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省特委会某会议室
省特委会召开联席会议,中统、军统、警察、宪兵、警备司令部的头头都来了,各家都带来掌管情报的头目,带着一包材料。
李亨代表中统主管情报并且是常驻省特委会的情报主任,随中统省党部调统室主任申雨峰出席会议。
会议由代行省特委会主任职权的申雨峰主持。
整个会议室显得气氛紧张。
申雨峰:“今天把各有关单位负责人请来开一个紧急会议,是奉南京中央特种汇报会的命令,奉总裁()谕,全面戡乱开始,为肃清后方,决定在全国实行统一行动,搜捕异党分子及一切捣乱分子。各省市军警宪特,在省特委会协调下,举行汇报会议,共商名单,统一行动。今天举行第一次汇报会,先由省特委会主管情报的主任李亨提出方案,共同研究。”
李亨:“这次全国统一大逮捕行动,任务很重,要求很严,时间很紧,必须在十五天内拿出名单,由省主席召集有关单位审核会签后,等待中央命令,全国同时行动。过去各方面虽然向省特委会报来过一些名单,特委会正在整理,但是名单不全,很多材料不够,不合条件,将来审核时,难以通过。因此特委会拟在十五天内举行三次汇报会,第一次,请各部门迅速把拟逮捕名单和按规定格式填好的材料,由具体掌握材料的工作人员带来,进行材料交换,拟出初步名单。第二次,由各部门情报主任携带材料人员出席,进行名单审核,进行增减,拟出复查名单。第三次,由各部门主要首长带情报主任参加,做出最后名单。然后将名单报省主席召集会签会议,最后按主席圈定名单行动。”
申雨峰:“大家回去就照李主任说的办,务必要按期把名单准备好,材料要搞扎实,号令一下,统一行动,把异党分子一网打尽。”
(8-2)省特委会某会议室
李亨在主持汇报会。
各系统来的工作人员,摊开材料一一汇报。
军统来的特务眉飞色舞地在讲什么。
李亨:“你们军统准备报批逮捕的人到底有多少?”
军统特务:“我们初步拟定报批324人。”
警察局的人:“你们一家就这么多,我们该要出多少警察参加行动?是不是有那么多?”
宪兵团的人:“你们名单好拟,我们执行逮捕任务的就难办了。”
警备司令部的人:“我们执行全城戒严的任务,看来也不轻。”
李亨:“军统报的人多,证明他们平时工作得力,只要证据确实,有多少捕多少。当然也不能稍有涉嫌,便列入名单,那样就会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且尽捞些虾子,说不定就把大鱼放跑了。”
警察局的人:“我看如果把在茶馆里发点牢骚,说点怪话的人都算数的话,我们警察局的外勤每天听到的汇总起来,随便可以报他一千人。”
军统的人:“你怎么这样说?”
李亨:“我们各部门都派得有人在社会各方面搞侦察,有些平常活动猖獗,行为不轨分子,大家都是挂了号的,我看可以采取公约数的办法,把大家公认的这一批先定下来,总不会错。然后把军统和中统都挂了号的人,再清理出来,加以审查,从中又可以定下一批人。然后各部门就自己掌握的材料,认为有最大嫌疑的人,从重到轻,依次提出,加以审查,再定下一批人。这样就可以使最有可能要逮捕的人不致漏网,其余大量的嫌疑分子,列为大家以后进行侦察的对象,这次暂不列入讨论名单。诸位以为如何?”
大家:“好,这个办法好,事半功倍。”
军统的人:“这样做,我们的名单就会被剔掉大半了。”
李亨:“那不要紧,不是这次逮捕后,就再不逮捕了,你们以后还可以做工作,搞好一个,报捕一个嘛。”
中统的人:“对。其实你们军统过去不是经常在抓人吗?你们把人抓走了,我们还不知道呢。”
特委会的人:“甚至没有到省特委会来挂个号,连省特委会也不知道呢。”
李亨:“那是过去联系不够,今后改进就是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来对一下名单,梳理出一张我们大家都同意的名单吧。”
于是大家对起名单来。
(8-3)省特委会某会议室
各部门的情报主任带着材料人员参加汇报审查会,申雨峰在主持会议。
李亨:“这个名单就是大家赞成用公约数的办法滤出来的,可以说有重大嫌疑的异党分子,网罗无遗了,这比较容易定案。这个名单上还有少数有不同看法的人,还有主要是军统坚持要列的人,提出来请大家审议。”
大家:“好,这样只讨论有争议的人,就省事得多了。”
申雨峰:“那就这么办。”
于是讨论起来。
中统的人:“这个叫陆柱的人,在大学里很出风头,我们从他的言论行为,断定他是异党分子,这名单里却没有列入。”
军统的人:“不行,这个人不能列入,他是我们运用的人。”
特委会的人:“哦,原来是你们搞的‘红旗’,可是你们没有向特委会打过招呼呀。”
申雨峰:“既是这样,那就不列入吧。”
李亨:“我看还是列入的好,这次抓了,我们放他回去,不是举手之劳吗?这次要不抓,你们这杆‘红旗’恐怕就打不下去了。”
申雨峰:“有道理,还是列入的好。”
军统的人也点头,表示同意。
(8-4)省特委会某会议室
申雨峰主持会议,军警宪特的头头都来了,带来了部门的情报主任。
申雨峰:“经过大家多次审查,现在滤出这个二百五十多人的名单,请大家看一看这个名单。我们今天定下来,可以说就是最后的名单。等我们几个在签呈上签了字,送给兼任省特委会主任的省主席审核会签过目画圈,走个过场,就走完了最后一道手续,只等中央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大家翻看名单,有的表示同意。
军统蓉站的站长吕文禄表示还要增加几个人,申雨峰目视李亨。
李亨:“这几个人上次情报主任会上,军统已经提出来过,大家研究,材料不够充分,请蓉站补充材料,可是至今没有送来,还是老材料。比如他们要求增加的王公丁,这是成都一个有名的老中医,六十几岁了,他除开行医,就是在家里抽鸦片烟,查不出他有什么不轨行为。”
吕文禄:“据查,这个人过去参加过共产党的广汉暴动,抗战初还和共产党有来往,现在很可能是给共产党搞联络站。已经发现有异党分子在他的诊所进出过。”
李亨:“这个人曾在川军中当军医,广汉暴动时他正在那里当军医,被裹胁进去。后来他就一直在成都行医,他是名医,找他看病的人很多,其中有无异党分子,说不清。”
申雨峰:“共产党哪里会要抽鸦片烟的人?”
警察局刘局长:“这个人我倒认得,是一个名中医,找他看病的人很多,警察局就常常请他来看病,我也有时候请他到我家里给我看病,医道不错。在烟盘子边说几句怪话倒是有的,我也听到过,却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警察局正准备聘他当专聘医生呢。说到发现有异党分子在他的诊所进出,异党分子头上没有写字,他怎么知道?这个人我看不要列入的好。”
李亨:“吕站长,你看……”
申雨峰:“把这个人从名单上勾掉。”
李亨小声对吕文禄说:“刘局长可是你们军统说得起话的人,我看算了吧?”
吕文禄再没有说话。
申雨峰:“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意见,大家就在这张签呈上签字吧。”
大家签字。
李亨:“不过这名单上还有几个人,都是地方上的头面人物,是民主同盟和民革的头头,和地方军阀有很深的关系,所以特别提出来,放在另外一张纸条上,请省主席单独签字批准,我们将来好说话。”
申雨峰:“也好,叫他另签,如果地方上的人吵到南京去,我们拿这张签字去堵他们的嘴,他们就没有话说了。”
大家点头同意。
(8-5)李亨办公室
李亨从会议室出来,顾不上上厕所,回到办公室,锁上门,打开从会议室拿回来的卷宗,急匆匆地把黑名单抄在一张小纸上。当他才把那个卷宗放进他的保险柜,把门锁打开,便听到有人敲门。
李亨打开门:“哦,王秘书。请进。”
王秘书:“申主任叫我来取刚才通过的那份名单,他还想看看。”
李亨庆幸地:“哦,刚才我回来后,就把这份卷宗放进保险柜里去了,我取出来给你。”
李亨打开保险柜,取出那个卷宗,慎重地交给王秘书:“这份绝密卷宗,申主任看了后,就放在你那里吧,等申主任向省主席汇报时,你就送给他。”
王秘书走后,李亨不觉捏一把汗。他把才放进抽屉里的那张黑名单取出来,卷成小卷,放进特制的扇柄里。从容地锁好抽屉,拿起扇子,关好门,走下楼去。
(8-6)陆公馆
李亨坐着他的私人黄包车,回到陆公馆。
像往常一样,李亨到上房去向陆开德请了安,回到自己的书房,躺在躺椅上。
妻子陆淑芬给他送茶倒水,他安然地喝茶,和妻子着说闲话。
李亨吃过晚饭,天色已晚,他告诉妻子:“朋友约我喝茶,我出去走走。”
陆淑芬:“早点儿回来。”
(8-7)报馆
李亨闲散地从后门出去,走向大街,一路留心是不是有人在跟他。
他走进新新新闻报馆,在广告科写了一张启事,要求第二天刊出。他交了钱,从容地走回家去。
(8-8)省特委会
李亨按时坐上私包车上班。他摇着扇子,悠然地走进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李亨顾不得泡茶,就拿起《新新新闻》来看。他翻到广告版,看到他昨天晚上去刊登的启事:“寻人启事:三弟,自你出走,双亲焦念,望你见报急速回公馆,一切好说。”
(8-9)街上
于同从一报童手中买了一份《新新新闻》报,他看到了这则启事,若有所思。
(8-10)陆公馆
下班后,李亨坐上私人黄包车,摇着扇子,回到陆公馆。才坐下喝茶,下人进来说:“姑爷,外面有人找。”
李亨:“请他进来。”
一会儿,于同进来,手里拿着那张登有启事的报纸。
没寒暄几句。
李亨:“我有十分紧急的事,要向你报告。就怕你出去了,不在成都,又怕约你在外面见面,要等几天,所以按你紧急通知办法,登报请你即来公馆相见。”
于同:“我看近来风声很紧,恐怕要出大事。是不是敌人要动手的事?”
李亨:“正是,你怎么知道的。”
于同:“我已经得到上级的紧急通知,特务将在全国实行大逮捕,通知各地立刻进行疏散。”
李亨:“我正是为这件急事,想马上见到你。这里省特委会连续半个月,开了军警宪特的汇报会,决定了在全国统一行动时,成都大逮捕的黑名单。我从头到尾参加了这件事,掌握了黑名单。”
于同:“那就好极了。你看,我不是说过吗?在关键时刻送出关键情报。现在就是关键时刻,黑名单就是关键情报。敌人这次动手,准备抓多少人?”
李亨:“二百五十几人。”
于同:“嘿,他们的胃口不小呀。”
李亨:“开始这个名单还大得多,光军统就提出几百人,是我提出用公约数的办法,才从名单上刷掉了大量的人。”
于同:“你这样做,不会引起他们注意吗?”
李亨:“没有,他们还认为这个办法好,既解决问题,又省了不少事。我也提出其余的可以作为侦察对象,以后再说。”
于同:“黑名单拿出来了吗?”
李亨:“拿出来了。”他从正摇着的扇柄里,抽出黑名单,交给于同,“那个省特委会的主任申雨峰也特别诡,汇报会散会不多一会儿,就派秘书来取走装黑名单的卷宗,幸喜我一散会,就在办公室里抓紧偷抄了一份。刚抄好,把卷宗放进保险柜,他就派人来要走了。”
于同:“你这样做是太冒险了。”
李亨:“不冒这个险,就拿不到黑名单呀。那名单我虽然看过,可哪能都记得住?”
于同翻看黑名单:“我马上把这个黑名单告诉地方党组织,请他们立刻通知疏散。不过,我不会把名单全部都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把特别重要又特别暴露的党员疏散出去。至于那些一般进步分子、民主人士,敌人抓了也审不出结果来,没有证据,关一阵还是可以保释出来的。”
李亨:“我还把几位和地方势力关系很多的著名的民主人士,另列名单,送给省主席最后圈定,他本是地方势力的代表人物,谅他不敢圈,借此可以保护下来。”
于同:“为了掩护你,我们打算在地方报纸《西方日报》上,以‘本报上海专电’的名义登一条新闻,就说是据上海报纸消息,戡乱时期,整肃后方,将有大行动云云。这样一登,就把特务将实行大逮捕的消息透露出去,将来要查问起来,你就好说话了。”
李亨:“不过特务机关已经下令把要逮捕的对象,秘密监视起来,所以准备撤退的人要注意不要被盯住了,脱不得身。不过虽然被盯住,不到统一行动时间,他们是不会逮人的,可以从容地摆脱盯梢,抽身走掉的。”
于同:“这一点很重要,连去通知的同志,也要注意被特务盯梢的可能。他们统一行动的时间有消息没有?”
李亨:“没有,这得由南京决定。统一行动日期,估计不到行动的前一天,不会来通知的。”
于同:“来通知了,你最好尽快告诉我。”
李亨:“好,老地方,老办法。”
(8-11)某茶馆
于同和地下党市委书记接头。
于同:“敌人马上要实行全国统一大逮捕,凡是上了黑名单的党员,请你们马上通知疏散。这些人可能现在已经被秘密监视起来了,去通知时要注意被特务盯梢。不过无须紧张,没有到统一行动的时候,敌人害怕打草惊蛇,是不敢动手抓人的。”
市委书记:“上次得到上级的指示后,我们已经做了一些应变措施,不过现在我们还没有得到黑名单呢。”
于同:“我这里有一本小学生算术练习本,你拿回去把数目字从末倒数,四字一码,查对明码本,就可以查出名字来。用后即毁。”
书记接过练习本,随意翻看了一下:“我明白了。”
(8-12)某民居里
市委书记正在从那本小学生算术练习本上,从末倒数,四字一码,抄下数码。
他的妻子在一旁翻查明码电报本,译出名字来。很高兴地:“这倒是一个保存人名和通信地址的好办法。小学生的算术练习本,哪家没有一大堆?特务不会怀疑这里藏着密码,就是翻看,这么多本,全是数码字,知道哪一本有什么秘密?”
市委书记:“你搞机关工作,要好好学习这样的保密办法。”
(8-13)联营书店
来通知书店老板疏散的上级进书店。
老板发现了,他以目光示意,不要打招呼。他从内堂抱出一摞新书来,插上书架,回到内堂再抱书去。
上级装作顾客走到书架前,抽出那一摞书的第一本来,随意翻看,发现了字条,随即对老板说:“这本书我买,请包好,多少钱?”
老板包好书,收了钱。上级拿书出店,在僻静处打开,取出字条看,上面写着“我已被看住。勿言”。
上级随即在纸条背写上“即走,注意尾巴,老地方见。”夹进书中,把书撕去一页。走回书店。说:“老板,这本书有缺页,请换一本。”
老板翻看缺页:“好,我去换一本给你。”走进内堂,急翻书,见字条,取出撕毁。拿出一本新的书来交给“顾客”:“对不起。”
上级接过书,从容走出店去。
老板对店员说:“我上厕所,你看着点儿。”随即往店外走去。
(8-14)街上
书店老板走出店门,监视特务随即跟出门去,远远尾随着。
老板走进一个厕所小便,特务也跟进去小便。
老板走出,特务跟着。在街上转了几条街,急走慢走,回头走,老板一直发现特务在十几米外盯着,不能脱身。
老板走进祠堂街一书店,拿起一本书来看。
特务也装作在看书,眼睛不时挂着老板。
老板趁特务未抬头的那一刹那,走出店去,一步跨入隔壁的派出所里去。
特务放下书疾步走出书店,左右看去,已经不见老板。于是急匆匆地往西追去,仍然不见踪影。
(8-15)派出所
老板走进派出所,径直走进办公室,那里的警察正在自顾打麻将,没有理会他。
一警察发现了他,问:“你有什么事?”
老板:“我来报案。”
一警察:“报什么案?”
老板:“盗窃案,在牌坊巷12号,请去勘查现场。”
另一警察不耐烦了:“哪有工夫去,你去先写一张状子来再说。”
老板:“好,我去写一张状子来。”
老板慢慢走到派出所门口,张望一下,不见特务,他才从容地走出派出所,走向少城公园。
(8-16)少城公园
少城公园阴山后,书店老板和上级见面。
上级打量周围,问:“老倪,你没有带尾巴来吧?”
老倪:“我注意了,没有。”
上级:“特务将要实行大逮捕,你已经上了黑名单,我特来通知你马上疏散。”
老倪:“怪不得呢,我发现这几天特务怎么把我监视起来了。今天你来,我还怕你不知道,一进书店就和我打招呼呢。”
上级:“我一进店就发现了。特务什么时候动手虽然还不知道,为防万一,今晚上你就不要再回书店,也不能回你的家里去,估计那里也被监视起来了。”
老倪:“会是那样的。我刚才从书店出来,他们把我盯得好紧,在街上甩了好久,也甩不掉尾巴,是我突然钻进隔壁的派出所去,才把他甩掉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我敢进派出所去。”
上级:“这就叫出人意料。”
(8-17)一大杂院
被特务监视的大杂院子。
特务不时探头偷看一户人家。那家人的主人浑然不觉。
一男子从外院走进,发现有特务监视,他昂然直入,受到特务的注意。
男子大声说话:“这院子的主人家在哪里?”无人应声。
男子径直去敲被特务监视的那户人家的门,更受特务注意。他问:“这院子的房主住在哪里?”
那家主人开门出来,见是上级领导,正欲开口,被男子示意阻止:“请问你,这院子的房主住在哪里?我想租房子。”
那家主人明白了,回答:“房主住在上房后边,你到那里去找他吧,这院子里倒是有空房的。”
男子:“那请你带我去找房主问一下,如何?”
那家主人:“可以可以。”便带男子走向上房。
转到后面,特务还未察觉,男子急低声告诉:“马上离开这里,你上了黑名单,特务已监视你了。”遂大声,“哦,这里呀。好,麻烦你了。”
那家主人同样大声地:“不客气。”从容返回到自己家里。
房主门外,男子大声问:“房主在家吗?”
房主出来:“什么事?”
男子:“请问有空房出租吗?”
房主:“有两间才被定租了,现在没有了。”
男子:“哦,已经被租了,那就算了,麻烦了。”他从容走了出来。
特务稍觉可疑,在门口截住问:“你是来干啥的?”
男子不耐烦地:“我来干啥,我来租房子,关你屁事?”
特务:“你是哪个单位的?”
男子:“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你是警察局查户口的?”
特务拿出派司:“我正是警察局的。”
男子看了派司,大声说:“哦,你是干特务工作的,我是建设厅的。”拿出身份证递给特务,“你看看,我的身份证。”
这时,那家主人趁特务不注意,溜到后房,从后门走了。
特务未察觉,继续留在那里监视。
(8-18)新新新闻报社广告部
在新新新闻报社广告部,一男子走进,要求登广告。
男子写广告:“本厂下列职工的身份证因故丢失,特声明作废。鸿运来酒厂”下面列出姓名。将广告稿交进去,付款,离去。
(8-19)某些部门
在一个学校的教师宿舍里,一教员正在看《新新新闻》报,他看到广告,吃惊,立刻去找到另一个教员,给他看这张报纸上的这个广告:“老王,你看,我们两个都上了名单了,必须马上设法离开。”
两人偷偷离开学校。
在一个机关里,一公务员看到广告,惊起,偷偷离开。
在一个银行里,一职员同样在读这则广告,并惊起,偷偷离开。
(8-20)市隐居茶馆
李亨和于同在茶馆见面。
李亨:“马上就要动手大逮捕了,不知上黑名单的人,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了没有。”
于同:“我已转告地方党,该通知的人想必都通知到了。只是被特务监视起来的,通知他们有些麻烦。”
李亨:“大逮捕时间虽然还没有接到南京的指示,但估计就在这几天,半夜动手,全城戒严。”
于同:“有一个非通知到不可的同志,华西晚报的主编。但特务监视得特别严密,几次通知不到,现在还在想办法。”
李亨:“我知道,他叫陈平,是军统中统都内定的要犯,非抓不可的。你们实在没有办法,只有我去设法通知他了。”
于同犹豫地:“你去通知,怕不太好。”
李亨:“我以检查监视情况的面目到那里去,总比让别的同志去好一些。”
于同:“你这话也有道理,要不,你就去试试。我和陈平曾约定,如有什么事,只要告诉他们营业部,说有人请刘迪主任吃饭,他就知道了。”
李亨:“不是通知陈平本人,那就更好办了。”
于同:“多加小心,实在不行,不要勉强,我们还可以再想办法。”
李亨:“我知道。我也不一定亲自去,我想法试试看吧。”
(8-21)陆公馆
李亨拿着一份请柬,交给一个心腹袍哥:“你拿这份请帖到华西晚报社去,交给营业部的主任刘迪,说陆总舵爷请他吃饭。”
(8-22)华西晚报社门口
那个袍哥持请柬到了华西晚报社门口,却被特务阻止了:“干什么!”
袍哥:“我是送陆总舵爷的请帖来的,怎么,不准进?”
特务拿出派司:“我是奉命行事。”
袍哥:“我认不到你这个东西。”又欲进。
特务拿出手枪顶住他:“你认不到派司,这个你总认得吧?”
袍哥:“好,你敢拿硬家伙对到我,老子今天没带来。你等到,我回去禀告大爷,回头来找你。”
(8-23)陆公馆
那个袍哥在向李亨报告:“那里不知出了什么事,被暗地守了起来,我一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了,我说是送陆总舵爷的请帖的,他们居然不准我进去。”
李亨生气地:“混蛋,老太爷的请帖都送不进去了,这还了得。走,老子亲自去送,看他奈我何。”
李亨穿上西服,戴上礼帽,提起文明棍,带了几个袍哥弟兄,坐上黄包车,并叫上一个省特委会的勤务兵,出了陆公馆大门,直奔《华西晚报》报社而去。
(8-24)华西晚报社
李亨下车,径直走向门口。
特务前来拦阻,李亨把文明棍一扬:“陆总舵爷送张请帖,你们都不让进!你是哪个部门的?”
特务拿出军统的派司来:“我们也是公事,奉命行事。”
李亨:“军统的?你给老子爬开,叫你们吕站长来!”
特务还想阻止,摸出手枪来,几个兄弟伙拥上去,也拿出手枪。
特委会的勤务兵上前劝阻,拿出自己特委会的派司给特务看:“我们是省特委会的,有任务,你误了担得起吗?”
特务见势不妙,只好让李亨一干人进去。
李亨走进营业部,把棍子在柜台上敲了几下,从一个随从手中接过请柬扔了过去:“告诉你们刘迪主任,陆总舵爷请他吃饭,非去不可。”说罢带着手下走出报社。
(8-25)街上
李亨坐上黄包车,带着一干手下离开报社。
军统特务不放心,在后面跟了上来。
李亨发现,暗笑,对黄包车夫说:“回特委会机关。”
黄包车夫拉起黄包车往省特委会去,一路上,军统特务一直尾随着。
(8-26)省特委会
黄包车拉到省特委会门口,李亨下车,指着跟踪的特务,叫勤务兵:“把那个家伙给我铐进去,关起来。”
勤务兵带着门卫,没等那个军统特务回过神,一下把他铐住,抓进省特委会。
那个军统特务高叫:“误会,误会呀,我们是一家人嘛。”
勤务兵:“一家人?那你敢盯我们特委会大主任的梢?”
军统特务:“兄弟实在是不知道,得罪了。”
李亨:“不管他,等他们的吕站长来取人。”
(8-27)李亨办公室
李亨在给军统蓉站打电话:“吕站长吗?老兄,这是怎么搞起的,你们的人竟跟起我来了。妨碍我执行公务,放跑了要犯,谁来负责?”
吕文禄():“这怎么会呢?是我们的什么人,现在这个人在哪里?”
李亨:“他该守的地方不好好守住,却跟我跑到特委会门口,我叫人把他抓起来了。真是你们的人,你就来取吧。”
(8-28)省特委会
吕文禄来到特委会,见了李亨,说好话:“哎,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都怪下面的人有眼无珠,冒犯了老兄,请多多包涵。”
李亨:“好,话说明了,就没事了。只是他疏于职守,要是放走了该监视的人,责任谁负呀?”
李亨下令放出那个特务,交给吕文禄。
吕文禄上去,给了那特务一耳光,一顿臭骂。
李亨:“算了算了,还是赶快叫他去监视人吧。”
(8-29)华西晚报社
营业部办公室里,刘迪主任打开请柬一看,吃惊,随即拿了请柬到主编室,交给陈平:“请你吃饭的请柬。”
陈平:“给我看。”一看请柬,“耶,有人要请我吃不要钱的饭了,我得出去躲一下。”说罢简单收拾了一下,出了报社。
过了一会儿,特务回到报社门口,他不知道陈平已经离开了报社,见一切照常,他仍留在附近监视着。
(8-30)小巷
一青年正欲走近一个大杂院,发现大门外有特务监视,他迅速离开。
青年走近另外一个小独院,又发现特务在门外进行监视,他迅速走开。
(8-31)某茶馆
那个青年走进一个茶馆,来到一个茶客面前打招呼,落座,叫茶。
青年:“我去通知的两个地方都已经被监视起来,无法靠近,怎么办?”
茶客:“看来只有用紧急通知的办法了。这样吧,我自己去通知。”
青年:“你去,一样危险。”
茶客:“我自有办法。”
青年:“什么办法?”
茶客:“这个你就不用问了,你去通知另外的同志。”
(8-32)小巷
那个茶客化装成一个算命先生,举起布幌,走近小院,特务监视。
算命先生并不入院,在小巷中吆喝:“看相算命,卜终身吉凶,眼前急难。看相算命啰。”
他一路叫着从容从小巷走过去。
(8-33)小独院
一青年听到外边的吆喝,注意聆听,紧张起来:“小张,你听到外面有算命的吆喝吗?”
小张:“听到了,怎么了,小陈?”
小陈:“快准备走,这是紧急通知来了。”
二人急往前门走去,瞥见有特务监视,退回转到后门,发现还是有特务监视,于是走进厕所,从拱梁爬到了土围墙上,纵身而下,从另一院子里走了。
(8-34)大杂院
算命先生又在另一条巷子出现,走近大杂院,直往里进。
监视特务怀疑,尾随他入大杂院。
算命先生一直进去,照样吆喝:“算命看相,终身吉凶,眼前急难,一看便知。哪位先生小姐,有看相的吗?”
他在大院里转了一圈,无人愿看,自言自语:“哎,一个算命的也没有?”从容走出大院。
大院里一户人家,一个中年人站在窗口边聆听,随即收拾东西,走进后房,把大衣柜打开,钻了进去,关好衣柜门,从后边开门出了黑道,上了梯子,从另一个衣柜钻了出去,原来是另外一个小院子的一幢二层楼房里的一间房子,那里正有一个女子。
女子惊问:“什么事?”
中年人:“刚才听到紧急疏散通知,赶快走。”
女子把临街窗台上一盆花端了下来,把花拔了,花盆丢在楼梯后,然后对中年人:“好了,我们走吧。”
他们从容地从后门出去,到了另一条小巷,走了。
(8-35)省特委会某会议室
申雨峰和军警宪特的头头们坐在那里,准备开会。
申雨峰:“外单位都到齐了,本单位的怎么还没有来,快催一下。”
李亨和几个特务头头说着话走进会议室,落座。
申雨峰:“人到齐了,现在开会。刚才接到南京命令,决定全国开始统一大逮捕。”他望了一下墙上日历,“今天是5月31日,我们决定今晚实行全城大戒严,于晚上零时开始全面搜捕行动,各执行单位即按事先分配名单,按单捉人,一个不准漏掉,也不准捉不是名单上的人,明天上午将搜捕情况汇总报来。好,都去准备,散会。”
众人站起来往外走,申雨峰叫李亨:“你留下来,还有事。”
申雨峰:“这个名单照例还要请省主席过目签字,你带着这个名单,跟我马上到省政府去找省主席签字。”
(8-36)省政府
申雨峰和李亨坐汽车进了省政府,到省主席办公室,落座,泡茶,寒暄。
申雨峰:“主席,奉南京命令,为了肃清后方,确保戡乱安全,明天零时在全城实行大逮捕。现在将拟逮捕的异党嫌疑分子名单送请主席批准。”
省主席:“你们都准备好了,还需要我过目吗?”
申雨峰:“南京命令,是要请省主席过目并签字批准行动的。”
省主席接过李亨送上的名单,看了一下,皱了眉头:“这张三李四,我知道是谁?按你们定的动手就是了。不过,这上面也有我认得的,比如这几个()真的是共产党吗?”
李亨乘机说:“这几位我们知道是甫公的旧部,是否异党,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他们说过不少对南京的坏话,准备逮了审问后再说。”
省主席:“那怎么行?没有确证,逮了再说,他们都曾是原四川省主席刘甫澄的干将,你们抓了,地方上的头面人物来找我闹,我怎么好说?我看还是放下,搞准了证据再说吧。”
李亨做出为难的样子,望着申雨峰:“这个……”
申雨峰:“好吧,既然省主席要保他们,就从名单上暂且画去。”
李亨用笔画去几个人名字,再送给省主席。
省主席再看名单,自嘲地:“事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现在要我签字,我只得奉命行事了。”
省主席签上名字,退回给李亨。
申雨峰:“我们执行任务后,明天还会有报告报给省主席的。”
(8-37)成都街巷
5月31日晚,宣布戒严,深夜,大逮捕开始。
满街是宪兵、警察站岗放哨,一律不准行人通过。
特务带着宪兵警察在各处行动。打门,开门后把人核实,上了手铐,推上警车。
有的人在反抗,追打,头破血流。
有的在跳窗,小巷中追捕,鸣枪,被打伤。
(8-38)小独院
院子门口,特务打门,无人应门,踢开拥入,四处空无一人。
特务头目问在院外监视的小特务:“叫你看住的人呢?”
小特务:“我一直在外面盯住的,没有看见他们出来呀。”
另一特务:“会不会从后门跑了?”
小特务:“后门我们也看住的,不见人出来。”
特务头目:“莫非飞了不成。”
特务们在院子里四处搜查,用电筒照见后墙上草倒,有人翻墙的痕迹:“从这里翻墙跑的,快到隔壁子去搜查。”
(8-39)大杂院
特务带人冲入大杂院,直奔院角平房,把门踢开,空无一人,到处查找,不见痕迹,把衣柜打开,柜内还是无人。
特务头目问监视特务:“你一直看住的吗?”
小特务:“我们一直在院里守住的,没见他出来呀。”
特务头目:“就这间小屋,他能跑到哪里去?”忽然想起什么,他把衣柜打开,用力踢开后板,用电筒照入,“鬼得很,从这里跑的。”命令小特务,“钻进去,快追。”
小特务无奈,只好钻进衣柜,用电筒照进去,原来是一条通道,接着上楼梯,到了隔壁小院里二楼上的房间里一衣柜,他们破柜而出,房间空无一人:“跑了!”
(8-40)华西晚报社
在华西晚报社营业部,特务破门而入,惊起的工作人员。
特务:“你们的陈平主编呢?”
工作人员:“这里是营业部,陈平主编在后面编辑部。”
特务冲入后院编辑部,打开木门,编辑部里空无一人。有小床在墙角,被子铺在床上,一特务伸手入被子一摸:“冷冰冰的,没有睡过,一定是早跑了。”
特务头目狠狠瞪了小特务一眼:“你做的好事,这下跑了要犯,看你回去怎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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