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堆淡淡光芒的映照下，凯特简单而脆弱的美因此凸显到让人心碎的地步。她说：“爱德华跟我第一次吵架的时候，就污蔑我对不起他。那时候其实不是事实，可是他正在气头上。他说如果我被他抓奸在床，他就会把他的痛苦施加在洁德身上，让我痛不欲生。他还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我现在说不出口，因为小孩在这里。可是他的话把我吓坏了，因为真的太恐怖，所以我想办法说服自己，不要当真。但听了安和奈特还有侯巴特的事情后，我知道必须把他的话当真，这时候，我已经真的有不可告人的事。我们决定私奔，于是就到这里来了。”

        “但蓝恩紧跟在后。”

        “他是罪有应得，李奇先生，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

        李奇转头面对杰克森：“你修理锄耕机其实不是要挖水沟，对吗？最近没有下雨，而且水沟看起来也很正常。更何况你也不会把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没有急迫性，以目前情况来看。你修理锄耕机是想挖坟墓，对吧？”

        “至少一个。”泰勒说：“也可能两个、三个，直到他们全部回家，不会再来干扰我们。你对这件事有意见？”

        我们负责找到泰勒，李奇曾经说，在飞机上。蓝恩负责料理他，然后我负责料理蓝恩，波琳曾经问他，那其他人呢？李奇回答说：如果我认定蓝恩倒了之后，其他人会鸟兽散，我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可是，如果其中有人想登上长官的位置取代蓝恩，那我会连他一并处理。依此类推，直到整个部队彻底瓦解。

        波琳的回答是：野蛮。

        李奇这么问：跟什么相比？

        他直视着泰勒。

        “没有。”他回答道：“我想我没有意见，不算有，事实上，一点也没有，我只是不习惯遇到跟我频率相同的人。”

        “你会留着那一百万吗？”

        李奇摇摇头：“我打算把它交给侯巴特。”

        “那很好。”凯特说：“这样我们的钱就可以多挪一点出来给其他人。”

        泰勒说：“波琳小姐？妳呢？妳有意见吗？”

        波琳说：“我应该要有意见，而且要有很大的意见，很久以前我曾经发誓要遵守法律。”

        “可是？”

        “要治蓝恩这种人没有其他办法，所以，没有，我没意见。”

        “那我们可以开工了。”泰勒说：“欢迎加入。”

        众人把茶喝完后，杰克森带着李奇从厨房后门出去，来到一间小小的杂物间。洗衣机上方有个壁橱，双开的壁橱门打开。里面摆了四把h＆K-G36自动步枪，G36拥有非常新式的设计，在李奇服役即将结束之际正式配发，所以他对这把枪不太熟悉。枪管长十九吋，开放式折叠枪托。架构基本上非常传统，唯一的例外是有个大型上部构造，挂着体积庞大的光学瞄准镜，镜头下方还有一个过大的提把。枪膛设计，可以击发标准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五点五六毫米子弹。跟大部分德国武器一样，看起来非常昂贵，而且设计精美。

        李奇问：“你去哪里弄到这些东西？”

        “买的。”杰克森说：“从某个偷鸡摸狗的荷兰军需官那边弄到的，苏珊还特地去那边取货。”

        “就为了对付蓝恩？”

        杰克森点点头：“过去这几个星期事情非常繁杂，很多计划要运行。”

        “能够追踪到源头吗？”

        “那个荷兰人的文档上注明，这些东西在训练中遭到破坏。”

        “有子弹吗？”

        杰克森走向房间另一边，打开另一个橱柜，比较下面，在一排脏兮兮的威灵顿靴子后面。李奇看到黑色金属光芒，数量很多。

        “七十个弹匣。”杰克森说：“两千一百发。”

        “这样应该够了。”

        “我们没办法用，顶多只能打个三、四发，太吵了。”

        “警察距离多远？”

        “不算很近，应该在诺维奇，除非刚好有巡逻车经过。可是这里的人有电话，而且有些人还知道怎么打。”

        “你可以把驱鸟的枪关掉一天。”

        “当然可以，不过本来就不该用驱鸟设备，有机田地不需要赶鸟。不用农药就表示会有很多虫给鸟吃，鸟自然就不会去吃种子。早晚他们一定会发现。”

        “所以驱鸟的东西也是最近新装的？”

        杰克森点点头：“计划中的一部分，设置在拂晓时刻开始发射，因为这是我们预期蓝恩会出现的时间。”

        “如果我也有姊姊跟姊夫，我会希望他们就像你跟苏珊。”

        “我们交情很深，还一起去过塞拉利昂国，我愿意为他两肋插刀。”

        “我从来没去过非洲。”

        “算你好运，我们作战的对是群叛军，名叫西方小子。我看过他们对人动的手脚，所以我了解侯巴特的遭遇，布吉那法索离那里不远。”

        “你对这一切还能接受吗？这里就像是你的根。”

        “还有其他选项吗？”

        “度个假，你们全部一起，我留下来。”

        杰克森摇摇头：“我们会度过难关的，可能只要一发子弹，G36是很精准的武器。”

        杰克森留在杂物间把两个橱柜关上锁好。李奇走回厨房，坐在泰勒旁边。

        “跟我说说葛瑞格。”他说。

        “哪方面？”

        “他会站在蓝恩那边，还是你这边？”

        “蓝恩吧，我想。”

        “即使你们是一起服役的同袍？”

        “蓝恩出钱把他买了下来。葛瑞格在部队服役时，就一直希望能当上军官，可是一直不能如愿，这让他失望透顶。然后蓝恩让他当上非正式的中尉，终于给了他想要的地位。虽然是毫无意义的狗屎，不过心意最重要。所以我认为葛瑞格会站在他那边，再加上我没跟他说我的秘密，他一定会很不高兴。他一向认为，两个英国人一起待在海外，应该要无话不谈。”

        “这个地区他熟吗？”

        泰勒摇摇头：“他是伦敦人，跟我一样。”

        “其他人呢？他们会倒戈吗？”

        “科瓦斯基不会。”泰勒说：“普瑞兹不会，倒戈需要智商，而那两个人最多只有室温等级的智商。爱迪森大概也不会，可是谷伦跟柏克就不是笨蛋，如果他们看到船要沉了，会马上跳船。”

        “跳船不等于倒戈。”

        “没有人会投靠我们的阵营，这点你不用奢望，最多只能希望谷伦和柏克保持中立，而且我不看好。”

        “他们有多少本事？整体来看？”

        “他们的本事跟我一样，也就是说都处在下滑阶段。以前是顶尖，但现在差不多已经变成泛泛之辈。经验跟能力很多，可是没有持续训练。而训练是很重要的，以前在部队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在训练。”

        “你当初为什么要加入他们？”

        “为了钱。”泰勒说：“这就是原因，之后我继续留下来是为了凯特，我从第一眼看到她，就爱上她了。”

        “那她也爱你吗？”

        “最后是。”泰勒说。

        “没有到最后。”凯特坐在火堆旁说：“事实上速度很快。有天我问他，为什么不好好把牙齿弄好，他跟我说，他连想都没想过牙齿不好。我喜欢那种自重的感觉，那种男人对自己有信心。”

        “你觉得我的牙齿有问题吗？”泰勒问。

        “很多。”李奇说：“我很惊讶你还能吃东西，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你身材会这么小。”

        泰勒说：“我就是我。”

        众人进屋生火后整整一小时，他们第一次抽签，决定谁负责警戒。杰克森和波琳抽到短签，杰克森坐在屋后的路华里面，波琳坐在前面的Mini。这样的分配，让两个人刚好都能涵盖稍微超过一百八十度的视野，在平坦的地势可以远眺超过一哩外的地方。如果蓝恩沿着道路过来，可以争取九十秒的准备时间，如果他跨越田野而来，时间会再多一点，因为这样动作更慢。

        合理的安全措施。

        前提是太阳没有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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