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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奇把手电筒光束朝下,保持在身前十呎。一个小小的明亮椭圆光点左右跳动,随着他的步伐摇曳。光线将压实的地面照亮,车辙、下凹处、坑洞显现出来,方便加快速度。他走过第一个车道弯处,眼睛盯住前方的黑暗,开始跑向马路。

        蓝恩转头对普瑞兹说:“去厨房找,把我要的东西拿来。顺便找电话,打电话到毕夏普的徽章,叫其他人过来。”

        “车在我们这里。”普瑞兹说。

        “叫他们用走的。”蓝恩说。

        杰克森说:“李奇会回来的。”他是唯一能话的,因为是唯一嘴上没有胶带的人。

        蓝恩说:“我知道他会回来,这在我的预料之中,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不去追他?对我们来说,最糟的情况是他会往东走个六哩,发现什么都没有,然后再走回来。这样就要花掉四小时,到那时候你已经升天了,他可以代替你看着那个小孩死,然后是波琳女士,然后我会宰了他,慢慢地。”

        “你这个疯子,你需要看医生。”

        “我不这么认为。”蓝恩说。

        “他会搭便车。”

        “三更半夜?手里还拿着步枪?我不这么认为。”

        “你脑筋不正常。”杰克森说:“你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我很生气。”蓝恩说:“而且我觉得有权利生气。”

        普瑞兹离开,去厨房找东西。

        李奇跑过车道第二个弯,速度稍微放慢。

        这时他突然停下。

        手电筒关掉,闭上眼,在黑暗中站着不动,用力喘气,注意力集中在刚刚看到的残影。

        这条车道转了两个弯,看不出明显的理由,不是为了实用,也没有美学上的考量。车道左转再右转是为了其他原因,为了避开路基松软的地方,这是他先前的猜测,或是为了避开几个没有完全抽干的污水坑。他的猜测确实没错,车道一路上都是湿湿软软的。即使很多天没下雨,依旧泥泞不堪。

        而这些泥泞会让轮胎的痕迹现形。

        三组。

        第一组,东尼·杰克森的老路华,农用卡车,短而结实的泥雪胎。粗短厚实,胎纹老旧,进进出出几百次。路华的轨迹到处都是,有的比较旧,已经淡化,已经遭到侵蚀。有的比较新,比较清晰,是最近的胎痕。无处不在,就像背景噪音。

        第二组,是Mini Cooper的轮胎,形状看起来很不一样,狭窄、清楚、新的、有杀气的胎纹,强调的是柏油路面上的抓地力与高速稳定性。只有一组。李奇前天开进来,速度慢、角度大,刻意转了个大弯,二档。小型车速度平缓,不具威胁性。他开过两个弯道,停在屋前。从那时候起车子就一直丢在那里,而现在也还在同一个地方,完全没有移动,没再开出去。大概永远也开不出去了吧,因为要叫拖吊车载着离开。

        因此,只有一组胎痕。

        第三组也只有一组,只通过一次,单向。古怪的轮胎,大型车,开放式胎纹,新的,很清楚。是那种半吊子越野胎,像知名的休旅车会配的轮胎。

        像出租的丰田Land Cruiser会用的配胎。

        只有一组。

        单向。

        这辆丰田是很优越的越野车,这点李奇清楚,世界级的。不过它不可能从其他地方开进去,绝对不可能。这座农场四周都围着十呎宽、六呎深的水沟,边坡陡哨,是不可能进去跟离开的角度。悍马车做不到,轻装甲车做不到,Ml战车一样做不到。葛兰吉农场的水沟比坦克路障还优越,所以丰田不可能从其他地方开过去,一定是经过小桥,沿着车道进农场。没有其他路。

        而车子却没再开出来。

        只有一组轮胎痕。

        单向。

        蓝恩还在农场里。

        蓝恩用手电筒再次用力敲打杰克森的头,镜片破裂,杰克森再次蹲了下去。

        “我需要一把新的手电筒。”蓝恩说:“这个好像坏了。”

        爱迪森笑笑,从箱子里拿出一把新的。萝伦·波琳看着门,嘴上贴着胶带,双手反绑在后。门依旧关着,不过随时会打开,门后会走进普瑞兹或李奇,坏消息或好消息。

        拜托是李奇,她想着,拜托,挡风玻璃上的虫,不需要慈悲,拜托是李奇。

        蓝恩从爱迪森手中接过新的手电筒,走到凯特旁边,面对面,距离六吋。眼对眼。他们身高相似,蓝恩把手电筒点亮,靠着她的下巴,垂直往上照,把她美丽的脸庞变成可怕的万圣节面具。

        “至死分离。”他说:“我对这句誓言非常认真。”

        凯特把头转开,隔着胶带喘气。蓝恩用另一只手把她的下巴夹紧,将她的头转回来。

        “不恋栈其他人。”他说:“我也对这句誓言看得很认真,很遗憾妳不是。”

        凯特闭上眼。

        李奇继续往南走,走到车道尽头,跨过桥,到了马路往东转,远离农场。一路上手电筒都开着,以防有人监视他。他知道必须让他们看着他离开,因为人的大脑喜欢连贯性,喜欢看着夜视镜中的光谱小人像往南走,往南走,然后往东走,往东走,再往东走。于是人脑就会忍不住相信人像会永远往东走。走了,他们会这么说,离开这里了。然后就会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你知道他会去哪里,但你却不会看到他走回来,因为你已经没在看了。

        李奇往东走了两百码,把手电筒关掉。再摸黑往东走两百码,停下来,转九十度,往北跨过路肩,滑下边界水沟的边坡。踩过底下厚厚的黑泥,爬上对面的边坡,一手还把步枪高举过顶。上去之后开始狂奔,直直往北,迈开步伐,踩着每一道犁沟顶。

        两分钟后,他已经朝农场前进四分之一哩,跟那些谷仓、马房在同一条水平在线,距离谷仓后侧东方三百码,气喘吁吁。他在几棵树下暂停,喘口气。把步枪开火方式调整为单发,枪托抵在肩上,往前走,朝西,目标谷仓。

        李奇,独自走在黑暗中,手持武器,危险致命。重回战场。

        爱德华·蓝恩依旧面对面看着凯特,他说:“我现在假设妳已经跟他上床很多年了。”

        凯特没有回答。

        蓝恩说:“我希望你们有用保险套,因为跟这种人上床妳可能会得病。”

        这时他微微笑,一个新的想法,一个笑话,对他来说。

        “或者妳可能已经怀孕了。”他说。

        她惊恐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寻常。

        他顿了一下。

        “怎么?”他说:“妳说什么?”

        她摇摇头。

        “妳怀孕了。”他说:“妳怀孕了,对不对?妳有,我知道,妳看起来不太一样,看得出来。”他把手掌平放在凯特的肚子上,她抽身往后退,紧紧靠着被绑住的柱子。蓝恩往前跨出半步:“喔,老天,真让人难以置信。妳竟然怀着另一个男人的小孩结束生命。”

        然后他把头转开,停下,转回来,摇摇头。

        “不能容许这种事。”他说:“这样不对,我们得先让妳堕胎,我应该叫普瑞兹找个挂衣钩。可是既然没说,那就找个替代品吧,这里一定有东西可以用,这里可是农场。”

        凯特闭上眼睛。

        “反正妳都要死了。”蓝恩说,仿佛他是全世界最理智的人。

        李奇知道他们一定躲在其中一个谷仓,这点很清楚,不然车子要藏到哪里?他知道总共有五个谷仓,白天时看过,从远方看有点模糊。有三座围成一个院子,两间独立分开。每间谷仓都有车轮从大门口进出的痕迹。存放东西,他猜想。放锄耕机,放牵引机、拖车、压捆机,各式各样农用机具。黑暗中,李奇脚下的泥土感觉干燥、满是灰尘,硬邦邦的像石头一样。不可能留下轮胎的痕迹,所以没必要冒险开手电筒。

        那么是哪一间?

        他从最近的开始,希望刚好猜中,可是没有。最靠近的谷仓是独立分开两间的其中之一,宽阔的木造结构,板材历经风吹雨打。整个构造吹了两百年不间断的风,变得有点歪,朝西边倾斜,有点松动。李奇把耳朵贴在两片木板的缝隙上,专心听。什么都没听到。他把眼睛凑到缝上,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片漆黑,有股冷风,潮湿泥土和腐烂布袋的味道。

        他移动五十码到第二座谷仓,希望能刚好走运,可是运气依旧不好。第二座谷仓仍是漆黑一片,安静无声,和第一座如出一辙。发霉的味道,寒冷的空气,没有任何东西在移动。一股很浓的氮味,老冰箱。李奇穿过黑暗,动作缓慢,偷偷摸摸,朝着三合院式谷仓群过去。距离一百码,他前进了四分之一。

        这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因为他在眼角瞄到光线,左后方。光与人影在屋子里,厨房的窗户。手电筒的光线,影子快速跳动,在玻璃内侧闪烁。

        蓝恩转头对葛瑞格说:“找条捆绳来。”

        “在我们处理小孩之前吗?”葛瑞格问。

        “有何不可?可以当作让她先预习,反正只要普瑞兹把削皮器拿回来,她就会有同样待遇。我几百年前就跟她妈妈说过,要是对我不忠会有什么后果,而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男人就该如此。”葛瑞格说。

        “我们需要个手术台。”蓝恩说:“找个平坦的地方,把车灯打开,我需要看清楚才能动手。”

        “你病得不轻。”杰克森说:“你需要看医生。”

        “医生?”蓝恩说:“不需要,我很确定。这一向一个人就够了,根据我的了解。通常都是老女人,在小巷子里。”

        李奇安静快速地移动到屋子后门,身体紧贴在墙壁远程。等待。他可以感觉到粗糙的石头顶在背上。门口传来声音,很模糊,对话的其中一半带了点西班牙腔。是普瑞兹,在讲电话。李奇将手中的步枪倒转过来,抓住提把前面的枪管托架,练习挥枪。

        葛瑞格找到一片老门板,很朴素,材质是合板,背后有之字形支撑。他从一堆废弃木材中抽出门板,立起来。

        “很好。”蓝恩对他叫道。

        普瑞兹走到户外,转身把门关上,李奇挥枪,手臂伸展,臀部扭动,全身重心往前移,手腕甩动。不妙,迟了,铁定是界外球,左外野,上层观众席,飞出球场外,可能掉到马路上。不过普瑞兹的头不是棒球,而且G36不是球棒,是八磅重的钢铁。瞄准器打中普瑞兹的太阳穴,把一块骨头碎片往旁边敲。碎片贯穿左眼窝,打断鼻梁,直到右眼窝的一半才停下。这时枪托上缘已经将他的耳朵打贴在头骨侧边。所以,算不上完美的打击。如果早个千分之一秒,后退个两吋,就可以把这家伙的头盖骨掀开,像切开水煮蛋一样。但因为晚了一点,所以只在脸颊和额头之间挖出一道横向深沟,不太好看。

        不好看,但效果一样。普瑞兹在倒下前老早就一命呜呼。他的身材太小,所以没办法像树一样倒下,只能瘫软在地,变成尘土的一部分。

        蓝恩转头对爱迪森说:“去看看普瑞兹到底在搞什么,早就该回来了。我已经开始觉得无聊,都还没有人开始流血。”

        “我在流血。”杰克森说。

        “你不算数。”

        “泰勒在流血,普瑞兹开枪打中他。”

        “错。”蓝恩说:“泰勒已经没有流血了,暂时的。”

        “李奇在外面。”杰克森说。

        “我不这么认为。”

        杰克森点点头:“他在,所以普瑞兹没有回来,李奇已经把他做掉了。”

        蓝恩笑笑:“那我该怎么办?去外面找他吗?带着我的两个手下?把你们留在这里,让你们有机会偷偷计划逃跑?这是你的目的吗?不可能发生的,因为差不多就在这时候,李奇正经过毕夏普·巴盖特的教堂。或者你只是希望给你的同志一点希望,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刻?这是英国式的意志?出名的死鸭子嘴硬?”

        杰克森说:“他就在外面,我知道。”

        他蹲在厨房门外,搜查普瑞兹掉下的东西。一把MP5K ,三十发子弹的弹匣,一条尼龙枪背带。一支手电筒,已经坏了。两把黑色手把的厨房用刀,一长一短,一把锯齿状,一把平面刀锋。一个渡轮公司送的拔塞钻。

        还有一把马铃薯削皮器。

        它的把手是普通木柄,曾经是红色,现在已经褪色。与木柄紧紧相连的是一片简单的压型金属刀片,用金属线缠在一起。微尖,隆起的凸缘和一个狭长的开口。旧式设计,简单、实用、使用频率很高。

        李奇瞪着这东西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收进口袋。较长的刀子插进普瑞兹的胸口直没至刀柄,较短的刀子藏到自己的鞋子里。拔塞钻和坏掉的手电筒踢进阴暗处。用拇指把G36瞄准镜上面的血和脑浆擦掉,捡起MP5K冲锋枪,甩到左肩背着。

        收拾完毕,继续往东北方谷仓方向前进。

        李奇,黑暗中独自一人,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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