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曾(1896-1985)字可均,浙江吴兴(今湖州市)人。1927年加入CC集团,曾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长、处长。中统局副局长、代局长、交通部政务次长等职。国民党第五届中央执行委员。1945年1月被免去本兼各职。1985年在台湾去世。
送礼跑官,硕士“跳槽”搞特工。倚仗“二陈”,上蹿下跳,处心积虑挤走叶秀峰,终于抢到“调查科长”的肥肉
徐恩曾早年毕业于南洋大学(交通大学前身),又留学美国获得硕士学位,学的专业是当时最先进的无线电技术,回国后奉命筹建国民党中央广播电台并当上了电台主任。
一天,徐恩曾手提大包小包礼物,来到了表兄陈果夫家中。
陈果夫比徐恩曾大四岁,时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部长。他正在院子里观赏花木,见徐恩曾登门拜望,连声说:“可均(徐恩曾字),你怎么一大早来了?快进屋里坐。”
寒暄过后,徐恩曾开门见山地说:“果兄,我想换个单位,到你的中央组织部工作怎么样?”
陈果夫哈哈大笑,说:“可均,你在美国苦学多年,掌握了先进的无线电技术,学贯中西,多少人都羡慕你呀!到组织部来当个干事,做做一般的行政工作,岂不是大材小用,埋没了你这个人才。”
徐恩曾见陈果夫不肯帮忙,只得求助于陈立夫。
经过陈立夫的一番活动,徐恩曾顺利调入中央组织部当了总务科长。时为1930年,徐恩曾34岁。
中央组织部下设处、科、股。论职务,徐恩曾比表弟陈立夫还低两级。但他并不因此而心里不平衡,相反,他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干得十分出色,凡是“果兄”、“立弟”交办的事,不论巨细,都迅速办妥。平时对“二陈”非常恭顺,即使是表弟陈立夫,他也主动为他开车门,扶他上下车。旁人见此情景,在背后议论纷纷,但徐恩曾照样我行我素。
徐恩曾虽为总务科长,但对同在中央组织部里的党务调查科的内部工作却不知情,总感到它很神秘,鬼鬼祟祟的不知在搞什么名堂。该科科长吴大钧是浙江老乡,与他还是留美同学。徐恩曾就和他套近乎,逐渐弄清了党务调查科原来是搞特务工作,它的任务是侦查共产党和反蒋派的内幕,活动范围很广,权也很大。这使嗜权如命的徐恩曾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向往。他决定把党务调查科科长这块肥肉搞到手。
继吴大钧任调查科科长的是叶秀峰,此人和陈立夫同岁,两人是南洋大学矿冶系的同班同学,又都毕业于美国匹兹堡大学,同获硕士学位。可是眼下他的职务却比陈立夫要低得多。生性好强的叶秀峰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工作中就常和陈立夫顶顶撞撞。徐恩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喜。他竭力想取而代之,就常在陈立夫面前说叶秀峰的坏话,进行挑拨离间。
果然,叶秀峰和陈立夫公开闹翻了。他一气之下跑到杭州“疗养”。徐恩曾立即假惺惺地到杭州对叶秀峰进行“慰问”,当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对叶秀峰说:“叶兄,论资历,论学识,论才能,你早该当处长了,可是现在只当了个科长,有什么意思?”叶秀峰是聪明人,知道徐恩曾明明是来“劝退”的,也就顺水推舟地说:“徐科长所说极是。我是无论如何不回调查科了。”
徐恩曾处心积虑地一番活动,挤走了叶秀峰。又向“二陈”逢迎讨好,一次又一次地送礼、跑官,终于当上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科长,从此开始了他长达十五年的中统特务生涯。
招降顾顺章,屠杀恽代英和蔡和森,从蒋介石手中领回血淋淋的十万元赏洋。疯狂进行文化“围剿”,魔爪伸向鲁迅
徐恩曾走马上任,凭他的聪明和才干,很快把党务调查科的工作搞出了新名堂。
徐恩曾常说:“事在人为,没有人就办不了事。”他接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扩大编制,招兵买马。他提出并经“二陈”批准,在调查科内增设一个“特务组”,举凡对共产党的调查研究、密谋策划、情报搜集、破坏活动的指导等等,统由该组负责。
接着,徐恩曾又增设了一个“言文组”。他交代该组的任务是负责搜集各省市的报章杂志、各种进步刊物以及国外的华文报刊,分门别类地加以整理,从中了解共产党和进步人士的动向。调查科的人员很快从十七八人增加到五十多人,成为中央组织部中人数最多的一个科。
一天,陈立夫把徐恩曾找到办公室,向他传达了蒋介石的“训示”。蒋介石强调说,最近共产党到处滋事,搞得全国不宁,调查科在对付共产党方面,要拿出切实可行的新办法,特别要注意缉拿共产党首领。
陈立夫问道:“可均兄,领袖要你们想出新办法对付共党,期望殷切,要求很高,不知兄有何高招?”
徐恩曾说:“共党很狡猾,主要活动在上海、武汉、郑州等大城市,我们准备从调查科中派出三人,任命为特派员,并配备工作人员和电台,分别常驻上述三个城市,以后再选派人员,逐步在各省、特别市和铁路设立特务室,以加强对共党的侦缉工作。”
陈立夫说:“好,这样可以直接加强我们对这几个重点城市的监控。但派去的特派员要选准,要精明干练。”
徐恩曾“用人有方”,他手下的特务蔡孟坚秘密到达武汉后,果然很快就抓到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
顾顺章押到南京后,徐恩曾连夜带着顾顺章赶往上海抓捕中共领导人。可是迟了,由于中共特工钱壮飞等人杰出的工作,中共中央领导人都已人去楼空。
徐恩曾连连扑空,心里有说不出的懊恼,直怪顾顺章招供太迟。顾顺章为了“立功”,又向徐恩曾附耳低言:“中共领导人恽代英还关在你们的监牢里。不过他化名叫王作霖,一直骗过了你们。经过中共营救,你们最近就要将他释放出狱了。”
恽代英是中国共产党的著名领袖,在南昌起义时任前敌委员会委员兼政治部主任,还担任过中共中央宣传部秘书长、组织部秘书长。1930年5月被敌人逮捕后,他巧妙地隐瞒了身份。
徐恩曾立即派特务按照顾顺章的密告,将恽代英查获。他还亲自出马对恽代英劝降,妄图使他像顾顺章那样叛变后供出党的机密。恽代英是个铮铮铁汉,尽管徐恩曾挖空心思,他仍然守口如瓶,行刑时还高呼口号:“中国共产党万岁!”前往监斩的特务骨干顾建中说:“共产党人这种宁死不屈的精神,真是可怕。”徐恩曾却恶狠狠地说:“对这种死硬的共党分子,一定要坚决杀掉,绝不能留后患。”
徐恩曾在上海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抓捕了来不及转移的一些中共地下党员。除个别人叛变外,大多数人都被杀害。
顾顺章告密说,中共领导人、曾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兼中央宣传部长的蔡和森正在香港活动。徐恩曾立即派特务骨干带着顾顺章秘密到香港抓捕了蔡和森。后来,蔡和森也被杀害。
蒋介石高兴地召见了徐恩曾,陈果夫和陈立夫陪同接见。蒋介石笑逐颜开,和徐恩曾亲切握手,表扬说:“果夫、立夫向我推荐,说你是个人才,你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和重托,招降了顾顺章,查获了恽代英、蔡和森等共产党头目,还抓捕了一批共产党分子。你为党国立了功,我要重重奖励你。”很快,蒋介石下令奖给调查科十万元大洋。在此基础上,徐恩曾又处心积虑地搞起了一个特务机构——特工总部。
特工总部下设书记室和训练、情报、总务三个科。书记室内设组织、指导、审理、行动等四个课(小于科,相当于组)。此外还有设计委员会、总督察、电讯总台、密电研究室、行动队等等。徐恩曾还将特工总部的黑手伸到各省、市和铁路系统,分别设置了“肃反专员”和“特务室”。当时中统内部流传着一首歌谣:“专员多似狗,科长满街走,秘书无人问,处长人人求。”
徐恩曾在用人政策上是“武大郎开店”,绝对不允许部属中有超过自己者。为了建立自己的绝对权威,他采取的第一道撒手锏是搞掉调查科总干事张冲。
张冲,字淮南,又字怀南。他任中央组织部调查科总干事后,能力和业绩并不逊于徐恩曾,这就招致了徐恩曾的戒备和猜忌,生怕张冲会将自己取而代之。张冲曾对人说:“要不是钱壮飞,中共中央早就被一网打尽了。”徐恩曾生怕此话传到蒋介石耳朵里,遂多次向“二陈”进谗言。
一天,徐恩曾找张冲谈话。
徐恩曾满脸笑容,装出非常和蔼亲切的样子,说:“淮南兄,特工总部成立后,非常需要有一个机构,经常对重大问题出谋划策,作出战略性的决策,组成人员必须对本科工作有过重大贡献,有资历,有威望,有水平。经果兄他们批准,这个机构的名称就叫设计委员会,其主任委员一职,非兄莫属。”
张冲听徐恩曾这么一说,就知道了他的真正意图。慑于“二陈”的淫威,他只好接受了这个闲职。可是坐冷板凳的滋味并不好受,个性倔犟的张冲不久后拂袖而去,出国到欧洲“考察”去了。
挤走了张冲,徐恩曾坐稳了特工总部的第一把交椅,心里好生得意。
叛徒顾顺章出卖中共大量机密后,徐恩曾给了他很高的薪金,还“赠”给他一幢房子,并派一名女特务给他当老婆,实际上是监视其一举一动。
一天,徐恩曾得到报告,说顾顺章某日酒后对人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徐老板只让我当当教员,编编训练班的教材,并不重用我,我还不如到戴老板(戴笠)那里去。”
徐恩曾还得到密报,说顾顺章私下对陈俊德(亦为中共叛徒)说:“共产党固然不好,国民党更坏。从现在起我要注意联系自首人员,另外成立新共产党组织。”
中统和军统平时就势不两立。徐恩曾和戴笠见面时握手言欢,背地里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徐恩曾心想,你顾顺章要“跳槽”,甚至野心不死,竟敢策划成立“新共产党”,这还了得!于是禀报蒋介石和“二陈”后,将顾顺章关进苏州反省院,还给他穿了琵琶骨,不久后将他秘密处死。
徐恩曾及其领导的调查科和特工总部,除了残酷镇压共产党人,还对进步文化进行疯狂围剿。
一天,徐恩曾得到密报,说留俄学生招待所有个人在上海发现了中共地下交通员唐禹。他想这是个立功的难得机会,就立即带领得力骨干赶到上海,守候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早晨将唐禹抓获。
徐恩曾亲自找唐禹谈话,一番威逼利诱后,唐禹招供说:“我在共产党沪东区委工作,我今天的任务是通知林育南、何孟雄、李求实等人开一个重要会议。”并供出了会议时间、参加人员名单以及接头暗号。
徐恩曾大喜,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布置特务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务必将共党分子一网打尽”。
这天是周末,时值隆冬,寒风凛冽,街头灯光昏暗,行人很少,几辆警车分别开到东方旅社和中山旅社门口,特务破门而入,将两处开会的十几名共产党员全部逮捕。
徐恩曾接连搜捕了五天五夜,共抓捕了中共各级干部三十余人。他下令将人犯统统关押,严密看管,自己驱车返回南京向蒋介石和“二陈”做了一番绘声绘色的汇报,蒋介石高兴地夸奖徐恩曾“精明干练”、“功在党国”。
不久后,中共湖北省委代理书记林育南和著名作家李求实、柔石、胡也频、冯铿、殷夫等在上海龙华惨遭杀害。
徐恩曾还在被捕的作家柔石口袋里,发现了鲁迅与北新书局的一份合同,他恶狠狠地下令务必将鲁迅抓捕归案。但特务们到处搜查,却始终不见鲁迅的身影。原来鲁迅得到消息后,全家躲避到了一个偏僻的名叫花园庄的客栈里。这位英勇反对国民党“文化围剿”的旗手侥幸逃脱了厄运。
大色鬼妻妾成群,玩弄女人无数。第三任妻子是中共叛徒,“二陈”极力反对,他铁了心去找蒋介石:我和她是非君不娶,非君不嫁
徐恩曾是个大色鬼,有过三次婚姻,玩弄过数不清的女人。
徐恩曾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名叫梅幼琴,和他是浙江吴兴(今湖州市)老乡。开始时徐恩曾与妻子的感情很好,卿卿我我,如胶似漆,还生了一个女儿。
徐恩曾当上特务头子以后,觉得家乡的“糟糠之妻”土里土气,一股“乡巴佬”的味道,比不上身边那些女人洋气,于是在外面到处拈花惹草,寻花问柳,把老家的发妻渐渐抛到了脑后。
徐恩曾升任调查科科长后,手下的女特务和部属的妻子,只要有些姿色都会被他看中,他就利用职权想方设法加以蹂躏。
徐恩曾还不满足于像这样“打游击”,他想找一个固定的女人。比较来比较去,他对同在中央党部工作的王素元颇为中意。
20岁左右的王素元,东北人,个子颀长,双乳高高突起,皮肤白皙,浑身散发出青春气息,常使徐恩曾看得垂涎欲滴。
一个是有权有势的特务头子,一个是年纪轻轻未谙世事的小职员,两人眉来眼去,日久生情。不久以后,王素元就成了徐恩曾的情人。
一天,徐恩曾对王素元说:“我要办一个实业社,地点就在中山东路上,店名嘛,我想好了,就叫正元实业社,你知道我为什么取这个名吗?”
王素元没有喝过“洋墨水”,文化不高,半天也没弄明白徐恩曾的意思。
徐恩曾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说:“你知道我最最崇敬的是蒋先生,最最喜欢的就是你,蒋先生名中正,字介石,我从他的名字中取一个‘正’字,从你的名字中取一个‘元’字。以后这个‘正元实业社’就是我俩的家了。”
王素元立即紧紧地抱住了徐恩曾,她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徐老板”最最喜爱的人。其实,徐恩曾说的完全是花言巧语。
一天,王素元的姐姐王素卿从北京来南京看望她。姐妹俩久未见面,格外亲热,谈得十分起劲。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徐恩曾走了进来。徐恩曾虽知王素元有这么一个姐姐,但从未谋面,今日一见,不觉看呆了。王素卿也像妹妹一样身材高挑,但体态更为丰腴,她在燕京大学读书,有一种徐恩曾十分欣赏的知识分子的高雅气质,这是王素元所缺少的。徐恩曾正看得入神,王素元说:“我姐姐要在南京玩几天,请徐老板帮忙安排一下,好吗?”
徐恩曾连忙大献殷勤:“好说,好说!今天晚上敝人给王小姐接风洗尘,素元你作陪,务请王小姐赏光。”
当晚,徐公馆里酒筵丰盛,徐恩曾给王氏姐妹殷勤劝酒。徐恩曾居心叵测,为了把王素卿搞到手,他暗地里给王氏姐妹下了迷药。很快,王素元昏昏欲睡,徐恩曾让她先行休息。他把王素卿扶入另一个房间,乘她迷迷糊糊之际,把她强奸了。
一觉醒来,王素卿发现徐恩曾赤身裸体躺在自己身旁,不禁失声痛哭。她恨恨地痛斥徐恩曾是个人面禽兽,无耻之徒,占有了她妹妹,又玩弄了自己。她说:“我已有丈夫,在美国留学,你叫我怎么有脸见他?”
徐恩曾嘻嘻一笑,轻蔑地说:“他不就是个留学生吗?好说,待他回国后,我派人和他打个招呼,叫他把你让给我不就行了?今后,只要你跟了我,保管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王素卿再看徐恩曾,发现这个男人皮肤白皙,温文尔雅,前额宽阔,笑起来还有一个酒窝,一副大学教授气派,不觉心生几分好感。再一想,他是身居高位的特工总部主任,自己与他生米已煮成熟饭,也就答应了他的要求,成了徐恩曾的第二房太太。
王素元一气之下,离开了徐恩曾。不过徐恩曾对她还算“有情有义”,后来,给了她一块地皮,还给她盖了一幢很大的房子。
徐恩曾的第三房太太名叫费侠,是中共叛徒,曾留学苏联。徐恩曾看上她,是在一次偶然的报告会上。
为了破坏中共地下组织,特工总部特意办了一个留苏学生训练班,强迫他们交代在苏联的思想情况,动员他们“检举”共党分子,并给特务带路抓人。
一天,徐恩曾到这个训练班作报告,内容无非是贩卖国民党的一套反共理论,吹捧蒋介石的英明伟大,引诱学生们反苏、反共、反人民。
徐恩曾报告完后,一个女青年跑上台来代表学生讲话。徐恩曾仔细打量,见她苗条的身材,白白的皮肤,高耸的乳房,特别是她甜美的声音,勾魂摄魄的眼睛,真不啻天仙下凡,嫦娥再世,令他不禁心摇神驰……
报告会结束后,徐恩曾单独与这个女学生谈话。
“你叫什么名字呀?”徐恩曾柔声问道。
“费侠。”
“喔,想不到你一个纤纤女子,竟是位侠肝义胆的女侠,可敬,可佩!你是哪里人呀?”
“湖北黄陂县人。”
“很好嘛,你们湖北人生性豪爽,你刚才的发言也很好嘛,说明你们学习很有成效。政府对你们期望甚殷啊,你好好学习,前途无量啊!”
临离开时,徐恩曾又对训练班负责人附耳低言,做了一番布置。
当晚,费侠单独来到徐恩曾的一处“行宫”。徐恩曾设下盛宴招待。席间,他花言巧语,频频劝酒。那费侠早就有几个男人,风流成性,此时一看形势,马上主动投怀送抱,成了徐恩曾的第三房太太。
风声传到陈果夫、陈立夫耳中,“二陈”认为,她费侠是中共叛徒,在报上公开刊登过脱离共产党的声明,你徐恩曾什么女人不好玩,却偏偏要找她,万一她是共产党派进来的“间谍”,岂不坏了大事?!“二陈”正儿八经对徐恩曾打了“招呼”,要他与费侠一刀两断。
徐恩曾对费侠,情有独钟,他感到自己交往过的女人中,没有任何人比得上费侠有滋有味,风情万种。他向“二陈”表示:“万两黄金容易得,像费侠这样的女人很少有,要我和她了断,不可能。”
“二陈”无奈,只好向蒋介石作了汇报。
蒋介石自己有过三房妻室,也有不少情人,对部属玩女人之事本来不想过问,但徐恩曾掌管着党国的机要,绝对容不得与共产党有一丁点儿瓜葛,以防共产党打入中枢。于是,蒋介石召见了徐恩曾。
“听说近来你跟一个共党叛徒打得火热?”
“是的。”徐恩曾唯唯诺诺。
“你知道她可靠吗?”蒋介石瞪大了眼睛。
“卑职敢担保,她绝对可靠。”徐恩曾斩钉截铁地向蒋介石保证。
“人心叵测,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万一她有异心,泄露了党国军机,你担当得起吗?”蒋介石语气严厉。
徐恩曾铁了心,非娶费侠不可,他申辩说:“请领袖放心,我有绝对把握证明她与共党已一刀两断,对党国一片忠心。如果领袖不放心,也可免我的职。费小姐对我是非君不嫁,我对她是非君不娶,我俩已经分不开了……”蒋介石不禁露出了难见的笑容,说:“想不到你还是个多情种子,不爱江山爱美人。只是万万不可大意,要处处留心才是。”
1938年,徐恩曾与费侠在武汉正式结了婚。
后来国民政府搬到重庆,徐恩曾和费侠住在一起。他将第二房太太王素卿另外安排住处。王素卿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生性泼悍,几次到他们住处大吵大闹,甚至与费侠大打出手,弄得徐恩曾十分尴尬。徐恩曾有了三房太太,但他仍到处玩女人,有名有姓的可以列出十几个,春风一度的更不知有多少。“老板”带头胡搞,部属竞相效尤,如他的心腹顾建中,光在上海就有姘妇、情人七八十人。徐恩曾曾经感慨地对部下说:“你们不学我的长处,为什么偏学我的短处呀!”
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在中央党部门前集体照相,三声枪响,汪精卫应声倒地,血流如注……他因破获“刺汪案”一飞冲天,被擢升为中央执行委员
1935年11月1日,南京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大案,这就是刺杀汪精卫案件。
这天,国民党四届六中全会在南京中央党部礼堂举行。
上午9时,汪精卫致开幕词。汪精卫是国民党第二把手,时任中央常委、行政院长兼外交部长。此人口才极好,长于辞令,滔滔不绝地讲了二十多分钟。
接着,中执委纷纷步出大礼堂,到门口照相。一排排坐椅均已安排停当,共分五排,前排就座的应为蒋介石、汪精卫和其他军政首脑。可是左等右等,却不见蒋介石出场。一百多名中执委坐的坐,站的站,一个个摆好了照相的姿势。不能久等,汪精卫就说了声“照吧”。
照相结束,中执委纷纷返回大礼堂准备继续开会。这时,突然从六十多名中外记者中飞快奔出一人,高呼“打倒卖国贼”,向汪精卫连开三枪。他枪法极准,三枪皆中:一枪击在汪的左臂,一枪打中左颊,一枪打在背部肋骨处。汪精卫立时倒地,血流如注……
蒋介石闻报后,将中统、军统头目陈立夫、戴笠找到办公室,指着他们的鼻子严厉训斥说:“你们每月花几十万元大洋,人家打到中央党部来了,你们竟不知道,要你们这帮废物干什么?限令你们一个星期内破案!否则,提你们的脑袋来见。”
陈立夫转手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徐恩曾,并厉声警告说:“领袖有言,一个星期破不了案,提着你的脑袋去见他!”并交代说,“戴笠的军统也领受了任务,看你们谁先破案。可不要叫他们抢了头功。”
徐恩曾接受任务后,立即召集特务骨干做了研究和部署。他对顾建中说:“刺客已不治身亡,口供是搞不到了,你要抢在军统之前,到医院检查一下他的尸体以及遗留的所有东西,从中发现可疑线索。”
顾建中事后向徐恩曾报告说,刺客是晨光通讯社记者孙凤鸣,除此以外,别无线索。已派人搜查了晨光通讯社,可早已人去楼空,片纸未见,说明他们早有预谋。为刺客办记者证的是晨光通讯社采访主任贺坡光,亦已逃逸。此人曾在上海工作过,唯一的办法是到上海去搜捕。
徐恩曾说:“事情十万火急。我派飞机送你去上海,你多带些人马,到上海后不惜一切代价,采用一切手段,限你三天破案!案破后,领袖定有重赏。破不了案,拿你是问。”
徐恩曾还下令南京、上海、京沪沿线各县和江苏全省特工,立即全体动员,搜捕晨光通讯社华克之、贺坡光、张玉华、谷紫峰、姚莹、刘仲琥、李怀诚等所有人员,务必一一抓捕归案。
这起“刺汪”案的策划者是谁?他名叫华克之,是王亚樵的密友,一个坚决抗日反蒋的热血男儿。他深感蒋介石是个祸国殃民的独夫民贼,人人得而诛之,于是联合了一帮爱国青年,成立了南京晨光通讯社,积极从事反蒋活动。
半个月后,在上海北站守候多日的特务,抓到了曾在晨光通讯社工作过的谷紫峰。这个“软骨头”经不住电刑,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全部招供。徐恩曾大喜过望,命令特务于当天抓捕了张玉华和孙凤鸣的妻子崔正瑶。中共地下党员陈惘子正好到崔家探望,也一同被捕。第二天,徐恩曾又派人赶到江苏仪征县乡下,抓捕了孙凤鸣的岳母和妻妹崔正琪。还派人抓到了躲避在镇江乡下的贺坡光。凡是与晨光通讯社有过联系的,几乎无一幸免。抓不到华克之,徐恩曾下令抓捕他在上海、南京的许多亲朋好友,先后抓捕的共达两百多人。徐恩曾恶狠狠地说:“好啊,宁可错抓一千,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人员。”
徐恩曾下令对被捕人员严刑拷问。老虎凳、电刑、灌辣椒水、夹手指、压杠子……惨绝人寰,令人发指。许多人惨遭杀害,幸存者残疾终身。徐恩曾亲自对贺坡光作了审讯,又进行了深入调查,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孙凤鸣“刺汪”的幕后策划者和主使人是陈铭枢。陈铭枢当过行政院代理院长,为了去掉这个“代”字,野心勃勃的他下决心刺杀行政院长汪精卫,以便取而代之,遂用重金收买了刺客孙凤鸣……徐恩曾越想越开心,感到这个结论合情合理,天衣无缝,无懈可击。至于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只有天知道了。
陈立夫将徐恩曾侦破此案的情况向蒋介石作了汇报。蒋介石大大夸奖了徐恩曾一番,并让他将破获“刺汪”案的前后经过向军政界人员作一次汇报。
开汇报大会这天,徐恩曾春风满面,绘声绘色地大吹了一通。最后他得意洋洋地说:“这次暴徒行刺汪院长一案,由于蒋主席(蒋时任国民政府主席)的英明领导,军警宪等各部门的密切配合,中央党部调查科全体同仁竭尽全力,终于在很短时间内侦破了此案。现在案犯已全部缉拿归案,即将提交法院判决。”徐恩曾的汇报获得了全场热烈鼓掌。有人竖起大拇指称赞他是“领袖的佩剑”、“中国的福尔摩斯”。
徐恩曾还大力替蒋介石辩解,指桑骂槐地说:“行刺汪先生一案发生时,外界误传疑是蒋先生幕后主使。侦破结果证明,此种说法纯系别有用心。”
汪精卫被刺后,经医院抢救,左臂中弹伤势较轻,清毒后缝了几针;左颊中弹伤及骨头,做了三次手术始将弹头取出;背部一枪伤势最重,弹头夹于五、六两肋骨间,伤及脊骨,弹头始终未能取出。12月1日,汪精卫提出辞去本兼各职;汪派人物亦相继辞职。不久后,汪精卫去欧洲治病、疗养。
汪派势力由此大为削弱,蒋介石“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刺汪”案在政治上给他带来了那么大的好处。主子得益,奴才亦受奖,蒋介石亲自提名徐恩曾当上了中央执行委员。
入党只几年的徐恩曾,借破“刺汪”案平步青云,一飞冲天,迈上了他一生中政治上的巅峰期。
当上“局级干部”仍满心窝火,大骂局长朱家骅:想骑在老子头上拉屎撒尿,做梦!派特务到延安“插钉子”,成立“秘宣科”专事造谣。特务在他家附近放谣,他闻知哈哈大笑:你们工作有改进嘛
1938年5月,徐恩曾从特工总部主任擢升为中统局副局长。局长由中央党部秘书长朱家骅兼任。他负责主持工作,成了名副其实的“中统王”。
徐恩曾心里既高兴又不满足,高兴的是特工总部原先没有编制序列,是个“黑户”,现在正式成了国民党中央一个堂堂正正的直属机构,自己也成了“局级干部”,何等风光!
不满足的是自己只是个副职,头上还压着个局长朱家骅。这姓朱的虽然是吴兴人士,和自己是老乡,而且也属“二陈”的CC系,但近来和“二陈”闹独立,想搞新CC。徐恩曾想着,阴阴地一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骂道:“他想骑到老子头上拉屎撒尿,做梦!老子非把他挤走不可。”
这年8月的一天,徐恩曾接到侍从室通知,说蒋介石要亲自接见中统局的十三名高级干部。徐恩曾受宠若惊,连忙按名单通知了受接见的人员,叫他们做好准备,以免临时出洋相。
蒋介石的这次召见使徐恩曾大受鼓舞,他将中统局的机构来了个大升格。人多了,枪多了,车也多了,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中统帝国”,大小特务们个个喜笑颜开,神气活现。
徐恩曾说:“人家戴笠利用军事系统发展势力,我们中统也可利用党务系统发展势力,扩大组织,在各个地区、各个部门设立调查室,中共的延安,我们也要打进去。”
说干就干,徐恩曾立即加强和扩大了陕西省党部调查室,特意挑选了精明干练的老牌特务马濯江出任肤施县县长。
肤施是延安的旧县名。1936年,中共才将它改称为延安,国民党仍称之为“肤施”。
马濯江临上任前,徐恩曾向他面授机宜。
马濯江是中共叛徒,投奔中统门下后,徐恩曾推荐他当上了财政部税务督察,派驻西安。这是个肥得流油的差使,从此马濯江对“徐老板”感恩戴德,唯命是从。徐恩曾对他说,你这次到肤施赴任,要特别注意观察共产党的内情、动向,注意物色人员,发展对象,注意树立党国的形象,向那里的老百姓散布谣言,丑化共党,让老百姓跟我们国民党跑,不跟共产党跑。
马濯江大模大样地带着一干人马来到了延安,正式挂出了“肤施县政府”的招牌。考虑到统战的关系,中共和陕甘宁边区政府热情接待了马濯江。徐恩曾高兴地说:“我们的人终于打进了共党的心脏,在那里安了一个钉子。”
可是几个月过去了,徐恩曾一次也没有收到马濯江从延安发来的有价值的情报。他又派出一名高级特务前往“巡视”,得到的报告说:“陕北地瘠民贫,物质条件极差,老百姓让中共赤化得厉害,什么消息都封锁得严密,就是土行孙也难钻进去套出一点口风来……”那个马濯江嫌生活大艰苦,早就借机溜回了西安,一住几个月,再也不愿回他的“肤施县政府”。徐恩曾连声长叹,只好免去了马濯江的肤施县长之职。
徐恩曾又心生一计,找几个特务骨干炮制了一份《限制异党活动办法》的草稿,提出对付中共不能老是打打杀杀,应该根据国共合作抗日的形势,有新的思路、新的手段、新的办法。
徐恩曾提出“以组织对组织”的办法,就是要求工、农、商、学、兵各界人人都加入一个团体。这个团体就是国民党或三青团,并要特务们“注意技巧,秘密策动”。
“二陈”和朱家骅对徐恩曾的“新思路、新办法”大加赞赏。经过“文胆”陈布雷加工润色,报呈蒋介石。蒋介石很快批示各省、市党部执行。
徐恩曾又一次受到了“老头子”的夸奖。
为了从思想上瓦解共产党,徐恩曾在中统局本部成立“秘宣科”、“分化瓦解委员会”,专门从事“秘密宣传”即“心理作战”活动。时人称之为“造谣科”、“造谣委员会”。
一天,徐恩曾召集特务骨干研究“心理作战”情况。他问专司其事的秘宣科科长赵毓麟最近有何进展。
赵毓麟汇报说:“我们指派专人化装成普通群众,如工人、大学生、商人、公务员等,在公园、电影院、茶楼、酒馆、饭店、学校等公共场所,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把事先准备好的谣言说给别人听,效果不错。”
徐恩曾问:“他们最喜欢听哪些谣言?”
赵毓麟答:“譬如‘中共成立了非常委员会,毛泽东权力摇摇欲坠’,‘毛泽东被刺受伤,不治身亡,秘密召开追悼会时被国军飞机轰炸’,‘驻山西的八路军某部已与占据太原的日军签订了互维现状、互不侵犯协定’,等等。”
徐恩曾高兴地笑了,说:“很好,今后要多造这些方面的谣言。要多搞些人身攻击,它容易引起一般人的兴趣,容易迅速传播。即使后来证明是谣言,再来辟谣、更正,也没有关系,它已造成了某些假象,引起了混乱,就像一张白纸,涂上了墨,无论怎样洗刷,至少留下了痕迹。”
徐恩曾又说:“你们要想办法搞些照片,效果会更好。”
赵毓麟说:“我们已伪造了八路军代表和日军代表合影的照片,正如老板所言,效果很好。”
过了一些日子,徐恩曾又召集骨干开会,要局本部负责“心理战”的第三组组长王秀春报告“战果”。王秀春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徐恩曾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混蛋!饭桶!连谣也不会造,还谈什么消灭共产党!”
王秀春感到委屈,会后对另一个特务张国栋发牢骚说:“老板的要求也太苛刻了。造谣就是造谣,谁会当真听?谁会相信?哪里谈得到什么战果?”
张国栋给王秀春出了个点子说:“你就派人将谣言放给老板听,他保管满意。”
王秀春依计派人在徐恩曾私人住宅重庆国府路78号附近放谣。果然,徐恩曾的私人秘书、司机、保镖、厨师都听到了,他们将谣言传给了徐恩曾。徐恩曾哈哈大笑,表扬王秀春说:“你工作上有所改进嘛!”
和邹韬奋是同窗好友,却派人暗中跟踪七年。中央党部出现“总裁独裁,中正不正”的标语,蒋介石大怒,一脚将他踢开“永不录用”。晚年失意去经商,却富甲一方
1941年的一天,徐恩曾公馆来了一位中学时期的老同学——大名鼎鼎的邹韬奋。
徐恩曾特地到门口迎候,握着邹韬奋的手,笑容可掬地说:“恩润兄(邹韬奋原名恩润),你还是当年我们在南洋公学机电科时的作风,遵守时间,一丝不苟呀!”
邹韬奋身材颀长,戴金丝眼镜,气宇轩昂,一副学者派头。他比徐恩曾大一岁,1917年两人同在上海南洋公学学习,是同窗好友。
两人边走边谈,进入了客厅。徐恩曾高声叫唤仆人沏茶、递烟、上水果,异乎寻常的热情。为了勾起旧时的情谊,他拍着邹韬奋的肩膀说:“恩润兄,想当年南洋同学称我俩为‘双星’,因我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恩’字,真是不谋而合呀!现在,恩润兄荣任国民参政员,蒋先生视你为国家的栋梁,难得的人才,可敬可佩呀!”
徐恩曾为什么对邹韬奋如此客气,如此奉承呢?原来他是奉蒋介石之命,对邹韬奋进行“招降”。
寒暄过后,徐恩曾道出了本意。他说:“今天请恩润兄光临寒舍,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我俩同学几年,交谊甚深,我知道你不是共产党员,可你为什么老是为他们说话呀?你就不能为政府、为领袖说说话吗?”
邹韬奋一听,笑了起来,说:“可均兄,承蒙你高抬贵手,没有将‘共产党’这顶红帽子扣在我头上,也没有像当年抓‘救国会七君子’那样,把我再次抓起来……”
徐恩曾尴尬地笑了笑,打断邹韬奋的话说:“当年要不是我恳求委员长放你一马,你现在还坐在监牢里呢!”
邹韬奋心知徐恩曾完全是“丑表功”,但没有当面戳穿,只是轻蔑地笑了一下,继续说:“可均兄要我不替共产党说话,要多替政府、替蒋先生说话,这得有个条件。”
徐恩曾心中一动,连声说:“什么条件?好说,好说。只要你能站到政府方面来,什么样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邹韬奋正色道:“只要政府和蒋先生能顺应民意,和中共合作,共赴国难,真心诚意造成民族内部大团结来战胜日本侵略者,那么,我这支笔当然会替政府和蒋先生说话了。”
徐恩曾心想:“你这个书呆子还是这么死心眼,难道你不怕重蹈当年杨杏佛、史量才的覆辙?”他眨了眨眼睛,嘴上没有说出来。
邹韬奋说:“我不过是一介书生,只知抗日救国,于政党、主义并无研究,我只是凭我的良心说话。至于想说什么,那是我的自由。可均兄,这点自由你给不给呢?”
一席话,说得徐恩曾无言以对,对邹韬奋的“招降”以失败告终。
别看表面上徐恩曾对邹韬奋称兄道弟,客客气气,背地里他多年来一直派特务对其暗中跟踪、盯梢,搜集黑材料,必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这样的同学、朋友,真令人毛骨悚然。
徐恩曾生活奢侈,每天早上要吃一碗原汁鸡汤面,中午至少四菜一汤,晚上不是在家宴客,就是外出赴宴。他家中经常高官满座,除中统高级特务外,CC系的高官、各省市CC的头头脑脑,凡来重庆开会的,都要到他家拜访。后来,蒋介石要他兼任交通部政务次长,因此各省市公路管理局和几条铁路的管理局长,到重庆时也都登门送礼。
蒋介石任命徐恩曾当交通部政务次长,自有深意。他交代说:“中央的安排是要你利用这个职务的方便,在全国范围内布置一个完整的调查网,进行更大范围的反共活动。”
可是官瘾十足的徐恩曾对“老头子”的耳提面命却没有细心体会,他把主要精力放在结交钻营上,一心一意想爬到部长的高位。他心想:经济部长翁文源不是国民党员,只是个学者,如能将地挤走,自己弄个正部长当当,名位上比中统局长大多了。因此他邀集经济界人士开会座谈,草拟了一份《稳定当前经济的紧急措施》,呈报给蒋介石。不料蒋介石看了后,大为不悦,特意把他找去当面训斥说:“我要你在党员调查网上用工夫,调查党、政、军、文化、教育、财政、金融等部门有些什么人对政府不满;特别要在对付共党方面下工夫,侦查他们的破坏活动,设法加以防范与制止。财经诸事,自有主管者在,你不必分心。”
在蒋介石处碰了一鼻子灰,徐恩曾大失所望,自知当交通部或经济部正部长、升任为内阁阁僚的梦想破灭了。
“猎官”未成,徐恩曾转而“捞钱”。
交通部掌管着大后方公路、铁路运输交通。徐恩曾借此有利条件,在成都、昆明创办了汽车运输公司,在中印缅国境线上走私,油水很大,日进斗金。
三太太费侠对他说:“在重庆开些店,既不显眼,又本小利大。还可在郊区买些地,办个农场。眼下物价飞涨,但是老百姓再穷也得吃饭,办农场获利一定丰厚。”徐恩曾听后说:“夫人不愧是苏俄留学生,把人家的一套都搬到重庆来了,很好!很好!”
至于办农场和商店的本钱,徐恩曾和费侠指令中统局管钱财的亲信王学仁操办。他们不掏一分本钱,赚的钱都装进了腰包。
徐恩曾的二太太王素卿,这时住在成都。她曾在中央党部工作过,十分贪财,利用徐恩曾的权势也开了一家汽车公司,做起了走私生意。不料有一次她的走私货物被军统查获,有个债主被她逼死,司机又酗酒把人撞死。这些事都被戴笠一一侦知,记录在案,伺机对徐恩曾下手。
徐恩曾和戴笠,虽然同为蒋介石的鹰犬,但彼此为了争功邀宠,是势不两立的冤家对头,像斗红了眼的一对公鸡。
1944年的一天,中央党部内发现了一条标语,上写几个大字:“总裁独裁,中正不正”。矛头直指蒋介石。蒋介石得知后怒不可遏,下令徐恩曾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徐恩曾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对有关人员一一排查,核对笔迹。如此这般侦查多天,仍一无所获。侍从室多次催问,徐恩曾无奈,只得如实做了报告。
蒋介石又对徐恩曾当面训斥了一通:“你们都是一群饭桶!废物!人家骂我的标语都贴到中央党部来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养只狗尚能看门,你如此不尽职守,要你何用?”
徐恩曾被骂得狗血淋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得一个劲地认错:“卑职无能!卑职知罪!一定再作彻查,务必侦破此案。”
屋漏偏逢连阴雨。徐恩曾刚受过训斥,戴笠又送给蒋介石一份“小报告”,在他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戴笠的“小报告”列举了徐恩曾本人和二太太王素卿大搞走私贩运,倒卖黄金、美钞、鸦片、西药、五金、布匹,还囤积居奇,与民争利,扰乱市场,放高利贷,甚至逼死人命等罪行。真的、假的情况一起向蒋介石禀报,把个徐恩曾说得罪行累累,铁证如山。
蒋介石这时对徐恩曾印象已极坏,再加上戴笠火上浇油的挑拨,直气得火冒三丈,立时提笔写了一道手令:“免去徐恩曾本兼各职,永不录用。”几天后又补了一道口谕,“徐恩曾今后不许再作政治活动。”时为1944年初。
5月,国民党召开六届全国代表大会。在提交的六届中央执行委员、监察委员四百八十人的名单中,蒋介石亲手勾掉了徐恩曾的名字。
至此,在中统特务王国里作威作福长达十多年、双手沾满共产党人和爱国志士鲜血的徐恩曾,狼狈地离开了政治舞台。
徐恩曾遭此打击,羞愧交加,痛不欲生。他闭门谢客,足不出户,长达一个多月。一天,特务骨干张国栋去看他,他感慨地说:“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大特务,莫过于武则天时代的周兴和来俊臣,连宰相狄仁杰都畏惧三分。可是后来两人都被武则天杀了,而且死得很惨,这是为什么?原来,他们知道武则天的隐私太多了。”说至此,徐恩曾拍拍脑门,苦笑着说:“幸亏委员长宽宏大量,只免了我的职,还让脑袋长在我的脖子上。”说毕,长叹不已。
抗战胜利后,徐恩曾用搜刮聚敛之财在上海做生意。他熟人多,脑子活,路路通,买空卖空,转手倒腾,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仅仅一年多时间,就跻身于“上海经济闻人”的行列。人们说:“他是‘官场失意,商场得意’,比他的对头戴笠坐飞机摔死要好百倍。”
手中有了钱,徐恩曾又野心勃勃,梦想东山再起。
1946年11月,国民党在军事上似乎取得了一些胜利以后,蒋介石得意忘形,悍然宣布单独召开所谓“国民大会”,并规定大会代表为两千零八十人。徐恩曾兴奋异常,认为这是东山再起重登政治舞台的大好时机。在选举“国大代表”时,中国电机工程师学会分到一个名额,徐恩曾“当仁不让”,死皮赖脸要以中国电机工程师学会会长的名义占有这个名额。于是,他自己做主,以会长的资格,通过人事关系,向国民党“国大代表”选举事务所领取选举证一百二十张,在投票前一天,他招来原中统的亲信张国栋,要他找些可靠的人,冒名顶替各电机工程师去投票。投票那天,张国栋拉来的二三十人分乘大小汽车来到中央大学投票场,少则一人代一二人投票,多则代四五人反复投四五次。正式会员来投票的寥寥无几。投票结束后,张国栋在中央大学附近成贤街某饭店内,请这些冒名顶替各电机工程师投票的特务们大吃一顿作为报偿。就这样,徐恩曾成了“国民大会”中电机工程师的代表。
几个月后,徐恩曾又支持她的老婆费侠“当选”为国民党政府立法院的立法委员。当时,各地区产生的立法委员,基本上都是由国民党内各派系采用分赃的方式决定的。中统华中区总督察熊东皋分得两个席位,一个自用,一个送给了费侠。在汉口选举立法委员的前几天,费侠就来到了汉口,在熊东皋的陪同下,在汉口陈其美路中统开设的一家歌舞厅新生联谊社里大摆宴席,招待中统鄂、汉两室的特务及有关人员。酒醉饭饱之后,大家赴填选票。就这样,费侠成了立法委员。
下台后的徐恩曾弄到一部电影放映机,自任放映师,不时在家里放电影、开舞会,进行社交活动,同时,想尽一切办法捞钱。
蒋介石对他余怒未消,纵然他百般活动,仍然未封他一官半职。
徐恩曾于上海解放前夕逃往台湾,继续经商。他长袖善舞,赚钱颇多,富甲一方。但在晚年得了脑健忘症,于1985年去世,终年8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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