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医生和吐一起去看苏菲。

        “苏菲，这是我的好朋友吐。”医生走到水池边，对着苏菲说，“现在，请你告诉我们，到达阿拉斯加后要如何联系你丈夫。然后，我会派吐去海边把你的事情告诉飞往西北方的海鸥，海鸥会把你的消息带给你丈夫。吐肯定会把你说的话一句不差的记下来，它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鸟，它的记忆力非常好，尤其擅长数学。”

        接下来，苏菲又详细地告诉吐如何找到它的丈夫，并说了好多需要传达的口信。

        等到苏菲说完后，吐对医生说：“医生，我觉得去布里斯托比较好，它是距离此地最近的沿海城市，而且，海鸥喜欢在那里聚集，我找一只为苏菲去送信儿。”

        “好，就按你说的去做。”医生回答说，“希望可以尽快办妥这件事。如果海鸥可以直接去找苏菲的丈夫，中间不用换信差的话，那是最好的。”

        “我现在就出发。”吐一边说，一边做着出发前的准备，“医生，你在敞篷车上给我留下一扇开着的窗户，半夜我回来后就直接飞进去，不会打扰到大家的休息。”

        吐出发后，医生回到自己的敞篷车上，把《关于动物的游泳》这一章的内容加到自己最新的著作中。他和苏菲的谈话，给了他很多启示，想好好地研究一下各种动物的游泳方式。医生聚精会神地写着这些东西，时间一点点过去。当他结束写作时，已经到了下半夜3点左右，吐也办完事回来了，正站在书桌上。

        “医生，你猜我见到谁了？”吐压低声音说，“就是几年前司弟芬灯塔出事时，跑来向你求救的那只海鸥。今天，我在布里斯托海港碰到它了。当时，我一眼就认出它来，把送信儿的事告诉它，它知道是你想找海鸥送信儿时，马上表示自己愿意接这个任务。它告诉我，顶多5天就会赶回来。”

        “吐，这真是太好了。”医生高兴地说。

        “等到星期五，我会再去一次布里斯托海港，如果到时海鸥没回来，我就在那里等它。”吐说。

        第二天早晨，医生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菲，让它安心地等待，海鸥很快就会给它带来回信。听了医生的话，苏菲自然是非常高兴。

        星期四晚上，医生和他的动物朋友们围在桌子旁边听托比讲故事，刚讲到精彩的地方，窗外传来敲门声。

        “这是谁呀？早不来，完不来，非选到故事精彩的时候来捣乱，真是的。”拱卜不满地说。

        医生起身去开窗户，外面站着的正是去给苏菲的丈夫送信儿的海鸥。由于过度疲劳，它看上去奄奄一息。医生轻手轻脚地抓起它，把它放在桌子上。这时，大家都围在它身边，等着它开口说话。

        “医生，我没有到布里斯托海岸去等吐，直接飞到这儿来了。”海鸥慢慢说，“我想把消息早点告诉你们。现在，海豹国的情况很不好，可以说是糟糕极了。苏菲被抓走后，它的丈夫泥团儿整天浑浑噩噩的，什么事也不管。不幸的是，那个地区今年的冬天开始得很早，温度特别低。暴风、大雪、冰冻接踵而至，在那里我差点就冻死了。在这样罕见的灾难性的天气里，海豹国最需要的是一个有能力的首领，这样才可能渡过难关。你知道，没有首领带着海豹去出海捕鱼、寻找安全的地方过冬是不行的。现在，泥团儿还是无精打采，整天想念着苏菲。那里的首领换了好几个，没有一个有用的，海豹国已经岌岌可危了，可能会发生事变。同时，海象和海狮也想占领海豹国的领地，猎人也趁此机会大肆捕杀海豹。如果海豹国再不出现一个有勇有谋的首领，恐怕海豹会面临灭族的危险。其实，泥团儿是一个不错的首领，它不仅体格强壮，也很聪明，它有100多个妻子，却对苏菲情有独钟，每天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海豹国的问题再不解决，恐怕就真的玩完了。”

        海鸥的话说完后，敞篷车内陷入一阵沉默，大家好长时间没说话。

        最后，医生问托比：“托比，苏菲是属于大花朵还是黑根？”

        “黑根。医生，黑根的情况与你类似，苏菲在中央大帐篷的演出收入归大花朵，小帐篷的演出由黑根全权做主，他想怎么演就怎么演，收入全是他的。”

        “我跟黑根最大的区别是，推我拉你的演出是自愿的，苏菲则是被强迫的。那些捕杀海豹的猎人真是可恶，搞得海豹国妻离子散，还面临灭族的危险，天理不容啊！托比，买一只海豹多少钱？”医生问。

        “价格要根据海豹的具体情况而定。”托比回答，“苏菲是黑根从利物浦的一个海豹猎人那里买来的，价钱是20英镑。苏菲在卖掉之前被训练过，学会了各种表演技巧。”

        “吐，我们现在有多少钱？”医生问。

        “我们演出的时间是一个礼拜，总收入是……”吐说，“吃饭用了1先令3便士，你理发用了3个便士，拱卜的工资花掉1个先令，还有……”

        “停！”医生打断吐的报告，不耐烦地说，“你只要告诉我还剩多少就行了。”

        吐支棱起脑袋，闭上左眼，这就是它计算数字时的样子。一会儿，它睁开眼睛，对医生说：“现在有2镑5先令9便士，这是我们全部的家当。”

        “天啊，就这么点儿！”医生呻吟一声，“连苏菲的一条腿都买不到，能向谁借钱呢？看来，还是当医生比较好，可以向患者借钱救急。”

        “在我印象中，通常是患者向你借钱，你很少向他们借。”嘎卜说。

        “医生，即使你有钱，大花朵也不会把苏菲卖给你。他和黑根有合同约定，苏菲要跟着马戏团表演一年。”斯威兹说。

        “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医生说，“苏菲本来就不是黑根和马戏团的所有物，它是自由的。现在，海豹国出了问题，苏菲应该逃走，回去帮助它丈夫渡过难关。”

        休息之前，医生叮嘱大家不要把海鸥带回来的消息告诉苏菲，它知道后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第二天，医生早早起床，找马克一起想办法帮苏菲逃走。开始时，马克坚决反对医生的提议。“医生，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行为是偷窃，被抓住后会坐牢的。”马克大声说。

        “我不在乎这些！”医生回答，“偷窃？他们说偷窃就是偷窃吗？他们想抓我，就来抓吧，只要他们抓得到！这件事闹到法庭上去更好，我要借着这个机会，向大家讲述有关野生动物的保护问题，告诉大家随意逮捕野生动物是不对的……”

        “医生，没有人会理你那一套。”马克说，“在法庭上，法官会认为你是个小偷，是你偷了人家的东西，他是不会理解你的好心的。到时候，你只能选择赔钱或者坐牢。”

        “我不在乎这些，有什么事以后再说。马克，如果你认为这件事是犯法的，你可以不用参加。到时候，我会想办法骗过大花朵他们，要是因此给你造成困扰，希望你能谅解。现在，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要不要参加这个计划。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帮助苏菲逃跑，送它回阿拉斯加。即使因此坐牢也没关系，坐牢有什么可怕的，我又不是没坐过。”

        “我也坐过牢。”马克说，“那是在巴地克，那里牢房的环境特别差，是我待过的最差劲的牢房。你在哪儿坐过牢？”

        “我是在非洲，那里的条件才是真的差呢。”医生回答，“好了，不要说这些了，你到底帮不帮我？不帮也没关系，我可以理解你。”

        “我当然会帮你。”马克说，“我早就看不惯那个死人脸黑根了，海豹本来就是大海里的动物，他凭什么占为己有。即使苏菲是他花20英镑买的，也不属于它。再说，我们俩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会不帮你呢？我这个人本来就喜欢冒险，这种事正好适合我，多么刺激！上帝保佑，让我帮马戏团的苏菲成功逃脱，这不算什么坏事，比这更坏的事我又不是没做过。医生，刚才我说坐牢，你猜我为什么会坐牢？”

        “行了，我现在没有心思猜。我们来说正事，既然你决定参加这次行动，我们就来计划一下具体步骤。首先，我会请假离开马戏团几天，以免大花朵把苏菲的逃跑事件联系到我身上。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就负责演出的事宜。等我离开一两天后，你就把苏菲放了，让它逃走。这样，大花朵就不会知道苏菲的逃跑是我安排的。”

        “你是说，你走之后，让我去水池里把苏菲也放走，是吗？”马克笑嘻嘻地说。

        “没错，你愿意这样做吗？”医生问。

        “愿意，非常愿意！”马克高兴地回答。

        “好，那就这样。”医生说，“离开马戏团之后在哪儿会合，我会和苏菲商量，会合之后……”

        “医生，祝你一切顺利！”马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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