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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场景

        在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府邸。

        人物:格里高列耶夫和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

        唔!亲爱的朋友,整个事情要决定下来。如果达莎同意,星期日我就要结婚,这实在没有什么好笑的。总之,既然我那位十分亲爱的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请求我今天来,以便做个全面安排,我就顺从她的旨意。我这样是不是对不起她?

        哪里,您一时心乱如麻,仅此而已。

        不,我是对不起。我只要想一想,这位慷慨而富有同情心的女子,对我的可鄙的缺点有多宽容!我是个任性的孩子,带着儿童的全部自私,却没有儿童的天真无邪。她照顾我二十年了,而我,就在她收到这些可怕的匿名信的时候……

        匿名信……

        对,您想象一下:有人向她告发,尼古拉将庄园给了列比亚德金。这个尼古拉是个魔鬼。可怜的莉莎!唔,我知道,您爱她。

        谁允许您……

        算了,算了,我什么也没有讲。请注意,莫里斯·尼古拉耶维奇也爱她。可怜的男人,我真不想处于他那种地位。况且,我自己的处境也并不容易。无论如何我得对您说,我为自己感到羞耻,我真的给达莎写了信。

        我的上帝!您对她说了什么?

        嗯!反正……总之,我也给尼古拉写了信。

        您疯啦?

        不过,我的意图是高尚的。归根结底,假如在瑞士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儿,或者有了开端,有了苗头,哪怕是有了小小的苗头,我也不得不首先探询他们的内心,唯恐对他们产生什么压力。我是想让他们知道我了解情况,好让他们自主。我所做的纯粹是高尚之举。

        可是这很愚蠢!

        对,对,很愚蠢。但是又能怎么办呢?事情全定下来了。我也写信通知了我儿子。其实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掩饰别人的过错,我也得娶达莎。

        不要这样讲。

        哼!如果这个星期日永远也不到来,干脆被取消啦!上帝显显灵,从日历上划掉一个星期日,又费什么劲儿呢?哪怕只是向无神论者显示一下威力,表明大已定,那样也好哇!她会以为同意结婚,是由于畏惧或者穷困吗?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她一个人。

        您说的是谁呀?

        就是瓦尔娃拉呗。二十年来,她是我崇拜的唯一女子。(阿列克赛·伊戈罗维奇引沙托夫上)哈!我们爱发火的朋友来了,想必您是来看您妹妹的……

        不是。我收到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的邀请,因为事情牵连到我。警察局要传讯我们,我想就是这样讲的。

        哪里,哪里!这种说法不错,尽管我不知道用在什么场合,对您是否合适。对了,我们亲爱的瓦尔娃拉还在做弥撒。至于达莎,她在自己的房间。要不要我吩咐人叫她。

        不要。

        这事儿就不谈了。这样更好,越往后推越好。您一定知道瓦尔娃拉对她的安排。

        知道。

        好极了,好极了!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谈了,咱们就不谈了。我当然理解您感到意外。我本人也一样,事情突如其来……

        住口。

        很好。说话客气点儿,我亲爱的沙托夫,至少今天要注意。对,同我说话耐心一点儿,我的心情很沉重。

        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以及普拉丝科葳由莫里斯·尼古拉耶维奇搀扶着上场。

        多丢人!多丢人哪!莉莎也跟着掺和,而这种事儿……

        (摇铃)住口!你看到什么地方丢人啦?那个可怜的姑娘不懂什么道理。要慈悲一点儿,我亲爱的普拉丝科葳!

        什么?出什么事儿啦?

        没什么。一个可怜的残疾姑娘,在做完弥撒出门时,扑倒在我的膝下,亲我的手。(阿列克赛·伊戈罗维奇上)上咖啡……不要给马卸套。

        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家都围观!

        当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感谢上帝,教堂人都满了!我给了她十卢布,把她扶起来了。莉莎还想把她送回家。

        莉莎拉着玛丽娅·第莫菲耶芙娜上。

        不行,我考虑过了。我想你们大家都会愿意进一步了解玛丽娅·列比亚德金。

        多漂亮啊!(她瞧见沙托夫)怎么,你在这儿,沙托什卡!你到这上流社会来干什么?

        (对沙托夫)您认识这个女人?

        认识。

        她是谁?

        您自己瞧瞧嘛。

        她不安地打量玛丽娅·第莫菲耶芙娜。

        阿列克赛·伊戈罗维奇端着托盘和咖啡上。

        (对玛丽娅·第莫菲耶芙娜)亲爱的,刚才您浑身发冷。喝下这杯咖啡,暖暖身子吧。

        (微笑)哦!对。您借给我的头巾,我忘记还给您了。

        您留着用,它是您的了。请坐,喝您这杯咖啡,不要怕。

        亲爱的朋友……

        喂!您哪,还是免开尊口,您不掺和进来,局面就够复杂的了!阿列克赛,去叫达莎下来。

        莉莎,现在我们必须离开。你不适于待在这里,这座住宅里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

        这是多余的话,普拉丝科葳。感谢上帝,这里只有朋友。

        如果全是朋友,那再好不过。其实我呢,并不怕舆论。倒是你,那么心高气傲,在众人面前要发抖的。倒是你害怕真相。

        什么真相,普拉丝科葳?

        就是这位。

        她指着玛丽娅·第莫菲耶芙娜。玛丽娅见有人指向她,便笑起来,同时不停地扭动。

        瓦尔娃拉面失血色,站起身,嘴里咕哝着别人听不见的话。

        达莎从远台上场,除了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谁也没有看见她。

        (打了几下手势,要引起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的注意)达莎来了。

        哦!她多美呀!喂!沙托什卡,你妹妹长得不像你。

        (对达莎)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不过我猜想,她是列比亚德金的妹妹。

        对,他是我哥哥,但主要还是我的仆人。我也一样,亲爱的,我原先不认识您。可是,我很想遇见您,尤其是我听仆人说您给了他钱之后。现在见了面我很高兴,我要对您说,您很可爱,对,很可爱。

        是什么钱哪?

        尼古拉·斯塔夫罗钦到瑞士时,委托将一笔钱交给玛丽娅·列比亚德金。

        尼古拉?

        尼古拉本人。

        (沉吟半晌)好吧。他做了这件事,如果说没有告诉我,那自有他的道理,我也不想了解。不过,将来你要慎重一些。那个列比亚德金名声不好。

        唔!是不好。他若是来了,就打发他到厨房去,他待在厨房里才合适。给他喝咖啡就行了,真的,我从心里就瞧不起他。

        (上)一位叫列比亚德金的先生,坚持让人通禀。

        请允许我告诉您,夫人,他那个人不宜在社交场合接待。

        然而我要接待他。(对阿列克赛·伊戈罗维奇)让他进来吧。(阿列克赛·伊戈罗维奇下)干脆全告诉你们吧,我接到几封匿名信,信上告知我儿子是个魔鬼,并要我提防一个残疾的女子,说她被选中到我的生活里起重大作用。我要弄个水落石出。

        同样,我也收到了这种信。你知道,信上说这个女人和尼古拉……

        我知道。

        列比亚德金上,他情绪激动,但是并没有喝醉。他走向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

        我来这里,夫人……

        您坐到那张椅子上吧,先生,您在那儿说话,也照样能让人听见。(他调头,走过去坐下)现在,您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起立)列比亚德金上尉。我来这里,夫人……

        这人是您的妹妹吗?

        是的,夫人。我没有看住,让她溜出来了,因为……请别以为我想诋毁自己的妹妹,可是……

        他做了个手势,指了指太阳穴。

        遭遇这种不幸已有很久了吗?

        自从那个确定的日期,夫人,对,那个确定的日期……我来这里是感谢您接待她。这是二十卢布。

        他朝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走去,其他人都有所动作,仿佛要保护她。

        看来,您丧失理智了。

        没有,夫人。您住豪宅,列比亚德金住陋室,可是我妹妹玛丽娅,本家姓列比亚德金,没有夫姓的玛丽娅,只能接受您给她的十卢布。从您手中,夫人,唯独从您手中,她什么都可以接受。然而,她一只手接,另一只手则登记赠给您的一家慈善机构。

        要登记,到我的门房那儿,先生,您走的时候可以办一下。因此,我请您把钱收好,别在我的面前举着乱晃。我也感谢您能回到座位上。现在您来解释吧,告诉我,为什么我给的,您妹妹都能接受呢?

        夫人,这是个秘密,我要带到坟墓里去。

        为什么这样?

        我能向您提个问题吗,公开地,按照俄罗斯方式,从心灵深处,行吗?

        我洗耳恭听。

        人能仅仅因为心灵过分高尚就死去吗?

        我从来没有提过这样的问题。

        从来没有,真的?嗯,果真如此……(他用力拍着胸脯)无望的心哪,你就沉默吧!

        玛丽娅·第莫菲耶芙娜咯咯大笑。

        不要打谜语了,先生,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我给的她全可以接受?

        为什么?啊!夫人,几千年来,自然万物天天冲着造物主呼喊:“为什么?”但是一直等不来答案。难道必须由列比亚德金一个人来回答吗?难道这公正吗?我希望名叫巴维尔,但是我名叫伊格纳斯……为什么?我是诗人,骨子里的诗人,而我的生活如同猪狗。为什么?为什么?

        您大言不惭,而我认为这是一种放肆的行为。

        不对,夫人,根本不是放肆。我不过是个伪君子,而伪君子是不发牢骚的。人有时不得不充当家族的败类,也不能把家丑张扬出去。因此,列比亚德金不会发怨言,多一句话他也不讲。要承认,夫人,他的心灵很高尚!

        阿列克赛·伊戈罗维奇上,他的情绪非常激动。

        尼古拉·斯塔夫罗钦到。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门口。

        只听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彼得·维尔科文斯基上。

        怎么……

        怎么是……

        我向您致敬,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

        彼得,这不是彼得——我的孩子吗?

        好,好。别这么激动。(他挣脱拥抱)你们想想看,我进来时,以为准能见到尼古拉·斯塔夫罗钦,可是不见人影儿。半小时之前,他是在基里洛夫家同我分手的,约好在这里见面。不过,他也快到了。我很高兴能向你们宣布这个好消息。

        我可有十年没有见着你了。

        那就更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要稳重一点儿!啊!莉莎,我真高兴!您这位十分可敬的母亲没有把我忘记吧?您这两条腿怎么样?亲爱的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事先我通知了父亲,他自然丢在脑后……

        我的孩子,真叫人乐不可支!

        对,你爱我。不过,你要安静点儿。哈!尼古拉到啦!

        尼古拉!(斯塔夫罗钦听到呼唤他的声调,便站住了)站在那儿别动,我要您立刻回答我,这个女人,是否真的是您的合法妻子?

        尼古拉注视母亲,微笑起来,然后走过去,亲吻她的手。

        他又同样以沉稳的脚步,走向玛丽娅·第莫菲耶芙娜。

        玛丽娅站起来,脸上呈现欣喜而痛苦的表情。

        (以异乎寻常的和蔼和温柔的态度)您不应当待在这里。

        现在,我能在这里,跪到您面前吗?

        (微笑)不能,您不能这样做。我既不是您的哥哥,也不是您的未婚夫,更不是您的丈夫,对不对?挽上我的胳臂。请您允许我把您送回您哥哥身边。(她恐惧地朝列比亚德金瞥了一眼)一点儿也不要怕。现在有我在跟前,他再也不会碰您了。

        嗳!我什么也不怕。您终于回来了。列比亚德金,去吩咐把马车赶过来。

        斯塔夫罗钦把胳臂递给玛丽娅·第莫菲耶芙娜,她挽上他的胳臂,脸上容光焕发。然而她走路时,不料失足要摔倒,幸好被斯塔夫罗钦托住。

        他带玛丽娅走向门口,态度十分恭敬,而周围一片寂静。

        莉莎一脸憎恶,从坐椅上起来,重又坐下。

        等二人一走出去,全场才喧闹起来。

        (对普拉丝科葳)怎么样,你听见他说的话了吧?

        当然了,当然了!可是,为什么他不回答你的问题呢?

        那是他不能够,请相信我!

        (突然注视彼得)为什么?您了解什么情况?

        我全部了解呀!说来话太长,尼古拉不好那么叙述。不过,自始至终我是见证人,可以把事情告诉您。

        您要以名誉向我保证,您的叙述不会伤害尼古拉的感情……

        恰恰相反!……他还会感谢我讲了呢……喏,五年前,我们一同在彼得堡,而尼古拉,怎么说呢,他过的生活……有点儿糟蹋人。对,这个词儿最贴切。他过着无聊的日子,又不想灰心丧气,既然无事可干,就不管是什么人,随便结伴出去,反正心灵高尚,对不对,也不失大贵绅的派头。总之,他同一些坏家伙来往,从而认识了这个列比亚德金,一个小丑,一个寄生虫。列比亚德金兄妹生活极为困苦。有一天在小酒馆里,有人对这个瘸腿姑娘不礼貌。尼古拉站起来,抓住那个侮辱人的家伙的脖领,一个耳光就把他扇到门外去了。就这些。

        什么……“就这些”?

        对,事情全由这儿引起的。瘸腿姑娘爱上了她的骑士,而尼古拉还没有对她说上两句连贯的话。大家都嘲笑她,唯独尼古拉不开玩笑,对她很敬重。

        还真有点骑士风度。

        对,您瞧,我父亲站在瘸腿姑娘一边。基里洛夫,他可不是这种看法。

        为什么呢?

        他对尼古拉说:“就因为您把她当做侯爵夫人那样对待,害得她完全昏了头,而您是故意这样干的。”

        那么骑士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回答说:“甚里洛夫,您以为我在嘲弄她,实在是错了。我尊重她,因为她比我们所有的人都强。”

        高论!怎么说的……对,再来一遍,骑士风度……

        对,骑士风度!不幸的是,瘸腿姑娘竟然想象尼古拉是她的未婚夫。总之,尼古拉必须离开彼得堡时,也做了安排,确保瘸腿姑娘领一笔年金。

        为什么这样安排?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率性而为吧,一个天生就有点厌世的人,往往就会这样,对不对?基里洛夫则认为,这是一个年轻人无聊的胡闹,要瞧瞧能把一个半疯的残疾姑娘引到什么地步。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不是真的。

        (异乎寻常地慷慨激昂)当然啦!这才是我的尼古拉,完全随我!这种冲动、这种盲目的慷慨,保护弱者、残疾人,也许还保护不配保护的人……(她注视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这么多年,是谁保护着这个人?是我,完全是我!噢!我对尼古拉罪过有多大呀!至于这个可怜的女人,事情非常简单,由我来收养。

        您这样做很好。因为,她哥哥总折磨她。他想象自己有权支配妹妹的年金。他不仅夺走妹妹所拥有的一切,还经常打她,不仅夺走她的钱,还拿去喝酒,还冒犯她的恩人,扬言不把年金直接交给他,就把她的恩人告上法庭。总而言之,尼古拉自愿的馈赠,自愿的馈赠,对不对?他却看成是一种义务。

        什么义务?

        嗳!我哪儿知道!他谈到名誉,谈到他妹妹和家庭。名誉,对不对,是一句空话,非常空泛。

        真的是一句空话吗?(所有目光都移向他)达莎,依你看,这是句空话吗?(达莎注视他)回答我。

        不是,哥哥,名誉实际存在。

        尼古拉呀!你原谅我吗?

        要得到原谅的是我,母亲。我本来应当向您解释。不过我确信,彼得·维尔科文斯基会费心告诉您的。

        是啊,他告诉我了。我真高兴……你的行为具有骑士风度。

        妙,这个词儿用得恰到好处。

        骑士风度,真的!你们是这样看待事物的。想必多亏了彼得·维尔科文斯基,我才受到这种赞扬。应当相信他,母亲,他只是碰到特殊的情况才说谎。(彼得·维尔科文斯基和他相视而笑)好,再次请您原谅我的态度。(声音生硬而冷淡地)不管怎样,这事儿现在就了结了。

        您好,莉莎,但愿您身体无恙。

        请您原谅。您一定认识莫里斯·尼古拉耶维奇。上帝呀,莫里斯,人怎么能如此高大呢?

        我不明白。

        哦!没什么……刚才我是想……假如我有残疾,您带我上街,您就有了骑士风度,对不对,您还会忠于我吗?

        当然了,莉莎。可是,为什么提起这种不幸呢?

        当然了,您就有了骑士风度。这样,您那么高大,而我有点伛偻,我们就成了可笑的一对。

        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走向莉莎,普拉丝科葳·德罗兹道夫也走向女儿。

        然而,斯塔夫罗钦却转身,朝达莎走去。

        我听说您要结婚了,达莎,我应当向您道贺。(达莎扭过头去)我是诚心诚意地祝贺。

        我知道。

        为什么要祝贺呢?看来有什么喜事儿吧?

        对,达莎要结婚了。

        哦!好极了,也同样接受我的祝贺吧。不过,您这样可就赌输了。您在瑞士时对我说过,您一辈子也不结婚。毫无疑问,这是一种传染病。您知道我父亲也要结婚吗?

        彼得!

        是啊,你不是写信告诉我了吗?你的笔调不清晰明确,这倒是真的。你说自己喜出望外,接着又求我救救你;你对我说那姑娘是颗钻石,可是又说你不得不结婚,以便掩饰别人在瑞士犯下的罪过;你请求我同意,这真是颠倒的世界!可你又哀求我把你从这桩婚姻里救出去。(对其他人,口气快活地)你们想想清楚吧!他这代人就是这样,高谈阔论,而思想混乱!(他似乎觉出他这话产生的效果)唉,怎么……我好像干了件蠢事儿……

        (满脸通红,朝他走去)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在给您的信上,就是这样一字不差地写的吗?

        对,信就在这儿。这封信很长,他所有的信都一样。应当承认,他的信我全看不到头。况且,这对他无所谓,他主要是为后世写的。不过,他所写的没有一点儿害处。

        尼古拉,这桩婚事,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是不是也通知你啦?想必也是同样的笔调吧?

        他的确给我写了信,但那是一封非常高尚的信。

        够啦!(她转向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我等您帮一个大忙,我等您出门,此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朝她走去,不卑不亢地施了一礼,接着又走向达莎。

        出了这些事儿,达莎,请原谅我。我感谢您接受了我的求婚。

        我原谅您,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我对您只感到友情和敬意。而您,对我至少保留您这份儿尊重。

        (连连拍自己的脑门)唔,我明白了!怎么,是跟达莎结婚?请您原谅,达莎,原先我不知道。我父亲如果不尽写空话,长点儿脑子告诉我一声也好哇。

        (注视彼得)你能什么也不知道!你不是在演戏吧?

        喂,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您瞧瞧吧,他不仅是个老顽童,还是一个很凶的老顽童。我怎么能明白呢?一种罪过,在瑞士!你们想想清楚吧!

        住口,彼得,您父亲这么做很高尚。而您,又冒犯了我们大家都尊敬的达莎。

        斯塔夫罗钦冲沙托夫微笑,可是等他走到近前就不笑了。众人都注视他们二人。

        一时冷场,继而,沙托夫用尽全力,扇了斯塔夫罗钦一个耳光。瓦尔娃拉尖叫一声。

        斯塔夫罗钦抓住沙托夫的肩膀,然后又放开,双手背到身后,凝视沙托夫。在他的逼视下,沙托夫后退。

        斯塔夫罗钦微微一笑,略施一礼,便出去了。

        莫里斯,过来,把您的手给我!大家瞧瞧这个人,他是最好的。莫里斯,我当着大家的面,明确地向您表示,我同意做您的妻子!

        您能肯定吗?莉莎,您能肯定吗?

        (她泪流满面,望着斯塔夫罗钦出去的那扇门)对,对,我能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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