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人寄大包裹给支仓喜平哩!……”
“啧……真是的,这家伙又想要找我们麻烦了。”
监狱管理员将包裹放在正中间,蹙眉。
被羁押长达八年的支仓喜平,仍旧持续吼叫,他是遭受冤屈的,对监狱管理员而言。简直形同烫手的山芋。
“不管如何,还是拆开来看看吧!……”
“也对。”
拆开一看,里面是一袭衣服和披肩,皆为纯白无垢。
“嗯,这东西有问题。”
“难道那家伙又要搞什么名堂?”
对方是死刑囚,寄来的又是一身纯白的衣物,两位管理员相互对望,内心有点毛毛的。
“啊,还写着什么字呢!……”
“没错,确实是字。”
两人将衣服摊开一看,衣襟部分左右染上两行黑宇:
“东京监狱羁押八年,受冤屈者支仓喜平”。
“还是同样的话嘛!”
“真是执拗的家伙。”
两人望着衣领,不久,其中的一人翻过背面,大吃一惊:
“背后也有字呢!……”
“这就有问题了。”
衣服背面是大字染上的“大正的佐仓宗五郎”。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完搞不懂。而且,这些衣物要如疴处理?……”
两人讨论之后,还是没有结果,不得已,只好呈报上级。
上级命令他们,去找支仓喜平问清楚……
“喂,有人寄给你这种东西。”一位管理员依照命令,拿着衣物来见牢里的支仓喜平,对他说道。
“啊……寄到了吗?谢谢。”支仓瞄了一眼,立刻露出阴森的微笑。
“你打算用这东西干什么?”
“公开审判时穿它出庭。”
“什么,公开审判时……?”管理员大惊,“但是,这里写着的佐仓宗五郎,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懂?……”
“不懂。”
“不可能吧?……”支仓露出不快的神情,“也就是我自己。”
“你自己……?”管理员狐疑地问。
“不错!……”支仓喜平神情可怕,沉默不语。
支仓喜平自称的所谓“大正的佐仓宗五郎”,是代表牺牲的意思呢?或是暗指被利用妻子,当筹码而自白呢?无论如何,应该是因为姓氏,和自己的“支仓”类似而想到的吧!也就是,他企图借着这么做,来吸引周遭人们的注意。当然,更有可能是出自他的一种宣传癖好。
管理员虽不太清楚“佐仓宗五郎”的含意,可是,因为支仓喜平沉默不语,立刻接着问:“这是你特别订制的吗?”
“是的,我向家乡的服装店订制的。”
“什么时候要穿?”
“下回出庭时。”
看起来支仓好像打算此后出庭,都穿上这套纯白的服装。
管理员立刻向上级做出报告。
“什么,公开审判时穿?”上级似乎感到可笑地说,“让他这样做,将会造成困扰。你去告诉他说不行。”
管理员又回到支仓喜平面前说:“喂,这些衣物不能交给你。”
“什么!……”仓喜平立刻提高声调,面红耳赤。
听说上面写着“大正的佐仓宗五郎”大字的纯白服装,不能够交给他,支仓喜平动怒了。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管理员已经习惯了支仓喜平的大吼大叫,毫不以为意,“只是不能穿着,写有如此奇妙文宇的,服装出庭。”
“什么奇妙?”
“奇妙就是奇妙,没什么好解释的。”
“既……既然这样,为何先前不说?”
“开玩笑!先前怎知道会有这种事?”
“住……住口!……你们不是一一检査过我要寄出的信吗?难道没看到我的订购信?”
“有这回事?”
“我详细写明的,向家乡的服装店订制,监狱职员应该都有读过。如果不可以穿,为何当时不说?”
“有这种事?那是我们一时疏忽。”
“等到制好之后才要拿走,根本就是摆明要我白花钱!……”
“嗯,你的话也有道理。好吧,我再帮你问问看。”
性情平易近人的管理员,好像对支仓的话产生共鸣,又回来见上司。
“支仓怒叫说他订制时未曾阻止,制好之后才要拿走,太不合情理……怎么办?”
“怎么办?……反正绝对不可能,让他穿着出庭。没错,未能事先发现,那是我们的疏忽,但是,就算发现了,又能够阻止吗?无论如何,不准就是不准。”
“是的,我会告诉他。”
就这样,支仓欣然想穿上法庭的带字服装,终于还是无法如愿穿上。
这虽然只是支仓喜平将神圣的法庭,视若无物的有趣插曲之一,但是,也代表他全心全力,想要逃避死刑的无奈挣扎。
如前所述,支仓对保释请愿全力以赴,努力想要获准保释,却终于未能得逞。因此,他紧接着思及,在下次公开审判时,该怎么推翻犯罪事实,发现如果可能,最好是像之前一样,咆哮怒叫地延缓审判,所以,他提出了阅览请愿书。
即将来临的四月二日,公开审判出庭之际,希望能够准许在当场(审判准备室)里,阅读大正六年扣押的第二八八项之四——小林远吉写给小林定次郎的三封信。
这封请愿书乍看之下,十分寻常,但是,他却检附前述的寄给金泽市长、以细字书写、长达数百字的明信片复印件,而且,从三月二十四日至二十七日之间,前后四次呈递,由此亦可窥知其执拗程度。
就这样,大正十三年四月二日,公开审判更新第一庭(可能是因为震灾,初审停止继续开庭,而重新审判吧)开庭。
支仓喜平在做最后努力的同时,除了呈递前述的阅览请愿书外,还要求交还遭扣押的几封文件数据,并且对神户牧师,发动强烈攻击。
前略
我并非破坏主义者,尽管揭穿庄司的触犯法律的行为,要求将其免职,但是对于你们,我还是会看如何反应,才做决定,否则,早就将焦点集中在,仍未被免职的庄司利喜太郎的身上了。
你在大正六年三月十九日,于神乐坂警察署署长室,以保证人和协调者的身份,对我答应过什么事,难道己经忘记?如果你真的是牧师,实现你的承诺,岂非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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