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警官,您究竟想在老夫这里找什么东西?”天岛隆一跟在几名警员的后面,非常有礼貌地问道。这些警察们正踩在天岛家被烧毁的旧木屋的废墟上,一边小心地整理翻找,一边不漏掉任何死角地拍着照片。
此时刚过早上八点,从东方射来的阳光斜照在废墟上,将每个物体的影子都投射得很长很长,这些影子连同它们的主人一起,在大地上构成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音符,音符与废墟一同又构成了一篇难以解读的乐章。
秀濑刚刚出门去学校不久,上野警官就带领这些警员们再次光临了天岛家,不同的是这次他带来了已经签批好的搜查令,上面写着的搜查理由是“调查失火原因”。很显然,天岛家没人欢迎这些人。
“上野警官,老夫能冒昧地请问一下,您是隶属于哪个部门的吗?”见上野警官没有回话,天岛隆一换了一个相对容易回答的问题,“别无它意,只是今后若是有事情麻烦您的话,也好在警视厅里找到您。”
“我隶属搜查二课,全名上野辉,职位是警部补。有事找我就算了,我可能到退休为止也不可能升职成警部。”上野脱下脏兮兮的手套,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下废墟,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自己的名片。在背面签好日期和事由后,上野警官将名片随手递给了天岛隆一,“当然,我也知道天岛先生你很讨厌我们,所以有什么事情还是趁现在说清楚吧,我可不觉得事后你真的会再去找我们。”
“上野先生,”中村律师抢先一步说道,“只是正常的调查的话,我们肯定会配合,请你不要说这种——”
天岛隆一摆摆手,示意中村没有必要跟上野警官讲这些无谓的话。
“上野警官,老夫觉得,这样绕圈子说话太浪费时间了,如果老夫没猜错,您是想借调查敝宅火灾的机会,来这里替搜查二课找一些指控老夫的证据吧?老夫和搜查二课勉强也算是熟人,看你这样的年纪,可能在你还没调来这里之前,你的前辈们就已经开始做这些事了——当然,你的前辈们都没有今天这样的好机会和好借口。”天岛隆一指了指房屋废墟,面带着笑意说道,“老夫斗胆猜测一下,敝宅遭遇了这样的不幸,想必整个警视厅都兴高采烈吧?尤其是对于你们搜查二课来说,这场火灾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其实上野也明白,自己来这里的真正原因肯定是瞒不住天岛家的——搜查二课是负责经济犯罪的部门,没有特殊原因的话,不可能由这个部门的人来主导调查纵火事件。
“我也只是接受上级的指令而已,还请天岛先生您给予理解。”上野重新戴上了手套,微微鞠了一躬后,转身向废墟走去。跟天岛隆一嗦太多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既然已经申请到了搜查令,那么搜查行动就是合理合法的行为,上野在来这里的路上就已经吩咐了所有的警员,不论天岛家的人如何阻拦,都必须要把搜查行动进行到底。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您辛苦了。”天岛隆一在上野的身后回应道,“——不过警察们的时间都很充裕吗?你们就甘心这样花着纳税人的钱,在老夫的家里玩寻宝游戏?”
“如果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的话,天岛先生你也不必操心我们在做什么吧?”上野警官停下脚步,回头反问道,“还是说你是在为纳税人们鸣不平?”
——自己偷漏了那么多的税金,现在还好意思说别人浪费纳税人的钱?上野在心中忿忿地想着,并没有直接说出口。尽管天岛家偷漏税金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不过只要没有掌握指控天岛隆一的实际证据,这些话和没有根基的谣言比起来也没什么两样。“老夫只是爱惜你们的时间而已。”面对着上野不怀好意的反问,天岛隆一自然毫不示弱,他仿照着上野警官的话回敬道,“如果真的没有那种东西,你们无论怎么找也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时间是宝贵的,一分一秒都不容白白流逝,等你到老夫这个年纪就会明白这样的道理了。”
“那就有劳天岛先生您跟我们主动说出真相吧,免得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上野已经重新走进了废墟里,他蹲下身随手拾起一块焦黑的木板,一边细细查看一边说道。
“真相就在你们的脚下,愿意查的话,尽管把老夫家查个底朝天好了。”天岛隆一扔下这句话后,便带着中村律师转身离开了。
在此之前,中村律师已经反复跟警卫们确认过了,现在的废墟上绝对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天岛家涉嫌经济犯罪的证据,燃烧瓶的碎片也都差不多收集起来了。至于那具少女的尸体,早就已经按照天岛隆一的指示,被从里到外地烧成了焦炭,尸体的残骸连同警卫们收集起来的那些东西一起,趁着夜色还没褪去的时候,统统被运进了天岛家的地下保险库。
即使是警方,不事先去向律师申请繁杂的书面认可的话,也不可以随意打开那个保险库,而在这些认可申请下来之前,天岛隆一早就已经将那些东西销毁了。
废墟已经被清理过的这种事,上野警官自然看得出来,但事已至此,总不能逼着天岛隆一再交出那些被藏起来的证据。即使能够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天岛家交出那些东西,院子外陆续赶来的记者们也会用镜头记录下所有的取证过程,一旦陪审团和法官得知这样的事的话,无论多么有力的证据也都会立刻被宣布无效。
被天岛家清理过的废墟里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有价值的证据,不过之所以仍然在这里仔细寻找,上野警官就是想把希望寄托于那些被天岛家警卫们遗漏下来的东西,哪怕只找到一两个细小证据,借着火灾这样的机会,也一定可以将天岛家一举击溃。
大火烧得非常彻底,即便是天岛家的警卫们其实也根本没有找到多少值得藏起来的东西,更不用说这里还会不会有重要的证据被遗漏了。旧木屋的废墟上,几乎全都是被烧成黑灰色的木头和融化后又凝固起来的塑料器件,颜色斑驳的木材和形状诡异的塑料一同构成了一副杂乱无章的造型,上野警官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就是踩在了一个难懂的后现代雕塑上,除了眼里看到的满目疮痍和鼻子中嗅到的呛人气味,这里几乎没办法再发现任何其他的东西。
——在一大堆脏东西里去找一小堆脏东西,这种事说成是大海捞针还差不多。
“你觉得,大哥为什么会同意那种事?”甲贺双手握着方向盘,偏头对坐在身边的川见问道,“水原纱纪也算是帮会里的核心人物了,她脑袋里肯定装着不少我们见不得人的事情,大哥难道就不怕她去报警?”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小女孩,将来说不定还能考上个不错的大学,总而言之,水原纱纪跟我们不可能是一路人,她离开帮会也只是早晚的事而已。要是担心她这个时候会去报警的话,大哥当初根本就不会同意水原进入帮会。”川见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纱纪会去报警,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甲贺把车开得太快了,“而且既然大哥当初和水原订立过那样的约定,就证明大哥早就已经料想到会有这一天了。至于报警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大哥对水原纱纪是有恩在身的,她之所以能有今天也是多亏了大哥的资助,依我看,那个小女孩还不至于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那么所谓的复活又是怎么回事?”甲贺也很在意这个问题,“那个姓樱庭的小子看上去不像是会说谎的家伙,他可是亲眼见到水原已经死了。”
“人根本不可能复活,否则被我们干掉的那些人都复活来报仇的话,你我早就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川见冷笑了一声,“所以,如果有人做出了所谓的复活那种事,事实的真相只有两种可能: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死;或者是另外一个人假扮了他,绝对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唔……肯定不是后面的那个,”甲贺立刻排除了一个答案,“水原纱纪就是水原纱纪,我记得她开枪的姿势和动作,还有她的那种眼神,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女孩是那副样子。我可以跟你打赌,即使是把未来的奥斯卡影后找来,也不可能有哪个女孩能够假扮成水原纱纪。”
“——下个路口右转。”川见伸手指路,他好像没听到甲贺的话。
“这么说来,事实就是樱庭那小子跟我们撒谎了?……嗯,说不准那家伙早就跟水原串通好了,在我们面前演这出戏来当做退出帮会的理由……哎呀,这么说,岩形大哥好像也被骗了呢……”甲贺一边拧着方向盘,一边自言自语着,“——对了,川见,我们这是去哪啊?从刚才开始你就让我一直往前开,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要去哪里吗?”
“区役所,健康保险登记处。”川见利落地回答。
“去那里干吗?”甲贺不厌其烦地接着问道,“跟水原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我们要去做一件早就该做的事情,”川见稳稳地靠在座椅的靠背上,指着前面的路说着,“要是在那里找不到,那么就接着去交通厅和教育厅,有必要的话,我们可能还要去市役所,甚至是厚生劳动省。”
甲贺不明白川见要去这些地方找什么,而且交通厅和教育厅已经算是大型机构了,厚生劳动省更是国家机关,想潜入那些地方不可能是件很容易的事。
“——我是想去看看樱庭贵志究竟有没有说谎。”川见看到甲贺一副质疑的表情,所以没等他提问,便提前回答道,“我们先把开枪的动作和眼神这种事放下不谈,单单说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假扮成水原纱纪,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她的双胞胎姐妹。过去因为岩形大哥的信任,我们从来没查过水原的底细,也根本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但既然现在她已经不是帮会里的人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地查个水落石出了。”
“不是说不再去管水原的事了吗?”
“我是在为帮会负责,”川见回答,“曾经的帮会成员的底细,我们有义务要查个清楚。”
“这么说,你是想去那些地方调查清楚水原纱纪的家庭情况?但水原是个孤儿,不可能——”说到这里,甲贺突然止住了声音,川见看了甲贺一眼,略有深意地笑着。
——如果水原是一个没有来头的孤儿,那么想查到她的家人确实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但当初带领水原纱纪加入六竹帮之前,岩形曾经向孤儿院的冢田院长询问这个女孩的具体来历。
冢田院长当时说过,送纱纪到孤儿院的那对夫妇特地强调了“水原纱纪”这个姓名,还说过不要更改这个孩子的名字。在帮会里,这件事被岩形提起过几次,纱纪也知道自己姓名的来历,但她一直都没有显得很在意这件事,毕竟将亲生女儿抛弃在孤儿院的那种父母,跟马路上的陌生人比起来也实在没什么区别,所以“水原纱纪”这个姓名对纱纪来说只是一个无所谓的代号而已。而这也是岩形一直没有去调查纱纪身世的原因——纱纪对这种事根本就没什么兴趣,甚至有些反感,更何况这种事即使调查出来,对帮会和纱纪双方来说也都没什么好处可言。与其这样,还不如尊重纱纪的想法,将这种事放在一边不去管为好。
“全东京姓水原的人好像不多也不少呢。”甲贺知道接下来的工作量将会很繁重,“我们要把这些人查个遍吗?”
“总比把全东京的几百万人全都查个遍要轻松多了。”川见欠了欠身,“而且我刚刚也说了,这本来就是我们早该做的事情。”
“是啊——”甲贺将车停在了区役所前,“要怪就都怪岩形大哥太偏袒水原了。”
“一个小女孩,还是个孤儿,任谁都会偏袒一点的。”川见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辆黑色跑车,“而且现在也不算晚,说干就干吧。”
川见在储物盒里找出了两张税务职员证,将上面贴着甲贺照片的那个扔给了甲贺。证件当然是伪造的,上面的名字也是随意编造出来的,以至于每次用这东西的时候甲贺都要事先多看几眼,免得在等一下的自我介绍中将自己的名字搞错。
“——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要是罗密欧呢?”纱纪动情地朗读着课本上的台词,尽管当众说出这些肉麻的情话令纱纪感觉十分别扭,但毕竟是芹泽老师安排下来的事情,纱纪没有理由拒绝扮演朱丽叶。况且面对和彦的挑衅,走上讲台大声朗读台词就是对他最好的还击——除了和彦本人,现在整个教室里只有纱纪知道和彦想做什么,“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也许你不愿意这样去做,那么只要你宣誓成为我的爱人,我也不愿意再姓凯普莱特了。”
朱丽叶的台词到此为止,刚刚纱纪在朗读的时候,和彦仔细观察着芹泽老师和每个学生的表情。令和彦感到非常意外的是,这里没有一个人对纱纪的嗓音感觉到奇怪,除了和彦自己与坐在下面一脸不解的淳也,所有人看纱纪的表情都不带有任何一丝陌生感,甚至连天岛秀濑都没能发现水原纱纪正在被人假扮的事情。
——即使是长得再相像的双胞胎,两人说话的嗓音也一定是不同的。和彦就是想利用这一点,在逼迫纱纪当众朗读课文的情况下,让整个班级里的人都识破这个双胞胎的复活诡计。但是从教室里所有人的反应看来,显然和彦的计划落空了。
“喂,转校生,轮到你了。”站在和彦身旁扮演楼宇的学生毫不客气地提醒道。芹泽老师这时候也在看着和彦,罗密欧的这句台词已经差不多被耽误十几秒钟了。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连嗓音也一样的双胞胎?和彦无法相信这种事,但时间已经不容他再去细致考虑,和彦瞟了一眼课本,后面还有好几页的台词。
“——老师,就先到这里吧。”和彦合上书本,在芹泽老师不解的目光的注视下,和彦从就近的一张书桌上拿过纸笔,然后径直走到纱纪的面前。
“三舟木同学,你到底想做什么!”芹泽老师已经处在了发火的边缘,他无法容忍和彦这样扰乱自己的课堂。
“我就直说了吧——这个人不是水原纱纪。”和彦张口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淳也和秀濑两个人即使想要阻止他,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任凭和彦指着纱纪的鼻子继续说下去,“这个人冒充了水原纱纪,我有必要在这里揭穿她。”
“胡说些什么!马上给我回到座位上去!”芹泽老师将课本狠狠摔在讲台上,站在和彦的面前大吼道。
“喂,冒牌的水原纱纪同学,你敢在这里写下你的名字吗?”和彦紧紧地盯着纱纪的眼睛问道。纱纪的心中充满了怒气,愤慨的表情令她的太阳穴红肿得更明显了——清晨时分被和彦击伤的部位仍然没有痊愈。和彦不顾纱纪的愤怒,继续刚才的话说道,“而且如果可能,我想让你把那边的东西也抄写一遍。”
和彦所指的是教室侧面悬挂着的“贺春贴”,那是在新学期开学时,班级里每个学生各写一份贴在那里的,上面写着的都是迎春的词句,或者是自己在新学期的愿望。
“这家伙在说什么疯话……”
“唔……没准是水原在校外的前男友吧?特地来羞辱她的。”
……教室里面的学生们开始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还有人调皮地学着和彦的语调,重复着他所说过的话。整个教室里一篇混乱,芹泽老师气得涨红了脸,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和彦这样没有教养的学生。
迎着和彦的目光,纱纪毫不犹豫地夺过他手中的纸笔,没等和彦继续说话,纱纪便已经动笔开始写了起来。这期间,纱纪完全没有抬头看一眼墙上的字帖,纸上的几行词句也完全是她默写下来的。
和彦在一旁看着,他隐约意识到事情越来越有点不对劲了。随着和彦的沉默,教室里也开始渐渐安静下来,除了一些小声的议论之外,只剩下了纱纪用笔写字的声音。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死而复生这种事?和彦拧紧眉头,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的确有些莽撞了。
“——现在请你好好地看着这个,然后告诉我,我为什么不是水原纱纪。”纱纪将写好的字帖甩给和彦,示意他可以随意比对内容和字迹。
和彦不顾羞辱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在全班人员的注视下,伏在墙上开始比对两份字帖。淳也和秀濑在背后注视着和彦的一举一动,看不到和彦脸上表情的他们,不知道这场决斗究竟谁会赢得胜利,但这个答案在和彦自己的心中已经十分明显了。
——虽然在换行的地方和两三处的遣词造句有些细微的不同,但总体上来说,两份字帖的内容绝对是完全一致的。贴有字帖的墙壁在纱纪座位的侧对面,从这个“冒牌水原纱纪”来到教室开始,和彦就确定,她根本没有接近过贴着字帖的那面墙,更不可能有机会将字帖上的内容完全背诵下来。更何况贺春帖是和彦刚刚才注意到的东西,他这么做完全是临时起意,除非这个“冒牌水原纱纪”会读心术,否则她不可能事先知道和彦会在课堂上让她抄写贺春帖的事情。
虽然不是鉴定专家,但和彦依然能够确定,这两份字帖的字迹的确是完全一样的,汉字的收笔习惯和假名的书写笔顺没有任何出入,即使是将刚刚写好的这张纸叠放在原来的字帖上面,和彦也没办法发现任何一点点不一样的地方。
……水原纱纪是一个独自生活的女孩,和彦到过水原家,这一点他还是十分确定的。即使和彦所做的假设是正确的,纱纪的确有一个双胞胎姐妹,但平时根本没有往来的双胞胎姐妹根本不可能做到连字迹甚至嗓音都完全一致——要知道,这可是连天天生活在一起的双胞胎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和彦呆呆地站立在墙壁前,他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去做了。
一切的事实都证明,现在站在教室前面的那个女孩,就是如假包换的水原纱纪。和彦扶着墙壁,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下课铃声猛然响起,芹泽老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因为转校生的无理取闹,这堂课被彻头彻尾地浪费掉了。
芹泽老师出门后,教室里的学生们紧跟着鱼贯而出,秀濑和淳也趁机将失魂落魄的和彦扶回到了座位上。纱纪的字帖被和彦紧紧地攥在手里,学生们甚至没有人多看和彦一眼,显然在这个教室里,根本没人对他的举动感兴趣。
秀濑和淳也不停地劝说着和彦不要轻举妄动,秀濑还特地强调了中村律师会安排好一切事情,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证自身的安全,其他任何多余的事都不要去做。
和彦勉强点点头,显然他也发现自己低估水原纱纪了,复活的真相肯定远不止双胞胎那样简单,这里面肯定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第二堂课的上课铃声很快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教室里,所不同的是,随后进入教室的并不是负责这堂课的老师,而是两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水原纱纪同学是在这个班级里对吧?”靠左边的男人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在学生的面前晃了晃,看到几名同学点头确认后,男人接着说道,“我姓大木,是东京都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你们这堂课暂时取消,接下来我和身边这位秋田刑警会问大家一些问题,请大家配合我们的调查。”
“水原同学……她怎么了?”一个女孩带头问道。秀濑认得她,这个女孩是纱纪在班级里最好的朋友上田多麻美。
“有个案件涉及到了水原同学,我们只是简单调查一些事情而已。”大木刑警例行公事地回答道,“大家不必紧张,所有问题如实回答就好。”
“喂,以为我们是傻瓜啊?不说出来到底怎么回事的话,我们是不会配合的。”另一个男学生挥起手臂对刑警们说道,班级里的众人也都开始响应他的话。
——高中生们的生活都很枯燥。自己班上的女同学涉及到了刑事案件,每个人都不想放弃打听这样一个新闻的机会。有几个学生回想起了和彦刚刚说过的“这个人不是水原纱纪”那句话,于是便更加好奇水原纱纪到底涉及到了怎样的事件。整个教室里人声鼎沸,局面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了。
两个中年刑警交头接耳了一下,秋田刑警对着大木刑警点了点头,大木刑警清了清嗓子,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今天凌晨的时候有人报警,说是在草加市的一条巷子里发现了一具少女的尸体,经过初步辨认,我们确定被害者就是你们班级里的水原纱纪。”
大木刑警的话音落下后,整个嘈杂的教室在一瞬间便安静下来了,包括和彦、淳也和秀濑三人在内,每位同学的表情几乎都可以用“无以复加的震惊”来形容,刚才提出质问的那个男学生的手臂停滞在了半空,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得知身边的同学不幸身亡确实是一件值得震惊的事情,但大木刑警似乎觉得,这里每个人的反应都已经超过了简单的震惊。
“我理解你们此时的心情,”大木刑警叹了一口气,“但为了抓到凶手,请大家先暂时——”
“喂,这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壮着胆子打断了大木刑警的话。此时,教室里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纱纪的座位,两名刑警也将目光投到了那个座位上。
——纱纪的座位上空无一人,从上课铃声响起直到现在,水原纱纪都没有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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