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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水,没有月亮

        尼姑千代野学习了很多年,但仍没能开悟(enlig)。一天晚上,她正提着盛沸水的旧木桶,当她正走着,她看着映照在水桶里的满月,突然,竹编的水桶箍断了,水桶散了架,水全跑了出来,水中之月消失了——而千代野开悟了。她写下了这段诗:

        这样的方法和那样的方法,

        我尽力将水桶保持完好,

        期望脆弱的竹子永远不会断裂。

        突然,桶底塌陷,

        再没有水,

        再没有水中的月亮——

        在我手中是空。

        开悟总是突然的,不会循序渐进地达到,因为所有循序渐进的事都属于头脑(themind),而开悟并不是头脑的,所有的层次都属于头脑,而开悟是超越它的,因此你不可能逐步地开悟,你只有一下子跳进去,你不可能一步一步地上台阶,那儿没有台阶。开悟就像一个深渊,你或是跳或是不跳。

        你不可能部分地开悟,零零碎碎地开悟,它是一个整体——或者你是在它的里面,或者你是在它的外面,只是没有逐渐地进步。记住这最基本的事之一:开悟的发生不是零零碎碎的,是完全的,整体的,它是一个整体的发生,那便是头脑始终不能理解的缘由,头脑能理解任何可以被划分的事,头脑能理解任何通过一步步达到的事,因为头脑就是分析、划分、零碎,头脑能理解部分,整体总会逃开它。所以,如果你听任头脑的话,那么你将永远不能达成。

        那就是所发生的:这个尼姑,千代野,学习了很多很多年,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头脑能够学习关于神、开悟、终极,它能够假装已经理解了所有的事。但神不是你所理解的某些东西,即使你知道关于神的一切,你也不认识他。认识不是关于(about),每当你说"关于"时,那么你是处在外部,你可以一圈圈地绕圈子,但是你没有进入圈子。

        当有人说:"我知道神(IknoGod)。"其实他是在说他不知道任何事情,因为你怎样会知道任何有关神的事呢?神是中心,不是外围。你能知道事物,但你不能知道意识——因为事物是没有中心的,它只是外围,它没有自己,在里面没有一个中心,事物只是外在,你能够知道它。科学是知识,这"科学"一词的意思就是知识——外围的知识。知识是与中心的存在无关,当你以为中心是通过外围来达到的话,那么你错过了它。

        你必须成为它,那是知道它的唯一方法。关于神我们无法知道,你必须成为神。在此具有存在才是真知。对终极而言,"有关"和"关于"意味着错过,再错过,你必须进入和成为它。

        那就是为什么耶稣说:"上帝就像爱"——不是在爱,而只是像爱。你并不能够知道任何有关爱的事,或者你能吗?你能够学习再学习,你能成为一个伟大的学者,但是你并没有触及到,你并没有穿透到。只有当你成为一个爱人时,爱才能够被了解。不仅如此:只有当你变成了爱,爱才能被领悟,甚至连爱人都消失了,因为爱人也是属于外在的。在爱中的两个人是缺席的,他们不在那儿,唯有爱存在,爱的韵律存在。那儿或许是韵律的两极,但他们不在那儿,一些超越的东西已经进入了存在,他们已经消失了。

        当你空灵时,爱即存在;当你充满时,知识便存在。知识属于自我,而自我从来不能穿透中心,它是外围。外围只能知道外围。你无法通过自我来了解某些中心的事。自我能够学习,自我能够使你成为一个伟大的学者,或许是一个宗教学者,一个学识渊博的人。你可以知道所有的《吠陀经》、所有的奥义书、所有的《圣经》和《可兰经》,但你仍然一无所知——因为它不是来自外部的知识,只有当你进入它,以及当你成为它的时候才会知道它。

        尼姑千代野学习了很多年……

        她或许已经学习了好几辈子,你已经学习了许多辈子,你一直在不断地转圈,但当有人转了一圈时,一个非常伟大的幻象被制造出来了:你感到你正在进步,你总是感到你正在前进……但仍然没有走到任何地方,因为你正在转圈,你不断地重复着,那就是为什么印度教将这个世界称作轮回。轮回的意思就是轮子,是圆圈。你向前,向前,再向前,但从来不会到达任何地方,然而你总是感觉你正在到达,"现在我更接近目标了,因为我走了那么多的路。"你绕个大圈子试试看,你从来不能看出它是一个圆,因为你只知道部分的它,所以它总是一条路、一种方法,这就是在你许多辈子里所发生的。

        千代野学习,再学习,但仍没能开悟——不是因为开悟是困难的,只是因为当你学习开悟时,你便错过了它,你误入了歧途。这就好像某个人试图通过墙壁走进房间,不是进入这房间是困难的,而是你必须通过门进入房间。如果你试图通过墙壁进入的话,这看起来是困难的,而且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是不对的,这是你误入了歧途。许许多多的人,无论何时当他们开始旅程,便开始去研究、学习,去经过知识、信息、哲学、系统、理论,他们从"关于"出发,于是他们即是在敲那面墙壁。

        耶稣说:"去敲门,而那门一定会向你打开。"但是请记住,那是一扇门……不要继续去敲墙壁,否则,没有门会向你打开。而事实上,当你敲门时,当你真正接近门时,你将会发现门总是开着的,它总是已经在等着你了。一扇门就是一种等待,一扇门就是一种欢迎,一扇门就是一种款待,它已经在等着你了,而你却在敲墙壁。什么是墙壁?当你开始经过知识,而不是经过存在,你便是正在敲着墙壁。

        变成,成为(bee,be)!不要去收集信息,如果你要知道爱,那么就成为一个爱人;如果你要知道神,那么就静心;如果你想进入无限,那么就祈祷。只要成为!不要知道关于祈祷,不要试图去积累别人对它所说的。学习将无济于事,相反,解除学习会有帮助。抛弃所有你知道的。那么你才会明白,抛弃所有的信息和所有经典,忘掉所有《圣经》和《吉它经》,它们是障碍,它们是墙壁,如果继续敲那堵墙壁——那么门将永远不会打开,因为那儿没有门,而人们正在敲著《吠陀经》,敲着《圣经》,但没有门会打开,他们继续学习,再学习,然而他们正在继续错过,就像尼姑千代野:她学习了很多年,但仍没有能开悟。

        什么是开悟呢?就是变得能觉知到你是谁。这与外在世界无关,与别人所说的无关,别人说什么是毫不相干的,你就在那儿!为什么要去求教《圣经》和《吉它经》呢?闭上你的眼睛,你就在你无限的荣耀中,闭上眼睛,门便是打开着的,因为你就在那儿,你不需要请教任何人,你请教……那你就将错过。这种请教表示你以为你正处在另外某个地方,这种请教表示你要找一张地图,而对内在世界而言,是没有地图的,不需要,因为你不是向着未知的目标前进。

        事实上,你一点也没有前进,你就在那儿,你就是终点;你不是寻求者,你是开悟者。因为,什么叫开悟呢?一种状态——当你在外在寻求——不是开悟的;另一种状态——当你在内在寻求——是开悟的。所以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焦点的不同,如果你聚焦点在外在,你便不是开悟的;如果你聚焦点在内在,你便是开悟的,因为唯一的问题是在于一种转向。

        基督教有一个词"变换"(version)很美,但他们将它用作一种令人可怕的方式,变换不是意味着将一个印度教徒变成一个基督教徒,或者将一个基督教徒变成一个印度教徒;变换的意思是一种转向,变换的意思是一种源泉的转变,转向内在,于是你便改变了。你的意识有两种流动的方向:向外或者向内。这是你的意识两种可能的流向,向外,它能流过许许多多辈子——它将永远达不到终点,因为这个终点是源泉,终点不是在前面,它是在后面,终点不是你将要去到达的地方,终点总是在你已经离开的地方,源泉就是终点,这必须非常深入地去理解,如果你能回到你开始的最初的那个点,那么你到达终点了。

        开悟就是去到那个源泉,而那个源泉就在你里面,生命在那儿流动着,震颤着,不停地撞击着内在的你,为什么要去请教别人?学习意味着请教别人,请教别人,请教关于你自己?这是最卓越的愚蠢,这是绝顶的荒唐——请教别人,请教关于你自己,那正是学习的意思:寻求答案,而你正是答案!

        千代野学习了很多很多年,但仍没能开悟。这是自然的明显的,其中没有什么错,她正是向外寻找、学习。

        要记住的另外一件事:你的存在是生命,而经典是没有生命的,经典必然是死的,经典是尸体,而你向死人请教你的生命,这是不可能的!克里希那对此不会有太大的帮助,耶稣也是——除非你成为克里希那和耶稣,死人不能回答生命。但如果你以为你将发现答案,那么你将会越来越被答案的重负所累,而答案却将依然一无所知。这常常发生在一个正在学习的人身上,一个思想者身上,一个哲学家身上,他不断地被他自己的努力所累——从文字到文字再到文字——便迷失了,而答案仍在那儿,只需要一个向内的转向。

        没有,没有人会回答你,不要去找任何人,到你自己那里去!无论何时你到师傅那里,他所能做的一切是帮你达成你自己,那就是一切。没有师傅会给你答案,没有师傅会给你钥匙,师傅只能帮助你向内看,那便是一切,钥匙就在那儿,宝藏就在那儿,一切都在那儿。

        一天晚上,她提着装满水的旧木桶,当她正走着,她看到映照在水桶里的满月,突然,竹编的水桶箍断了,水桶散了架,水全跑了出来,映照的月亮消失了——千代野开悟了。

        一天晚上她正提着一只盛满水的旧木桶。

        你也正提着一只非常非常旧的,古老的盛满水的木桶,那就是你的头脑,装满了思想,你正是装着这极其陈旧的东西,几乎都腐朽了的东西。

        头脑总是陈旧的,它从来不是新的,它不可能是新的,它本来就是那个样子。因为头脑就是记忆,记忆怎么会是新的呢?头脑就是所知道的,所知道的怎么会是新的?头脑就是过去,过去怎么会是新的?察看一下你的头脑:它装着的全是旧的、死的,当你知道时,它已经过去;它不是此时此地,它已经进入了死的世界。

        因此,头脑本身就是旧的,那就是为什么通过头脑没有任何原初的事会产生。头脑不可能是原初的,头脑只能是重复的,所以头脑不断地重复着,它会以数千种方式重复,它或许会以新的文字重复,但事情仍然相同。头脑不可能知道,不可能遇到新鲜的、年轻的、新的事。无论何时当你遇到新鲜的、年轻的、新的事,头脑必须被放在一边,因为只有那时你的眼睛才没有被过去所遮蔽,没有被过去的灰尘蒙住,那时你的镜子才能照射此时此地。

        所有一切新的是出自意识,不是出自头脑,意识是你极其内在的源泉,头脑是集聚在你许多旅程中的尘埃。好像你从来不曾洗过澡,而你一直在不断地旅游,浑身上下都很脏,有很多灰尘,而你却从不洗澡,你的头脑从来不曾洗澡,你执著于它,它已经完全脏了。而静心的全部的方式不是别的,都是清洗这个头脑的方式,去洗个澡,内在的澡,这样灰尘才能被清洗掉,深层的意识才会来到表层,才能遇到真实。

        事实是:你在那儿,但遭遇不在那儿,因为在你与真实之间是头脑。无论你看什么,你是通过头脑看,无论你听什么,你是通过头脑听——而那时你几乎是聋子,几乎是瞎子。耶稣不断地对他的门徒说:"如果你有能听的耳朵,听我!如果你有能看的眼睛,看!"他们所有的眼睛都像你,他们所有的耳朵也都像你,但耶稣知道,就像和我所知道的一样,你是聋子,你是瞎子。

        无论何时,当你通过头脑听,你便不是在听,因为头脑在翻译,头脑在上色,头脑本身在转变,在混淆。任何你接触到的事情现在早已陈旧,头脑已经给它装饰过了,头脑已经给了它头脑的意思,给它注释了,头脑已经解释了。

        那就是为什么除非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听者……真正的听者的意思是不用头脑来听,真正的看者的意思是不用头脑来看,他不用注释、判断、指责,不用评价,不用说是或不。当我与你们讲话时,我甚至能看见你的头脑在表示是或不,即使是无形的点头,我也能看见,你们或许并不知道;有时你说"是"——头脑已经注释过了,有时你说"不"——头脑也已注释过了,头脑已经参与了,并且正在评价,那时你已经错过了。

        只是听,不要判断,突然地,你会觉知这头脑已是整体的累赘。

        它是陈旧的——一件被记住的事——它从来不可能是新的,所以不要以为你有一个原初的头脑。没有头脑是原初的,所有的头脑都是陈旧的、重复的,那就是为什么头脑总是喜欢重复,总是反对新事物。因为头脑已经创造了社会,社会总是反对新事物;头脑已经创造了国家、文明、道德,它们都反对新事物。头脑无论创造什么都总是反对新事物,你不会找到比头脑更传统的东西。

        用头脑革命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你通过头脑来革命,那么就不要欺骗你自己了。……头脑是世界上最正统的元素,最顺从者。

        所以头脑无论创造什么都不可能是新的,总是旧的,总是坚决反对新的事物。它总是反动的,那就是为什么在世界上没有其他的革命超过宗教性的革命,其他的革命是不可能的。只有宗教才可能是革命的,因为宗教正击中了那个源泉,它抛弃头脑,旧的水桶。于是,突然,一切是新的了,因为头脑通过它的注释使一切都变旧了。突然,你再次成了一个小孩,你的眼睛是新鲜的和年轻的,你不用知识、学识来看事情;突然,树有了一种新鲜,草木也变了——不再是晦暗的,它是活的了;突然,小鸟的歌也全然不同了。

        这就是许多人通过毒品所发生的事,阿道斯·哈斯雷变得如此迷恋毒品,原因就在于此,世界上所有的新的一代是如此被毒品所吸引,原因就在于此,因为毒品能一会儿或较长一点时间用化学方法将头脑搁在一边。你再看这个世界,现在四周的色彩简直令人惊奇,你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色彩!平日的花变成了整个存在,显出全部的神奇的辉煌,平日的一片叶子变得如此之深邃,好像整个真理是通过它展现出来的,每件事情和任何事情都立即改变了。毒品不可能改变世界,毒品只是以化学的方式将你的头脑搁在一边。

        但是你变得耽溺于毒品——于是头脑也吸收了毒品,开始时,第一次时,你能一次,或二次或三次用化学方式来欺骗头脑,逐渐地头脑变得适应毒品,头脑再次成为了主人,最初的震惊消失了,它就对毒品上瘾了,于是它要求,而现在的要求是来自头脑,现在,渐渐地,甚至化学的方式也不能将头脑扔到一边。它仍在那儿,你将会有瘾,树将再次是旧的,颜色再也不是那样的闪烁辉煌,事情再次变得晦暗无光,毒品已经杀了你,它并不能杀死头脑。

        毒品能给予你的只是电疗法,这是对整个身体化学上的震动,在那震动中,旧的平衡被打破了,空隙出现了,通过空隙,你能去看,但这不能去实习,你不能应用毒品,不久,它就变成了头脑的一部分,头脑接管了它,然后一切重现旧貌。唯有静心能杀死头脑——除此以外没有什么东西。静心是头脑的自杀,头脑进行自杀。

        不用任何化学物品,不用任何物理的方式,如果你能将头脑搁到一边,那你就成了主人。当你是主人时,一切都是新的,它就总是这样了,从最开始到结束,一切都是新的、年轻的、新鲜的,死亡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发生,它是永恒的生命。

        一天晚上,她提着盛满水的旧桶……你也同样是提着盛满水的旧桶,头脑就是旧桶,思想就是水,而因为你是如此看重思想,你也就不会扔掉这个旧桶,因为到那时你的思想会怎么样呢?你执著于它们,好像它们是一个非常深的幸福之源,宁静之源,好像通过思想你将有成功的生活,并获得生活内在的宝藏。通过思想,你从来没有获得过,它只是一个无望的希望。

        你通过思想成就了什么呢?没什么,除了焦虑、紧张,但你仍执著于将来的某时某地,希望通过你的思想获得真理,到目前为止,这事还没有发生过,它将永远不会发生,因为真理不是思想的事情,它就在那儿!你只要看,不需要去思想,如果它不在那儿,如果你在黑暗中摸索,思想是必需的,但在存在中没有黑暗,存在是完全明亮的,你不需要摸索,你没有必要闭着眼睛摸索,但你以为:"如果我离开了摸索,我将要迷路。"思想就是摸索。

        静心正睁着眼睛,静心正是看,那就是为什么印度将它称为"达生"(darshan),达生的意思是正在看——看,不是思考,正是这看会发生蜕变,但是你提着装在旧桶里的思想,你不断地修补着木桶,对它很担心:如果它破了,那么你的有价值的思想将会怎么样呢?而它们没有一点价值。

        在某一天,去做这样一个小小的试验:关上你的房门,坐在房间里,就开始将你的思想写下来——来到你头脑中的无论什么,不要改变它们,因为你不需将这纸片给任何人看,不断地写上十分钟,然后再看看它们,这就是你的思想,如果你去看看它们,你会认为这是一个疯子的作品,如果你将这纸片给你最亲密的朋友看,他也会看着你,并认为:你是不是发疯了?他也会和你一样,只是我们一直在隐藏着疯狂,我们都有副面孔,而在这些面孔后面,我们都是疯子。

        为什么你如此看重这个思想呢?你已经上了思想的瘾,它是一种毒品,它是化学的,好好记住,思想是化学的,它是一种毒品,无论何时当你开始思想,你就处在一种催眠状态,那就是为什么你已经上了瘾——如同鸦片,你能忘记这个世界,所有的担心,所有的责任,你只是开始了一种将你自己内部与这个世界区别的方式:梦想,思想。

        那些一直在研究睡眠科学的人,说睡眠是需要做梦的。因为在梦里你可以扔掉你的疯狂,整个晚上都是一种宣泄,那么在早晨你便能明智地行动,整个白天你便能以一种明智的方式行动,因为整个晚上都在以一种疯狂的方式行动。

        科学家说,如果你好几天被剥夺了做梦和睡觉的权利,那么你会发疯,因为彼时彼地没有得到宣泄,疯狂将会暴发,你将会发作。你晚上做梦——那是一种宣泄,你白天思想——那也是一种宣泄,它会有助于你睡眠,它是一种毒品。你不必担心什么在发生,你只要将你自己关闭在你内部的思想中,你对它们非常熟悉,你会感觉十分安逸舒适,这是你自己的家,无论怎样脏和旧,但你已在里面生活了那样长的时间,以致于你已经习惯于它,你已经习惯于你的监狱。这对囚犯会是如此:如果他们被长期关在监狱中,他们会变得害怕出狱,他们会变得害怕自由,那是对自由的恐惧,因为它将带来新的责任。没有什么能与走出头脑相比——它是完全的自由。

        印度教将它称之为"解放"(moksha),完全的自由。没有什么可以与之相比,所有的监狱都被粉碎了。当你只是在无垠的天空下,恐惧抓住了你:你想回到你的家,安逸舒适的家,有着墙壁,有着篱笆,无限不在那儿,你便不会害怕。

        无限看上去总是像死亡,你已经习惯了有限的、轮廓分明的界线,有明确的分别,那就是为什么你不能扔掉思想,你不能扔掉那个桶,甚至,你不断地使那个桶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它就像你的肚子一样:你装的思想越多,它也继续扩张,而如果你吃的太多,肚子或许会胀破,但是头脑不会。

        一个普通的头脑能容纳世界上所有的图书馆,在你小小的脑袋里有一亿七千万个脑细胞,而每个细胞最起码能携带一百万种信息,计算机的发展也不能与你的头脑相比,在你的小脑袋里,能装下整个世界,并且它正在不断地膨胀。

        千代野学习了再学习,她在旧桶里装了越来越多的水,她没能开悟,但一天晚上,她提着装满水的旧桶,当她正走着,她看见映照在桶里的满月,那满月是高挂在天堂上的,而在水中,在桶里,它是影子,她正在看着它。

        那正是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这不是一个故事,也不是一段趣闻轶事,它是一个事实——这就发生在你身上。你从未看到过满月,你不会看到,你看到的总是映照在你的水中即在你的思想中的月亮,那就是为什么印度教——实际上商羯罗——曾经说过:所有你知道的都是幻(maya)、幻象,它就好像你看到的水中之月,一个投影,不是真实的月亮,而你以为这就是月亮。

        无论你看到什么,你都是通过反射看到的,你的眼睛反映,你的眼睛就像镜子,你的耳朵反映——所有你的感官都只是镜子,它们反映。而所有镜子中最伟大的就是你的头脑,它反映,它不仅反映,它还评论、注释,对映象它同时逐个地给予说明,它在歪曲。

        你曾见过哈哈镜吗?不需要到任何地方去看,在你内部就有哈哈镜——它歪曲每件事,至今为止,无论你知道什么是月亮,那并不是天空中真实的月亮,因为在这装满水的旧桶里,你怎么能看见真实的月亮呢?你不断地去看那个投影,而投影是虚幻的,那就是幻的意思,幻象,你所知道的都是幻,它是表象,不是真实。真实的出现只有当桶破了的时候——水流了出来,投影消失时。

        突然,竹编的水桶箍断了,水桶散了架。

        这突然地发生,好像是一场意外事件,试着去了解这个现象:开悟总是好像意外事件,因为它无法预言,因为你无法把握,你不能安排,以至于它才发生;你不能引导它发生,如果你能引导它发生,那它便不会超越人的头脑,如果你能把握它,让它发生,那它将只是头脑的诡计,许多人努力地想把握它,他们做这做那,制造着原因让开悟发生,但它不是一件有原因的事;如果你能使它发生,那么它便没有你伟大;如果你能使它发生,那它是完全无用的。开悟的发生,它不能被引起,它不是你头脑的连续,它是一个不连续的深渊,突然地你不在那儿,而它却在那儿,你怎样能把握它呢?如果你能把握,那你将在那儿。

        乔答摩·悉达多(GautamSiddha)开悟,成为了佛陀时,那他还是与从前一样的人吗?不!如果是与以前一样的人开悟了……那是不可能的,连续被中断了,原来的那个人便消失了,这是一个完全新的人:乔答摩·悉达多,一个离开了他的宫殿、他的妻子和孩子的君主已不在那儿了,那个自我不在那儿了,那个头脑也不在那儿了,原来的那个人死了——旧桶已被打破,现在这是完全新的,旧的再也不存在了!那就是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一个新的名字:我们称他为佛陀。我们抛弃了旧的名字,因为那旧的名字属于另外的性格,属于另外某个人,那旧的名字再也不属于这个人。

        它是一个不连续的现象,它不是连续的,因为如果它是连续的,那么它最多只能修改过去,不可能完全是新的,因为过去将延续下去,在这儿或那儿变化一点,修改一些,涂点色彩,上点光亮,但旧的仍将继续,它或许会好些,只是它仍然保留住旧的。

        开悟好像一个意外事件,但请不要误解我!因为当我说开悟就像一个意外事件时,我不是说不要对它做任何事!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你对它不做任何事,那么意外事件也不会发生,意外的发生是因为那些人为此已经做了很多了,它不发生是因为他们正在做,这便是问题,因为他们正在做它便不会发生,他们不做它将永远不会发生,那做不是使它发生的原因,那种做只是在他们内在制造出易致意外的情景,如此而已!

        你所有的静心都将只是创造一种易致意外的情景——如此而已,那就是为什么即使是佛陀也不能预言你的开悟将会发生在什么时候。人们来访问我,并问我,我告诉他们:"快了。"它不意味着什么,"快了"或许是下一个时刻,"快了"或许是过了好几辈子还未到来,因为意外事件不可能被预言,如果它能被预言的话,那么它全然不是一个意外事件,而且它是一种继续。

        但是不要停止努力!不要以为如果它要发生,它就会发生,那么它将不再发生,你必须为它作准备,为意外事件作准备,为未知作准备——准备、等待、迎接。此外,意外事件或许会来临或许会错过。你或许睡着了;未知或许会敲门,而你或许没有听见,或者你正在与某人谈话,或者你会解释成它是一阵风在敲门;或许你会想那么多的事情——每个人都是一个伟大的思想家。

        为意外做好准备!并且记住: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作为开悟的原因,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在你内在创造一个情景,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一个原因,只是一个邀请,这区别是很大的,因为如果你以为这是一个原因,那你会开始要求,如果你以为它是一个原因,于是你会说:"为什么它不发生?为什么到现在它还不在我身上发生?"它创造了一种内在的紧张,而紧张在那儿……于是它便不可能发生,你必须被无意地撞见,你应该是等待着,但不要焦虑——放松,你应该邀请它,但不要肯定这个客人将会到来。

        最终是由客人而定,而不是由你而定,但是,不邀请客人,他是不会来的,那是肯定的;有了你的邀请,也不能肯定他会来,但是没有你的邀请他肯定是不会来的,有了你的邀请他或许会来,有可能会来,所以等在门口,但不要焦虑,不要太肯定。

        肯定是头脑的,等待是意识的,头脑是肤浅的,所有头脑的肯定都是肤浅的,它可能在任何时候出现,无论何时当你准备去看、去瞧时,你将会知道它一直在边上正在发生,你不是在看着它,你没有看到那个角落。

        我曾听说:有一次,穆拉·那斯鲁汀(MullaNasruddin)正坐在椅子上休息,他的妻子正在看着街上,而他正注视着墙壁,他们背对背地坐着,就如通常夫妇们这样坐着。

        突然,妻子说:"那斯鲁汀,快看!镇上最富的人死了,许多人正在为他送终。"

        那斯鲁汀说:"真倒霉!我不再面向它!"

        "真倒霉!我不再面向它。"他不去看-只要转过头……但这正是你的情况,真倒霉!你不去看那意外正在经过的地方,那个未知正在经过的地方。

        所有的静心都将帮助你去面向那个未知,去面向那非习惯性的事情,去看那个陌生人,它们将使你更加打开,为意外更多地打开,但你不能引发它。

        即使你准备好了,你也必须等待,你不能强迫它,你不能将它带给你,如果你能强迫它,于是宗教将只是像科学一样,那就是科学和宗教最基本的区别,科学能强迫事物,因为它能依据原因,不是依据邀请,科学能制造任何事情,因为它找到了原因,一旦原因被知道了,于是任何事情都能被把握。科学知道如果你将水加热到一百度,它会蒸发——那就是原因。你能肯定,一旦到了一百度,水便开始蒸发,你能将水加热迫使它蒸发,你能将氧和氢混合,迫使它们变成水,你知道原因,科学总是试图了解原因。

        宗教是不一样的,根本不一样。宗教永远不能变成一种科学的观念。因为它是寻求无原因的(t;绝对"呢?旧的没有了,一切都是新的!——于是必须有一个空隙,不能有连续,必须有一个跳跃!所以,突然旧事物从存在中消失,而新的事物进入了存在,而它们没有被连接——之间是空隙。乔答摩·悉达多就消失了,佛陀出现了——有一个空隙。

        这个空隙必须要记住,那就是为什么我说开悟就好像一个意外事件,但你必须不断地为之努力。那是一种悖论,听我说,不要变得懒惰,听我说,只要不睡觉,听我说,不要开始思想并编造理由,"如果它是一个意外事件,我们不能引发它,那为什么要静心?那为什么要做这做那?只要等待好了!"不,你的等待必定不是一个懒惰的等待。

        你的等待必须是积极的!你必须聚集你全部的能量去等待,你不应该像一个死人一样去等待,你应该以年轻的、新鲜的、活生生的状态激动地去等待,只有那时那个未知才会在你身上发生,当你处于生命的最佳状态,在最佳的接受状态时,当你最活跃时,当你处于顶峰时——只有那时它才发生,只有顶峰才会遇上那个伟大的峰巅,唯有顶峰——相似才能遇见相同。

        不断地尽你所能去努力,但不要因此提出任何要求,不要那样说:"我已经做了,现在它必须发生了。"对此没有必须,它是一个陌生人,你不断地对它发出请帖,但它没有地址,所以你不能将它们寄出,你不断地将你的邀请抛向风中,它们或许被收到,或许没有被收到,神总是"也许",但正是当事情是也许时才是美丽的,当事情是肯定的,美丽便消失了。

        你是否观察到在生活中唯有死亡是肯定的,而一切都是不肯定的?一切都是不肯定的!爱是否会发生,没有人知道,你是否会唱歌,没人知道。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死亡。肯定属于死亡,从来不属于生命。如果你是在追求生命的永恒的话,那么就生活在也许中,开放地生活,并且等待着,但要不断地记住,你不能使它发生,当它发生了,你就消失了。

        那就这个美丽的发生的意蕴:"突然,竹编的水桶箍断了……突然发生了,但她是正在做着,学习着,静心着,她是一个伟大的尼姑,她起码与师傅一起生活了三四十年,她做了最大的努力。

        我必须告诉你们一些千代野的事,她曾经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很罕见的美,独一无二。当她年轻的时候,甚至皇帝和君主们都追求她,她拒绝了,因为她想成为一个神的爱人,所以没人能达到她的期望,没人能满足她的期望。

        她从一个寺院到另一个寺院去做桑雅士,成为一个尼姑,但即使是很好的师傅也拒绝她,因为她太美丽了,这便给她带来麻烦,那儿有那么多的和尚,当然,和尚们是些压抑的人,而她是如此的美丽,以致他们会忘记神和一切。她实在太美丽了,以致每扇门都关上了。师傅说:"你求道是好的,但我必须也期望我的门徒也是如此,五百个门徒在这儿,他们会发疯的,他们会忘记静心、他们的经典、以及一切!你将变成神,所以千代野,不要打扰这些可怜的人,你走吧!"

        所以千代野怎么办呢?找不到办法,她灼伤了她的脸,弄伤了她整个的脸,然后找到师傅,师傅甚至不能认出她是男人还是女人,于是她便被留下做了尼姑。

        她就是做了这样多的准备,求道是真实的,意外事件是值得的,意外事件是应得的。她不断地学习,静心了三四十年,于是突然,一天晚上,那个陌生人来到了她的门口。

        突然,那竹编的箍断了,水桶散了架,水跑了出来,映照的月亮也消失了——而千代野开悟了。

        她正看着月亮——它是美丽的,即使是投影也是美丽的,因为它们反射全然的美,世界也是美的,因为它是神的反照,所以不要说世界是丑陋的!当反照反映的是神的,怎么会是丑陋的呢?所以那些说世界是丑陋并否认世界的人是完全错的。因为,如果你否认这个世界,在深处你就是在否认创造者,不要否认!一张女人的脸是美的,因为它是反照;一张男人的脸是美的,身体是美的,因为它是反照;树是美的,鸟是美的,因为它们是反照;反照是如此美丽——又何况本源呢?

        所以一个真正的寻道者不是反对世界的,一个真正的寻道者是如此地热爱世界,他如此地热爱反照,以至他想看看本源,他是如此地热爱这个反照,以至他想渴望上升去看看,去看看天空中的满月;他离开这个反照,不是因为他反对它,他离开这个反照正是寻求已被反照的;他不是反对爱,他的祈祷不是反对爱,他已经知道在爱中是那样美,就是现在,他想更加深入,祈祷是最深的"在爱中"。在反照中,他已经知道了那么多,它是那样美丽,那样芬芳,有如此美妙的音乐,现在正是一种渴望已上升到欲知那个源泉,而如果反照是如此地富于音乐,那么在最初的本源中一定又有何等的和谐啊!

        一个真正的寻道者是从不反对任何事的,他赞同一些事,但从不反对另一些事;他赞同神,但从不反对这个世界,因为世界最终属于神。如果我在一面镜子中看见你的脸,它是美的,难道我要反对镜子?事实上,我应该感谢,因为它反映了,但我不会将自己的焦点集中在镜子上,我在研究镜子里映出的你。我得离开镜子,并不因为我反对它,我不去看镜子,并不因为我反对它,我将感谢它,因为它照见了,在映像中,它是如此的美——现在我必须去寻找最初的来源!

        水跑了出来,映照的月亮消失了——而千代野开悟了。

        她正看着水桶里映照的月亮,突然,水桶散了架,水跑了出来,月亮消失了——而那便成了触发点。

        旧事物的消失与新事物的开端,总是有一个触发点,在此你再生了。那变成了触发点,突然,水跑了出来,月亮没有了,因此她必须仰视——真正的月亮在那儿。而这变成了一种比喻,这变成了一个内在的现象,同样,内在正在发生着变化:一切都是通过头脑来看——它是一面镜子,突然,她被这一事实唤醒,一切都是一种反射,一种幻象,因为它是通过头脑来看的,当水桶破了,头脑也在里面破掉了。准备好了,所有能做的都已做了,所有只要有可能的,她都做了,没有什么遗漏,她已经准备好,她已经获得,这个普通的意外变成了一个触发点。

        但是要记住:不要跟随千代野!对你来说,不会起任何作用,因为你知道这个故事,你能去打破罐子,水跑了出来,映象消失了——而你内在什么也没有发生,它不能作为一种仪式,但愚蠢的人类对于这已经做了很多很多个世纪。触发点被知道了,但它们总是个人的,唯一的,它们不能被重复,因为没有人能再成为千代野。

        世界从不重复,神就是这样的本源,他从不重复,千代野的出生只有一次,从来不会再重复——从不,永不!所以你不能重复它,因为你不是千代野,但那正是为什么它会不断地继续,是因为我们头脑作为一个逻辑系统在工作着,如果它的发生是由千代野提着一只水桶,然后水桶掉下,破了,水流掉了,映象消失了,开悟便发生了,这就成了一种仪式!

        那是教堂、清真寺、庙宇里正在做的事——仪式。

        它是怎样发生在佛陀身上呢?以同样的方式坐着,坐在一棵菩提树下,闭上眼睛,正是佛陀的样子,而你只是在发傻,你不会变成一个佛陀,你只是在发傻!要不然你不会重复。仪式是由傻子重复的,因为这太明白了……这不是一个坐在菩提树下的问题,佛陀已作了长期的准备,他经历了许多世——他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这正是最后的触发点,这是件终结的事情,许许多多世的努力、追寻,然后,这个顶点来到了。

        他正坐在菩提树下,这只是一个意外事件,它会以任何方式发生,如果他不坐在那儿,它也会发生;如果那儿没有树,它也会发生。没有必要他必须坐着——他或许正在散步——它就会发生,这是一个终结!他用一个特别的姿势坐在菩提树下,这只是一个巧合,姿势不是原因,树不是原因,而这是你能重复的,加热到一百度,然后水就蒸发,坐在菩提树下,标准的佛陀的姿势,甚至比他的姿势更好,然后开悟发生。

        不,不是这样的,不要发傻,不要盲从,不要使任何事变成一种仪式,理解是必需的,不是仪式,以佛陀的姿势坐是好的,但好好地记住你不是佛陀!同样的触发点不会对你产生作用,会是不同的!——而你如果继续跟佛陀学,完全盲目地,那么你会错过你的触发点。那就是问题,因为那将不会在重复的仪式中发生,你必须找到你自己的东西。接受所有佛陀的帮助,但不要盲目,尽可能深入地去理解他们,因为他们已经到达——但并没有路。

        精神的空间就像那天空,没有踪迹留下,你无法跟随鸟儿飞翔,没有踪迹留下;天空只有空,没有路被创造出来,这并不像地球,如果很多人经过,然后便有一条人走的路,你便能跟随。精神的空间是天空的空间,因为它是非物质的,它不是地球上的,没有踪迹留下;佛陀飞翔,看看那飞翔,它的美丽,那一瞥,那光芒,欣赏它,了解它!但不要试图跟随,不要盲目!盲目是毫无帮助的。

        千代野开悟了,而任何人不曾这样开悟,佛陀并不是提着一只水桶,马哈维亚(Mahavira)没有这样,克里希那也没有这样,老子也没有这样,查拉图斯特拉也没有这样——

        没人提着水桶。

        在千代野以后的许多人提着水桶,因为它看上去是如此简单,你也能把握它,它是如此简单,其中没有困难,满月的夜晚每个月都有,你能等待着再做一次。不要仪式化,仪式不是宗教,仪式是世界上最非宗教的事。你是独一无二的——记住,某种事情是唯一对你发生的,是以前从来不曾发生,将来也不再发生。不仅仅你的指纹是独一无二的,你的灵魂也是独一无二的。

        我正在读一本证明每个人人体的每一部分都是独一无二的书——不仅仅是指纹:你有一个与别人不同型的肝脏,与别人不同型的心脏,与别人不同型的胃,没有其他人会有的。而在你读过的教科书中,你看到的胃的形状,你将永远不会在任何地方找到那个胃,那只是平均的、假想的,如果你看见真人的胃,那么它们都是不同的。

        平均不是真实,平均只是数学上的近似,它不是事实,事实总是唯一的,你有与人不同的存在,它在每个方面都是不同的!你与他人的不同是好的、是美的,不重复,不像一辆福特轿车,一百万辆轿车能同样地被生产出来,你不是一架机器,你是一个人,你的气概,你的人性又在哪儿呢?在你的独特中!机器是能重复的——它们能被重复——能被取代,你能用另一辆福特轿车取代一辆福特轿车,那是没有问题的,但没有人能被取代,从来没有!它是如此独特的花开,它只发生一次。

        所以,不要仪式化,去领悟!让领悟作为规律,唯一必须要遵循的规律。

        后来她写下了这首诗,她用一首诗,一只歌来庆祝这个现象。她写道:

        这样的方法和那样的方法,

        我尽力将水桶保持完好,

        期望脆弱的竹子,

        永远不会断裂。

        突然,桶底塌陷,

        再没有水,

        再没有水中的月亮——

        在我手中是空。

        这样的方法和那样的方法,我尽力将水桶保持完好。你一直在用这样的方法和那样的方法将水桶保持完好,你一直在用一切方法来支持你的头脑,将它保持完好,而头脑就是障碍,你却以为头脑是朋友,头脑是敌人,而你却在用每一种方法来支持它。

        我在对你说许多反对头脑的事,而你将这些事吸收到头脑中,并给它以支持;如果我无论说什么对你而言都成了知识,那么在你离开我、远离我时,你就有了更多的知识,于是反对头脑的每件事就已经成了对它的支持,无论我说什么,不要将它变成一种学问,不要使它变成你的知识。甚至,看看我在说什么,并抛弃掉你所知道的一切,不要使它变成你的旧头脑的新的附加物。

        这样的方法和那样的方法,

        我尽力将水桶保持完好,

        期望脆弱的竹子,

        永远不会断裂。

        你能找到比头脑更脆弱的东西吗?你能找到比思想更薄的东西吗?你能找到比思想更无力的东西吗?没有任何事情是出自它们的,没有任何事情是来自它们的,它们只是继续,它们是由同样质地的梦构成的,这个梦的构成——非真实地存在,只是你的存在中空洞的旋涡。

        突然,桶底塌陷——而千代野说:"我没做什么,我倒正在做着相反的事,用这样和那样的方法保持水桶的完好,期望脆弱的竹箍永远不会断裂,突然,桶底塌陷——这是我不曾做的事,这不是我正在做的。"

        突然,桶底塌陷,

        这是一个意外事件。

        再没有水,

        再没有水中的月亮——

        在我手中是空。

        "而水没有了,桶也消失了,在我手中只有空!"

        这就是一个佛陀,他是:空在手中。当你空在手中,你就拥有一切,因为空不是一件否定的事情,空是最肯定的事情,因为每件事都来自无(nothing),这一切都出自空,空在手中意味着源在手中。

        一粒种子是如此之小,而一棵大树却是由它而生,这棵树由哪儿来呢?看看种子,剖开它,努力去寻找。如果你剖开种子,那么你在那儿会发现空,从那个空产生了这棵大树,从那个空产生了这整个的宇宙——存在来于无。

        空在我手中意味着一切在我手中,正是万物产生的源泉,也是回归、转向的地方,空在我手中意味着所有的一切在我手中,万物在我手中。

        "而突然它发生了,我不能为此为自己庆贺;突然,它发生了!我却正做着相反的事。"

        那就是为什么圣人们总是说——那些相信的人,或那些用神这个术语的人,他们说,都是通过神的恩赐发生的。千代野或佛教徒们并不相信任何神,他们不用那个标签,所以千代野不会说:"来自他的恩赐。"她不会说。埃克哈特会说:"来自他的恩赐——在我这边没有资格,我什么都没有为它做,我不曾引发它。"米拉(Meera)会说:"克里希那的恩赐。"泰雷兹会说:"耶稣和他的恩赐。"佛教徒不相信任何人格化的神,他们的看法是完全超越人格化的标签的,他们不是人类中心论的。所以千代野不会说:"恩赐。"她只是说:"突然,它发生了。"但意思是同样的:"突然,它发生了,我倒是正在做相反的事。"

        "一切消失:水跑了出来,月亮消失——空在我手中。"

        而这就是开悟:当空是在你手中,当一切是空,当那儿没有身体,甚至没有你——因为如果你在那儿,水桶就在那儿,旧的水桶就在那儿,如果你不在那儿,房间纯粹是空的,你的存在一点也没有被充满,你已经成了源泉,你已经得到了你本来的面孔。

        这是最大的喜悦的时刻,而这时刻是永恒的,是没有尽头的,这时刻变成了永恒,于是你不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因为你不再存在,谁会悲哀?谁会伤心?谁会失望?谁能渴望或感觉挫折?空不会挫折,空没有渴望,空不期望任何东西,所以这是全然的喜悦,纯粹的喜悦。

        如果你在,你将会痛苦;如果你不在,不会有任何痛苦,所以整个问题是:在或不在?

        而千代野突然发现她不在:空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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