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隆/杜塞尔多夫（2009-10-15，星期四）

        杜塞尔多夫在法兰克福西北部，由此再往北走，可抵荷兰，往西是比利时。

        从路德维希港向杜塞尔多夫一路北上，沿途是绵延起伏的丘陵，布满了葡萄园。有时也会经过一些山冈，洁净的风力发电机会一群群、一组组地在公路近旁侍立迎候。到处是绿色，偶或会有已染秋黄的阔叶林。极目望去，视野开阔辽远，令人赏心悦目。

        杜塞尔多夫市离科隆很近，这里有一家中国俱乐部，位于该市国王大道。项目经理是戴燕女士。

        近三十位听众参加交流。绝大部分是华人，只有一两个德国人，其中一位还懂中文。胡平主持了今天的交流活动，依然请那六位作家朗诵了他们的作品。今天由于这里没有配备翻译，让庄玮既做口译，又用德语朗诵了作家们的作品片断。

        四点至六点一直在这里。改变了原定在这里进晚餐的计划，返回路德维希港，车程三小时。

        上午，顺道参观了科隆市容。在科隆大教堂前留影。

        一个黑人在那里表演，他喝了足足两大瓶（是德国出售的大瓶装）矿泉水，肚子都鼓胀起来。然后，他开始喷水表演，带着表情和肢体动作，向着不同的方向口喷清水，那水洒落最远处有丈许。在另一旁有身着蜘蛛侠服和古代武士装束的行为艺术家，却无人在意，游人几乎全被这位黑人吸引过来了。在人群之外是悠闲漫步的鸽子。

        我和庄玮在教堂附近的一家网吧上网看了昨晚发来短信让我要看的内容，要价一共5.7欧元。网吧主人是土耳其人，在我上网期间，他用土耳其语与一位生意伙伴通话，商谈价钱，我基本都听懂了。

        他和庄玮用德语聊了一会儿。

        庄玮说，这位网吧主人说，他曾去过中国，在义乌住过两年。

        是啊，这些年在浙江义乌云集了各国客商，曾经有过报道，一位巴基斯坦裔少年在义乌上学，发现班里的所有好孩子都加入了共青团，他也提出要入团，结果带来一系列的困境：涉及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团章、《国籍法》等一系列的复杂问题。一个异国少年的美好希求，居然触动了我们社会未曾面临、沉睡的某些神经末梢。

        今年五月，参加全国政协民族宗教界一个活动，北京市伊斯兰教协会一位负责人说，他前不久去了一趟义乌，在那里参加了一次清真寺主麻（星期五）礼拜，居然来了六千名穆斯林，基本都是外国人。想来这位网吧主人也是曾经在那里参加过主麻礼拜的一位了。

        在付费时，我对他道了一声：“Salao Malikem！”（“真主赐福于你！”）他忙说：“alikem Salam！”（“真主也赐福于你！”）接着他又用中文说：“你好！”“谢谢！”显然，他学会了一些中文词语。

        收费时，他舍去零头，只收了我五欧元。

        在从杜塞尔多夫返回时，正好夕阳西下，在越过莱茵河大桥时，一轮红日向河面沉去，十分壮美，再现了“长河落日圆”的古典风景。

        我还拍下了另一组珍贵照片，有两座建有巨大冷却塔的工厂烟囱冒出的去尘白烟，在德国原野的上空，与几朵被夕阳染得金黄的云朵交织在一起，让人颇多遐思。

        减少排放，减轻温室效应，已经是人类的共识。而这一缕排烟与云朵的交织，似在无声地提示人们该怎么做。

        美因茨距法兰克福很近，位于法兰克福西边。

        我们先去游览了莱茵河风光。在一个小镇停下来，正好是席勒诗里写到的罗勒莱女妖山对面，有一家翻译过来名叫“鸟瞰饭店”的小饭店，导游进去交涉可否使用他们的卫生间，店主说，只要不往小便池里吐痰就可以。导游把这个意思告诉大家，提醒大家一定要注意。

        午餐我们是在圣高尔小镇吃的，每人十欧元，很丰盛的西餐。窗外就是莱茵河，外面下着雨，窗外挂满了点点雨珠。大家有点担心，可能乘游船时会挨雨淋。不一会儿刮起风来。但是，当吃完饭时，雨停了，云开日出，阳光灿烂。我们要乘船游览。

        在莱茵河两边的山上，有着一座座古老城堡，如诗如画。河两岸都有电气化铁道，不时地有电气机车疾驶而过。两岸是绵延的小城镇，公路好似项链将这一座座美轮美奂的城镇串在一起。

        在一个弯道处，发现一个德国农民的“小秘密”。在依山势而造的葡萄园里，有一道弯弯曲曲的高架单轨，乍一看去，以为是隔离栅栏。其实不然，原来是他们上山的牵引车轨道。只见一位在前边驾驶位上驾驶，后面车筐坐着两位，三个人向山腰攀去。他们大概是要劳作——采摘葡萄的吧。但是，他们将不费气力就到那里。而我们的农民恐怕还要肩挑手提，才能到山间梯田去劳作。机械化居然精细到这一步，值得学习。

        我们乘船在莱茵河上游览一圈，导游说，这一段是莱茵河风光最美的去处。不时地有挂着不同国家国旗的船只开过。显然这是一条水运繁忙的河道，且是一条国际航运河道。在那些船头船尾，或停着一辆，或停着两三辆小汽车，大概船主一到码头，便要开着他的小车跑遍河两岸城镇，排解在河面上风和雨带给他们的寂寞与孤独。

        下午，我们告别莱茵河谷，乘车赶往美因茨。晚上要在美因茨大学进行文学交流活动。一路上都是处处可圈可点的田园风光。在下午柔和的阳光下，更是平添了色彩，婀娜多姿。

        交流活动是在美因茨大学哲学中心举行，有三十余位听众参加交流，大多数是留学生和侨居者，气氛热烈。今天只有一位德国中年妇女参加，似是本大学教师。所以让庄玮坐在她身旁给她翻译。作品就没有用德语再朗诵了。

        他们还有个书友会，交流阅读从国内获得的书籍。

        周晓霞女士说，当年有人用一份《人民日报》包着从国内带来的酱油瓶送给了她，她高兴得不得了，将这份已沾油渍的《人民日报》保存了一年多，反反复复地阅读，陪伴她度过了一段孤独时光。

        在德国高速公路上，均是用回收塑料二次利用垒起的高速公路隔音墙。浅绿色、鹅黄色、灰色，隔音墙色泽不同，在有的地段已被路边的藤蔓覆盖，与高速公路浑然融为一体。

        在一处加油站小超市前，还看到一垛垛用编织袋码好的劈柴待售。显然，在这一方大地上，依然有人在望着红色的火焰，嗅着劈柴散发的特殊芬芳，享用着以壁炉采暖。

        路德维希港/法兰克福（2009-10-17，星期六）

        上午休息。

        中午十二点集合，前往法兰克福参观书展，之后前往机场，踏上回国的旅途。

        法兰克福书展我们直奔主宾国展厅。还在入口处，我们就感受到了德国人对图书的热情，可以用一句套话来形容——真可谓人山人海。我们通过安检（这里的安检相对于国内的重要活动和场所的安检措施来讲，还是很松弛的，仅只是让我们打开提包盖匆匆看过而已），就发现一号展厅内人头攒动，大都是德国人。显然，他们有良好的阅读传统，所以才如此热爱书籍，前来参观展出。当然，我从开幕式那天，主持人（德国国务部长）、法兰克福市长、黑森州州长，乃至默克尔总理的言辞中便可以窥见，德国人在经历了二战的痛苦后，通过法兰克福书展试图努力最终实现寻回失去的尊严。并且，以这种方式，获得对国际社会的某种发言权。迄今书展已举办六十一年，有二十多个国家曾经成为主宾国。当然，在德国具有更为久远历史的是莱比锡书展。但是，在二战以后，莱比锡为东德所辖，一道柏林墙相隔，似乎与当时属于西方世界的西德并无关联。也因此造就了法兰克福书展。这是后话。

        我们穿过一号展，直奔主宾国展厅，在这里人气更旺，涌动的人流让我们这些写作人怦然心动，有这么多的读者，当然没有理由不把书写好。

        在展厅与展厅间的院子里，也是人流涌动。还有许多中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穿着各种各样的卡通服装并化了妆，在那里摆出各种姿势，或穿越人群做出各种动作，给这个书展增添了别样的气氛。在展厅内，我还看到了人体艺术表演者正在那里十分投入地表演。

        主宾国展厅里声光电并举，中间的大圆盘是用活字印刷字体摆出的，很多德国观众忍不住都要抚摸一下那些在他们看来笔画复杂充满神秘色彩的汉字。还有一些人可能是走累了，索性坐在那些汉字上。应当说，这个展厅充满了人文情怀，允许这些参观者坐在展品上。其实，我在主宾国展厅入口处就看见几位女士，大概是走累了，坐在大厅水泥地上小憩。我为他们这种朴实精神感动。

        我看到一位德国工作人员，拿着一幅画像（由于是从中间握着的），那画像已经窝了起来，从我身旁经过时，才发现那是李敬泽笑模笑样的肖像画。可惜没有准备，否则我是要把这个生动镜头抢下来的。只有领袖们才具有的肖像画，此刻也让作家们分享了。

        入口处设了两个工作台，有几位工作人员在分头服务。还有一个工作台是自取图书的，插着中德两国小国旗。到服务台取书的德国人很多，还分别赠送装书的纸袋和徽章。当我取了一套宣传资料，想起要一个纸袋时，服务人员告诉我，纸袋没了。可见受欢迎程度。

        我在这里拍了不少照片，甚至拍了一段有三分多钟的影像资料，场面非常感人。有一个童音在用德语朗诵中国女作家杨红樱的作品。那女童朗诵得很投入，虽然鼻音很重，却也抑扬顿挫，有着别样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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