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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沉艇

        黑暗越来越浓。男爵点着了一盏灯。两个表亲坐下来为死亡守夜。在灯光下,他们的脸显得阴森可怕,犯罪的念头使脸变了形。

        “你本该带一瓶朗姆酒来。”贝纳托低声埋怨说。“有时候自己干什么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我们现在不是在那种时候。”男爵回答,“正相反,我们要全神贯注。”

        “这可开心。”

        “应当跟博马涅安讲道理,拒绝帮他。”

        “这不可能。”

        “那就服从。”

        又过了一些时候。城堡没有传出一点声音,入睡的田野也寂然无声。

        贝纳托走近女俘虏,仔细听听,然后转身过来。“她甚至不呻吟。这是个厉害女人。”

        他用有点害怕的声音说:“你相信人家说的她的事么?”

        “什么事?”

        “她的年纪……从前那些事。”

        “一些无聊的话!”

        “可是博马涅安相信。”

        “谁知道博马涅安想些什么!”

        “戈德弗鲁瓦,总该承认有些事真的奇怪……一切都使人认为她不是昨天出生的。”

        男爵低声说:“对,当然……我呢,我读那些材料时,好像是在与她交谈,仿佛她真的生活在那个时代。”

        “那么您相信了?”

        “够啦。别谈这一切了!卷进这件事已是做过头了。啊!我向上帝发誓(他提高了声调)要是我能够拒绝,而且能直截了当地拒绝该多好哇!……只是……”

        男爵没有兴致谈话,他感到十分不愉快的事,他不想多谈。但贝纳托又说:“我呢,我向上帝发誓,一有机会,我就开溜。尤其是我有一种想法,我们整个都上了当。是的,我对你说过,博马涅安比我们知道得多,我们不过是他手中的木偶。哪天他不再需要我们时,说声对不起就走掉了。我们将发现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掩盖了事情真相。”

        “这倒不会。”

        “但是……”贝纳托不同意。

        戈德弗鲁瓦把手捂住他的嘴巴,低声说:“别说了。她听见了。”

        “这有什么关系,”贝纳托说,“既然刚才……”他们不敢打破沉寂。

        教堂的钟声隔一阵就敲响一次,他们互相望着,用嘴唇数着数。

        当他们数到十下时,男爵在桌上用力砸一拳,把灯砸得跳起来。“见鬼!得动手了。”

        “啊!”贝纳托说,“真可耻!难道我们两人单独去干?”

        “其余的人本想陪我们去,但我让他们留在峭壁顶上,因为他们以为有什么英国船。”

        “我宁愿叫大家一起去。”

        “别说了,命令只是对我们两人发的。还有,其他人去了,会乱讲的……要那样就糟了。瞧,他们来了。”其他人是指那些没有去乘火车的,就是多尔蒙、鲁·德斯蒂埃和罗勒维尔。他们提着一盏马厩的风灯来了,男爵让他们熄了。“不要有灯光,”他说,“人们会看见它在峭壁上游动,以后会说长道短的。所有的仆人都睡了么?”

        “睡了。”

        “克拉里斯呢?”

        “她一直在她房间里。”

        “的确,”男爵说,“今天她有点不舒服。上路吧!”多尔蒙和罗勒维尔抓住担架的扶手。大家穿过果园,走过一块泥地,上了从村庄通往神甫梯的田野小路。天色黑沉沉的,没有星光,队伍摸索着前进,深一脚浅一脚,不是踩到车辙就是碰上斜坡。大家发出诅咒声,但很快就被忿怒的男爵压下去。“该死!别作声!人家会听出我们的声音的。”

        “什么人会听出?戈德弗鲁瓦,这里没有人,你大概是防备官员吧?”

        “对。不过他们在小酒馆里,我让一个人邀请了他们。那人办事我信得过。不过可能有巡逻队。”

        高原往下降,形成一个盆地。道路也跟着往下走。他们好歹走到阶梯上头。这阶梯是从前在贝努城的一位神甫倡议下在岩石中凿出来的,以便当地人可以直接下到海滩上。白天,有在石灰岩上开凿的洞眼采光。通过那些洞眼,还可看到美丽的海景。海浪拍打着岩礁。脚下的石梯,好像是钻入海底。

        “这会很艰苦,”罗勒维尔说,“我们可以帮你们,为你们照亮道路。”

        “不用,”男爵说,“还是分开谨慎。”

        其他的人服从地走开了。两个表亲立即开始艰难地往下走。下了很久。

        阶梯很陡,转弯很急,担架转不过去,只好竖起来。手电筒只能断断续续地照亮。贝纳托一直在生气,出于他那鲁莽的小贵族本性,他建议把“这一切”

        从一个洞眼扔出去了事。最后,他们到达一个小石沙滩上,在那里喘了一口气。在不远处,可以看见两条并排的小艇。海面平静,微波不兴,海水浸着船的龙骨。贝纳托指指他在那条小一点的船上凿的洞。那洞暂时用稻草塞住。

        他们担架搁在船上三条板凳上。“一起捆上吧。”男爵下令说。

        贝纳托提醒他道:“要是有人作调查,发现海底的东西,这担架对我们可是一个不利的证据。”

        “我们走远一点,使人永远发现不了什么。还有,这是一副旧担架,二十年没用了,是我从一个废置的车房里拿出来的。用不着担心。”

        他说话时身体发抖,声音充满恐惧,贝纳托都几乎听不出是他的声音。

        “戈德弗鲁瓦,你怎么啦?”

        “我?你要我怎么样?”

        “那么?”

        “那么,我们来推小船吧……根据博马涅安的指示,首先要把塞在她嘴巴里的东西拿掉,问她有什么话要说。你愿干这事么?”贝纳托结结巴巴说:“要碰她?看见她?我宁可死掉……你呢?”

        “我也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但她是有罪的……她杀了……”

        “对……对……至少这是可能的……只是她样子那么温柔!”

        “是呀,”贝纳托说,“而且她是那么美……像圣母那么美……”他们同时在石头上跪下,为那将死去的女人高声祷告,吁请“圣母玛丽亚的干预”来保护这女人。

        戈德弗鲁瓦把经文和祈求混在一起,贝纳托偶然用热烈的“阿门”来打节拍。这似乎使他们鼓起一点勇气,因为他们突然站起来,急于把事情结束。

        贝纳托拿起了他准备好的大石头,把它紧系在铁环上,然后推动小艇,使它在平静的水面滑行起来。接着,他们一起出力推动另一条小艇,然后跳进里面。戈德弗鲁瓦抓住双桨,贝纳托用一条绳子拖着那载着女死囚的小艇。这样,他们轻轻划着桨驶向远海。桨上的水滴到海里,传出轻微的声响。比夜色更浓的暗影使他们得以在岩礁之间滑行,驶向大海。但二十分钟以后,速度慢了下来,最后停了。“我不能划了……”男爵无力地说,“两臂没有一点力气,轮到你了……”

        “我没有力气。”贝纳托承认说。

        戈德弗鲁瓦再度鼓足力气,接着不得不停下,说道:“有什么用?我们肯定远远超出海流线了。你以为怎样?”贝纳托表示同意。

        “还有,”他说,“好像有微风,会把小艇刮到更远的地方。”

        “那就把草塞子拔掉。”

        “这事该你干。”贝纳托抗议道。在他看来,让他干这事就意味着下杀手。

        “傻话够多的了!我们一起来结束这件事。”

        贝纳托收紧绳子。船的龙骨靠着他摇摆。他只要弯腰伸手就可以拔掉塞子。

        “戈德弗鲁瓦,我害怕,”他结结巴巴说,“以我的永生发誓,干这事的不是我而是你,你明白么?”

        戈德弗鲁瓦跳到他身旁,把他推开,弯身越过船舷,伸手把塞子一下子拔掉。海水汩汩地涌进来,使他感到不安,突然想改变主意,塞住那个洞。

        但太迟了,贝纳托已抓起船桨,他也被水声吓坏,恢复了力气,猛地用力划了几下,使两艇之间隔开了好几米。

        “停下!”戈德弗罗瓦下令说。“停下!我想救她。停下,该死的!……啊!是你要杀死她……凶手,凶手……我本是要救她的。”但贝纳托吓坏了,什么也不明白,拼命划桨几乎使船桨断裂了。那死尸单独留下了——对一个不能动弹,无能为力,注定要死的人,不称为死尸又称什么呢?海水几分钟内就会灌满小艇。脆弱的小艇就会沉没。

        这一点戈德弗鲁瓦是清楚的。他也下了决心,抓住船桨,也不担心会被人听见,拼命地弯身划桨,想尽快逃离犯罪地点。他们害怕听见痛苦的叫喊,或是一件下沉的永远为海水所淹没的东西发出的可怕声响。

        小船贴着几乎平静不动的水波摇晃。天空布满浓云,好像要把全部重量都压下来。

        戈德弗鲁瓦和贝纳托已经往回划了一半路途。一切声音都沉寂下来。

        这时候,小艇向右舷倾侧。少妇在临死的迷糊状态中,感到结局来临了。

        她既没有惊跳,也没有反抗。接受了死亡,也就有了仿佛已到生命彼岸的心态。

        但她觉得奇怪,她并没有因为接触到冰冷的海水而战抖。这是女人的肌肤最怕的事情。小船没有沉。只是倾侧了,似乎有人跨过了船边。

        什么人?是男爵?是他的同谋?她想都不是,因为有一个她不熟悉的声音低声说:“请放心,是一位朋友来救您……”

        这位朋友俯身向她,甚至不知她是否听得见,立即向她解释:“您没有见过我……我叫拉乌尔……拉乌尔·当德莱齐……一切都好……我用一块布包着木头塞住了船洞。随便地修补一下,但足够应付……尤其是我们就要卸掉那块大石头。”他用刀把捆着少妇的绳子割断;接着抓住那块大石头,把它扔掉了。最后,他把裹住她的被单拿开,弯身对她说:“我真高兴呐!事情比我所希望的还要顺利。您得救了!海水还来不及浸到您,对么?多么幸运!您不痛吧?”她低声说话,声音几乎听不清。

        “痛……踝骨……绳子扭伤了我的脚。”

        “会好起来的,”他说,“现在要紧的是靠岸。那两个刽子手肯定上了岸,大概在匆匆爬石梯。我们没什么可害怕的。”他迅速作好准备,拿出事先藏在船底的一支船桨,搁在船的后部,开始“摇橹”,同时继续用高兴的声音作着解释,好像这是一场游戏,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似的。

        “首先让我稍为正式地介绍自己,虽然我很不像样子:只穿一条自己做的游泳裤,上面系着一把刀……拉乌尔·当德莱齐在为您效劳,因为偶然的机会允许我这么做。噢!完全是出于偶然……我不意听到一场谈话……得知有人谋害某位妇女……我就先下了手。我到海滩。那两个表亲走出暗道时,我钻入水中。由于您这条小船是拖在后面的,我只要抓住它就行了。两个表亲没有发现,他们不但拖着受害人,还拖着一个决心救她的游泳冠军。现在我说完了。等您能听懂我说的话了,我再把详情告诉您。现在我觉得是白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难受,”她说,“我精疲力竭……”

        他回答说:“我劝您什么都不要想。没有比这更能养神的了。”她大概听从了,因为呻吟了几声后,她的呼吸更平静更均匀了。拉乌尔盖上她的脸,最后又说:“这样更好。我有行动的自由,我不欠什么人的帐。”再说,这并不阻止他像个欣赏他自己和自己的一举一动的人似的心满意足地独白。小船在他的推动下轻捷地前进,峭壁渐渐显现。

        当船的龙骨上的铁件在卵石上擦响时,拉乌尔跳上岸,接着轻松地把少妇抱下船,这证明他的肌肉结实有力。他把她搁在峭壁脚下。

        “我还是拳击冠军,”他说,“罗马式摔交高手,既然您听不明白我的话,我不妨对您承认,我是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这点优点……还有其他优点!不过废话说够了……您在这岩石下好好休息,在这里可以免受恶浪的侵袭……至于我,我要离开了。我猜想您计划要对那两个表亲报仇,对么!要这样做,必须让人们找不到这条小船,使人相信您确实是淹死了。为此,要有点耐心。”拉乌尔不再耽搁,立即实行。他重新把小艇划到海中,把布塞拔掉,肯定小艇会沉没后,他跳到水里,游回岸上,找到藏在一个凹处的衣服,脱下身上的游泳裤,穿上衣服。“走吧,”他对少妇说,“现在要爬上那高处,这可不大容易。”她渐渐地脱离了麻木状态。在电筒的照射下,他看见她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扶持下,她试图站起来,但痛得大叫一声后,又无力地倒下去。

        他脱下她的鞋子,看见袜子上都是血。伤势并不严重,但使她疼痛难忍。拉乌尔用他的手帕暂时包裹了她的脚踝,决定立即动身。

        他背着她,开始向上爬。共有三百五十级!戈德弗鲁瓦和贝纳托走下来时十分吃力,他们往上走则更是艰苦!他有四次不得不停下来,浑身大汗,觉得再也没有力气往上爬了。但他继续往上爬,一直心情愉快。在第三次停下时,他坐下了,把她搁在膝头上。他觉得她在笑,因他说的趣话而笑,为他无限的热情而笑。于是他把那可爱的身体紧抱在胸前,双手搂着那柔软的肉体,爬上了峭壁。

        到达顶上后,他没有停下休息。一阵清风吹起,卷过平原。他要赶紧把少妇放在安全的地方,一口气横穿过田野,把她带到一个偏僻的谷仓里。他一开始就打算到这里来,因此放了两瓶清水、一些白兰地酒和一些食物,以防不测。

        他把一架梯子靠着山墙,抱起少妇上了谷仓,关上窗板,然后把梯子移开。

        “有十二小时的安全和睡眠。没有人会打扰我们。明天中午左右,我会弄到一辆马车,把您送到您想去的地方。”这样,他们俩在经历了人们所能想象的最悲惨最离奇的遭遇后,关在一起。现在,白日那些可怕的场面离得多遥远了!宗教裁判所似的法院审讯、冷酷无情的法官、阴险的刽子手、博马涅安、戈德弗鲁瓦、判决、下海、在黑暗中沉没的小艇,这一切恶梦都已消失,只留下受害者和她的救命恩人亲密地处在一起。梁柱上挂了一盏灯。

        借着灯光,拉乌尔让少妇躺在堆满谷仓的稻草捆上,照料她,让她喝水,轻轻地包扎她受伤的地方。在他的保护下,约瑟芬·巴尔莎摩远离了陷阱,再也不用害怕她的仇敌,完全放心地让他照料。她闭上眼睛,渐渐睡着了。灯光照射着她那美丽的脸,激动的感情使她脸色潮红。拉乌尔跪在她前面,久久地端详。谷仓里很闷热,她解开了胸衣上面几颗纽扣。拉乌尔便看见她那匀称的肩膀,那完美的线条连接着光洁的颈子。

        他想起博马涅安提到在肖像上可以看到一颗黑痣。他忍不住诱惑,想看看他从死亡中救出的女人胸上究竟有没有一颗黑恁。他慢慢拨开她的衣服。

        只见右胸光滑洁白的皮肤上,显出一颗美人痣,像过去那些爱俏的女人脸上身上的假痣一般黑,正随着呼吸在节奏均匀地起伏。

        “您是什么人?您是什么人?”他慌乱地低语。“您是从哪个世界来的?”

        他也像其他的人一样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不安,感受到这个女人、从她某些生活细节、从她的外表所产生的神秘印象。但他不由自主地询问她,似乎这少妇能够以那幅小肖像模特儿的身份来作回答似的。

        她的嘴唇吐出一些话,他听不明白。他靠她的嘴唇非常近,她呼出的气息是那么甜蜜,以到他颤抖着将自己的嘴唇轻轻地印上去。

        她叹息一声,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拉乌尔跪着,她脸一下红了,同时又微微一笑。当她沉重的眼皮重新合上,再度睡着时,这微笑仍保留在她脸上。

        拉乌尔狂热起来,因为欲望和爱慕而激情冲动。他双手合十,低声说出一些兴奋的话,像冲着一个偶像,念诵最热烈的赞美。“您是多么美丽!……我原来都不相信生活中竟有如此美丽的女人。不要笑了!……我知道有人想使您哭。您的微笑使人不安……有人想使这微笑消失,让人再也见不到它……啊!我恳求您,除了对我,再不要微笑……”

        他放低声音激动地说:“约瑟芬·巴尔莎摩……您的名字多么甜美!它使您更神秘!您是女巫么?博马涅安说的……不对,是女魔法师!您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您是像亮光,太阳……约瑟芬·巴尔莎摩……迷人的女人……女魔术师……啊!一切都在我眼前展开……我看见的一切幸福!……我的生命始于我把您抱在怀中的那一刻……除了您我再没有其他的回忆……我只在您身上看见希望……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您是多么美丽!望尘莫及使人欲哭……”

        拉他紧靠着她说这些话,他的嘴靠近她的嘴,但他只允许自己偷偷地。约瑟芬·巴尔莎摩的微笑中不仅有一种肉感,而且有一丝羞怯,这使拉乌尔肃然起敬,言语庄重,充满青年人的忠诚……最后他睡着了,但仍含含糊糊地说些没有什么意义的诺言和誓言。他睡得很香,没有做梦,像需要恢复过度疲劳的机体的小孩……

        教堂的大钟敲响了十一下。他数着钟点,越来越惊讶。“上午十一点钟了,这可能么?”

        日光从百叶窗的缝和古老的稻草屋顶的裂痕中透射进来。一面墙上,甚至照进一点阳光。

        “您在哪儿?”他说,“我看不见您。”

        灯已熄灭。他跑到百叶窗前,把它打开,使谷仓充满亮光。他看不见约瑟芬·巴尔莎摩。

        他向稻草捆扑去,把它们挪开,忿怒地把它们投到开向楼下的翻板活门。

        没有人。约瑟芬·巴尔莎摩消失了。他走下来,到果园里去找,到附近的平原和道路去搜查。徒劳无功。她虽然受了伤,脚下不了地,却一蹦一蹦离开了谷仓,穿过了果园和附近的平原……拉乌尔返回谷仓,仔细搜查,没花很多时间,就在地板上看见一个长方形的纸板。

        他拾起来,这是卡格利奥斯特罗伯爵夫人的照片。照片后面用铅笔写着这两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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