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允离开千本家,前往野长濑的废屋,在那里度过一个晚上。他心中暗自盘算,这个藏身之处应该暂时不会被人发现吧。表面上他和野长濑之间没有任何连接——只要大家不知道他是庚的哥哥——而且这里的村民大多不愿意接近这栋房子。珂允也想过要到龙树家找麦卡托帮忙,但又觉得不该把他也卷入这场事件。这是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灾难及试炼,他必须凭自己的力量克服,否则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也许是因为直接睡在榻榻米上,他起床时感到全身格外酸痛。壁橱中的棉被沾满了灰尘,霉昧也很重。看到那条吸了半年湿气的棉被,他实在不敢拿出来使用。榻榻米虽然也已经泛黄变旧,但还不至于脏到无法躺在上头。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阳光自门缝间透进来,替紧闭的室内带来微弱的照明。朦胧而煞风景的景象是以让珂允产生错觉,以为自己还在半梦半醒之间。不,或许他真的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从他来到这座村庄以来,从他首度遭到乌鸦攻击以来…
他总算是逃出来了,但接下来呢?珂允躺在榻榻米上凝视着天花板,重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现在村民们大概都已经知道他离开千本家的消息,并四处寻找他的行踪。珂允只希望他们以为他已经逃离了村子。但即使如此,他仍旧无法任意行动。珂允也知道自己一旦逃亡,就会被认为是承认犯案。
可是在目前的状况下,他不能继续待在头仪家中。
现在能够协助他的有多少人呢?珂允算了一下:千本家的人(除了笃郎以外)蓑绪屋老人以及麦卡托——就只有这些了,一只手就能数得完。菅平发现珂允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大概就会舍弃他吧。藤之宫家的佑尉虽然是个重要人物,但要到多多良的家去见他,风险未免太大了。
珂允现在或许只能选择等待事件平息。但事件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平息呢?等到直凶被发现吗?然而现在村民的焦点部集中在自己身上——正如犯人所期待的。因此这个希望也很渺茫。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寻找犯人……可是他现在白天不能轻举妄动,要怎么找出凶手呢?
在拿下绷带之前,最好还是继续待在这里吧——珂允看着右手这么想。
伤口痛得像是漫在污泥里。等拿下绷带,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举起右手,让大家知道他的手臂上并没有斑纹,证明他没有受到大镜的惩罚。村民看到他手臂上没有斑纹,对他的怒气应该也会削减不少。毕竟对他们而言,手臂上出现斑纹就和苹果从树上掉下来一样自然。他只能等到那时候,再来对陷害自己的犯人展开反击。对于没有地利优势的珂允而言,持久战是相当不利的,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这也算是考验吧。
珂允打开头仪给他的包裹。饭团已经变冷了。他室出其中一个饭团咬了一口。梅子的酸味在口中扩散。他心中涌起对头仪的感谢,也为自己在这种破屋里津津有味地咬着冷饭团感到可悲。自己不论到哪里都很不幸……他不禁开始抱怨。
从窗缝间可以看到灿烂的阳光照耀在田地上。天气晴朗到让人目眩,天空中没有一片云。田里年轻的农夫弯着腰,正在采收瓜类。相较之下,房间内既幽暗又冰冷,让他感觉连心都凉透了。
他以逃亡者的身份度过了这一天。
隔天来了一名意外的访客。阳光突然从大门照射进来,站在门口的正是麦卡托。他以对待贵妇人的般勤态度拿下大礼帽微微点头,说:“我听说你离开了千本家,就猜想你会跑到这里来。”
他满面笑容地走进屋内,坐在珂允身旁。拐杖碰到地板,发出“叩”的声音。珂允惊讶得目瞪口果。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我认为你不可能离开村庄,那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就只剩下这里了。这里的确是藏身的好地方。”
他的眼睛眯得像猫一样细,仿佛在说“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你打算通知村民吗?”
珂允把身体往后退了一些。
“怎么可能,我当然不会做这种事。我又不欠他们任何人情。”麦卡托夸张地耸耸肩说道。
“你不认为我是凶手吗?这个传闻已经传遍全村了。”
“我从以前就非常了解村民的愚蠢……这就是传言中的绷带吗?”
珂允发觉到他视线所及之处,反射性地掩护右手。
“别担心。我并不相信大镜的奇迹。如果换作是村民,也许会因为心里作用浮现斑纹也不一定。但是你应该不会相信这种迷信吧?”
“我下相信。”
“那就没问题了,你的手臂上绝对不会出现斑纹。”
听麦卡托这么说,珂允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又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惊讶。或许在他内心深处真的相信会有奇迹发生?不,绝对不可能。他并不需要神明——珂允连忙摇摇头驱除邪念。
“你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麦卡托以中性而诚挚的声音问。但珂允自己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到底必须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难道要一直当个逃亡者?他来到这里才一天半的时间,却已经被无聊、焦躁与恐惧折磨到失去耐心。如果还要再等一个礼拜,他不确定自己能否继续在这里等候。
“我想至少先等到右手的伤势康复……”
“原来如此。你是想要解开绷带,让大家检视你的手臂吧。不过民众的情绪如此激昂,这么做也不知道能不能平息他们的怒火。现在的问题大概已经不只是斑纹了。”
“这一点我也很清楚。”
麦卡托一语说中珂允的心事,让他不禁有些恼怒。他当然也曾想到这一点,并为之感到不安。村民都深信他是杀人犯,就算右手恢复了,大概也于事无补。
“不过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就算我想要寻找犯人,目前也无法出门。”
“这就是所谓的四面楚歌吧?很遗憾我到现在还没听过楚歌或汉歌。”
“我只能尽自己的力量了。如果不行的话,东村还有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这时麦卡托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我不想对你的期待泼冷水,不过如果你心中的人选是藤之宫佑尉的话,我必须警告你最好小心一点。你必须仔细区分两种歌声的差别才行。”
“什么意思?”
珂允问。他因为对方说中了自己的想法而惊讶。他不记得曾经对麦卡托提过佑尉的事情。
“我听说藤之宫想要从菅平手中夺取开垦的权利。你应该见过多多良了吧?你认为直肠子的多多良有办法策划这种阴谋吗?”
“你是指……应该有人从旁献计,而那个人就是佑尉?”
“我相信你是个多疑的人。但即使是你,在这样的困境下都会想要倚赖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就算不是现在立刻要去依附他,至少在未来也对他怀抱着期待。反过来说,就是佑尉这个男人具有赢得他人信任的能力。不是本质,而是能力——感觉上就有些别有用意的成分。当然我也还没见过那个男人,所以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罢了。不过我猜他大概是想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先把你牢牢套住吧。”
麦卡托笑了,仿佛是他自己拿了绳索牢牢套住珂允。珂允坐在他对面,静静地听他说话。这时他突然想起高级信纸的事情。能使用那种纸张的,只有藤之宫和菅平两家。
“难道说,这一连串的杀人事件都是他所策划的?”
“我并没有这么说。但是假设你去仰赖他,他大概也只会看准时机将你舍弃吧。你即使进入虎穴,也有可能找不到虎子——这就是我想说的。追根究底,你只是这座村庄政争当中的一颗棋子。即使是一颗重要的棋子,有时为了顾全大局还是会被放弃。”
“你是叫我不要对任何人抱持期待,包括你在内?”珂允有些自暴自弃地问。
“我并不打算背叛或利用你,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应你的期待。而且你刚刚才说要尽自己的努力,现在却想着要仰赖他人。这样下去,不管浪费多少时间都见不到光明。”
“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这里。但你大概绝对不会这么做吧?”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呢?”
“既然如此,你就必须从事件的起头开始思考。不论花多少时间,你都得——想起自己经历过的每个细节。你必须自行找出这起事件的凶手。”
“我已经在尝试了。”但珂允还没说完就停顿下来。思考……他的确尝试着要去思考。但每次都在中途碰到阻碍,并就此放弃。这个男人是要他坚持到底吗?
“很遗憾,之前的你没有足够的时间和心情思考。但你现在既然必须在这屋子里待一阵子,就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去思考了。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你知道答案吗?”珂允问道。
这个男人独自在龙树家的废屋待了好几天,应该有大量的时间可以拿来思考才对。
“你说呢?”麦卡托故意装傻,右手玩弄着大礼帽。“如果不是你自己找到的答案,就没有意义了。这个问题毕竟是要靠你自己的力量来解开的。如果由别人告诉你答案,你大概也无法得到救赎吧?”
“……没错。”
珂允低下头老实承认。如果仰赖别人的帮助,那就和祈求大镜救赎的而铃没有差别了。而襾铃的结局如何?他在半年后离开了这座村庄,被人杀害了。
麦卡托似乎对珂允的态度感到相当满意。他拿起拐杖站了起来。
“你首先必须去思考斑纹的问题。斑纹在这座村庄被视作绝对的证据,就如同大镜是绝对的存在。犯人明知杀人者手上会出现斑纹,为什么还会犯下如此重大的罪行呢?这一点相当耐人寻味。”
“……斑纹?”
“好了,我要走了。请记住,最重要的是思考,以及察觉大镜教义中的含意。”麦卡托结束这场长谈,转身离去。
珂允目进着他黑色晚礼服的背影,终于在门口叫住了他。
“我有一个问题,虽然和事件无关,还是想要问一下。要离开这座村庄该怎么走呢?”
麦卡托转过头,面带恶作剧的微笑说:
“你不知道吗?”
“你知道吗?”
麦卡托缓缓地点头,嘴角仍带着笑容。
“答案很简单。大镜已经清楚地点明了出路。离开村庄的路径相当明显……不久之后你也会了解从这里出去的机关。”
麦卡托轻巧地挥动拐杖,离开了废屋。接着一阵风关上了门,室内再度恢复黑暗。
这一切就如同自然法则一般。
珂允边吃着最后一个饭团,边思索着麦卡托的话。那个男人是否知道凶手是谁?或者他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喜欢摆出故作神秘的态度?
那个男人所说的“斑纹”到底有什么意义?
珂允靠着墙壁坐下,闭上眼睛,试图依照那个男人的指示思考……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思考,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接近门口。踩在沙上的脚步声感觉相当冒失,难道是麦卡托回来了?不,不太像。麦卡托的脚步几乎没有声音,珂允应该完全无法察常才对。
难道是村民?他们发现珂允在这里了吗?该不会是麦卡托通报的?这倒不太可能。那么到底是谁?
脚步声仍继续接近。珂允放弃思索,抓起背包和鞋子迅速躲进壁橱里,屏息等侯第二位访客。
他刚拉上壁橱的门,就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脚步声进入屋内,访客似乎只有一位。这个人一进门就往实验室前进。他不像是在找东西的样子,因此大概不是来找珂允的。过了一会儿,珂允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扫地的声音。
这名访客原来是来清扫屋子的。珂允感到有些意外,却也觉得这是可以理解的。
室内的确像是有人定期来打扫的样子。不论是上次或这次来到这里,房间里都整理得很干净,不像是被遗弃无人看管的屋子。
这个人难道和野长濑同样是叛逆份子?或者是他的支持者?
也许是犯人?
珂允的思绪迅速地跳跃。麦卡托曾提及斑纹的事情。珂允只因为身为外人就受到村民的怀疑。不过对方如果和野长濑一样反对大镜,大概也不会相信斑纹的传说吧。
珂允缓缓打开壁橱的门走出去,蹑手蹑脚地窥视实验室。
他看到的是一个小孩子——名叫橘花的那名少年正勤劳地在打扫房间。
“你是——”
他忍不住叫了出声。少年吓了一跳,抖了一下肩膀。珂允将房间前方没装好的布门用力拉开,出现在少年面前。少年看到他不禁丢下扫把,胆怯地往后退了两三步。
“等一下!我有事想要问你。”
珂允也不知道对方如何判断这句话,只见少年默默地看着自己,一双清澈的眼睛又黑又圆,晒黑的双脚不住地颤抖。
“……你叫做橘花吧?我们上次见过。”
珂允尽量以柔和的声音这么说。老实说,他很不擅长对付小孩子。但他现在只要一个疏忽,对方很可能就会立即夺门而出。
“叔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年的声音中仍带着紧张。他似乎还不知道珂允逃出千本家的事情。
“因为我不方便继续待在千本家。对了,这只手是被乌鸦攻击的,可不是因为出现了斑纹。”
“大家都想要抓叔叔。”
“嗯,很遗憾。”珂允点点头。“我根本没有做坏事。”
“叔叔,你没有杀人吧?”
少年再次追问。
“没有,我是被人陷害的。”
听到这个答案,少年似乎松了一口气,表情也和缓许多。
“我听说这次被杀的是一个小孩,你认识他吗?”
少年有如橱窗中的机械娃娃般点了一个头,接着低声说:“被杀的是阿啄。”
“他果然是你的朋友。”
橘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无法理解珂允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珂允于是告诉他自己的推理过程——他认为被害人是因为找寻犯人而被灭口的,而他又想起在乙骨的住处碰到的小孩子一共有三名。
“好厉害。”少年听完珂允的说明露出钦佩的表情。他似乎已经失去警戒,向珂允接近了两三步,又问:“叔叔,你也在找犯人吗?”
“嗯,这样下去大家都会以为我是凶手。”
“的确。”少年以遗憾的表情说。
“你知道犯人是谁了吗?”
珂允摇摇头。如果知道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他虽然想抱怨几句,但是对着小孩子抱怨大概只会被嫌弃吧。
“那个叫啄雅的孩子也在找犯人吗?”
“嗯,可是阿啄没有告诉我们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是吗?这么说,凶手也等于是你们的仇人。我们必须早日找到犯人才行。”
这时少年有些激动地抬起头说:
“犯人可能很快就可以找到了。”
“真的吗?”
“嗯,这虽然是秘密,不过我还是告诉你吧。毕竟叔叔也被凶手害得很惨。”
说完少年便开始述说他们调查的结果。珂允一开始对于小孩子的侦查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听到后来却不禁全神贯注。等到少年全部说完,这回轮到珂允感到钦佩了。他没想到这座村庄里竟然有人——而且还是个小孩子——能够如此冷静地分析事件。
“这么说,”珂允感觉到自己的声调自然而然地拉高。“那个叫朝萩的孩子是认为,凶手住在河东岸的北边一带?”他重复了一次刚刚的结论。
“朝萩既然这么说,就一定不会有错。他说的话从来没有错过。朝萩真的很聪明。”
“的确,从你刚刚所说的听来,他比大人还要聪明多了,对事件分析得也很有条理……你们去调查过那边的房子了吗?”
“还没。我们打算明天开始找……这几天我们都在替阿啄送行。”
少年说完便低下头。他紧闭着嘴巴,努力忍住悲哀的情绪。
“是吗……不过对方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你们也要小心一点。”
“嗯,我们约好了,绝对不可以独自行动。”
“的确。如果是两个人,也许就有办法对付犯人了。那个叫阿啄的孩子如果也和你们在一起就好了。”
“……他应该先告诉我们的。”
一滴眼泪掉到绿色的地板上。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件事的。”
“没关系。”少年抬起头,勉强挤出笑容。“对了,叔叔,你都不会阻止我们。妈妈要我停止调查,说太危险了。其他的大人知道了,一定也会叫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
“我大概比较特别吧。常常有人跟我说,你真是个怪人。”
少年听到这个回答,总算绽放出笑容。他的笑容既朴直又令人感到怀念。珂允不禁也微笑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也一直很紧张。珂允有些不好意思,拿起架子上玛瑙色的碗,问他:“橘花,你喜欢野长濑先生吗?”
“嗯。”
少年立刻点头。他的声音带些寂寞,更显示出他是真的很喜欢野长濑。
“所以你才过来打扫?”
“因为这里是叔叔的家,处处都充满着叔叔的梦想。”
“……是吗?野长濑先生的梦想是制造黄金吧?”
野长濑和这名少年应该都不知道,黄金是无法从水银和硫磺制造出来的,永远不会实现的梦想——就如同自己想要变成弟弟的梦想……
“你的梦想也是制造黄金吗?”
出乎珂允意料之外地,少年摇了摇头。接着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说:“……我的梦想是要到外界。”
“外界……你想越过山峦?”
“嗯。”
“可是……大镜不是禁止你们进入山里吗?”
“可是,我还是想去。我想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
橘花瘦削的脸上,一双眼睛散发着憧憬的光芒。这孩子的性情虽然带有危险的天真,珂允仍旧觉得他远比自己坚强可靠。珂允不曾想过这座村庄竟然也会有抱持这种想法的孩子。不,应该说他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他以为每个人都满足于村庄的肆活,绝对不会想要到外面看看。少年的话和头仪的饭团一样,都让珂允感受到些许的喜悦。
“你宁愿打破大镜的禁忌?”
少年用力地点头。他的心愿除了野长濑以外,大概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吧。
珂允非常羡慕这名拥有梦想的少年。
“真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虽然说野长濑先生中途放弃了……”
“不对!”少年突然激动地大喊。“叔叔是被人杀死的!”
“他是被人杀死的?我怎么听说他是自杀的?”
“叔叔才不会自杀。大家只是因为怕麻烦,才杷他当作是自杀的。”
“什么意思?”
珂允听到这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每个人都说野长濑是自杀的。但是——珂允立刻发觉到自己的错误。在这里,每个人多说大镜是神明,每个人都说杀人者的手上会出现斑纹——每个人都这么说。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急着要知道真相,抓住少年细瘦的肩膀质问。野长濑如果真的是被杀的,一切就会有完全不同的解释方式。包括弟弟离开这里的理由,以及之后被杀的理由。
少年被珂允的气势吓到,全身发抖。珂允察觉到对方心中的胆怯,连忙松开双手。
“对不起。我太兴奋了。我一直以为野长濑是自杀的……橘花,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认为野长濑是被人杀死的呢?”
“珂允叔叔。”
少年临走之前,以亲昵的眼神询问珂允。
“等犯人找到了,事件也告一个段落,你可以告诉我外界的事情吗?”
“嗯,我会告诉你很多事情。”
听到这个回答,少年高兴地飞奔出去,仿佛拥有一双可以立刻从这里飞出去的翅膀。
“梦想啊……”珂允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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