”。原振侠看到了这则记载,立即打电话到书店去问,可是那是一本相当冷门的书,而且出版了也近二十年,书店并无出售。
原振侠再打电话到“小宝图书馆”,他知道小宝图书馆中,藏有许多对不可思议的事情记述的书籍,这本书的书名之中,既然有两个“谜”字,有可能成为收藏的对象,在电话边上,等了六分钟之后,他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是的,原医生,有这本书。”
原振侠和小宝图书馆的关系,是如此这密切,所以他提出了要求:“能不能立即派出一个人送这本书给我,所需费用由我来支付!”
小宝图书馆的职员,自然知道原振侠和图书馆的关系,所以一口答应下来。
原振侠在宿舍中走来走去,一面把手头所有的资料,再整理了一下,他倒可以作出一个初步的归纳来,在那次盛会之中,冷自泉的一切,都是十分正常的。
一切变化,全是在那次盛大的宴会之后发生的。
然而,那次宴会,看来也很正常,会发生什么事,令得冷自泉整个人都改变了呢?
原振侠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着,又徐徐喷出来,心想,这个问题,大约只有冷自泉自己才可以回答了,但是,是不是和那相片上的美女有关系呢?
那美女给人的印像是这么深刻,原振侠这时,仿佛可以在缭绕的烟雾之中,看到她那清丽绝顶的脸庞,看到她那眼波流转的眼睛,这样的一个女人,倒真是可以令得一个国王放弃他的王位的,但冷自泉当时,似乎并不需要如此,他如果要娶这个美女,那一定又是一场轰动一时的婚礼。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冷自泉对这个女子,有着感情上的纠缠,那是可以肯定的了,原振侠真后悔当时没有留住冷自泉,问一个爽快。
小宝图书馆的职员,来得出乎意料之外的快,把那本书送来了。
原振侠立时打开,近乎贪婪地读着,书是用英文写成的,作者哈雷的文笔十分流利,整本书,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记述着冷自泉在德国的生活,显示出冷自泉是一个充满了朝气,几乎无所不能,而且性格极其爽朗,对任何人,都可以发生巨大影响能力的一个人,他甚至曾影响过欧洲两位著名的音乐家,改写他们交响乐的某些部分,每一个人都十分乐于和他交友。
第二部分,用了将近三万字,来记述那次盛大的宴会,哈雷是出色的记者,在他笔下的那个宴会,比起那些掌故性的花絮文字来,不知精彩了多少,详细的与会者名单、食谱,全包括在内,而且还指出,虽然是私人性质的宴会,但是由于各政要毕集,在巨大的宅子中,有不少国际间重要的事务,是在那里进行的。
哈雷更特别指出,这次宴会,还隐藏着另外一个目的(未曾正式宣布),那就是,当年,冷自泉二十六岁了,冷家有为他选择婚配对象的打算,希望在与会的嘉宾之中,能有才貌、家世相若的女孩,可以和冷自泉谈婚论嫁,所以宴会中年轻出众的美人特别多,甚至连埃及也有几位有着公主头衔的少女前来参加。
可是,冷自泉显然没有看中任何人。因为他一直是独身生活的。
这个结论,原振侠看了之后,觉得十分奇怪,但哈雷在第三部分之中,详细地记述了他可能探索得到的有关冷自泉未曾离开过冷家故乡的巨宅,他曾用尽了法子想去接近冷自泉,有一次避开了严密的警卫,已经看到了冷自泉正在游泳,可是还是被人发现,抓了起来,这一次哈雷惹了大麻烦,几乎当场就要被处死,但后来忽然又放走了他,只是从此不许他再入境。哈雷的猜想是,那是冷自泉代他求情的,而在那次他看到冷自泉的时候,设备豪华而巨大的游泳池畔,并没有任何女性。
哈雷十分佩服中国人保守秘密的本领,因为冷自泉不可能一个人生活,一定要有许多人服侍他,但不论哈雷如何努力,许以骇人的报酬,都无法在忠心耿耿的冷家家仆的口中,套取出一个字有关冷自泉的事。没有人肯说半句有关冷自泉的话!
哈雷在离开中国之后,只好放弃了追踪冷自泉身上发生的谜,但后来,冷自泉迁居到了美国,这使哈雷又开始了努力,一直到写这本书时,哈雷已努力了七年,可是他还未曾有结果,冷自泉根本不见人,他居住的大厦高达六十二层,他住在顶楼,只有一架专用电梯可以上去,而冷自泉根本不下楼,警卫严密,整幢大厦全是冷自泉的产业,一队军队也攻不进去,一个记者,又有什么办法?
哈雷的结论是:冷自泉没有女人陪伴,他道出这个结论的方法,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却也合情合理之极,他说:“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如此长期地陪一个男人过这种自我放逐的生活,即使生活再豪华,也不可能,所以,这个谜一样的人物是独居的,真有趣,是他的男性机能有问题吗?”
最后的一句,自然是哈雷生了气的气话,他甚至想因此而把冷自泉引出来,和他打文字诽谤官司,不过当然,哈雷没有达到这个目的。
原振侠看完了这本书,更想到他自己今天的遭遇之奇,他和这个谜一样的人物,相处了那么久,只可惜,什么谜团都未曾解开,反倒又添多了不少谜团。
在那本有关冷自泉的著作中,根本没有解答任何谜团,原振侠详细地再把遇到冷自泉的经过想了一遍,只是觉得更难以解释。
不过他倒可以肯定一点,冷自泉的神秘行动,一定和那个美丽之极的女人有关!原振侠听过冷自泉叫过几次那个女人的名字,但是他得到的只是音节,并不能确切知道那女人的真正名字。
而且,这个女人,容颜是如此美丽出众,可以说任何人只要见过她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何以在那本有关冷自泉的著作之中,会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她呢?
这个美丽的女人,可以说是冷自泉神秘生活的主要关键,或者甚至可以说,冷自泉的神秘,就是因为这个神秘女人而产生的!
原振侠绝不怀疑那个女人的美丽,因为他看到过那个女人的相片,相片,一般来说,至多只能表现一个美女的三成美丽,原振侠甚至神驰天外,想像那个美女的眼睛在眼波流动时,她俏丽的脸庞在笑语如花之际,究竟是如何美丽,那似乎是不可想像的。
原振侠也绝不怀疑那美女的神秘,她从来也不为人知,现在,是应该已经死了,可是却又不像。
那神秘的女人要是死了,那么,何以棺材之中,竟空无所有!更神秘的是,何以刘由和十三太保这两个人,又会在灵枢之中见到那个女人?甚至连冷自泉自己,似乎也不能肯定那美女的生死!
原振侠在回想冷自泉的言语之际,更加觉得扑朔迷离,冷自泉不知那美女在何处,他曾说,要是他知道的话,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把她找回来。
这种言语,是什么意思?人死了,是不论什么代价都找不回来的!而且,看起来,要是那个美女没有死,冷自泉又为什么替她准备了灵枢?而且,看起来,整个宝氏义庄,似乎都是为了那具空棺而设立。
原振侠只感到一个谜团接一个谜团,没有一个是可以解开的!
当他看到那本有关冷自泉的书,又想了也一会,一点也没有头绪之际,他只觉得头昏脑涨,他站起来,来到了阳台上,深深吸着气,清新的空气,令得他比较舒服了一点,但是对他心中的疑团,却一点也没有帮助。
原振侠甚至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抽空到纽约去一次,设法去见见冷自泉,明知道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可是这谜团如果不获得解决,只怕每天都要因之想得头昏脑涨,会不断在想下去。
当天晚上,原振侠睡得很不好,第二天在当值日时也有点心不在焉,一连过了三天,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
在这三天之中,原振侠去了宝氏义庄两次,可是只见到一个姓刘的老头子在,问起刘由,刘老头子说他忽然发了财,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原振侠也买通了刘老头,到那房间去了两次,每次都抬起棺盖来,可是灵柩之中仍然空无所有。
原振侠更曾在那美女的相片之前,站立了很久,心中想着:要是有这样一个美女和自己有了感情之后的情形,可是他想着,又忍不住叹息,他有心目中的美人,或许有的美人是世所公认的,每一个人看到了都会屏住气息,但是每一个人都在他的心中,有一个自己所爱的美人,原振侠也不例外,原振侠所爱的,始终是那个充满野性的美女,如今,是在世界局势上举足轻重的女强人黄娟。
黄娟和相片上的美女,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类型,一个看来是那样柔软,另一个是那么坚强,一个是那么静态,而一个是那么狂野!到第三天晚上,原振侠驾车到小宝图书馆去。
原振侠到小宝图书馆去,是为了还那本有关冷自泉的书,顺便再找一点资料,图书馆的职员,对他十分熟,一面和他招呼,一面道:“原医生,苏馆长在他的办公室。”
苏馆长就是苏家兄弟中的苏耀西,原振侠和苏家几兄弟友情甚好,苏耀西相当久未曾见面了,听了之后,他很高兴道:“好,我去看他——”
他一面说,一面已快步向电梯走去,那职员忙道:“原医生,苏馆长____”
由于小宝图书馆的规则之一,是要维持极度的肃静,所以,那职员叫了一声之后,立时把下面的话,压低了下来说,原振侠就没有听清楚,只听得他在说的,像是苏馆长有客人之类,原振侠也没有在意,因为他和苏家兄弟的交情,就算苏耀西有重要的事在办,他闯进去,也不算是无礼的事。
他来到了馆长办公室的门口,敲了两下门,也没有等到里面的回答,就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他看到了苏耀西和一个看来身形相当高大的人对坐着,苏耀西对着门,一看到了原振侠,十分高兴,向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坐下来,一方面仍然在继续说着:“当然,欢迎,这里所有的书,你可以自由取阅,不过我恐怕我们这里,关于狐仙的书籍,不会很多。”
原振侠在近门口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所以他仍然只看到那个人和苏耀西对话的人的背影,他也根本没有去注意那是什么人,可是,那人在苏耀西讲话之际,一开口,原振侠却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当然是原振侠的行为太古怪了,的怪苏耀西一副讶然神色,向他望来。
和他讲话的那人仍然在说着:“当然是,这一点我知道,事实上,多年来,我个人也一直努力在寻集这方面的书,可是一样所得甚少,只是再希望多看一点。”
那个人在一开口的时候,就令得原振侠跳起来的原因是:原振侠一听,就听出那是冷自泉!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心中自然又兴奋又紧张,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如何上前和冷自泉打招呼才好?
冷自泉讲完了那几句话,也转过头向身后望来,看到了原振侠,他也不禁有点愕然,但是随即,像是根本未曾见过原振侠一样,转回头去。
苏耀西道:“如果能使你得到你要的资料,那是我们的荣幸!有关这一方面的书,全都是三楼,我叫职员带你去!”
苏耀西说着,已按下了对讲机,吩咐职员进来,他和冷自泉一起站了起来。
原振侠忙来到他们的面前,叫道:“冷先生!”
冷自泉的反应,仍然极其冷漠,只是点了点头,反而有点厌恶地向原振侠手中那本书望了一眼,原振侠手中所拿着的那本书,正是讲冷自泉的,他一到图书就直上苏耀西的办公室,还没有归还,这倒令得原振侠很不好意思,更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时,职员已经进来,冷自泉向苏耀西点了点头,就跟着职员走了出去。
苏耀西这时,也看到了原振侠手中那本书,他“咦”地一声:“怎么那么巧?”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是啊,三天前,我遇到过他,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所以想研究一下这个人,你一直认识他?”
苏耀西摇头:“不,今天晚上,才有一个很有地位的人介绍他给我,说只是要在图书馆找些资料,我以前也听说过这个人,在他身上,有什么怪事?”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颇有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处说起才好之感,想了一想,才笑道:“你自己那么忙,不必理会别人的事了,我倒想和他多接近了点。”
苏耀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那我看你准备一些有关狐仙的故事,看来他对这方面的事,有着浓厚的兴趣。”
原振侠侧着头,忙问:“狐仙?”
苏耀西笑:“是啊,就是狐狸成了精之后的名称,人对狐狸成精的故事,知道多少?”
苏耀西的话,令得原振侠有点啼笑皆非:“和普通人一样,只知道在传说中,狐狸这种动物,有修炼成仙的本领,他们早上拜太阳,晚上拜月亮,在吸收了日月精华之后,就可以脱去兽形,变成人形,成为狐仙了,”苏耀西道:“是啊,不知道何以这个传奇人物,会对狐狸成仙的事,有那么浓厚的兴趣!”
原振侠摊了摊手,表示也难以想像,可是突然之间,他想起一件事来,那令得他陡然之间,像遭到了雷击一样。
苏耀西看到了原振侠突如其来的震动,连问:“你怎么了?”
原振侠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在刹那间,陡然想起,冷自泉在相片和灵枢之前,曾多次叫着,或是喃喃地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原振侠并不能十分肯定他叫的是哪两个字,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第一个字是“宝”,那是没有疑问的,而第二个字,难道是“狐”字?
宝狐?那应该是那个美女的名字,因为冷自泉每次在这样叫唤的时候,都流露出极度的思恋和哀伤,可是通常来说,用“狐”字做名字的人,少之又少,尤其是女性,因为“狐狸”、“狐惑”、“狐狸精”之类,都不是十分文雅的名称。
春秋的时候,倒有一个名人董狐,是晋国的史君,下笔刚正不阿,不畏权势,留下了“董狐之笔”这样的一句成语。
宝狐,如果是那美女的名字,自然很怪,但那也不足以令得原振侠震动,原振侠是想到了“狐”字的时候,联想到了冷自泉的浓厚兴趣,而进一步想到:难道那美女是狐仙?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
尽管在传说中,尤其是中国江南一带,有着太多的狐仙的故事,在中国著名的短篇小说集,山东蒲松龄先生所著的“聊斋志异”之中,也有着数以百计的狐仙的故事,但是,在现实生活之中出现狐仙,成了精的狐狸,这毕竟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过了好一会,原振侠才摇着头:“没有什么,我只不过是忽然有了一种荒诞的联想!”
苏耀西有点不满:“又是怪异的遭遇,又是怪异的联想,你总是要把我的好奇心挑逗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原振侠忙摇手:“不,不,绝没有这个意思,我想去看看这位冷先生!”
苏耀西笑了起来:“别忘记,图书馆的规则之一是绝对不能骚扰其他人!”
原振侠高举双手:“如果我犯规的话,可把我赶出图书馆去!”
苏耀西用力拍着原振侠的肩,两人一起笑着,原振侠离开了馆长办公室,来到了三楼藏书部分,他看到冷自泉正在全神贯注,查看目录。
小宝图书馆中古怪的藏书极多,但看起来,那些书,冷自泉都看过了。
冷自泉只是迅速地翻看着目录,一点也没有停下来,那职员在他的身边恭候着。
原振侠并没有去骚扰他,只是在旁边,自己翻阅着另一部份的目录,可是实际上,他全神贯注,在注意着冷自泉的行动。
大约十分钟之后,他听到冷自泉用一种听来相当疲倦的声音问:“还有吗?”
职员说道:“有关这方面的书,书目……已经全看过了,还有一些关于鬼怪力神的____”
冷自泉近乎粗暴地打断了那职员的话:“那我不要,我只要有关狐仙的!”
原振侠斜眼看去,看到职员抱歉地笑着,冷自泉闭上眼睛一会,神情十分疲乏,原振侠趁机道:“我倒见过一些狐仙的‘仙踪’,冷先生是不是有兴趣听听?”
冷自泉望也不望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要不是原振侠真的想在他的身上发掘出多一点东西来,解决那些神秘的谜团的话,冷自泉这样的态度,足以令得任何人拂袖而去!
原振侠缓缓吸了一口气:“我很小的时候,到过一个在苏州的亲戚家,一个老人给我看了一些鸡蛋,蛋壳上一点破裂都没有,可是却是空的,他们都说,那是狐仙用法术的结果。”
冷自泉在听的时候,并没有表示什么,听了之后,仍然没有表示什么,就像原振侠根本未曾说过什么一样,那令原振侠十分尴尬,自嘲地道:“这是小事,不十分动听?”
冷自泉还是一望也不望原振侠,打了一个呵欠,慢慢地向外走去。
原振侠本来不能算是性格十分冲动的人,可是在一再遭到如此冷漠的情形之下,他也不禁十分激动,一个人在激动之下,是会做了些不计后果的事情来的。
所以,当冷自泉已快到门口之后,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宝狐是不是狐仙?”
这句话才一出口,原振侠有点后悔,因为那只是连他自己也觉得荒诞的联想,实在是不应该说出来的。
他看到冷自泉陡然站定,在那一刹那间,即使只是在背影上,也可以令人感到他有一股蓄势待发的劲力在,原振侠也知道他虽然年纪不轻,可是身手极矫健的,所以原振侠也不禁紧张起来。
原振侠连忙后退了一步,准备冷自泉如果突然向他发动攻击,他可以预防。
冷自泉大约呆了有一分钟之久,才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然后,用一种慑人的,极其税利的目光,盯着原振侠,原振侠在他那种目光的注视下,开始有点不安,但随即变得坦然,冷自泉是一个大人物,原振侠也不是没有见过大人物的人,绝不会感到胆怯,他开始时略有不安,也不为了怕这样说法,会伤害冷自泉心中的伤痛,冷自泉对那个美女,有着极深的恋情,这一点,是原振侠早已肯定的事。
冷自泉足足维持了三分钟的盯视,然后,口唇掀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接着,他又用极缓慢的动作,转过身去,直到这时,才听到他用十分低沉的声音道:“狐仙?谁能告诉我,是不是真有狐仙?”
他那两句话,全然是在自言自语,并不是对任何人在发问,原振侠忙赶前了几步,到了冷自泉的身后,用十分诚恳的声音道:“何必要人家告诉你?”
冷自泉挺身站立着,自他口中吐出来的声音,高傲而冷漠:“什么意思?”
原振侠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世上有许多事,不是人人都可以经历过的,有更多的事,甚至只有单独的一个人可以经历,得即使只有一个人经历过的事,也可以证明这件事会发生过!”
冷自泉仍不转过身来:“别人会相信吗?”
原振侠回答:“只要自己确信,何必理会别人?”
冷自泉半晌不语,语气突然变得相当软弱:“如果连自己也不确信呢?”
原振侠呆了一呆,他想不到冷自泉会这样说,他只好道:“轮到我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冷自泉的话,听来又像是自言自语:“她告诉我,她是狐狸精,是狐狸变的,是狐仙!”
原振侠又呆了一呆,通常来说,一个笃信狐仙的人口中,是绝不会说出“狐狸精”这种名词来的,因为那是对狐仙的大不敬,可是,冷自泉却又清清楚楚地这样说着,原振侠在一呆之后,道:“狐仙是不会自称狐狸精的!”
冷自泉陡然转过身来:“你怎么知道?”原振侠实在无法解释,他只好这样说:“那是一个充满侮辱的称呼,就像是……黑人不会自称黑鬼,中国人不会自称东亚病夫一样!”
冷自泉对原振侠的解释感到了满意,他神情犹豫:“她如果不是狐仙,又是什么呢?”
原振侠也搭不上口,只是自言自语地:“很神秘,太神秘了,是不是?”
冷自泉猝然问:“你知道了什么?”
原振侠摊了摊手:“什么也不知道!”
他在顿了一顿之后,又道:“不单是我,看来没有人知道什么,许多提到你文字之中,都没有人知道,从来也没有人提及过!”
冷自泉不出声,神情陷入一种极度迷惘之中,原振侠又道:“这种情形的本身已经够神秘了,那样出色的一位美女,任何人见到她一次之后就不会忘记,也绝不可能忍得住不提及过!”
冷自泉叹了一声,自然而然地道:“因为,根本没有人见过她____”
他讲到这里,陡然住口,神情全然是刚才的话脱口而出的,讲了一半,才发现不应该把这样的话说给别人听,原振侠一听得他这样说,心中更是迷惑到了极点!
什么叫做“根本没有人见过她?”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绝无可能根本不被人所见的,除非她真的是狐仙,有着可以隐形的法术?
原振侠一脸疑惑地望向冷自泉,冷自泉不敢和原振侠的目光接触,偏过头去,从侧面看来,他脸上的肌肉,在抖动着,那显示出他的内心,正处于一种极度激动的情绪之中。
原振侠停了一会,才以一十分恳切的语气道:“冷先生,看起来,你内心的困惑,正在折磨着你!”
或许是由于原振侠的话,说中了他的心事,冷自泉不由自主地点着头。
原振侠叹了一声:“如果这种困惑,已经折磨了你很多年,而你又无法独自解决的话,最好和唯一的方法,就是找一个人商量一下!”冷自泉的声音,充满了极度的茫然道:“找谁?”
原振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或许,我。”
冷自泉陡然震动了一下,神情变得寒峻:“你?一个对我的一切感到好奇的人?把我的一切告诉你听,好让你去写一本书?”原振侠明白何以冷自泉对他一点没有好感了,原来他误会了自己是和那个美国记者同样的脚色!他又叹了一声:“冷先生,你误会了!”
冷自泉用扬眉的动作,代替了询问,原振侠诚恳地道:“是,我对你有兴趣,但那一切,全是在义庄之外,我遇到你之后,和那位神秘的美女,那一男一女所说的一切之后的事,我绝无意写什么书,也不想去探索你私生活中的隐秘,只是想把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冷自泉一动也不动地听着,神态比较镇定了一些,等到原振侠说完了之后,仍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足有两分钟之久,才缓缓吁了一口气,又向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你可以跟在我车子的后面。”
原振侠抑制着心头的兴奋,自然而然地立正:“是!”
冷自泉向原振侠发出一下谅解的微笑:“你不是军人,立正的姿势不够标准!”
他说着,陡然身子一直,鞋跟“拍”地一靠,整个人笔直地挺立着,看起来,岁月并没有使他忘记当年在德国军事学院中所受的严格训练,当他这样挺立着的时候,他看来稳凝如山,挺拨如松,英武得足以使任何异性心振,连原振侠看了,也由衷地发出了一下赞叹声来,同时,他心中也立时想到,那相片上的美人,和冷自泉,如果是一对的话,至少在外形上,他们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他们的身上,几乎找不出任何缺点来,就像是全美的钻石一样,光芒夺目!
冷自泉接着,又以一个十分优美的姿势,来了一个向后转,向外走了出去。
原振侠忙跟着他,当他们一前一后,经过了图书馆的大厅,向外走去时,遇到了苏耀西,小宝图书馆的大厅上,仍然挂着那些画像,照样在画像前面,放满了鲜花,冷自泉向那此画像投以奇讶的一眼,原振侠压低了声音:“在那些画像之中,蕴藏着一件神秘奇诡,不可思议的怪事,我会讲给你听的。”
(小宝图书馆大厅上那些画像所蕴藏的神秘故事,早已在“血咒”中讲过了。)
冷自泉却像是并没有被原振侠的话打动,他道:“当一个人,自己被一件神秘奇诡,不可思议的事困扰了几十年之后,不会再对别的事有兴趣,何况我相信,不会再有什么事比我所遇到的更加奇诡。”
原振侠还没有回答,苏耀西已向他们走了过来,笑着:“看来你们的友谊增加了不少!”冷自泉神态略带高傲,原振侠向苏耀西眨了眨眼,表示事情发展,极如理想。
三个人离开了小宝图书馆,各自驾着车,在驶过了个岔路口之际,冷自泉的车转向左,原振侠忙跟了上去,而苏耀西则转进了市区,和他们分了手。
冷自泉的车,在外型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黑色的车身,保守的式样,但是原振侠可以肯定车子的机器部分一定是特别制造的,在一段直路上,原振侠把他的车子速度提高到一百八十公里,但是冷自泉的车子在半分钟内,就在路面上驶得无影无踪。
原振侠用了最高的速度追上去,才在一个弯角处又看到了冷自泉的车子,那显然是他故意放慢了速度在等他的。
半小时之后,车子驶过了一度自动的大铁门,铁门上有着一个表示家族光辉的徵记,相当大,是一个甲骨文字,原振侠并不认识,猜想是一个“冷”字。
接着,是一条相当长的路,路面全是用一种淡青色的砖所铺成的,路两旁是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原振侠曾接触过不少富豪,像王一恒,像苏氏兄弟,可是为了通往住宅而修筑这样考究的一条道路,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原振侠立即发觉,这条迂回的道路,通向山上,可以巧妙地把筑在山上的房子遮掩起来,在建筑学上,达到更加幽静的效果,那自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又经过十分钟,原振侠才看到了屋子,在月色下,整座式样美观的屋子,泛着悦目的淡青色,看起来竟然是一件精致的薄胎瓷瓶一样,车子在另一度大铁门前停了一停,等铁门自动打开,驶进去,经过了一个布置得极其精雅的,南欧式的花园,在花园当中,是一个相当大的喷水池,约莫有二十多股喷泉,射向天空,至少有五公尺高,然后,在半空中组成一片水幕,再洒向水池,使得水池中的睡莲叶子上,沾满了晶莹流动的水珠。在那个喷水池的中间,是一座和真人同样大小的雕像,黑暗中,只可以看得出,那是一个女人的立像,姿式极其优美,又恰也是在水幕的笼罩之下,在水花流动之中,看起来,就像真有一个女人站在那里一样,而整个喷水池的设计,十分巧妙,雕像在水幕之下,可是一滴水珠也溅不到雕像的身上。
原振侠可以肯定这一点的原因是,他一眼就看出,雕像是用一种极其罕有的天然粉红色大理石所雕成的,这种浅粉红色的大理石,只有中国云南省才有出产,这种大理石珍奇在通体只是均匀的浅粉红,而没有任何花纹。
在淡淡的月色下,这种被冠以“美人蛇”动人名称的大理石,看起来像玉一样晶莹,上面一点水珠也没有。
原振侠不由自主,向那座雕像望了几眼,令得车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所以,当他驶到屋子门口之际,冷自泉已经下了车,而屋子的大门,正在缓缓自动打开,原振侠自然而然,期待着一阵犬叫声,或许是由于环境实在太幽静了,除了水柱的声音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也或许是由于这样格局的建筑和花园,应该配上好几只稀有名贵的狗只,才能更衬托出主人的身份来。
但是,门打开,依然十分静,并没有期待中的名贵犬只冲出来欢迎主人。
冷自泉走上石阶,原振侠忙跟了上去,进了门,是一个放满鲜花的进厅,再进去,是一个大客厅,灯光柔和,收拾得一尘不染。
冷自泉作了一个手势,请原振侠坐下来,然后他走向一个雕花的桃木柜,打开,里面是看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美酒,冷自泉问:“庇亚.山吉纳的不知年,还是特地为白士贵夫人酿制的G.F.C?”
原振侠忙道:“随便!”
他立时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很懂太名贵的酒。”
冷自泉没有再说什么,把一瓶包装上和瓶的样子上看进来一点也没有特别的白兰地,和两只看起来薄得一提就碎的酒杯取了出来,来到原振侠身前,把酒和杯子,一起放在几上,再把琥珀色的酒,斟进杯中,原振侠立即闻到了一阵扑鼻的醇香,当冷自泉向他举杯,他喝了一口,那种酒,像是有生命一样,自动顺喉而下,使人在刹时之间,感到了无比的舒畅。
冷自泉缎缎地摇着酒杯,用一种很落寞的声音道:“喜欢独自一个人,所以仆人全在相当远的一幢房子里,只是在我召唤他们时才会来。”
原振侠点着头:“你没有养狗?”
他只是随便这样问,可是冷自泉的反应,却奇特到了极点,他陡然震动了一下,甚至连杯中的酒,也震出了几滴出来,沾在他的手上,同时,他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不知道这样普通的一句话,何以会引起对方这样的反应。
但突然之间,他想到了,那令得他也不由自主,震动了一下,喃喃地道:“对不起!”
原振侠在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立时又感到自己不应该这样说,可是又不知道如何改正,才不致于越描越黑,所以,他只好坐着不出声,一连喝了两杯酒,还是出不了声。
原振侠的那样一声“对不起”,听起来也全然是莫名其妙的,但如果明白了原振侠刚才想到了什么,也就可以明白一切。
原振侠在看到了冷自泉对一句那么普通的话反应如此强烈和敏感后,立时又想到了“狐仙”!他想到的是,一个人,如果会和一个成了精的狐狸过的话,自然会对狗敏感,因为狗是狐狸的天敌,纵使是成了精的狐狸,也不会喜欢狗的。
他提起了养狗,等于是提及了主人最讨厌的敌人!所以,他才自然而然说了一声“对不起”
可是在说出口之后,他又觉得,这一道歉,就像是主人真的曾和一个成精的狐狸在一起过一样!那实在是太荒谬的想法,不应该当作真的。
然而,他却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只好沉默,冷自泉在过了一会之后,才恢复了常态,更令得原振侠愕然的是,他竟接受了道歉,道:“不要紧。”
原振侠不由自主地眨着眼,更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冷自泉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又斟了一杯,才道:“我要对你讲的一切,听起来,可能荒谬得你会以为我在说谎。”
原振侠深深在吸了一口气:“我会接受一切听起来荒谬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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