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戴拉·史翠特和保罗·德瑞克坐在饭馆的一角,正小声地说着话。
“你要怎么办?”保罗问。
“我知道就好了,”梅森说:“但我得想办法,而且要动作迅速。”
侍者把帐单拿过来说:“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梅森说。
“你绝没料到会上法庭让汉密顿任意宰割吧?”保罗说。
“这并没有影响到你的胃口,”戴拉说。
“我不敢让它影响我的胃口,”梅森说:“身是铁饭是钢,我不吃过量的饭,但我要吃饭,使我有力量撑过今天下午。今天下午可不好挨。”
“你不能让伊莲娜上证人席说出她的故事,不管她的故事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吗?”保罗说。
梅森摇摇头。
“你不能把苏珊妮·格杰的真面目显出来吗?你不能把她用颜料管走私珠宝的事抖出来吗?问她为何不向警方报案说有人闯入她房中。”
梅森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真的,”梅森说。
“别天真了,”保罗说:“很多罪犯都不会说真话的,除非当事人找到一个好律师才能套出真相。”
“我怕这事不是真的,”梅森说:“我的当事人说的事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但这是她的故事,身为她的辩护律师,我至少要忠于我的理想,我可以认为这是谎话,但我不知道它是不是谎话。”
“我认为这是一个人造的故事,身为律师得找到真相。”
“你的当事人的故事,在我看来是假的。”保罗说。
“那么我得找出真相来。”梅森说。
“但她之所以说谎是因为有些事她不能面对。”
“你是指她杀他的事?”
“可能。但也可能是她被一连串的事给困住了,她无法说出真话。”
“如果她杀了他,她是死有余辜。如果有,只有真话可以救她,但她怕陪审团不相信她的话。我的责任是找出真相,让陪审团相信这是真的。”
“是呀!”保罗讽刺道:“要靠你来证明伊莎·毕蓝是个说谎家,苏珊妮·格杰是个走私贩子,而伊莲娜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这个伊莲娜经历了许多事,致使她信心全失。那个格杰小姐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表现得自傲和有贵族气派。好像清洁溜溜,一点问题也没有。”
“反观这个伊莲娜,撒谎说她结婚,扬言她要杀掉她爱的人,不让任何人得到他,如果她得不到他的话。她又假装得健忘症……总之,她没有一句实话。”
保罗看看他的手表,“派瑞,”他说:“看来只有判死刑一途了。我当然不愿见汉密顿胜过你,但这次他是铁赢的。”
“难怪汉密顿得意洋洋的,这是他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这次他可是稳操胜算了。”梅森承认道。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梅森承认道:“伊莲娜是我的当事人,我要尽力替她打这场官司。汉密顿会利用中午的时间问雷奇苏珊妮的话是否是真的。雷奇自然不能确定,因此他要先休庭,等他跟雷奇配合好了,才让雷奇上证人席。”
“但你不能在一、两分钟之内问雷奇问个水落石出。”
“因此我得找出漏洞来,”梅森说:“我们唯一的希望是他不找雷奇上来,如果是这样,表示苏珊妮的话有不对的地方。如果他叫雷奇上来,伊莲娜的案子就无望了。”
他们走入法院,搭电梯到楼上的法庭。
看来伊莲娜哭过了,因为她两眼红肿,她哭红了眼,对梅森的任务而言是毫无帮助的。
戴拉看到陪审员们严厉的脸,毫不同情地看着被告,倾身向前对梅森说:“天哪!看看那些陪审员的脸。”
“我知道,”梅森说。
汉密顿面带微笑,由他的助理陪同,得意洋洋的走入法庭。不一会,莫伦法官坐上法官席。
“大家准备好了吗?”莫伦法官问道。
汉密顿站起来,“法官大人,”他说:“我们还有一个证人,我本来不知道他与格杰小姐的证辞有关,格杰小姐的证辞完全出我意料之外,因为我没料到有这种情况,我忘了问她当她和被告谈话时,是否有人偷听到了。我提这件事是为了向庭上和被告律师显示我对这件事的信心。”
“韦伯里·雷奇先生,请你上来好吗?你已经发过誓了。只要坐上证人席就行了。”
雷奇庄严地走上证人席,坐上去后,看了一眼派瑞·梅森,然后无言地看着汉密顿,他的态度显示他很愿意检察官问他。
“你在八月十五日听见被告和苏珊妮·格杰的谈话吗?”汉密顿问。
“听过,先生。”
“谈话的地点在哪?”
“在三六〇号公寓的门口。”
“有谁在场?”
“格杰小姐和被告。”
“告诉我们他们说些什么?”
“等一下,”梅森说:“我要先问一个问题?”
“我想你没权问,如果你要问,你可以先反对。”汉密顿说。
“很好,我反对你提的问题是要证人做结论的。证人已经作证说只有两个人在场,因此他不在场。”
“但他可以作证他听到的话,”莫伦法官仲裁道。
“除非他能证明说话人的声音是谁的,否则他的立场不当。”梅森说。
“好吧!”汉密顿说:“你认得被告吧?雷奇先生。”
“认得,先生。”
“你跟她谈过话吗?”
“谈过。”
“你听得出她的声音吗?”
“非常熟悉。”
“她是参与这场谈话的人吗?”
“是的。”
“另外一个人呢?”
“是格杰小姐。”
“你认得她的声音?”
“非常清楚。”
“告诉我们她们说些什么?”
“格杰小姐说她不喜欢别人监视她,她是一个独立的人,付自己的帐单,要过自己的生活,她不要别人监视她。”
“被告说什么?”
“被告说她抢走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还是丈夫?”汉密顿问。
“男朋友。”
“继续说吧。”
“被告说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把她的男朋友抢去,如果苏珊妮·格杰要抢的话,她会杀了她,如果她不能得到她的男朋友,别人也休想得到他。”
“她说了如何不让别人得到他吗?”
“她说她会杀了他。”
“她有亮出她的武器来吗?”
“我看不到发生的事,我只能听见,但我从他们的谈话推测,她给格杰小姐看了她的武器。她还说:‘我可是说到做到的。’之类的话。”
“你可以问了,”汉密顿得意地说。
梅森看了一下钟。他得想办法把案子拖到明天。
梅森问:“你后来跟别人提过这件事吗?”
“我跟格杰小姐提过。”
“你是公寓的管理人员,你有责任维持公寓的秩序吗?”
“是的。”
“我想你在跟格杰小姐提时是引用她说的话是吗?”
“是的。”
“那么你说什么?”
“我告诉她贝林达公寓是一家高级公寓,我们不喜欢有人吵架。”
“你跟被告说了些什么?”
“我没跟她说。她在跟格杰小姐吵架后便出去了。”
“你事后为何不跟她说?”
“我……我没把她当成房客,她只是??房客的客人。她是交钱给毕蓝小姐,但那是他们私下的交易,没人知道毕蓝是二房东的。因此之故,我没对她说。”
“谁告诉你她是付钱给毕蓝小姐才住进来的?”
“毕蓝小姐。”
“不是被告?”
“不是。”
“那么你并未跟被告私下谈过话?”
“我看过她很多次。”
“但你没跟她说过话?”
“我装作不知道她是付钱住进来的房客。”
“那么你没跟她谈过话?”
“没有。”
“那你怎会熟悉她的声音?”
证人迟疑一会。“我……我听过。”
“你怎么听过呢?”
“听她说话。”
“你何时听过她说话?”
“我不知道——我想有很多次。”
“在电话中?”
“是的。”
“你有时监听总机吗?”
“我……我有时检查打出去打进来的电话。”
“你不是操纵总机的人?”
“不是。”
“那么你知道如何操纵了?”
“不知道。”
“那么你说你监听电话是表示你在偷听电话?”
证人变得很尴尬。“梅森先生,不能这么说,有时有必要检查一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例如,要有长途电话打过来,可是电话线被本地来的占了,我得叫接线生通知话主,看看是否要让长途电话打进来。”
“我懂了,换言之,这是要做判断的?”
“要很小心。”
“这表示你知道房客的习惯了?”
“当然。”
“我是指他们打电话的习惯。”
“是的,先生。”
“知道长途电话的重要性?”
“是的。”
“那么唯一的方法是监听电话了?”
“我不这么说。”
“否则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也许是直觉。”
“你监听电话是吗?”
“是的。”
“你有习惯监听是吗?”
“绝对没有。我只是在必要时才听的。”
“总机的构造是从你的办公室中可以监听到任何谈话,你的电话可以插入总机上任何一条线是吗?”
“总机是……”
“回答问题,”梅森说:“你的电话是否可以插入总机上任何一条线,这样你可以监听通过总机的谈话?”
“你知道……”
“我要你回答问题,”梅森不悦道:“是不是?”
“是的。”
梅森微笑道:“你为何不直接回答问题?因为你为自己监听电话感到惭愧吗?”
“绝对没有。”
“对不起,因为你一直规避问题,所以我才有这种印象。”
汉密顿站起来,“这个评论下得不对。法官大人,证人并没有一直规避问题。”
梅森对法官微笑道:“我不争论这点,法官大人,完全由陪审团来决定。”
“但我不喜欢把这种暗示列入记录中,”汉密顿抗议道。
“我想你当然是不喜欢。”
莫伦法官说:“算了,算了,这不是个人针锋相对的时候。梅森先生,你现在可以继续问了!”
“按照你对这次谈话的转述,格杰小姐是位完美的女士,她没说任何威胁的话。”
“没有。”
“她没拿枪对付被告?”
“绝对没有。”
“她没威胁要枪杀被告?”
“没有。”
“她没威胁要杀道格拉斯·希朴纳?”
“没有。”
“她自始至终都维持风度?”
“是的。”
“那么你事后又为何要对她提出抗议?”
“我……因为是她先发动这场谈话的。是她推开门告诉被告她不喜欢别人监视她。”
“你说你当时在隔壁公寓?”
“是的。”
“那你为何不走出来阻止他们呢?”
证人犹豫一下。
“说呀!”梅森说:“为什么你没出来呢?”
“我在高级公寓做管理员好多年,学到做事要谨慎,去干涉两个愤怒的女人吵架……”
“两个愤怒的女人?”梅森问。
“是的,先生。”
“我以为你说的是一个愤怒的女人和一个庄严的女人,竟然是两个愤怒的女人?”
“我想格杰小姐在开始说话时是愤怒的。”
“她把门推开来看到了被告?”
“我……我没看见,我只能听见。”
“那么她是愤怒的?”
“我想她是生气的。”
梅森说:“雷奇先生,你描绘的很清楚,一个女人是愤怒的,另一个女人是生气的。但你却说你不要干预两个愤怒的女人。”
“随你怎么说吧,”雷奇说:“我不打算跟你争这点。”
“你不是在跟我争,”梅森说:“我只是要知道真相。”
“这件事重要吗?”汉密顿有点轻视道。
“很重要,因为它可以显示证人的态度。”
“他是个绝对公正的证人,”汉密顿说。
“是吗?”梅森说:“雷奇先生,你说过你当时在隔壁房间?”
“是的。”
“门是开的?”
“是的。”
“门是向着通道的?”
“是的。”
“你可以听到口角的声音?”
“是的。”
“你在哪间公寓?”梅森提高声音道:“告诉我们,你在的是哪间公寓?”
“我……我在隔壁的公寓。”
“隔壁什么?”
“隔壁……附近的公寓。”
梅森说:“你一直说隔壁的公寓是吗?”
“是附近的公寓。”
“是隔壁的公寓吗?”
“梅森先生,我很难说是哪一间。”
“你能记住每一句谈话,却记不得你在哪一间公寓?”
“我没想那么多。”
“你现在想一下,你是在哪一间公寓?”
“我……我记不……很难……”
“是隔壁的公寓吗?”
“隔壁什么?”
“你一直用那个字?”梅森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换言之,你在用这些字时,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隔壁这个字的意思。”
“所以你用这个字?”
“是的。”
“那么你用它时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想过。”
“你发过誓了?”
“当然。”
“你知道你是发过誓才做证的?”
“是的。”
“而你说隔壁时,你却没想这个字的意思?”
“法官大人,”汉密顿说:“这是在拷问证人。”
“我不是在拷问他,”梅森说:“这位证人表现得很优越的样子,他一再用隔壁公寓这个字,我要问清他是不是在隔壁公寓。”
“所谓隔壁的公寓只有两间,一边一间。”雷奇不悦道。
“那正是我要查明的,”梅森说:“你明白隔壁的意义了?”
“是的。”
“那是什么?”
“就是紧邻的意思。”
“那么紧邻三六〇号公寓的是什么?”
“梅森先生,我现在很难告诉你。”
“证人记不得了,”汉密顿说。
“他并没那么说,他只说很难告诉我,你是在隔壁公寓?”
“……我也许是。”
“你说了不只十次了是吗?”
“我不知道多少次。”
“你用隔壁这个字?”
“是的,但我用时没有多加考虑。”
“你作证时都不想?”
“没有,我就这么用了。”
“你在用字时已经泄露你自己了。唯一隔壁而打开门的公寓是三五八号,另外一间是苏珊妮·格杰的,她出门时发现被告正在看着道格拉斯·希朴纳下电梯。她怒气冲冲地走出来,门没关。因此你若能听到谈话,你是在苏珊妮·格杰的公寓了?”
“我……我记不得了。”
“在这次谈话发生时,你不记得你是否在苏珊妮·格杰的公寓?”
“我……我想一下,我记得我是在那儿了。”
“你在那儿?”
“是的。”
“为了公务?”
“是的。”
“当苏珊妮·格杰气冲冲走出去时,你在她的公寓中?”
“是的。”
“当道格拉斯·希朴纳离开时门没关便走向电梯是吗?”
“是的。”
“苏珊妮·格杰走出门来看三六〇号公寓的门是否是开的是吗?”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她站在门口是吗?”
“是的。”
“那么当道格拉斯·希朴纳的电梯门关上时,你在场,你听到电梯关门的声音?”
“是的。”
“你看到苏珊妮·格杰气冲冲地走到走廊上?”
“我不知道你所谓气冲冲是什么意思?她走到走廊上。”
“很快地?”
“是的。”
“生气的?”
“是的。”
“你站在打开的门内听到谈话?”
“是的。”
“那么,”梅森用手指指着雷奇说:“你为何要隐藏你在苏珊妮·格杰公寓的这个事实?”
“我没有,我说我在隔壁公寓。”
“你是说你在伊莎·毕蓝公寓的隔壁,换言之是苏珊妮·格杰的公寓?”
“当然。”
“那么你为何说你很难告诉我在哪个公寓?”
“我不想明说。”
“你是想造成你不记得你在哪间公寓的印象吗?”
“当然不是,我是说我很难告诉你。我是非常小心我的用语。”
“你没注意到检察官已经被你搞混乱了,他告诉庭上说你因作证太多次而不记得了,你没听见他这么说吗?”
“听见了。”
“那你为何不告诉他你是难以启口?”
“我想……检察官自会照顾自己。”
“你是说你不必为他着想是吗?”
“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
“你说你记不得了,后来又说你记得了是吗?”
“我已弄糊涂了。”
“事实上你是记得的?”
“我是记得的,但因我糊涂了,所以忘记了。我说我很难告诉你便是指这一点。”
“你说过你不记得?”
“是的。”
“那是谎话?”
“不是谎话,我是弄糊涂了。”
“你说你记不得了?”
“你逼问得太聚,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为何说你很难告诉我们你在苏珊妮·格杰的房间中?”
“因为我突然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会令人尴尬。”
“令谁?”
“令格杰小姐。”
“你为了顾及格杰小姐的感觉而规避回答?”
“我尽力去做个君子。”
“有何理由是你不应该待在苏珊妮·格杰的房间吗?”
“没有。”
“你在那儿做什么?”
“跟她谈事情。”
“是房客与公寓管理员之间洽谈公务吗?”
“是的。”
“那么你们在谈什么?”
“我反对,这是不相关、不适当的问题。”汉密顿说。
“这问题可以看出证人的偏差来,所以非常重要。”梅森说。
莫伦法官皱眉想了一会说:“在某种情况下这确实离题太远,但为了检查证人……我想反对无效。”
“你们在谈什么?”梅森说。
“我不记得了。”
“现在你是不记得了还是难以启口?”
“我是不记得。”
“你记得格杰小姐和被告的谈话?”
“是的。”
“你几乎记得每一句话?”
“是的。”
“但你却不记得在这场谈话前不久跟格杰小姐的谈话?”
“我不能。”
“那么你怎么知道是公务呢?”
“否则我不会去她那里。”
“你确定。”
“绝对的。”
“除了公务外,你从未去过苏珊妮·格杰的公寓吗?”
证人迟疑着,求助似地看着汉密顿。
“法官大人,”汉密顿说:“这是企图使证人不受信任,影响另一位证人的名誉……”
“这显示出证人的偏差,而且我看不出为何他在格杰小姐的公寓谈论公务会损及她的名誉。”
“当然,通种审问的方向是很奇怪的,”莫伦法官说。
“会朝这么奇怪的方向发展的原因很简单,”汉密顿说:“被告在绝望中想争取时间,他使出浑身解数来是为了让人觉得他知道要朝什么方向辩护。”
“我想这种评论是不必要的,”莫伦法官说:“陪审团可以不管,双方所做的任何评论不能视之为证据。我认为,检察官先生,处在你的地位,你这样说会引起陪审团的偏见。”
“对不起,法官大人,我收回我的话。我一时失言。”
“现在我要重复一下,这种审问的方向很奇怪,但是合乎逻辑。总之,在此情况下,我会让辩方尽量去问。反对无效。”
“你有没有不为公务而去过她那里?”
“偶而会在经过时去拜访一下。”
“那么邻近公寓而不是隔壁的房客可以说你去过他们那儿很多次吗?”
“等一下,我反对这种争论似的问题,这是不适当的审问。”
“反对有效。”莫伦法官说。
“你去过邻近公寓很多次吗?”
证人在证人席上扭动一下,清清喉珑,拿手帕擦鼻子。
“请你回答问题。”
“我……这要看你说的很多次是什么意思?”
“这要看你了,你有多少次不是为公务去那里?”
“我……我不记得了。”
“五、六十次?”
“我想没那么多。”
“四、五十次?”
“没有。”
“三、四十次?”
“也许。”
“那你为何说你除了公务是不会去那儿的?”
证人犹豫了一会,他的脸突然扬起胜利的轻视,“梅森先生,你是问我今年八月十五日的事,我告诉你我那时除了公务是不会去那里的。”
“你是指那天。”
“是的。”
“那天和你不因公务而去三、四十次有何不同?”
“我……我没说三、四十次。”
“我以为你说过。”
“我……我没说过三、四十次。”
“我以为你说过。”
“我说也许有三、四十次。”
“好吧,”梅森说:“今年八月十五日与其他时间的往访有什么不同?”
“……发生了一些事所以使这天不同。”
“你在那儿说了多久的话?”梅森问。
“我……我不记得了。”
“希朴纳进去时你没进去?”梅森说。
“没有。”
“那么你一定是在希朴纳进去之前进去的?”
“是的。”
“你在那儿看到道格拉斯·希朴纳了?”
“我……我听见了。”
“正如我所想的,”梅森说:“现在坦白说这件事好了。”
梅森伸手抓起了一叠文件,很快地翻弄着,好像在找什么,然后好像找到了,于是走向证人说:“那么你是躲在公寓里听道格拉斯说话是吗?”
证人不安地转动着。
梅森看了一下文件,然后抬起头来说:“你是发过誓的,你说实话,你是躲在公寓里偷听?”
“是的。”
“很好,”梅森说,把文件一摺,顺手扔回桌上说:“你为何要偷听?”
“因为我感到事情发生到一个关头……我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格杰小姐和道格拉斯之间的?”
“我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真正发生的事是什么,我要知道被告在做什么?还有……”
苏珊妮·格杰跳起来,一脸怒容说:“这个人在撒谎。他不在我的公寓,他……”
“且慢,且慢!”汉密顿很生气的嚷着,转向苏珊妮·格杰。
“格杰小姐,坐下,”莫伦法官不客气道:“我们不许人扰乱法庭,证人在作证。”
“他在胡说八道,法官大人。”
莫伦法官脸色更严厉,“你没资格批评证人的证辞,如果你有话说,你可以跟检察官说,或是跟被告律师说,但不能在开庭途中打岔。如果你不能控制你自己,我要下令你出去,你懂吗?”
“我懂,但我受不了别人在这儿胡脱八道,而且是指我的名,道我的姓。证人告诉我他是在隔壁公寓。那是我今早的证辞……”
“你不能当着陪审团面前跟庭上争论,现在,坐下。”
她坐下来。
“保持安静,”莫伦法官说,“你可以在退庭时跟被告律师或检察官谈,不许再咆哮公堂。”
莫伦法官转向派瑞·梅森说:“梅森先生,继续审问吧!”
“你在格杰小姐的公寓时她不知道是吗?”梅森问。
“我……我……”
“等一会,”汉密顿站起来说:“证人不能作证格杰小姐知道或不知道。这是要证人做结论。”
“同意,”莫伦法官说,微微一笑。
“你在她的公寓,她可能不知道吗?”
“我……我无法说。”
“你是说你不记得或是难以启口?”
“……我……当然我不能说她是知道的。”
“你是怎么进去的?”
“用备用钥匙。”
“你是在她在时进去的?”
“不是。”
“她后来才进来的?”
“是的。”
“你进去时希朴纳在吗?”
“没有。”
“你去那儿找格杰小姐?”
“不是。”
“你是应格杰小姐请求去的?”
“不是。”
“你为何去那儿?”
“我要……去调查。”
“调查什么?”
“格杰小姐说有人闯入她的公寓破坏东西。”
“什么样的破坏?”梅森问。
“反对这种不相关的问题。”汉密顿说。
“无效,”莫伦法官不悦道:“我要被告律师问出真相来,他有权这么问。回答问题。”
“格杰小姐说她出去渡周末时,有人闯入她的公寓……剪断她的油画颜料管,把颜料挤得到处都是。”
“庭上,这完全是听说,这是不适当的审问。”汉密顿说。
莫伦法官迟疑着,“我想我们要决定谈话说些什么,”他说:“而不是建立这次谈话的证据,我个人要问证人几个问题。”
雷奇不情愿的抬起眼睛来看着法官。
“你是自作主张去调查这个破坏行动的?”
“是的,先生。”
“你看到这些油画颜料散置在公寓里?”
“是的,浴缸里、洗脸盆中都是……乱七八糟的。”
“有多少管?”莫伦法官问。
“我怎么知道……也许有十几管,乱七八糟的。”
“谁打扫公寓?”
“门房。”
“这件事报警了吗?”
“我想没有。”
“为什么?”
汉密顿说:“且慢!法官大人,我要保护在这儿的记录,所以我们不能发掘太多题外的事,以免流于枝微末节而忘了正题。我不想反对庭上问问题,我只是要指出得有适当的限度。”
“我想是的,”莫伦法官有点不情愿道:“我想这样的审问有点离题,但这其间不能说没有关联,我想庭上收回这悝问题好了。”
“法官大人,”梅森说:“我认为应准被告发掘这件事,因为发生在格杰小姐家的事和发生在伊莎·毕蓝家的事绝对有关系,因为庭上允许检方查明发生在伊莎·毕蓝公寓的事,也应允许被告发掘发生在苏珊妮·格杰公寓里的事。”
苏珊妮·格杰要站起来。
“且慢,”莫伦法官猝然说:“格杰小姐,坐下来,别开口。别向庭上说话,你不是安静坐在这儿就是出去,懂吗?”
她生气的紧闭着嘴。
“很好,”莫伦法官说:“现在我们把情况弄清楚。庭上不能再问问题。梅森先生,你审问证人,你问问题。检察官可以反对,由庭上来裁定。”
汉密顿很生气,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和困惑的证人,意识到他小心计划的程序都已被破坏了。
“法官大人,”他说:“我认为这些问题都是不适当的………”
“我不认为,”莫伦法官不悦道:“梅森先生,你再问吧。”
梅森对证人说:“你到苏珊妮·格杰的公寓,你用备用钥匙进入,这是在你职责允许的范围之内吗?”
“我认为是。”
“你要去检查?”
“是的。”
“这事是在十五日?”
“是的。”
“是星期日?”
“是的。”
“在这之前有房客向你报告有人闯入公寓破坏东西?”
“是的。”
“是什么时间向你报告的?”
“下午一点。”
“同一天?”
“是的。”
“谁来报告?”
“格杰小姐。”
“她说什么?”
“她说她去拉斯维加斯渡周末……”
“她说过她和谁去吗?”
“我反对,这问题不适当。”汉密顿嚷道。
“有效,”莫伦法官说:“我认为这整个谈话不适当。”
“你在十五日去格杰小姐的公寓?”
“是的。”
“你用备用钥匙?”
“是的。”
“这是你那天第一次去?”
“不是。”
“你在这之前什么时候去过?”
“格杰小姐找我上去看她不在时公寓内发生的事情。”
“那时你看到颜料管被剪断,颜料挤得到处都是吗?”
“是的,先生。”
“你可以形容一下那次去时公寓内的情形吗?”
“法官大人,”汉密顿说:“这事已经离题了。我们这儿谈的是谋杀案,现在却去谈闯空门的事……”
“叫证人上来是问他有关格杰小姐和被告之间的谈话。”莫伦法官说:“我想被告律师有权挖掘出这件不寻常的事,证人为何没让房客知道而躲在她公寓的事。”
“我想庭上不该批评证据,”汉密顿说。
“我没批评,”莫伦法官说:“我只是告诉你证人作证的话。你的反对无效,梅森先生,继续说吧!”
“回答问题,描述一下公寓的状况。”
“一场浩劫。”
“你是什么意思?”
“有人来搜索过。”
“什么样的搜索?”
“非常彻底的搜索。抽屉内的东西都被倒出来,还有……”
“我反对,”汉密顿说:“证人无权叙述这种搜索,那是一种结论。”
“现在反对太迟,”莫伦法官说,他的态度很明白的显示出他对整个证辞的兴趣。“证人已经回答问题了。现在继续吧!让我们弄清情况。”
“你是以公寓正式代表的身分被叫到苏珊妮·格杰的公寓去?”
“是的。”
“你下令要人清干净?”
“是的。”
“你召警察来过?”
“没有。”
“格杰小姐报警没有?”
“反对要证人做结论,”汉密顿说。
“有效。”
“格杰小姐告诉过你没报警吗?”
“同样反对。”
“无效。”
“有,她说了。”
“她说什么?”
“我问她我们是否要报警,她说不要,她知道是谁弄的,所以不想报警。”
“于是你找来门房?”
“是的。”
“要门房清洁?”
“清洁浴缸和洗脸盆,很难清洁,他得用松节油,还叫女佣来。”
“然后你离开了?”
“我在女佣来之前离开了。”
“在女佣和门房离开后,格杰小姐出去时,你溜回公寓?”
“我回到公寓。”
“格杰小姐不在?”
“我告诉你好几次她不在了。”
“你知道她不在?”
“我……我看到她出去了。”
“你回去后做什么?”
“开始检查。”
“检查损害?”
“是的。”
“但损害不是已经清理干净了吗?”
“我想是的。”
“那么你为何要去?”
“看看清干净没有?”
“后来格杰小姐回来了?”
“是的。”
“你让她知道你在她的公寓里吗?”
“没有。”
“你做什么?”
“当我听到她回来,我溜到壁橱去。”
“一直在那儿?”
“是的。”
“格杰小姐在做什么?”
“她很匆忙,匆匆去洗澡,然后站在化妆台前……”
“站在化妆台前?”
“是的。”
“那么你一定看见了?”
“我把壁橱打开一条缝。”
“所以你能看到?”
“是的。”
“你为何这么做?”
“我被困住了,我想找机会溜走。”
“所以你在看格杰小姐站在梳妆台前,这样你好找机会溜走。”
“是的。”
“她穿什么?”
“她刚洗完澡出来。”
“你是说她没穿衣服?”
“我……我想是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在看吗?”
“是的。”
“她穿衣服吗?”
“没有。”
“你在看,只是为了想找机会溜出去?”
“是的。”
“你为何不在她洗澡时溜走?”
“我……我当时很混乱。”
“看来也是,”梅森讽刺道。
“这是个尴尬的情况。”
“你因为尴尬而混乱吗?”
“是的。”
“你现在也尴尬?”
“有点。”
“那么你是混乱的?”
“没有,我是在说实话。”
“问完了。”梅森说。
汉密顿发出一声清晰的叹息声。
“好了,雷奇先生,你可以下去了。”
“且慢,”梅森说:“我还要问一些问题。”
“我反对,”汉密顿说:“被告已经有机会问过每个证人了。”
“但是,”梅森说:“庭上给检方机会让他把证人雷奇再放回证人席上,因为他在前次审问时忘了问他这场谈话。”
“法官大人,那是因为出于检方意料之外。”
“被告也是,”梅森说:“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有权问格杰小姐更多的问题,我还要问奥伯朗医生一些问题。”
汉密顿极力想控制局面说:“检方不反对问奥伯朗医生问题,但绝对反对问格杰小姐问题。”
“好吧,”莫伦法官说:“如果你不反对问奥伯朗医生,那么让他上证人席,至于反对格杰小姐上证人席无效。”
“要把奥伯朗医生找来得费一点时间,”汉密顿说。
“很好,休息五分钟,”莫伦法官说。
法官才离开他的座位,苏珊妮·格杰便气冲冲走下通道。
汉密顿冲向她。
“格杰小姐,”他说:“等一等,理智点。”
梅森提高声音道:“格杰小姐,你要跟我谈吗?”
她迟疑一下,看看梅森,又看看汉密顿。
“你是证人,我们会你机会说明的,拜托你冷静点,”汉密顿说。
梅森走下走道。“如果检察官肯让你上证人席让你说出真相,那么我就不叫你上来了。但你若要保护你的名誉,我很高兴……”
一位助理挡在梅森和证人之间。
汉密顿把苏珊妮·格杰拉到证人房间,另一个助理挡住梅森的去路。
梅森转向保罗眨眨眼。他走回被告席,一位女警正看守着被告。
他倾身跟伊莲娜说悄悄话,“这是怎么回事?雷奇在公寓内吗?”
“我不知道,我想他是爱上她了,”她小声道。
梅森一笑,“你想他是嫉妒道格拉斯·希朴纳吗?”
“道格拉斯,”她生气道:“没跟她做爱,他只是要获得消息,他约会她,请她出去而已。”
“你并非只是这么想,”梅森说。
“那是他告诉我的,他不会撒谎——不会对我撒谎。”
梅森又转向保罗站的地方。
“保罗,”他说:“去听听证人房间内的谈话是否友善,我要知道她出来时的表情。”
“我去见机行事,”保罗说:“我不能接近门口,他们一票人守在那里。检察官今天下午很不开心。”
“我知道,想办法去打探一下。看她出来是什么情形。是微笑还是生气?”
保罗点点头走了。
几分钟后,奥伯朗医生来了,带了一个公事包,匆匆走入法庭。庭丁把法官和陪审团叫出来。
“检方呢?”莫伦法官问。
一位助理检察官看了一下证人室,他的态度有点着急。
“检方有事,被告若要问奥伯朗医生另外的问题,我来代表检方。”
“好吧,”法官说:“不反对问奥伯朗医生问题吧?”
“不反对,”代理说:“我们很乐意帮助被告了解真相。”
“多谢,”梅森温和道:“我很感激你们这种态度,我相信你们对澄清格杰小姐的情况也持这么宽容的态度。”
代理检察官员突然退后说:“我不知道……你得问……检察官先生。”
莫伦法官微微一笑,“梅森先生,你现在先问奥伯朗医生吧。”
梅森面对奥伯朗医生。
“医生,据我所知,你说过致死的原因是一颗点三八口径的子弹射入脑中?”
“是的,先生。”
“你检查过尸体是否还有任何致死的原因?”
“你什么意思?”
“我要你看这张解剖的照片,在这张照片上显示了死者的右手臂上有两个小黑点。”
“是的。”
“为什么要照这张?”
“因为这些点。”
“是你指挥照的?”
“是的。”
“为什么?”
“这些点是……我认为任何不正常的地方都要拍照,特别是谋杀案。”
“这些点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那些黑点是一种针孔。”
“换言之,你认为这些黑点也许是皮下注射是吗?”
“可能。”
“那么你在作证时为何没提出?”
“你们没问我。”
“但你为何不提?”
“我以为有人问到才能提。”
“你认为这很重要吗?”
“我认为很重要。”
“有多重要?”
“我拍了一张手臂的照片,又拍了一张针孔的照片。”
“是在右手臂?”
“是的。”
“一个用右手的人若给自己皮下注射会注射在左臂是吗?”
“左臂或左腿。”
“你认为这些记号是皮下注射?”
“可能。”
汉密顿悄悄走入法庭,在他的位置坐下来,他的脸是红的,很生气的样子。“你试验过尸体有吗啡吗?”梅森问。
“没有。”
“你测验出其他药物吗?”
“没有。我只决定死因。”
“你认为当子弹射入死者头中时,他可能是在药物的影响下?”
“我反对这种不相关的问题,”汉密顿说。
“无效,”法官说,他的眼睛看着医生。
“……我……我不能这么说。”
“尸体做过防腐工作?”
“是的。”
“埋葬了?”
“是的。”
“医生,防腐会毁掉中毒的证据是吗?”
“有些毒是绝对会毁掉的。氰酸钾会完全因防腐而中和掉。”
“吗啡呢?”
“吗啡是一种生物硷……可能存留数周。”
“如果现在把尸体挖出来,可以测出有吗啡吗?”
“……我想可以。”
梅森转向法官说:“法官大人,”他说,“我要求把尸体挖出来。我相信道格拉斯·希朴纳是在吗啡的影响下被人挟持而打死的。”
“你有证据吗?”法官问道。
“我的证据是,”梅森说:“看看这人口袋内的东西。小笔记本上有字迹的页数都被撕掉了道人有一个银质的烟盒,却没有火柴或打火机。换言之,他无法点烟。他没有小刀。我相信道格拉斯·希朴纳在死之前是被人挟持的。”
“且慢且慢,”汉密顿生气的说,站了起来,“这些东西不能证明。”
“如果你把证据埋掉了自然不能证明,”梅森说。
“即使死者是被注射吗啡,你的观点不见得能成立。”莫伦法官说。
“我就是要找证据来建立我的观点。”梅森说。
“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能挖掘尸体,”莫伦法官说。
他转向奥伯朗医生,“医生,你注意到皮肤这些针孔吗?”
“是的,先生。”
“你为何会认为它们是皮下注射?”
“手臂和针孔的样子,我想很可能是皮下注射……而且是在死前不久。”
“那么你为何不找出注射的是什么药物?”
“有人指示我不要验。”
“谁?”
“我打电话给检察官告诉他我发现的事。他问我致死的原因,我告诉他是一颗点三八口径的子弹穿过脑袋,他说:‘好了,你已经找到致死的原因,你还要什么?’便挂上电话了。”
现场是一片沉默。
“我只是不想使问题搞乱了,”汉密顿说:“我太清楚一个精明的律师会利用一些只是表面的证据来……”
“无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验尸官应找出所有的问题来,”法官打断道:“让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医生,这些记号显示死者是经常使用药物的吗?换言之,是老的针孔吗?”
“不是。我很仔细地看过尸醴,通常有瘾的注射者会有一片像纹身的针孔。但死者右臂只有两个针孔,而且针孔不深。”
莫伦法官若有所思的摸着他的下巴。
“我想在做此争论时,陪审团也许该回避一下。”汉密顿说。
“被告是有权……本庭要休庭,好进一步考虑这件事。我不喜欢在此刻休庭,但我要延到明天早上十点再开庭。这个案子已经以不寻常的速度进行到这一点。理由我不需要谈,被告律师为了保护他的当事人,他有权依据每一种宪法的权利。”
“我认为庭上不需要说明这点,”汉密顿尖酸道。
“我也不认为,”莫伦法官说:“我只是要指出一些重要的事。本庭认为最好休庭到明早十点,除非被告律师反对?”
“不反对,被告愿意延到明天早上。”梅森说。
“检方反对,”汉密顿说:“这很明显的是被告的伎俩,故意使本案发展到这个方向,只因为右臂上有两个针孔便要把尸体挖出来未免太荒唐了。致死原因没有问题。是用被告的枪从后脑射入的,而且是在被告威胁要杀死死者之后。”
莫伦法官耐心地听完说:“被告有权知道本案的每个因素。很明显的,这个因素在验尸时没有调查是因为检方不愿意使问题复杂,但在检方认为是会使问题复杂的因素,也许对被告是意义重大的……你愿意休庭?梅森先生。”
“是的,法官大人。”
“好吧,”莫伦法官很快说。
当莫伦法官离席时,不少旁观者脸上显出兴奋的神色。
陪审团鱼贯离开法庭,看着被告,现在是充满了好奇,还有一些同情的神色。
汉密顿把文件塞入他的公事包,强力抑制住他的怒气,跟他的助理说了几句话便大步离开房间了。
戴拉走过来抓住梅森的手臂。
“你让他们有得猜了,”她说。
梅森点了点头。
一位女警碰碰伊莲娜的肩膀,护送她离开法庭。保罗走上前来。
“怎么样?”梅森问。
保罗耸耸肩,“我无法接近门口,但苏珊妮·格杰出来时我正好看到。她一直走向电梯,离开法庭。脸色发白,非常生气,你认为是怎么一回事?”
“只有一件事,”梅森说:“那就是苏珊妮·格杰的故事跟雷奇相反。你说她走向电梯?”
“是的。”
梅森一笑,“这表示汉密顿叫她回家,别留在法庭,我们可以保留她做被告的证人。他料想不到会有这一招。这次休庭的事出乎他意料之外。”
“你是怎么找到这些针孔的?”
梅森说:“我在检查验尸的照片时,注意到有张右臂放大的照片。没理由要照这张照片的。我想不出为何要照这张,后来我才想到一定是法医要照这张的,因为他要保护他自己。
“起初我看不出是什么,当然是一些小点,在照片上看来会像瘀伤,法庭会照这张照片一定有原因的。于是我拿这张照片来试试看,看看能否找到检方的漏洞。”
“你这么做有多少机会?”戴拉问。
梅森摇摇头,“机会渺茫,”他承认道:“但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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