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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01

        紧紧交缠的肉体形成骑乘位,我拚命地摇动着身体。

        虽然把暖气的温度调低了,但是不管冬树或者是我全都满身大汗。汗从胸口跟背部冒出流下,在两人彼此接合的地方溶合成一体。

        然后,就从那个地方,卑猥的声音没有停过地响着。

        “……就说,不行了嘛!太过刺激了。”

        随着快感急速的提高,我也没办法控制身体了。

        “如果太过刺激的话……记忆,又会再一次消失也不一定喔!”

        虽然是这样讲,但我只是微微笑着说而已。

        可以平常地把这种玩笑说出口,只因为现在全部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只要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已经不会再次地陷入心因性健忘的状态了。是的,我是这么确信着。会这么说,是因为在这次得回记忆的事情里,我完全得知了解决的根本原因。

        我想像七个小时之前的自己,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真的是个笨蛋啊!”

        往我的头揍个两、三下也行。

        “因为突然地被揭露了出乎意料的事实,虽然我知道我一定会吓一跳,但是惊吓也是要有限度的吧!而且,就算是真的大吃一惊好了,冲击应该也没有这么夸张才对!但是啊!你却从现实逃开,然后解离了。觉得丢脸的话,就别这么做了。”

        对于我说的话,冬树也像是没有真正地接受的样子,在枕头上的脸正在微笑。他没有戴上橡皮的面具。那是一张漂亮、温柔的笑容。就算只是看着,心里就被填满了,冬树从下方挺起腰来冲刺着。就算这样我也想让他觉得忍耐不住,可是他用两手把我的腰抓住。和用着床的弹簧反动的弹性,上下地摇动着。

        虽然因为我跟他的体重差异很大,这种事情是办得到的,可是这个动作的效果非常大。因为坚硬的肉棒在阴道里面来回窜动的关系,我的腰已经麻痹了,全身像是着火般地热了起来。这真的是让人没办法忍耐的快感。

        “啊啊,不行,我已经要去了。拜托你!冬树也……”

        我两手狂乱地挥动着,冬树接受并阻止了我的行动。彼此的双手紧紧地交缠,确实地紧握着。就在他大动作地往上冲刺时,冬树先发出低沉的呻吟声到达了高潮。

        感觉到他喷射出来的精液热度,我全身颤抖着迎向绝顶。朝着他那巨大的身体上面缓缓地趴下去……

        “……你看,果然是没问题的。”一边让狂乱的呼吸平静下来,我这么想着。

        (不管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那样子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第一次了。)

        进入这个旅馆房间,是在晚上七点半左右。大概,现在已经九点了吧。在这段期间里,我达到五次以上的高潮。虽然一开始稍微有点担心,但是就在做爱的途中,不安就消失了。

        顺带一提,冬树是第三次射精。不过,是很惊人的量。果然,年轻还是很棒的。

        等到呼吸稍微地平顺下来,我静静地抬起上半身。

        从正上方俯看着冬树的脸。四眼对望的时候,他说了一声“谢谢”。就在不这样睡着的限度,他总是这么告诉我。不只是如此,还是用温柔的声音对我说。

        我轻轻地摇摇头,回应着他的话。

        冬树微笑着。

        自然卷的长发。眼角稍微下垂有着双眼皮的双眼,然后是轮廓很深,端正的长相。这么看着他的时候,胸口就会紧紧地抽动着。

        (……真的是,好像啊!)

        我在心里,这么自言自语着。

        (跟淳长的一模一样……不,不对。“是淳长得像他”。)

        冬树脸上浮现的微笑,稍微变得不自然了。虽然嘴唇的形状还是那个样子,但是眼睛深处开始不安地摇动起来了。

        他在想着,这个俯视着自己的女人到底是谁。从状况来推测。应该不会是敌人。但是不清楚这个人是谁。就算是有着记忆上有障碍这种自觉,他也会下意识地去考虑着叫做什么名字之类的事d“我是……辻好江喔!你想起来了吧?”

        这种时候,就要我主动告诉他。就算是只听到名字,他大概也能安心的样子。“……啊啊,是这样的呢!”

        在他脸上,那柔软的笑容又回来了。

        就连辻好江是谁我也想起来了。虽然她是个实际存在的人物,但当然不会是我。就算是这样,不管说情况再怎么紧急,把那个三十五岁的女性保险证给我使用,实在是胆量很大,应该不会有人觉得不可疑。他们大概是因为同情,就默认了吧!

        我用右手支撑着,把腰抬起来,拔出阴茎。

        没有戴上保险套。今晚一直是这样子。我已经不会害怕怀孕了。我反而非常希望能够早一点怀着他的孩子。

        然后从他的身上下来。

        把手伸长,从放在枕头旁的面纸盒里抽出四、五张面纸,无论如何先清理自己身上,接着把冬树的阴茎含在口中清干净。

        虽然我想说去冲个澡吧!但果然还是想再等一下,我还想沉浸在这快感的余韵里。

        掀开盖在白色床单上的棉被,我很快地把身体滑进正仰躺着的冬树右边。枕着他粗壮的手臂,从一旁抱着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要讲枕边细语的时候,这里是我固定的位置。“嗯,冬树。”

        “唔……?”

        他的脸转向我这边。

        “你不是很常说着,想要再一次去吴哥窟吗?”

        “……啊啊,是啊。就算是现在,我也想着一定要再去一次呢!”

        在跟我对话的内容当中,他应该是一句话都记不得了,只是好好的配合我的话而已。对他来说,真的不存在著名为“现在”的时间。

        “那就走吧!”

        “咦?要到那去?”

        “就说了,是柬埔寨啊。两个人一起去吴哥窟吧!”

        “……跟好江小姐两个人去吗?”

        自言自语着的冬树,把视线转向天花板的方向。

        “吴哥窟虽然是个以中央塔为顶点,其他四个比它还矮的塔并排成金字塔状的遗迹,但是能够同时看到五个塔的点却比想像中来得少。我所知道最好的点就是在吴哥窟前面有着一个广阔大池的旁边,从那里眺望着黎明时的吴哥窟是最棒的。朝阳从并排而建的塔后面升起,然后靠近的这一面,就连天空跟自云都被染红了。这些景象全部都会倒映在眼前的池子里。就像是梦中的景象似的,很漂亮喔!”

        从开始跟冬树一起生活,虽然并没有经过太多的日子,不过这个黎明前风景的事已经听了三十迩左右。刚刚会那么说,是我在强求。不过现在。就像是我自己亲眼所见似的,在脑海里鲜明地浮现出来。

        “嗯,我们来做个约定吧!钱的话,我总是可以想办法的。一定要去喔!来,勾手指。”我伸出右手的小指,虽然冬树稍微露出了惊讶似的表情,但是很快就用自己的手指勾过来。“勾——勾手指,说谎的话,就要吞下一千枝针。就这么说定了!”

        我大声地唱着歌,冬树笑得可以看到白色的牙齿。

        “一定要去喔!吴哥窟也是、大吴哥城也是……还有就是,洞里萨湖也是喔!”就在两个人维持着一起枕在枕头上的情况下,嘴唇相触了。我眼睛闭了起来。洞里萨湖,跟吴哥遗迹一样是在逻粒省,是个拥有接近琵琶湖七倍面积的湖泊。在眼皮里面,浮现了在非常非常广阔的湖面上游览船开过的风景。

        “那是不管怎么看都只能认为是海的广大湖泊呢!以观光客为对象的游览船业者几乎都是过着水上生活,船也是他们的家,他们在船上的竹笼里养殖着小型的鳄鱼。仔细观察他们的生活方式,真的非常有趣喔!”

        不管几次,冬树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在长吻之后,轻轻地离开他的嘴唇。

        “……我很喜欢你喔!冬树。”

        “嗯,我也是。”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希望他能够叫我真正的名字,因为我已经回想起来了。虽然想要告诉他的事堆得像山一样高。但我还是选择了忍耐下来。因为记忆的构造很复杂,如果让他交互叫着两个不同的名字的话,恐怕会让他产生混乱。我想还是必须自重。

        我把脸埋在他雄厚的胸板里,闻着他的汗味。果然,有着熟透水果的甜美香气。我再一次地闭上双眼。

        (……能遇见冬树真好。)

        虽然好几次持续地背叛了他,但是关于这一点,我是打从心里感谢着神。

        (因为这样,真相就知道了……这真是太好了。)

        首先,就是我并没有杀害朝原真纪夫。警察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那个被回想起来在浴室当中的记忆,是我拚命地拔出插在朝原侧腹的小刀的场面。至于真正的犯人是谁,我当然也是知道的。

        就连在做爱当中,我为什么会发生解离的理由也确定了。因为我了解到冬树就是淳的父亲。之前一直回想不起来淳到底是何时去世的,正确的日期是二〇〇二年的九月三日。遭遇事故那天是前一个月的三十一日。

        (我犯了个出乎意料之外的错误。冬树跟淳的长相明明就那么相像,我却深信这只是单纯的长得像而已,就连试着去调查看看都没有做……淳的父亲是冬树。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是不可能会相像到这种地步的。)

        生下淳的日子,是在一九九六年八月三十七日。以我当时的年纪,仅仅是坐在妇产科的候诊室就感到羞耻,虽然这是没办法的事,但是因为淳特别可爱,就连护士小姐们也不带客套地赞美着他。他因为事故而去世是前年的事了。如果那时救活的话,今年就是小学的三年级生。明明就可以看到他那背着学生背包,非常可爱的样子。

        光是只有想像而已,就让我爱得没办法割舍。

        (不知道为何地,变得阴沉起来了呢。淳的事情,待会再好好地回想就好了,因为现在难得跟冬树待在一起……对了,差点忘记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自从我出生以来,人生最大的喜悦,就在这前方等待着我。

        02

        “那个,冬树。”我右手扶住床撑起身子,从斜上的角度,看着他的脸。

        “你记得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嗯,那个啊……”

        对于障碍有所自觉的冬树,对于这样子的问题,不太会有烦恼。

        做出思考的动作之后,“……抱歉,我想不起来啊。”

        干脆地就投降了。

        “是六月六日唷!”

        “……六月,六日。”

        “是的,相传是恶魔之子诞生的日子喔!这件事情,你也知道吧!”

        心脏的跳动,慢慢地变快了。

        “六月六日是,恶魔之子诞生的日子……”

        一边复诵着,冬树一边紧盯着我的脸看。

        几秒钟后,他的嘴角轻舒了一口气,睁大眼睛,这是想着有趣的恶作剧时,所浮现的少年般的表情。

        “那么,你就是六月六日诞生的天使呢!”

        (……他今天也是,这么告诉我。)

        恋爱酸甜的感觉,填满了我的心里。

        “六月六日诞生的天使”这种比喻,他第一次使用的时间,是在距离现在的一个月之前。就是因为听到这句话的关系,我才下定决心为了他,可以抛弃我的生命。

        在这里的一个礼拜左右,我每天都这么问着他。

        使用好江小姐的保险证,就算是冒用她的名字,并没有必要连生日都得说谎。我的星座并不是双子座,而是水瓶座。我是在三月诞生的。虽然是在偶然的情况下,以那时候的心情说出了那个女人的生日,没想到,冬树就用刚刚的话回答我。

        感觉上并不是非常恰当的比喻。就算是不同的男性对我说出同样的话,一定也不会有这样子的感动。如果次数一多。第二次、第三次问的话,回应的兴致也会跟着消失吧?

        但是,冬树是不同的。他每一次几乎都是用全新的心情,而且还是发自内心地这么说着。他在至今已经被弄脏的我之中,看到了天使的脸孔。就算只看着他的表情,也可以明白这件事情。

        有着前向性健忘这个障碍的冬树,在一般的意义上来讲,大概不可能会有谈恋爱这种事吧?不过,我想既然是这样的话,就由我来爱他就好了。

        那真的是在五分钟、十分钟里就会消失的恋情。

        如果我死去的话,只要在仅仅十分钟之后,他就会把我忘掉了。他说不定会因为悲伤而为我哭泣,但是只要在进入重置之后,他就连自己流下的眼泪所代表的意义都会忘掉。就算是以文字跟声音做为记录留下来也好,想要回想起恋爱时那种酸甜的心情,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

        不对,我认为就是因为这样才好。

        不管再怎么相爱也好,随着时间的经过,爱就会变得淡薄了。不管亲吻着多少次也好、身体再怎么交缠在一起也好、勾手指发誓着永远相爱也好,都会像是沙丘被风吹拂一样,慢慢地变低,最后一定会消失不见。

        我们不同。每天、每天……不,在一个小时里面有着好几次,新的相遇。然后陷入恋情,这是在世界当中最为纯粹的爱情。

        我说着“最喜欢你了”,冬树也一定会用“我也喜欢你喔”这么回应着。不过这个也只为了迎合我的心情而已。要测量他的爱情最好的工具,就是他对我说了“天使”这句话。“是六月六日诞生的天使呢。”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完全地被填满了。

        当然,这绝对不是同情之类的讲法。虽然犯下所谓的杀人罪刑,但是冬树真的拥有一颗纯粹温柔的心。我就是被这个所吸引,才与他陷入热恋的。

        “……谢谢你,我非常高兴。”

        我翻个身子,趴到冬树的身上,再一次地嘴唇相接。这次是由我积极地用舌头跟他交缠在一起,品味着那甜美的唾液。

        在结束漫长的亲吻之后,我用嘴唇从他的脸颊开始q经过下巴、喉咙,最后朝向胸口玩弄着。就在我用舌尖舔着他左边乳头的时候,“那个,抱歉。稍微的,哪……”

        “咦……?”我呆了一下,抬起头来。

        “你不稍微休息一下吗?”

        “啊……啊啊,,是啊!的确是呢!”

        我不由自主地苦笑着。被他捧成是“天使”,虽然心情非常地高兴。但是这些全部的我自己的想法。在第三次射精之后的冬树,的确是想暂时的休息一下吧!男人跟女人,在身体的构造上面是不同的。

        “那么,我就去冲澡啰!”

        正准备要下床时,我突然地察觉到一件事情。

        “……啊,对了。就只剩下一个谜题而已啊!”

        “谜题是指什么事情啊?”

        “嗯,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喔。能把手机拿出来让我看吗?”

        “手机……?”冬树往左半边稍微翻个身子,把手伸到枕头下面。

        “你拿这个要做什么呢?”

        他拿着行动电话,向我这么问着。

        他写在手掌上的文字,已经模糊得看不清楚了。这是因为在上床之前,我跟他一起洗澡的时候,我用肥皂帮他洗掉了。

        在他把我当做辅助者了解的时间里,冬树是绝对不会违逆我的。

        “那个,背面的萤幕不要看会比较好喔!因为已经预定很快就要更新在那里的图像了。话说回来了,我希望你让我看一下待机画面。”

        “待机画面……”

        他打开对折的手机,电源并没有被打开。这个也当然是我的指示。因为我认为当江藤等不住了,直接向他联络的话,就会变成麻烦的事情。

        打开电源,进行指纹认证的手续。他已经非常习惯这些动作了。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那个,毫无疑问地是我的相片吧?”

        “……啊啊,是啊。”

        “在那里应该有加了三行字才对吧?”

        “嗯,的确是。”

        “第一行是我的名字,‘辻好江’。第二行是‘不需要警戒。’,是这样的吧?”

        他保持沉默,很快地点了个头。

        “最后的第三行有着‘做为辅助者,派遣’。虽然接下来应该已经输入了三个字,我想要变更那个部分。你稍微念给我听听看。”

        随着我的要求,冬树像是很困扰似的扭曲着脸。果然,是不想说出来的内容的样子。

        关键的相片是江藤用手机照下我,用贴上模式输入文字,然后传给冬树的东西。然后,对他下指示,就这样把那张相片更新到待机画面上。连说都不用说,收到的邮件本身已经被删除了。

        在记忆丧失之前,我也没办法逼他让我看。虽然我知道在那里有着自己的相片,但是因为冬树顽强的拒绝就没办法了。可是,照这样下去的话,没有看到相片,我就不能够放心。

        “怎么了?我也知道内容喔!这也不过是想要变更图样、而且我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说,快点念!”

        像这种情况里,就只能摆出高姿态了。我用威吓的态度催促着他之后,“……性交,可。”

        (咦……是什么事情?)

        出乎意料的话让我呆了一下。

        然后,就在下一个瞬间,我不由自主地爆笑起来。

        (……原来如此。上面写着“性交可”。啊!这当然,像是那个江藤会讲的话,真是写实的表现呢。)

        “嗯,那么现在就先这个样子吧!”我一边笑着一边说。“关于性交这件事情,因为最近稍微有点厌烦而已,就算持续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再一次把电源关上,把手机藏到枕头下面。

        冬树露出稍微觉得无法接受的表情。在自己房子里的话,就能够把手机藏在床下的金库里面,在这里是没办法做到那样的。

        把棉被重新拉平,关掉枕头旁的灯。

        “晚安。”

        “……晚安。”

        冬树闭上双眼。没有说出关于假面的事情。一定是很想睡了吧!

        我把从地板上捡起来的毛巾拿来包住身体,坐在床上。我想要暂时看护着他。就连五分钟都还没过完,冬树的口中就开始传出稳定的呼声。

        (他相当累了呢!精神上的紧张也是原因吧……不对,比起那个影响最大的,还是我的关系吧!包括在白天时所发生的关系,今天已经射精五次了,会变得这么疲倦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由自主地,俏皮地吐了舌头。

        冬树已经完全地睡着了。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可爱的睡相。

        (今天是危险日。虽然说不定会怀孕,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生下冬树的孩子,说不定又能再次见到淳……女孩子的话就像个女孩子,我当然也是非常欢迎的。)

        明天早上,我跟冬树两个人打算早一点离开宇都宫。虽然我的钱包还留在公寓里面。值得庆幸的是,冬树身上随时带着一定面额的现金。对他来说,现金是能够保护自己的少数手段之一。所以他平常就养成了只要外出就会把全部的财产随身带着走。托这个小心翼翼的个性之福,真的是帮了大忙。

        江藤并不知道这间旅馆的位置。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当情况有个万一时为了让自己有僩地方可以藏身,我特地告诉他假的位置。因为要让冬树记住新的位置很麻烦,因此让我全权选择旅馆这件事真是太好了。所以,至少在今晚,能够安心地度过。

        (在那里,找个能够两个人安静过活的地方吧!虽然在手上的钱花完之后,很难指望冬树赚钱……那个时候,就由我来工作吧!虽然我已经绝对不想再做出卖肉体的工作了,但是夜晚的工作,我总是有能够做得到的事。

        跟着冬树,还有淳的弟弟或妹妹三个人一起过着幸福的日子。就算是有着前向性健忘的障碍,就因为其他的记忆系统还正常运作的关系,所以经过几年的时间下来,他应该也能够接受妻子跟孩子的存在了。嗯。绝对是这样的。

        啊啊,对了。虽然是直到现在才发现的,他名字里头那个“关”字,大概是旧字体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当然之前那个四十四的总笔画也会改变。待会儿再认真地试着查查看……这次应该。一定会有很好的运势的。

        在我工作的时候,冬树就在家陪陪孩子……然后为了我而做出美味的料理,在家里等着我回来。让擅长异国料理的厨师每天帮我做菜,这实在是让人意外的豪华待遇。因为我几乎完全不会做菜。神的考量真是好啊!当然,我也还是不能不努力去学着做些菜色……

        这样子下去,到我死之前,冬树到底会对我说出几次“六月六日诞生的天使”这种话呢?是几百次……不对,会是几千次吧!在那些时候,我就能体会到那至高无上的幸福。)

        就在想着食物的时候,我察觉到肚子正空着呢!因为吃米面也已经是接近黄昏的时候了,虽然还能忍耐。但是说不定现在打电话到柜台去,请他送些什么东西过来这个方法会比较好。他们该不会有外卖比萨之类的东西吧?

        轻轻地亲吻过正在熟睡的冬树,我下床站在榻榻米上。

        虽然室内温度被暖气调整得很适合,不过榻榻米还是很冷。

        因为是狭窄的房间,只要几步的距离,就能到达通往洗脸间房门的所在位置。在洗脸间的左边是浴室。以这个旅馆的布置来看,在洗脸间里还有个从玄关那里可以朝着里面打开的一扇门。

        打算握住门把而抽出的手,我不由自主地抽了回来。并不是因为静电的关系。不知为何地,被异常的感觉给笼罩住了。

        我慢慢地,回过来看。

        (……对了。这又是既视感。)

        在昏暗夜晚的海里,就只有床像艘船浮在上面。跟在记忆丧失的状态里醒过来之后看到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风景。

        然后,出现在眼前的是灰色的门。

        突然间,不安在脑海中升起。我打开这个门,朝着另一边走去。就像是前往跟现在完全不同的世间去一样,我有这样的感觉。

        这是“不可思议的国度的爱丽丝”里的兔子洞……不对,这反而跟在小学生时读过的“纳尼亚传奇”里的西式衣拨印象比较相近。打开衣橱门的小孩子们,在分开悬挂着的衣服前进。好不容易走到下着雪的户外,却看到一盏街灯亮着。

        有点像是,今天白天,打开公寓的玄关大门的瞬间,就从盛夏的半夜转变戚冬天的早晨一样……

        (真是愚蠢啊!都已经是这个年纪了,还在想着什么蠢事啊!就跟童话一样的事情,是不可能会发生现实的。这个门的另一边,我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前也去过,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就只有狭窄的洗脸间跟厕所,还有圆形浴缸的浴室而已。

        问题已经全部都被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有跟冬树在一起,该怎么做才能以比较完美的方式逃走而已。我只要全力专注在这件事情上就好了。)

        握住门把时,我随意地往上看,有个时钟挂在墙壁上,时间是九点三十一分。就算是在清晨的时候逃走,也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运用。

        (……对了。我都忘记今天是圣诞夜了。来这里的途中,如果在糕饼店里让车子停下来,买个蛋糕过来的话就太好了。这样不但是两个人一起过的第一个圣诞夜,而且也能够填饱肚子。我还真是做了一件非常失败的事呀!

        虽然在圣诞节里回想起来……不过猪狩甚吉的圣诞老人,是今天的杰作啊!虽然可以不让周围的人感到怪异地监视着,不过圣诞老人的形象跟甚吉不相像的地方上实在是很多。他还真是可以不怕羞地,打扮成那谢德性啊!哼哼哼哼……啊哈哈哈哈。)

        03

        打开门,进入洗脸间。里面是暗的。

        顺手把门关上,一边找着电灯开关时,我才发现自己正一边哼着歌。我并不是意识到才这么唱着,而是随意就哼出来的。曲子是“lastchrismas”,虽然本来是“浑合唱团”(ham!)的经典名曲,但却是在今年做为同名电视连续剧的主题曲,由织田裕三翻唱之后大热卖。

        这确实是从十月开始,周一晚上才播放的日剧。扮演女主角的是矢田亚希子。我虽然只是偶尔稍微收看的程度,但是她所扮演的角色是个前不良少女的经理秘书这种奇怪角色的样子。

        (那个女人……是几岁呢?像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呢!这么说起来,一起做着应召女郎工作的同伴们,虽然有说过我跟她长得很像……那个,就算是客套也好,也太超过了。我跟她相像的地方只有年龄跟发型,顶多再加上眼睛的大小之类的。长相的话是她比较成熟的感觉……啊啊。有了。就是这个。)

        洗脸间跟浴室的灯同时亮了起来。在这两个地方之间,夹着一扇毛玻璃拉门。虽然门一直是被关上的,但是这里面还是冬天的气温。我想早一点洗个热水澡,橘色的浴巾就这样子掉落在地上。这个时候,在洗脸间的大镜子里,映出了我的上半身。

        我自己觉得,自己有着一副贫弱的体形。身高一百五十八公分,体重虽然暂时没有量过,大概是四十四、五公斤吧!我本来就是食量很小,就算吃了也不会胖的体质。

        我胸部的下方,清楚浮现出肋骨的轮廓。我的乳房也因为体形贫弱的关系,形状也并不是太好。以小小的乳头为中心,肌肉给人一种锐利的感觉隆起。简单的说,就是并没有脱离幼儿的身形。

        真是的,“我也已经到了三十四岁呢……”

        “像这么瘦的,看起来就像个小鬼一样的身体,还特地花钱来抱,这个世间好事的家伙还真是很多啊!”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被带着指定旅馆的途中,回想起甚吉很常用呆滞的脸这么自言自语着。这么说起来,今天见到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着。关于这一点,我也是非常有同感的。我完全不觉得这是有着需要支付三万五千元价值的身体。

        跟镜子当中的自己面对面。

        从十多岁开始,虽然就开始了得涂上厚厚的粉底的生活,但是因为体质的关系,肌肤几乎没有变得粗糙。就算是不化妆,也还是相当地光滑细致。

        我的脸颊到下巴。脸形稍微带点圆润。虽然是值得自豪的大眼睛,但是表情却很年幼,给人有点不知所措的印象。以羽毛剪来增加头发的量、只有发尾被烫戍波浪的褐发一直长长到肩膀。

        我被做为“辅助者”派遣到冬树的公寓去,是在今年的九月四日。在那之前,他住进了龙纹组熟识的医院,接受治疗。

        那个时候,冬树就算看到我的脸,他完全什么都没回想起来。

        这个也不能怪他。因为“他抱我的时候,那时我还只是高中一年级而已”。从那时开始,已经经过了九年的岁月了。

        而且那段期间,我正陷入荒唐的生活里。感觉上就像别人似的,他会有这种反应反而是理所常然的。我与其说深信这是第一次见面,倒不如说就是这样。

        只是,就算因为习于受人影响跟陪笑,使得平常的长相因而改变,但是好像就只有哭脸是不会变的样子。在冬树眼睛里的视网膜里还烧灼着跟其他的流氓两个人一起侵犯着我、一边哭泣一边乞求原谅着的十五岁的我的脸,也常常会跟现在的我重叠,使得他陷入恐慌状态。只要跟他倾诉着“帮助我,拜托你”之类的话语,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就一回气地往上提升。在脱掉毛线帽子的瞬间,冬树会明显动摇的理由也是一样的。虽然九年前的我头发是黑色的,但是我想长度,大概就跟现在差不多吧!

        得知真相时,大概,是在今天下午一点的时候。为了阻止田所恭治被杀害,我正热中地计划着用酒跟性交拢络冬树。

        还不习惯前向性健忘症状的冬树,在早上醒过来时,常常会发生一些小小的恐慌。为了预防这些事情的发生,他就想出戴上橡皮面具的方法。在橡皮面具的背面,写着简单说明现在的状况,还有现在开始要采取那些行动的概略状况。关于如何使用面具,他记录在时常携带的手册里面,只要有了这本手册就不会忘记事情。

        第一次使用面具,是在三天前的事情。就这样戴着面具性交,今天是第一次。

        被我强行灌酒灌到连时间都搞不清楚的冬树,完全地陷入我的计策里,因为他确信白天就是晚上,所以他就照着手册上的指示,戴上橡皮面具。于是我过去悲惨的体验重现了,如果是平常的情况,我应该会拒绝跟这样子异常姿态的对手上床才对,但就只有今天,没办法这么做。

        就这样被抱着的途中,冬树断断续续地开始忏悔起九年前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当然是因为酒后吐真言。然后,当话讲到事件的核心。在我知道一直不断侵犯当时还是个处女的我到早上为止的那个假面男人的真实身分时,在我脑海里发生了激烈的解离,记忆丧失地达到高潮……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露出呆滞表情的冬树自言自语说出的那句话的意思,我先在非常地清楚。对他而书,除了这句话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说吧!

        但是,关于这件事情,我已经不恨冬树了。那是因为他要去报哥哥的仇之前,被注射了特殊的兴奋剂,处在异常精神状态下所造成的。他那仅存的理性,感觉到被侵犯的我正在看着自己的长相而感到羞耻,很快地拿出橡皮面具戴上。

        那个时候的我,因为被大量的债务给绑住手脚,除了这条道路之外没有其他方法可想。相信这是为了偿还欠了高利贷那些人的唯一方法。只要自己能够忍耐的话,至少就只有弟弟拓矢能够幸福也好。我是这么相信着的。虽然,没想到竟然会遭受那样的对待……

        就是那仅仅一晚的交合,我就怀了淳。一开始虽然憎恨着在肚子里面的小孩子,但是我的心情慢慢地开始变化,因为小孩子是没有罪的,所以我下定决心要拚命地把他养大。那个朝原也非常爽快,让抱着还需要喂奶的孩子的我,不需要出去接客,甚至还常常地扮演着父亲的角色。

        ……不对,那个,并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是因为淳就像天使一样地可爱。虽然被恶魔侵犯,为何会生下天使这点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一直到知道冬树是他的父亲之后,我才能接受这件事情。

        跟冬树在一起生活,变成真的爱上他的我,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他再继续地犯下罪行。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够让今天的袭击以失败作结,就可以让江藤不信任冬树的能力,放弃做为狙击者来使用的事情吧!这样子争取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冬树绝对不会自己说出这件事情的,我打算向他询问他被龙纹组胁迫的理由。

        虽然我准备了安眠药,但是也不能让他吃得太多。为了瞒过清醒之后冬树的眼睛。我很快就想到让他对白天跟黑夜产生错觉的方法,光是这样还是不能够安心,我还想了让他把冬天误认成夏天的方法s从今年的七月三十日,到他头受伤的时间点为止,因为他的记忆确实都还在,如果能够让他相信现在的季节还是夏天的话,就能够对他谎称“因为你受了伤,还没有经过多久,所以还是别起来会比较好。”在酒醉跟安眠药的效果下,虽然我认为冬树大概也会相信,结果在他醒过来之前,反而是我丧失了记忆。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去争取时间了。为什么呢?因为我已经明白了,冬树被威胁的原因就是“淳的存在”这件事。

        冬树是在看到淳的相片之后,“你侵犯的高中生已经生了个男孩子,他是你的孩子。看脸的话就一目了然了吧!如果不照我们的话去做,小孩的命就不保啰!”冬树好像是这样被威胁着的样子。这是喝酒醉倒的冬树在意识朦胧的情况之下说出来的内容,再加上我自己推理得出的东西。龙纹组的做法,我觉得大概是更加直接巧妙地,伪装成淳好像现在也还活着的样子。所以冬树那时才会对我说,“你的孩子还健康地活着,正在上小学”等等的话。

        (……因为这层关系,冬树在今年七月里陷入了袭击柴木组的年轻头子的状况。头部因此而受到伤害,使得他的记忆出现了障碍。变成这样的状态,没有方法能够确认龙纹组传达过来的情报真伪,除了照他们所说的去做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不过,已经没问题了。因为我要试着把他从地狱里救出来。)

        在冰冷的地方,而且还是没穿衣服的情况下思考,身体感觉非常寒冷。

        我拿起毛巾,从洗脸间走到浴室去。

        打开拉门的瞬间,回想起朝原真纪夫被刺杀的场景,虽然背后的肌肉抽动了起来,可是这次我并没有犹豫。因为透过毛玻璃可以看到里面。

        浴室的墙壁跟地板上,有一面是贴满了蓝色的瓷砖。虽然朝原被杀害的现场也是浴室,但是瓷砖是有着花的图案,而且本来那就是比这里更加豪华的高级旅馆。

        相当广阔的浴室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浴缸。

        浴室里面有着窗子,距离窗子不远的对侧,水泥墙就挡在外面。外面并不是阳台,而是为了防止从外面偷看的围墙。如果是这样,说不定就连玻璃窗也被做成固定的。

        我抓住被安装在右边墙壁上的莲蓬头,操作着靠近地板的开关,调节水温。

        等到确认过水温之后,就豪爽地冲向身体,把肥皂弄得起泡之后,我先从下半身开始洗起。虽然我并不害怕怀孕,但是如果没有洗的话,可是会被冬树讨厌的。

        浴室里,升起真正的白雾。在这当中,突然浮现出朝原真纪夫的脸。

        让的命运狂乱起来的原因,虽然是已自杀的父亲所留下来的大笔债务,但是我知道关于这件事在背后穿针引线让父亲陷入破灭的罪魁祸首就是超原真纪夫这件事,是在他被杀害之后没多久的事。是我在接受警察的询问过程中,刑警先生告诉我的。他们是打算藉由确认我的动机,来判定我涉案的嫌疑吧!不过却让我听到意外的事实,这着实下了我一跳。

        但是,我试着重新回顾过去的事,这的确是有可能的。因为那个时候,母亲受到父亲自杀的冲击而生病住院,我身旁还带着一个比我小九岁的弟弟。让我想要钱的程度,想要到恨不得再多生出一只手来赚。则好就在那个时候,他用好听的话题说着“就让我帮助你吧!取而代之的是……”这些话来邀请我。他这种话说得也太过轻易了,会想到这背后有某种企图也是很自然的,如果是在朝原还活着的时候知道道件事的话,我说不定会痛恨得想要杀掉他。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却完全提不起恨他的心情。如果刺杀他的犯人不是自己朋友的话,能接受的程度多多少少,就会有些不同吧……

        “刺杀朝原真纪夫的犯人,就是辻好江小姐。”

        好江小姐跟我一样是在“樱桃女孩”里工作的女人。虽然三十五岁的女人跟“女孩”并不相称,但事实上,虽然她是最年长的人,却因为脸蛋细长而且有气质的长相,使得她在客人当中也非常受到欢迎。但让人痛心的是,好江小姐跟他的流氓情夫牵扯太深,并且从那个男人身上得知了吸食兴奋剂的滋味。当然那个男的也是龙纹组组员。虽然朝原并没有对我施打兴奋剂。但是我知道有很多这种类似的例子。

        今年的六月二十三日,晚上十点左右。朝原打我的手机,把我找到鹿沼市内的某间汽车旅馆去。自从淳去世以后,朝原变得喜欢以除了我之外再加进一个女人的方式,三个人一起进行性行为。变得完全自暴自弃的我,并没有特别怎么抵抗就接受这个要求,而且一直持续着这种情况。

        我在他的电话里听到,除了我之外还会有好江小姐,她已经先被他叫过去了。虽然这个只是想像,但是朝原大概并不只是单纯地抱好江小姐而已,可能还对她做了些非常可怕的行为。

        不对,她一开始就预先准备当成凶器用的小刀,而且连为了隐藏指纹的手套也一起准备好了,应该是从她到汽车旅馆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遭到可怕的对待了吧?但是。由于她在这之前就已经有兴奋剂中毒患特有的被害妄想倾向,所以就连猪狩甚吉也对这件事情感到非常棘手。在我到达汽车旅馆里被指定的房间时,是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的事。

        因为入口并没有上锁,我就试着走进里面看看,结果我听到浴室方向有着男人的呻吟声傅来。我正在想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朝着那边走过去,但就在我伸手准备握住门把的同时,门突然很快被打开,好江小姐从那里跑了出来。她的眼里布满血丝,满脸通红地。一边大叫着些什么,一边把我撞开,并且跑着离开这里。她就像是没有注意到我就在那里似的跑走了。她身上还穿着衣服,而且右腕跟胸部的地方被血弄脏了。

        好江小姐就这样地从汽车旅馆逃走,而且之后就变得行踪不明了。被警察侦讯的时候。虽然我被非常烦人地盘问着。但是我还是没有把她的名字说出来。在这之后,也没有听说她被逮捕的消息。她应该是顺和地成功逃脱了吧?

        虽然我立刻就找了救护车,但是在车子到达之前,朝原就断气了。

        最后,我曾经试着思考过朝原真纪夫是怎么看待我的。他常常公开说着“对流氓来说家人之头的也只是麻烦而已”,而且实际上他在年轻的时候也已经接受了输精管手术。

        他是一个非常粗野,对金钱跟女人都充满着贪欲,然后比任何人都更加冷酷的男人。但是,在我生下淳的时候,他却温柔地对待着我,为了让我能够专心地照顾小孩,他也给了我充分的金钱,然后为我们母子俩做了各种考虑。虽然仅仅只有一次,但是我们也曾经三个人一起到游乐园去玩。

        之从淳去世之后,他就像是变个人似的,开始让我去做应召女郎,就算是私人的性交也好,他也尽是强迫我做些我讨厌的行为,而且就算是跟两个女人做为性交的对象,他最后也一定会在我里面结束。说不定他是以他的方式,在表达他对我的爱情。虽然让我去做应召女郎是事实,但是我并没有接很多客人,甚吉也伪称收入,用所谓“监视费用”的名义来加以蒙混,帮我扮演着监视的角色。这个也是甚吉不会怀疑我的原因之一。

        要说我对于朝原是怎么想的……演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搞不太清楚了。虽然他生前总之就是让我觉得可怕,甚至到了只听到他走过来的脚步声就会呼吸困难的程度,但是在他去世的时候,我大哭了一场。我觉得那时我真的是很悲伤。与其要说没有其他可以依赖的人了,倒不如说我只是因为他死了而已也说不定……

        朝原死后没多久,警察终于到达汽车旅馆了,他们一开始当然怀疑我。可是,也因为有目击到好江小姐逃走身影的工作人员证书,所以隔天就洗清了我的嫌疑。

        但是那时候,我听说有个不知道事实,或者说是一定不会想知道事实的人正在埋伏等着我。于是我就从警署的后门逃跑了。我觉得如果被她看到的话,说不定会被她杀掉。

        刚开始的时候,我暂时不断地在商务旅馆等地搬迁着。虽然我在两园地区的旅馆里躲藏时,有两个真实身分不明的男人破门而入,逼得我得在危急之下逃走,但我当然知道这是谁牵的线。

        就因为这样子,我手头上没有钱了,我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去请求猪狩甚吉的帮助。因为情况危急,我已经不能够在樱桃女孩里面工作了,所以我打算请他帮我介绍不同的业者。

        不过就在意外的状况下,甚吉引荐我给龙纹组江藤荣认识,江藤告诉我“如果能够跟那个头部受了伤,脑部有了障碍的男人熟识的话,你就试着照顾他的生活吧!”在这件事情的背后,似乎有着朝原异母哥哥的组长佐川庸一的考量。虽然我并没有见过他,但他好像从朝原那里听到我的事情,并且对我抱持着好意的样子。

        就这样子,我开始了跟冬树一起生活的日子,但在这之后,我却因为感冒恶化而引发了肺炎,结果反而变成是冬树在看护我的情况。

        本来,我就有气喘的老毛病了,我不只是绝对不抽烟,就算是在当应召女郎跟女招待的时候也一样,因为光是客人抽的烟就让我觉得真的是非常辛苦。

        虽然冬树尽心尽力看护着我,但就算这样我的髅温也没有下降的迹象,无计可施的情况之下冬树就联络了江藤,他马上就准备好。把已经失踪的好江她的保险证带过来。那个叫做“下野兴业”的公司,就是其中一个跟龙纹组有关的幽灵公司,它做为发行风尘女郎的保险证,出具给客人的收据,有着各式各样的用途。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在冬树面前,就被叫做辻好江了……

        就在我沉浸在各种回想里时,结束了下半身的清洁。

        现在,就在我一边往胸部抹肥皂时。

        (……对了,如果把头发弄湿了,等它干很花时间啊!我刚刚没有注意到,虽然就这样地上床也无所谓了,不过这里难道没有浴帽吗?)

        我打开拉门,试着在洗脸台上面找。

        左边有着一个用藤编成的小笼子,里面摆着牙刷跟安全刮发刀、梳子等等的东西,浴帽也一起被放在里面。

        我拿起浴帽,打开外面的包装,戴到头上。

        就在我准备回到浴室,我突然地发现在笼子旁边放着一张小小的相片。

        里面的相片是一种植物。被拍的对象,是一朵雪之下的花朵。

        (雪之下……这么说起来。在这个房间入口的门上面贴着的白色牌子上,也有这朵花的片假名跟着“8”这个数字一起出现的啊……啊啊,对了。所以,这个旅馆的名字才会叫做“花坛”啊!入口的门牌上面也是并排着“菖蒲”、“霞草”还有“勿忘我”等等的文字。会有这么多日本花的名字,就因为这里是日式的旅馆啊!)

        雪之下是一种我很喜欢的花。我除了喜欢它那种让人怜爱的姿态,也因为它的名字跟我的有相似的地方,这点让我感到相当的亲近。

        我关上拉门,回到浴室里。在身上抹着肥皂,用毛巾搓揉后,我就开始冲洗起来。

        白色的水蒸气中,这次浮现了拓矢的脸。

        拓矢现在,正在叔叔家里生活。因为他们是没有小孩的夫妻,虽然对待弟弟就像是自己亲生的小孩一样地照顾着,但是因为他们经济上非常艰苦的缘故,所以养育费全都是我补助的。虽然我说了个谎话,但是我跟他们说过我因为工作的关系住在国外,所以一年会过来看他们一、两次。

        (拓矢,明年也终于是高中生了。我从现在阔始因为要跟冬树一起生活了,所以钱我实在没办法继续送过去……啊啊,对了。明明每年,我一定都会送他圣诞礼物的说,今年因为太多事情,让我忘掉这件事情了。现在开始也不会太晚!到了明天,我就买些什么东西送给他吧!是啊!因为明天是难得的圣诞节啊……)

        脑子里浮现出用缎带包装好的盒子,我很自然地又开始哼起歌来。

        曲调当然就是“lastchrismass”。随着旋律,淋浴的热水在我的肌肤上跳跃。冲完上半身时,刚好第一段曲调结束。一边在手掌上把肥皂搓出泡沫,我又继续地哼着歌。就在把肥皂泡抹在脸上的时候,我察觉到洗脸间好像有谁走进来了。

        “……是冬树吗?”

        虽然我这样问着,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哎呀!是怎么回事呢……?对了,一定是他又再一次重置了。不过,能够冷静下来好好应对的话,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但是,就在我两眼张开,朝着洗脸间方向看去的同时,我的心脏突然地被恐惧紧紧地抓住。因为透过毛玻璃,就能够看到站在对倒的人影。虽然她只有身高跟冬树很像,但是身上穿的服装则是完全不同。

        那个人,她身上穿着玫瑰粉的套装。有着烫着螺旋卷的长发,然后,脚上穿着紫色的长袜。(为、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而且,玄关的大门明明应该就已经好好地锁上了啊!)那个声音,就女性来说很低沉。

        “不用在意我,你再继续唱下去吧!反正,你再也没办法在这个世界里唱歌了啊!”莲蓬头从我手上滑落,撞到瓷砖,发出了声音。从掉落的莲蓬头里喷出来的热水,正喷着我的脚。我一边发着抖,一边开始往后退。

        回过头一看,不管哪里都没有能够逃的地方。就算我想推开窗户,想要爬上围墙也没有办法。虽然想要大声叫冬树过来,但是我的喉咙痉挛着,所以不能好好地发出声音。就在即使这样我还是拚命地吸进空气时,玻璃的拉门,正缓缓地拉开了……

        在回到寝室时,冬树正坐在床上看着电视。天气预报已经结束了,响起通知现在是晚上七点的报时。

        “啊!糟糕!”虽然想要走过去,但是时机上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七点NhK新闻开播的瞬间,冬树轻轻“啊”的叫了一声。

        “……啊啊,又来了。”这事情实在是让我觉得厌烦。

        在画面里面。跟着新闻标题一起出现的,是巨大的海啸去势猛烈地打向椰子树林立的渡假胜地。人跟车子、甚至是房子全部都被卷走,上面正播着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熟悉的画面。

        今天是五月三十六日,从去年底,苏门答腊群岛发生了强烈地震跟海啸以来,已经差不多刚好半年了。

        电视的新闻,不管那三曰都环绕这个事件进行报导。

        虽然这个作法当然是应该的,但对冬树来说,他却无法了解所有在真实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所以,很让人觉得困扰。

        已经逃离紧追在后的巨大水壁,但陷入惊恐的每一个人。还有,实际上现在,已经被海啸吞噬进去的许多人。虽然对于这么样让人感到冲击的画面,我们也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习惯了。但是冬树他是绝对不会习惯的。因为他每次看到,都会受到强烈的冲击。

        (所以,我刚刚明明也叮咛他很多遍叫他别看电视了……啊啊,对了。就在我洗澡的时间里。他又进入重置了啊!这样不行啊!)

        在身体上包着浴巾从浴室回来的我,走近他身边,从他手里拿走遥控器,关掉电视的电源。“现,现在那个是……?”

        用着稍微发着抖的声音,冬树这么问我。

        我用力摇头,“那已经是半年前在印尼发生的海啸喔!现在你就算再怎么担心,也已经什么事情都做不到了。”

        “半年前……”

        冬树露出呆住的表情,这么自言自语着。他短时间还是没办法相信的吧!像这种情况,除了放他一个人之外,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电视是个危险的东西。

        虽然是冬树杀时间的最佳道具,但是常常会变成让他陷入混乱的原因。

        从八月六日开始,赫尔辛基好像就要举行世界田径赛,慢慢地,也已经开始热烈讨论起日本选手的话题了。如果是这个转播的话,他也会很喜欢,所以应该可以放心地让他看吧!

        我坐在冬树的身边,他之前先去冲过澡了,他身上正穿着t恤跟拳击短裤。

        可以听到窗玻璃被雨敲打的声音。昨天跟今天的天气都是下雨天。这个季节真的是让人感到高兴不起来。

        他还没有发生重置,不过看样子大概已经冷静下来了。

        我静静地跟他两唇相接。

        我一边舌头互相交缠着,一边用手掌抚摸着他那天然卷的柔软发丝。

        虽然冬树也一样地,用他右手的手指插进我的头发里,但是下一个瞬间,他的手就好像出电一样,抽了一下。

        就在亲吻持续的情况下,我皱起眉头。

        (……哎呀哎呀,你这么讨厌我剪短头发吗?)

        就跟海啸发生的时期一样,我们也是自见面到现在以来已经经过了半年的时间,“在我之前担任辻好江这个角色的女人”她长发的触感,冬树的手还记得的样子。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这大概得等到他习惯我再说了……)

        嘴唇分开之后,冬树开始舔起我左手的手指。这里是我性感带的其中一个这件事情,已经在他仅存的记忆能力里确实地记起来了。这个很明显是关于我身体的记忆。这么一想,让我更加地喜欢他了。

        他从手指开始舔到手掌,然后,特别是左手手腕,他花了相当多的时间用嘴唇跟舌头爱抚着。

        我的左手手腕上,残留着很深的伤痕。就在现在我居住的房间,也就是在这里正下方的房间里。正准备要用小刀刺杀“那个女孩子”时,不小心割伤了自己。换句话说,就是“不名誉的受伤”。但是在下意识中,被冬树舔着这个伤口,我就觉得好像被治愈的样子。

        “……已经,够了。那么就过来吧!”

        我朝着床铺倒下去,先自己把浴巾拿开,展现全裸的姿态。

        我已经到了接近五十岁的年纪了,虽然跟不做接待,就不常出现在其他人的眼前这点也有关系。我的身上已经长了不少肉,但因为没生过小孩的缘故,身体线条并没有变形到那去。冬树会因此而高兴的话,也就代表着还暂时没有问题。

        我脱掉他的拳击短裤,首先帮他做的就是口交。在这里整整三天,因为我生病的关系。没有跟他身体交缠着。所以,只要稍微一点刺激,他很快就会变得很有精神。

        冬树跟我的身高差不多一样,所以在进行六九这个体位时是很方便的。虽然我也想着做完这个就睡吧!但是光是这个程度。是完全不能满足我的。

        我跨坐在他的身体上,引导他的阴茎插入。对我来说,因为两年前月经就已经停了,所以也就没有避孕的必要了。

        我双手扶着冬树的脸,突然间他快速地动起腰部。我因为这强烈的快感,从口中发出了呻吟声。

        对于这样的我,冬树用稍微感到困惑的眼神看着我。

        他大概就在现在,进入重置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他一定正这么想没错。这种时候,由我来向他自我介绍是铁则。

        虽然平常是用辻好江这个名字互动,但是在做爱的途中,我果然还是希望他能够叫着我真正的名字。

        “……嗯,你知道我是谁吗?”

        看着他的脸,我一边呻吟,一边说道。

        “我叫做奈,津、美。丰田奈津美。所以拜托你……就叫我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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