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田慕青这句话,心里跟着一哆嗦。如果炸弹和古尸都没动,距离却又在不断缩小,也只能是两者之间的距离消失了。
古代有地缩地长这么一说,比如一列三座山,中间的山突然没了,原本分隔在两边的山接在了一处,那就是地缩;地长是指两山之间,又冒出一座山,可能是直上直下的垂直形大地震所造成,按老时年间的说法称为“地长”,声势想必惊人。但是土窟中没有任何动静,炸弹和古尸之间的距离,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缩短了。转眼之间,那个面目可憎的怪婴,似乎离我们又近了一些。
我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土窟中的地面消失变窄了会怎样?持续接近那个怪婴又将发生什么事情?
可我清楚不能任凭怪婴逐步接近而不采取行动,也没时间再想了,此刻是进是退,该当有个定夺。我往身后一看。雾中全是村民变成的行尸,估计只要退过那颗炸弹半步,便会立刻让那些村民围住,根本没有从石梁上逃出土窟的机会,然而困在原地僵持不动,则会距离那怪婴越来越近。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到这个节骨眼儿上,每一步都事关生死,绝不可以轻举妄动。
厚脸皮不相信土窟中的地面会消失,他以为我和田慕青看错了,当即将手中烧了一半的火把,用力朝土窟深处抛了过去。
说也奇怪,他抛出这根火把,原是想看明白土窟深处的地势,以便找寻出路,哪知火把刚接近那个怪婴,蓦地凭空消失了,火把并没有灭掉,也没有掉落在地。投个石子进水,还能够溅起几圈波纹,可我们三个人眼睁睁地看着,抛过去的火把竟然说没就没了。
厚脸皮吓得够呛,正所谓眼见为实,由不得他不信,骇然道:“火把哪儿去了?”
我明白过来,比厚脸皮还要骇异,不是炸弹和古尸之间的地面消失了,正在消失的是空间。怪婴身前似乎有个无形的黑洞,它对着哪里,哪里的空间就会向它塌缩。我们看不到消失的过程,却见到了结果。如果之前走过去,大概也会同刚才的火把一样消失无踪,只不过是一念之差,我想到此处,当真不寒而栗。
我不知这怪婴的真面目是什么,也不知它为何能让周围的东西消失,但直觉告诉我绝不能再接近怪婴半步,更不能等着它接近我们。
到这时候不用再商量了,我和厚脸皮都是一般的心思,必须夺路冲出土窟,那是半点儿不含糊;哪怕出不去,半道死在那些村民手中,总比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好,反正是这一条命,愿意怎么着怎么着了。可转过身还没来得及抬腿,忽听背后传来怪响,有如狂风摧折枯木。我从没听过这样的响动,心中暗想:那个怪婴怎会发出这样的动静?
我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两丈开外的怪婴,身上长出一株血淋淋的大树,形状像树,却又似有生的活物一般,枝条蠕动伸展,那是生长在虚无中的怪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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