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⑴树木群生的地方。⑵引申为事物多而聚集的地方。⑶姓氏之一,属于来自中国的姓氏,特别是以林罗山为首的江户幕府儒官之家最为有名。
【林达夫】:运钞车抢匪之一,负责驾驶,性属蜥蜴的尾巴。
成濑看着满心欢喜的久远,不禁联想,狗笑的时候是不是就像这个样子。成濑甚至更觉得,这家伙或许和狗一样,鼻头干燥时,就表示身体不适。
“你扒来的?”雪子边看着皮夹,发出高亢的声音。
“有个男人不是想钻进驾驶座吗?我撞了他一下就顺手摸走啰!”
“哪个人啊?”雪子的脸变得非常认真。
“哪个人有什么关系?”久远着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就是站在我前面的那个小个子。”
“是那只绒毛犬嘛!”响野说。
“对!就是那只绒毛犬。”久远点头赞同。
成濑的脑子不断地转动着,盯着眼前偷来的皮夹,回想着那个犯人的模样,一一列举各种可能性,想象着自己应该采取的行动,以及之后所有可能引发的事态。这可是他不论身为银行抢匪或区公所公务员,皆赖以为生的超凡想象力。
“驾照吗?或许真的可以成为线索。”成濑说着。
不过,让人质疑的是,这驾照到底是真是假。
的确,连久远自己都说:“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你是说这可能是假的吗?”响野反问。
成濑说:“不无可能。毕竟一个袭击运钞车的犯人,把能够辨识身份的东西带在身上,未免太粗心大意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真的。我倒认为这个可能性相对比较高。”久远的声音相当振奋,让成濑感到有些意外,立刻表示:“原来如此。”这两天来,久远可能盯着这张驾照,尽其可能地做了各种推测和考量。
“这些歹徒无法预料什么时候会遇见警察吧!如果在案发前,不小心因为超速或临检被拦下,这时候要是身上没驾照,那可就非常麻烦了,而拿假驾照的危险性更高。”
“说得没错。”雪子同意他的说法,不自觉地就插了嘴说:“像我自己就一定随身带着驾照,如果因为没带驾照而耽误了时间,那才真是愚蠢到家。只要不搞丢,带在身上反而比较安全。”然后她看着久远补了一句:“被人扒走当然例外。”
“没错吧?把真驾照带在身上,至少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用假驾照才反而可能败露恶行,仔细想想,开车的人身上带着真驾照才是明智之举!”
的确非常合理,于是成濑问道:“他家地址在哪里?”
“倒是不远,就在纲岛。”久远再看一次驾照,大声地念出地址:“公园大楼二〇一室。”
这时,成濑他们暂时停止交谈,各自在心里思索着不同的问题,在无言思绪笼罩下的桌面,突然显得狭窄而局促。
过了一会儿,响野站了起来,开始在咖啡厅里来回踱步,每当他思考事情,特别是结论迫在眉睫时,就会开始来回走动,这是他以前就有的老毛病。成濑回想,当年他也经常在上课时突然在教室里窸窸窣窣地走动,每次老师一看到他这样,就开始提心吊胆,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长篇大论的歪理。
响野重重地拍了一下手掌,走到柜台旁边,拿起一张折叠的地图走回来。
他把地图摊开在桌子上。
他们很快地在地图上找到纲岛那?99lib?栋大楼的位置。
“只是一个普通的住宅区嘛!”响野说道。
“就算是运钞车抢劫犯,也会住在普通的地方啦。”成濑用手指点一点的位置,然后像在寻找路线般地滑动着食指。
久远把驾照当做扇子扇动,然后开始念:“林达夫,三十八岁,籍贯琦玉县川越市……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说着就把驾照顺手搁在桌子上。
成濑的视线立刻移到驾照上。
“林?”成濑看着驾照上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接着眼睛眯成一线,仿佛照片里那个姓林的人生,即将被透视而浮现出来一般。
方脸、短发,最显目的是两道粗浓的眉毛,眼睛看起来像是半闭着,也许是因为眼皮浮肿的关系吧,而他那小小的鼻子让人觉得格外滑稽。
“看起来不像个坏人嘛……”他直率地把感觉说出来:“不过也不像个好人就是了。”
“我对剖析人物这种游戏最拿手了!”响野搓揉着双手说。一向喜欢小题大作,抓到一只老鼠就会炫耀得像抓到一只熊的响野,很难想象他居然会剖析人物,但他依然得意地说:“这个男人跟我们同年耶,从外表看来,他就是所谓的拖拉男。”
“拖拉男?”久远反问他。
这是什么意思,连成濑也皱起了眉头。
“就是活得很马马虎虎的人啦。”
“少蠢了!”成濑听了差点喷饭,这样的比喻也太离谱了。
“总而言之,就是拖拖拉拉永远下不了决定,凡事随波逐流,配合着周遭的气氛来决定接下来要做什么的类型。也就是会上自己根本不想上的高中、抽自己不想抽的香烟品牌,甚至只因为想和大家一样,就随便进一所连名字都没听过的私立大学。就这样,成了自己从没想过的上班族,懵懵懂懂地生活下去。久而久之,渐渐对一成不变的生活感到厌恶,于是开始赌博,结果又懵懵懂懂地落入赌博的陷阱里——大概就是这种类型吧!”
“只是一张照片,亏你能看出这么多,不愧是响野哥。”久远嘲笑他。
“我可是什么都懂的。我还知道这次运钞车抢劫案,这个男人绝不是主嫌!”
“这一点我同意。”成濑说着。回想当时现场的情形,从头到尾都不见姓林的男人表现什么领导力。
“成濑哥一说,就让人觉得比较像真的。”久远窃窃地笑着说。
“你说得好像我只会胡说似的。”
难道你还说过什么真话吗?话虽到了嘴边,成濑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当时,这个男人显得很不沉着,只是一直处在亢奋状态,绝不是能仔细筹组计划,指示别人做事的料子,当个司机就够他卖命了。说这种人是导致失败的罪魁祸首也不过分,要分类的话,这家伙应该是属于蜥蜴尾巴吧!就是必要时会被断尾求生的牺牲品。”
“可怜的林先生……”久远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同情。
“这样懵懵懂懂过一生的林先生,就是会可怜兮兮抽到下下签的那种人。”响野做了结论。
“如果林先生是可被牺牲的成员,那就算去公寓找他,不也是白费功夫?”
“不,当做线索倒也不坏。”成濑立刻说。
“那就这么决定了!咱们去把钱要回来,是这个意思吗?成濑。”
成濑还不能确定,这么大费周章把钱要回来,是不是一个好的决定,搞不好会弄巧成拙,此外他也在乎雪子的想法。
不过,最后的结论还是出炉了。
“我们的确做得非常漂亮,抢劫过程也很完美,却在最后关头让所有的宝物被洗劫一空,的确让人无法接受。”
“就说嘛!就说嘛!”响野一个人穷开心地说着:“装得一副很达观的样子,其实你的想法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无动于衷原来也不过如此嘛,一定要把钱讨回来啊。喏——祥子,抢银行的钱也许不好,可是从抢匪手里把钱夺回来,应该不算太坏吧?我们只是从当今世界堪称万恶根源的运钞车Jack那里,把钱夺回来而已。”
“我说啊——”祥子收好餐具,转过身来:“那些钱原来是银行的吧?”她的声音有些忿忿不平。
“雪子姐也不反对吧?”久远窥视着雪子的脸。
雪子抬头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然后像投降似地把对久远高举双掌,表明她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久远开心地说:“定案!”然后把驾照递给成濑:“细细规划就交给成濑哥啰!”
成濑的脑子迅速地动起来,他把各种可能性和选项在脑子里整理一遍。
“首先,我和雪子去那间公寓看看!”
“那我们呢?”他已经料到久远会嘟起嘴巴,不满地问。
“没必要四个人浩浩荡荡地一起去吧?”
“那雪子姐别去,让我去啦!”久远简直就像是个充满冒险幻想,却又毫无经验的个中代表:“让我和成濑哥两个人去啦。”
“不,我和雪子去。”他一点也不让步。与其两个大男人一起行动,一男一女一走在路上闲晃比较不会让人起疑,其实还有另外的原因,但成濑认为没必要对久远一一说明。
“那我要做什么呢?”
“你去帮我准备公园大楼的钥匙吧!就是二〇一室的钥匙。我不认为如果我和雪子去找他,他会大方地开门让我们进去,所以我们需要钥匙。”
“要用钥匙偷偷进去吗?那只要去找田中哥就行了吧。”
“这也是不简单的工作哦!”成濑仿佛在区公所对自己的属下说话。
“有困难的时候,找田中就对啰!”响野说道。
“田中哥是住在绫濑吗?”
“我会先打电话,久远你负责去拿吧!”
一边说着,成濑想起田中的事。他在学生时代,曾被一群十来岁的年轻人欺负得很惨,因此田中非常讨厌和年轻人见面,虽说是熟人,不过成濑还是担心久远一个人去不知妥不妥当。
“什么时候去公寓呢?”雪子看着成濑。
“看什么时候拿到钥匙啰!”
成濑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好几套剧本。
“慎一在等我,我该回去了!”雪子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慎一还好吗?”响野问道,而成濑也想起他说被欺负的事。
“很好啊!怎么了?”
“这一星期,都没看到他来。”
“因为考试的关系吧!”雪子的表情有点困惑。
“考试?我没听说啊!”
“是呀!”
“他没必要任何大小事情都跟你报告吧?”祥子插嘴说道。
成濑很专注地看着雪子的表情,他知道雪子在说谎。不过他无法清楚知道是在哪个部分上说了什么样的谎,这只能凭想象了。
雪子走出咖啡厅,门上的铃铛声随之响起,接着门关上了。
成濑也站了起来,拿着自己的杯子走到柜台旁。
“哎呀,放着我来收拾就好啦,我们家那口子,一向是喝完随手乱放呢。”祥子接过杯子,然后说:“成濑,没有我可以做的吗?”她笑着把脸凑过来。
成濑本想对她说:“角色都派定了。”但突然灵机一动:“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哦?”祥子微笑着。
“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之前我们聚会的时候,你曾经问大家:‘难道不想独占所有的钱吗?’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他小声地问着,只有祥子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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