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孩子的名字叫城崎雅。
“她是唱演歌的新人吗?”
“怎么可能,”
“才不是呢。”
“人家才十一岁,”
“如果从事演艺活动的话,”
“岂不是违反了劳动基准法吗?”
“演歌歌手不算艺人吧。”我说:“而且如果十二岁不能当艺人,那向日葵剧团(注一)该怎么办?不就成了犯罪者的集团吗?”
“哈瞅!”小直打了个喷嚏。小哲一边揉眼睛一边伸手摸索将面纸盒递给他。
揉完鼻子的小直将面纸揉成团边丢边说道:
“我不知道。”
一双泪眼的小哲也眨着眼睛接口:
“而且……”
“这种事……”
“根本无所谓。”
“虽然是常有的事,”
“不过我们是不是岔题了呢?”
没错,双胞胎说的没错。我暍了一口小直帮我冲泡的皇家奶茶,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那个孩子怎么了?”
“她跑来拜托我们,”小哲回答:
“帮她找神秘事件。”
我手上捧着杯子,皱起了眉头。
“当今社会上有很多新奇的食物,不过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在晒神秘事件乾来吃。(注二)”双胞胎听了同时笑了出来。
“对不起,”
“虽然吃的药还蛮有效的。”
“鼻塞吗?”
“讨厌,是花粉症啦。”
“打针真是,”
“痛死人了。”
因为奇妙的缘分,我当起这对双胞胎兄弟的代理父亲,如今他们竟然同时罹患了花粉症。
注一:一九五二年成立的剧团,是日本电影与连续剧的童星来源。
注二:日文中“找”与“晒”发音相近。双胞胎因鼻塞发音不标准,因此主角才会说出接下来的冷笑话?到十四岁,今年春天起他们的鼻黏膜突然决定对杉树花粉过敏而作乱。
“我们第一次,”
“遇到这种事情啊!”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抱怨。
他们家位于今出新町小山丘的半山腰,外观就像是点缀在蛋糕上面的巧克力房子一样。因为周遭没有任何遮蔽物,不论通风或采光都很良好。因此像这么温暖的春天,平常的话应该会打开窗帘和窗户,让外面的清爽空气进来屋里。可是他们为了隔离杉树花粉,将春天的芳香也一并排除在外,所有的窗户都关得死死的。
双胞胎对于日常生活的各项事务,彼此都能平均分担。唯有家事这一项,小直比小哲要有概念,或者应该说比较有这方面的才能,所以小直掌握主控权,小哲任凭指挥。我兴致一来地来拜访他们时,两个人正从箱子里取出刚买来的棉被烘乾器,忙着把卧室的羽毛被到客厅的抱枕等所有“棉制品”、“羽毛制品”、“可能藏尘颛的东西”都干燥了一番。
“真是可惜,你们这是在浪费能源耶。拿出去晒啊,阳光又不用钱。”
听我这么一指责,两个人抢着用鼻塞的声音,一边揉着充血发红的眼睛对我说明理由。他们说在花粉纷飞的季节结束之前,棉被、衣物等东西绝不能晒在外面。
“花粉会沾上棉被,对吧?”
“而棉被是要拿来睡觉,没错吧?”
“那么一来到了晚上,过敏就会更严重,是吧?”
“那就睡不着觉了,”
“简直就是新式的酷刑。”
“就是说嘛,”
“很难受耶。”
所以从我们在的厨房餐桌往客厅看过去,一个白色塑胶袋就像是被电热器烤得不断膨胀的特大麻撂,或者说是来自宇宙侵略地球的某种怪物正在吞食什么东西。塑胶袋连在棉被烘乾器上,随着“咻……咻……”的声音,截至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欣赏了五次烘乾抱枕的过程。
“哈瞅!”这一次是小哲打喷嚏。
“喂,”我说道:
“你不要那样子含在嘴里打喷嚏,要就爽快一点地用力打出来!”
结果双胞胎一脸无奈地摇头:
“太用力的话,”
“鼻子里面会痛。”
“黏膜会出血。”
“医生有交代”
“绝对不能那样”
“打喷嚏。”
凄惨至此,双胞胎当然去看了医生。车站附近的耳鼻喉科医院里的医生,似乎医术不错。诊疗时间,连医院外面都排满了等候的病人,生意好得不得了。
“每天人都很多,”
“听说耳、鼻、喉不好的人越来越多了。”
据说只要开在空气不好的都市里,每家耳鼻喉科医院都生意兴隆,候诊室里天天都上演着西贡沦陷时群众蜂拥到美国大使馆争取出国的戏码。像今出新町宛如牧歌般安详的新兴住宅区,情况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话题终于回到刚开始的部份。城崎雅是个十二岁的小女生,也是杉树花粉症患者,和双胞胎看同一位医生。因为三人一起坐在诊疗室的角落使用喷雾器治疗鼻子,自然有了交情。
所以那个小女生在“晒神秘事件乾”——
“她是在找神秘事件的答案。”小哲订正我。
“什么样的神秘事件?”我不是很热心地问道。并非只要是父母,就会对孩子的行动保持百分之百的兴趣,更何况我只是个代理父亲。
“是这样的……”小直睁开了兔子般的红眼睛靠过来。
“有人送报纸”小哲也重新坐好。
“去小雅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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