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有道路障。一条用支架固定、长而结实的横梁挡在桥面上。穿着纽扣皮外套和锁甲的长戟兵站在两侧戍守。银色狮鹫图案的绯红三角旗在风中飘扬。
“怎么回事?”走近路障时,三寒鸦大声询问,“这儿不能通行吗?”
“你们有通行证吗?”离得最近的长戟兵问道。他嘴里嚼着一根稻草,不知是饿了还是纯属打发时间。
“什么通行证?出什么事了?牛瘟病?还是开战了?你们奉谁的命令封锁这座桥?”
“奉聂达米尔国王——坎恭恩领主的命令。”守卫把稻草转到另一边嘴角,指着那面三角旗,“没有通行证,你们不能通过。”
“你傻了?”杰洛特不耐烦地插话道,“我们又不在坎恭恩,这是霍洛珀尔。布拉河上这座桥的过桥费应该由霍洛珀尔收,跟聂达米尔有什么关系?”
“别问我。”守卫说着,吐掉嘴里的稻草,“我只负责检查通行证。你有问题可以去找指挥官。”
“他在哪儿?”
“那边,在收费关卡后面晒太阳。”守卫没看杰洛特,只是盯着跨坐在马鞍上的泽瑞坎女孩露出的大腿。
有个守卫坐在收费小屋后面的干草堆上,正用长戟的尖头在沙地上画画,画的是个女人:细节相当丰富,刻画的角度也非比寻常。他身旁坐着个瘦削的男人,看起来昏昏沉沉,手上却小心翼翼地抚弄着鲁特琴弦。他戴着一顶怪异的紫红色帽子,上面装饰着银搭扣和一根长长的白鹭羽毛,羽毛垂下,遮住他的双眼。杰洛特认出了那顶帽子和那根羽毛,它们在布伊纳和艾鲁加非常出名,在所有宅邸、城堡、旅店、酒馆和妓院都为人所知——尤其是妓院。
“丹德里恩!”
“猎魔人杰洛特!”帽子下露出一对快活的蓝眼睛,“简直是个惊喜!真是你吗?你该不会碰巧有张通行证吧?”
“这儿干吗要通行证?发生了什么,丹德里恩?我正跟‘三寒鸦’博尔奇骑士及其护卫同行,我们想过河。”
“我也被拦住了。”丹德里恩站起身,摘下帽子,向泽瑞坎女孩夸张而郑重地鞠了个躬,“他们不让我过河——我,丹德里恩,方圆千里最著名的吟游歌手和诗人。拒绝我的是这位副队长,你们看到了,他也是位艺术家。”
“没有通行证,任何人都不能通过。”副队长用戟尖完成了沙地画的最后几笔,闷闷不乐地说。
“那就沿河岸绕过去。要到亨佛斯,可能会多花些时间,但我们没别的选择。”猎魔人说。
“去亨佛斯?”吟游诗人面露惊讶,“你是说,你不见聂达米尔?你不是来猎龙的?”
“什么龙?”三寒鸦饶有兴致地问。
“你们不知道?真不知道?那我可要好好给你们讲讲,反正我也得待在这儿,等某个有通行证的人愿意带我过去。我们有大把时间,坐吧。”
“等等。”三寒鸦突然插话道,“快到中午了,我很渴,渴得要死。我不能口干舌燥地跟人聊天。蒂亚、薇亚,你们快回镇上买桶酒来。”
“我很欣赏您的作风,这位……”
“博尔奇,也叫‘三寒鸦’。”
“我叫丹德里恩,外号‘所向无敌’……某些年轻女士这么叫我。”
“继续说吧,丹德里恩。”猎魔人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们没多少时间。”
吟游诗人抓起他的鲁特琴,用力拨动琴弦。
“你们想听什么版本?韵文版还是散文版?”
“普通版就好。”
“如你所愿。”丹德里恩依然抱着鲁特琴,“尊贵的大人们,请听好,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前,距离那座名叫霍洛珀尔的自由城市不远。哦,是啊,那是个清晨,晨曦染红了草地上薄纱般的雾气……”
“我说了——普通版!”猎魔人强调。
“这还不普通吗?好吧,好吧,我明白了,要简短,不要比喻修辞。在霍洛珀尔城附近,有条龙飞落下来。”
“真的吗?”猎魔人惊叹道,“那可太惊人了——已经好些年没人见过龙了。不会是只龙蜥吧?有些龙蜥的个头也不小……”
“别侮辱我,猎魔人,我知道龙长什么样。我见过它。我当时刚好要去霍洛珀尔的市场,亲眼见到了那条龙。我连歌谣都编好了,可你们不想听……”
“继续说。它大吗?”
“有三匹马加起来那么长,肩隆部位没有马那么宽,但比马胖多了,颜色灰得像沙子一样。”
“那就是绿龙了。”
“对对。它突然俯冲而下,扑向一群羊。放羊的全跑光了。它杀了十几只羊,吃掉了其中四只,然后飞走了。”
“飞走了……”杰洛特点点头,“就这些?”
“当然不只。第二天早上它又回来了,这次离城市更近。它俯冲下来,扑向布拉河畔的洗衣妇。我的朋友啊,她们吓得四散奔逃!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笑的场面。那条龙在霍洛珀尔城上空盘旋了两圈,又飞去附近的牧场袭击羊群。它引发了多大的恐慌和混乱啊!要知道,前一天甚至没人相信牧羊人的话……市长开始动员城里的民兵与公会,但还没等他组织起人手,人民就凭自己的力量解决了此事。”
“怎么解决的?”
“用一种很常见的办法。有个叫柯佐耶德的鞋匠想出一招,要杀死那只爬行动物。他们宰了一只羊,往羊肚子里塞满菟葵、颠茄、毒芹、硫黄和鞋匠用的树脂。为保险起见,当地的药剂师还自作主张添加了两夸脱煮沸的药水,再让克里夫神殿的牧师给这件祭品祝福。然后他们把羊绑到木桩上,放到羊群里。说真的,没人相信那条龙会在一千只羊里选中这只臭气熏天的死羊,但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其他羊都活得好好的,唯独这只连同木桩一起被它吞下了肚。”
“然后呢?接着说,丹德里恩。”
“我当然会接着说,我不会在关键时刻住口。听好了:没过多久——也就技巧娴熟的男人解开女人紧身胸衣的时间——那条龙就开始咆哮,嘴巴和屁股都喷出烟来。接下来它打了个滚,想飞走却摔落下来,不再动弹。有两个人自告奋勇跑过去,试探它还有没有呼吸。这俩人一个是当地的掘墓人,一个是村里的白痴。那白痴的老娘是个伐木工人的疯女儿,在特拉卡西统领叛乱期间,被路过霍洛珀尔的一群长戟兵搞大了肚子。”
“你太能编了,丹德里恩。”
“我才没编,只是为灰暗的事实增添些色彩。这是两码事。”
“鬼才信。继续说,别浪费时间。”
“正如我刚才所说,一个掘墓人和一个鲁莽的白痴前去查看。我们后来为他们砌了一座规模不大、但看起来极其漂亮的坟冢。”
“哦,很好。”博尔奇道,“说明那条龙还活着。”
“正是如此。”丹德里恩愉快地答道,“它还活着,但已经虚弱到没法吞下掘墓人和白痴了。它只喝了他们的血,然后飞了起来……尽管飞得很勉强,但还是让所有人担心不已。那条龙每扑腾一两腕尺,就会怒吼着坠落,接着再次起飞。有时它只能拖着后腿往前爬。比较勇敢的人跟在不远处,不让它离开视线。接下来的进展你们肯定想不到。”
“说吧,丹德里恩。”
“那条龙跳进了大凯斯卓山脉的峡谷,离布拉河的源头不远。它一直藏在那儿的山洞里。”
“这下我明白了。”杰洛特大声说,“那条龙在洞穴里沉睡了几百年——我听过不少类似的故事。它的财宝一定也藏在那儿。我明白士兵为什么要封锁这座桥了。有人想独占宝藏,而那人就是坎恭恩的聂达米尔。”
“正是如此。”吟游诗人点点头,“整个霍洛珀尔因此开了锅,他们觉得龙的宝藏应该属于他们,但又不敢跟聂达米尔公然作对。那位国王是个年轻的蠢蛋,嘴上才开始长毛,但他知道如何让人敬畏。聂达米尔想要那条龙的心情胜过了一切,这就是他行动如此迅速的原因。”
“你是说,他想要那些宝藏吧?”
“我相信,比起宝藏,他对龙更感兴趣。因为你想啊,聂达米尔觊觎玛琉尔公国已经很久了。公国王子离奇死亡后,只剩下一位已到适婚年龄的公主。但玛琉尔公国的权贵阶层对聂达米尔和其他追求者都不看好,因为他们清楚,新任掌权者肯定会缩减他们的权力,而年轻的公主耳根子软,根本没法应付这种局面。因此他们翻出一本积灰的陈旧预言书,上面说,王冠和公主的玉手只属于征服巨龙之人。他们相信这样就能维持现状,因为在周边地带,已经很久没人见过龙的踪影了。聂达米尔根本不在乎什么预言,他用尽手段,想用武力征服玛琉尔公国,但霍洛珀尔有龙出没的消息传到他耳中,让他意识到这是个让玛琉尔贵族无话可说的好机会。如果他能带着那条龙的首级、大摇大摆地回到玛琉尔,人们就会像迎接诸神派来的君王一般迎接他,那些权贵也不会再有怨言。所以喽,他肯定会像猫抓老鼠一样寻找那条龙。更何况那龙现在连爬行都很费劲儿。对聂达米尔来说,这是天赐的良机,是命运在对他微笑。真见鬼。”
“所以他封锁这儿,是为阻止竞争对手。”
“嗯,我猜也是。此举也给霍洛珀尔居民的热情浇了盆冷水。而附近所有有能力屠龙的人士肯定都得到了聂达米尔颁发的通行证,因为他才不想亲自进入龙穴,手握长剑与龙相搏呢。没用多久,他就召来了最有名的屠龙者。杰洛特,其中大多数你应该都认得。”
“也许吧。都有谁?”
“头一个,德内斯勒的艾克。”
“狗娘……”猎魔人轻轻吹了声口哨,“虔诚正直的艾克——勇敢无畏的骑士,高洁无瑕之人。”
“这么说你认识他,杰洛特?”博尔奇问,“他真是个屠龙专家?”
“何止是龙,艾克知道对付一切怪物的方法。除了打败过几条龙之外,他还杀过蝎尾狮和狮鹫兽——我是这么听说的。他很厉害,可这疯子坏了行规,因为他从不收钱。还有谁,丹德里恩?”
“克林菲德掠夺者。”
“就算那条龙痊愈,也不会有任何活命的机会了。那三个人是非常老练的猎手。他们战斗从不按常理出牌,效率却毋庸置疑。他们铲除了瑞达尼亚的所有龙蜥和巨蜈蚣,沿路还杀了三条红龙和一条黑龙——相当了不起。只有这些人吗?”
“不止。还有六个矮人:五个部下是大胡子,首领是亚尔潘·齐格林。”
“这个不认识。”
“你肯定听说过石英山之龙奥克维斯塔吧?”
“听说过。我还见过来自它宝藏堆的珍宝:绚丽夺目的蓝宝石、樱桃那么大的钻石。”
“干掉奥克维斯塔的是亚尔潘·齐格林那伙矮人。我还写过一首歌谣叙述这场冒险,只是写得非常无趣,你就算没听过也没什么损失。”
“还有吗?”
“就这些。我没算上你。你坚持说自己对那条龙并不知情。谁知道呢,也许是真的吧。但你现在知道了,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我对那条龙不感兴趣。”
“哈!太不坦诚了,杰洛特。不管怎么说,你没有通行证。”
“我再重复一遍:我对那条龙不感兴趣。你呢,丹德里恩?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了?”
“跟往常一样。”吟游诗人耸耸肩,“我需要接触些紧张刺激的事件。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场对抗巨龙的战斗都将成为人们的话题。当然了,我会谱一首歌谣供他们传唱,如果见证战斗的人能亲自演唱,那就更好不过了。”
“战斗?”三寒鸦反问,“更像是解剖或屠杀吧。我越听你说越震惊。一群战士挤破头来到这儿,只为结果一条被乡巴佬下毒而半死不活的龙,我都不知道该笑还该吐了。”
“你错了,根本不是什么半死不活。”杰洛特答道,“如果那条龙吞下毒物后没能直接死掉,那它现在也该恢复了。但这不重要,克林菲德掠夺者肯定会除掉它,只是丑话说在前头,战斗不会很快结束。”
“你赌掠夺者会赢,杰洛特?”
“当然。”
“我可不敢这么肯定。”一直沉默不语的艺术家守卫插言道,“那条龙是魔法生物,只有用咒术才能杀死。但昨天有个女术士也过桥了,如果有人协助她的话……”
“谁?”杰洛特转头看他。
“一个女术士。”守卫重复道,“我刚才说过了。”
“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过,但我忘了。她有通行证,很年轻,有股特别的魅力,但她的眼睛……你懂的,大人……被那样的眼睛盯着,会让你脊背发凉。”
“你觉得会是谁,丹德里恩?”
“不知道。”吟游诗人扮了个鬼脸,“年轻、有魅力,还有那样的眼睛……线索不够,符合这些描述的女孩太多了。我认识的女孩——我认识很多女孩——有的看上去不超过二十五到三十岁,但居然记得诺维格瑞还是针叶林时的样子。她们不是会用曼德拉草制作万灵药吗?让眼睛闪闪发亮。真的,女人都这样。”
“她是不是一头红发?”猎魔人问。
“不是,阁下。”副队长回答,“一头黑发。”
“她的马什么颜色?栗色?有颗白色星斑?”
“不是,跟她头发一样是黑色。大人们,听我说,只有她才能消灭那条龙。龙是魔法生物,人类的力量根本没法和这些怪物抗衡。”
“我想知道那位鞋匠柯佐耶德有何感想。”丹德里恩大笑起来,“如果他有比菟葵和颠茄更有效的东西,那条龙的皮早就晾在栅栏上了,我的歌谣也早完成了,我也犯不上在大太阳底下口干舌燥的……”
“聂达米尔干吗不把你带在身边?”杰洛特瞪了诗人一眼,“他出发时你还在霍洛珀尔,难道那位国王不喜欢艺术家的陪伴?你干吗不去为国王表演,却在这儿晒太阳?”
“因为一位年轻的寡妇。”丹德里恩不无沮丧地说,“该死的!我只顾跟她亲热,第二天醒来时,聂达米尔和他的军队已经过了河。他们甚至带上了柯佐耶德,还有霍洛珀尔的民兵侦察队,却偏偏忘了我。我试着跟这位副队长解释,可他……”
“只要你有通行证,就根本不是问题。”副队长靠在收费小屋的墙上,平静地解释道,“没通行证免谈。命令就是命令……”
“哈!”三寒鸦插话道,“女孩们带酒回来了。”
“不光她们。”丹德里恩站起身,“看看那匹马,就像一条龙。”
两位泽瑞坎少女策马钻出白桦林,一位骑手陪伴在旁,他骑着高大剽悍的牡马,一身战士装扮。
猎魔人也站起身来。
只见骑手身穿紫色丝绒束腰外衣,外罩黑貂皮装饰的短夹克。他高傲地坐在马鞍上,看着众人。杰洛特很熟悉这种眼神,但他并不在意。
“你们好,先生们,我是多瑞加雷。”骑手缓慢而高贵地下马,自我介绍道,“多瑞加雷大师,魔法师。”
“我是杰洛特大师,猎魔人。”
“丹德里恩大师,诗人。”
“我叫博尔奇,也叫三寒鸦。正在开酒桶的女孩是我的人。我相信你们已经认识了,多瑞加雷大人。”
“的确。”魔法师板着脸回答,“美丽的泽瑞坎战士已经与我互相问候过了。”
“哦,好吧!为你们的健康干杯!”丹德里恩开始分发薇亚带来的皮酒杯,“跟我们一起喝吧,魔法师阁下。博尔奇大人,副队长也能加入吗?”
“当然。来吧,我的好战士。”
“我想,”魔法师用高贵的动作抿了一小口酒,“你们等在桥上的原因跟我一样。”
“多瑞加雷大人,如果你指的是那条龙,那么的确如此。”丹德里恩答道,“我想亲临现场谱写歌谣。不幸的是,这位副队长不让我过去——他要我出示通行证,这恐怕有点没礼貌。”
“很抱歉。”副队长咂咂舌头,喝下一口酒,“我不能让没得到许可的人通过。我也是迫不得已。似乎每个霍洛珀尔人都备好了马车,准备进山里捕猎巨龙,但我必须服从命令……”
“你的命令,士兵,”多瑞加雷皱着眉插嘴道,“只针对那些乌合之众,可能惹麻烦的放荡妓女、小偷和流浪汉,诸如此类。但我不在其列。”
“没有通行证,我不会让任何人过去。”副队长直截了当地回答,“我发誓……”
“用不着发誓,”三寒鸦冷静地打断他的话,“蒂亚,再倒一杯酒给这位英勇的战士!诸位大人,我们坐下吧。这么匆匆忙忙地站着灌酒,太不像贵族了。”
他们坐在酒桶周围的圆木上。刚刚晋升为贵族的长戟兵似乎很满足,脸颊开始泛红。
“喝吧,勇敢的队长。”三寒鸦举起酒杯。
“我只是个小副官,不是什么队长。”他说着,脸更红了。
“但你会当上队长的,显而易见。”博尔奇咧嘴笑道,“像你这么聪明的男孩,转眼就能升官。”
多瑞加雷拒绝了再来一杯的建议,转向杰洛特问道:
“城里的人都在谈论你杀的石化蜥蜴,可是,尊贵的猎魔人,你的兴趣已经转移到龙上了?”他压低声音,“我很好奇,你屠杀濒危生物究竟是为了兴趣还是报酬?”
“真是非比寻常的好奇心,”杰洛特答道,“尤其它还来自一个匆匆忙忙赶去屠龙现场、只为从龙嘴里拔牙之人。是为制作药物还是炼金呢?尊贵的魔法师大人,听说从活龙嘴里拔出的牙才是最好的,是真的吗?”
“你确定我是为这个才来的?”
“当然确定。但你的算盘要落空了,多瑞加雷。你的某位女同行已经带着你没有的通行证过了桥。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名黑发女术士。”
“骑黑马?”
“听说是。”
“叶妮芙。”多瑞加雷吸了口冷气。
猎魔人抖了一下,但没人察觉。
未来的队长突然打了个嗝,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没有通行证……谁也不行。”
“两百林塔够不够?”杰洛特从口袋里拿出胖市长给他的钱袋。
“杰洛特,”三寒鸦露出神秘莫测的笑,“你真的……”
“请接受我的道歉,博尔奇。很抱歉,我不能陪你去亨佛斯了。下次吧,如果有机会再见的话。”
“我也不是非去亨佛斯不可。”三寒鸦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是,杰洛特。”
“请把钱袋放下,阁下。”未来的队长说,“这是赤裸裸的行贿。就算三百林塔,我也不能让你们通过。”
“那五百呢?”博尔奇也掏出钱袋,“把你的钱收起来,杰洛特。这笔钱该由我来出。我的胃口已经被吊起来了。五百林塔,士兵。每人一百,这两位美丽的女孩算一个。你看如何?”
“天哪。”未来的队长将博尔奇的钱袋收进怀里,焦虑地说,“我该怎么跟国王交代?”
“你可以告诉他,”多瑞加雷站起身,从腰间取下一根象牙魔杖,“看到这一幕时,你被吓晕了。”
“哪一幕,阁下?”
魔法师挥动手杖,大声念了句咒语。河边一棵松树突然爆开,被烈焰吞噬,从树根一直烧到树梢。
“上马吧!”丹德里恩麻利地跳上马背,背好鲁特琴,“上马吧,先生们!还有女士们!”
“升起路障。”前途光明、腰包充实的副队长吩咐长戟兵。
穿过路障上桥后,薇亚扯动缰绳。她的马儿飞奔起来,马蹄声在木板桥上回荡。女孩发出清脆的喊声,辫子在风中飘荡。
“就是这样,薇亚!”三寒鸦喊道,“我们也要像泽瑞坎人那样!像一阵呼啸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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