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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顾知非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除了看到云层渐渐变淡,太阳跃跃欲出外,他连一只鸟都没有看到。

        一个钟头之后,二个派进去的特工也退了出来。因为事先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剩下的人已经被他派到了另一辆车上。现在只剩下他和苗副官了。于是顾知非脱掉西装,换上一件长衫走进了饭馆。

        这一次,他挑选了高桥松侧面几张桌子以外的一个位置。从这里,透过几个吃茶客的缝隙可以很好地观察高桥松的举动。

        正如阿森所说,高桥松时不时地探出头望望天空。最后一次,他的眼睛被光线刺得眯缝起来,但是他笑了。顾知非感觉到,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微笑。

        “阳光,是阳光!”顾知非想起来,从早晨开始,天一直就在阴沉着,午后才有转晴的趋向。莫非,这就是他等待的原因吗?紧接着,高桥松看了看手表。他的表情很轻松,既有胸有成竹的自信,又有一种好戏即将上演的自得。顾知非敏锐地感到危险不但没有过去,反而更加迫近了。

        他把这一天来高桥松的一举一动在脑子里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事实上,坐在车里的时候,顾知非就把记录本上的内容看了又看。那上面记载着张太太和高桥松并不太长的对话已经被他逐字逐句地研究了很久,并熟练地背了下来。此刻他反复回味咀嚼着,但依然看不出“阳光”的出现会对高桥松的调查产生什么意义。他愈加紧张起来。和刚才截然相反,现在顾知非渴望高桥松能拖得再久一些,好让自己来得及破解这个难解之谜。

        就在这时,他想到了那张照片。张太太说过,她端茶进去的时候,高桥松正盯着墙上的照片在看。然后,他恍然大悟。

        “苗兄,把那张照片再让我看一看。”顾知非走出饭馆,奔向汽车,一把拉开车门。

        苗副官愣了一下才想明白顾知非指的是什么。

        顾知非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

        “这就是他在等的那个时间。”顾知非指着画面上“更夫”抱在胸前的左手手腕。

        苗副官看到那是一块手表,他不明白顾知非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要开口相问,顾知非却已经急促地下达了命令。

        “所有的人立即上车。”他看着手表催促道。“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去哪里呀顾科长?”阿森发动汽车后不解地问道。

        “达县的疗养院。用最快的速度!”

        当他们冲过镇子口的时候,被等候在那里的另一辆车里面的人看到了。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步话机内传来呼叫。

        “紧急情况!”顾知非接过话筒,“目标不久之后就会出镇,他的目的地是达县疗养院。你们在半路上想办法拖他一段时间,但绝不能引起他的怀疑。”

        “明白。”

        一路上,顾知非焦灼的表情和不断看表的动作让车里每一个人都不敢开口。阿森刚刚把车刹在疗养院的大门前,顾知非就对他和副驾驶说:“你们两个把车停远一点,然后留在门口等我命令。”接着,他拎着步话机直奔大门,苗副官赶紧跟在身后。

        敲开大门之后,顾知非出示了证件,提出了要求。管家不敢怠慢,一边派人去找老爷,一边找来了几个体格粗壮的帮工。其中的一个帮工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木锯。顾知非把他拉到那根旗杆的下面。

        “从这里,开锯吧。”他指着旗杆的根部。“你们几个,快过来扶着旗杆,记住,千万要扶稳了,不能有丝毫的晃动!”

        几个帮工茫然地望着管家。

        “还看什么,长官让你们怎么干就怎么干!”那宅子的主人,一个肥胖的乡绅从后面被人搀扶着赶过来。

        这时从步话机里传来呼叫:“一号一号。我们已经耽搁了他一会儿。现在,他快进县城了。”

        “明白。盯紧他!”顾知非放下步话机,指示帮工们加快速度。然后,他快步来到门外。

        “你们两个打一架。”

        “打一架?”

        “没错,把街上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我明白了。”阿森说完,抬手就给了那个特工一个耳光。

        旗杆很快被齐根锯断了。顾知非指挥他们抱着旗杆向后方错了几十厘米后,跑到大门口。街上的行人被一场激烈的斗殴吸引,没有人注意到旗杆位置的变动。顾知非透过门缝,看着大门外的台阶。他先是向后,接着又向右挥挥手。在他的指挥下,旗杆终于移到了令人满意的位置。

        最后,他向外面厮打的两个人做了个手势。于是阿森认了怂,看热闹的大为扫兴,纷纷散开。

        “我就在这盯着你们,谁要是动一动,这个月的工钱就没了。”顾知非最后对帮工们严厉地说道。那肥胖的主人在他身边不住地点头。

        “还有,”顾知非又对管家说道,“不管他怎么敲门,都不要开。”

        事实上,高桥松不但没有敲门,甚至连车都没有下。他只是看了看旗杆投下来的阴影到底落在了门口台阶上的什么位置就足够了。

        当他在张院长家里看到那张照片时,牢记其中的细节完全是出于一个特工的本能。他注意到,谭世宁抱在胸前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虽然在照片上表盘显得很小,但长短针还是显示出那是四点刚过一点儿。接着,他听到了张太太的一句话。

        “先夫性情豁达,待人诚恳,许多病人和他做了朋友。出院时都要与他合影留念。”

        谭世宁的笔录说得很清楚。他是在那一年的十月来到,十一月离开疗养院的。那么合影的日期就应该是在十一月他离开之前。可是在照片里,他似乎感觉到光线的亮度比十一月份要强一些。他做了这样一个假设:住进疗养院的是冒名顶替者,真正的谭世宁实际上只是在十月的时候在这里露了一面就离开了。目的除了直观地感受疗养院的环境,还有就是为了留下这张合影,以备事后受到追查。照片上除了院门就是里面的砖地,看不到太阳的位置,也没有植被来证明那到底是中秋还是深秋。但是,高桥松没有忽略那根旗杆。在照片里,那根旗杆的阴影是搭在谭世宁右侧的第二级台阶上的。他知道,阴影长度的变化是受到季节的影响的。而现在,是十一月份,和谭世宁出院的月份相同。尽管日子有差别,但旗杆阴影的顶端应该和照片上的位置相差不多。如果差得太多,就证明谭世宁是在说谎。现在,手表已经证明拍照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多钟。所以,他只要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看一看台阶上的阴影就可以了。

        事实上,从张院长家里出来,他就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当时天空是阴着的。没有阳光,这个实验就无从做起。还好,到了午后,云层开始疏散。下午三点钟,再也没有一丝云彩遮挡渐渐下坠的太阳了。

        他在那个小镇上一直耗到三点半左右。但是前往达县的路上遇到点小麻烦,一个倒霉的司机站在路中央,旁边是一辆熄火的轿车。他不得不停了下来。原来这家伙的汽油用光了。无论他怎样恳求,出多高的价钱,高桥松都没有把自己的汽油卖给他一滴。他纠缠了几分钟,直到高桥松发了火,才悻悻地离开。还好,他的行程没有被耽搁。现在,他把头探出车窗,低头看着延伸到路面的阴影,误差比他想象得还小。他只能说,那张照片的曝光过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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