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急救中心,欧光慈生出些犹豫,莫名其妙地对自己的设计产生了怀疑。这时已是下午不早了,他望着进进出出的探视者,小声对小郝说:“你觉得我这手儿灵吗?”
“你怎么啦,头儿。”小郝反倒信心挺足,“没问题,肯定灵!”
“我想这样。”欧光慈脑筋很快,“这样小郝,我们不直接问程鹏,你把丽达叫出来。把要说的内容讲给这个大傻丫头,她一定会咋咋呼呼地汇报给程鹏,咱们等程鹏的反应!”
“高!”小郝双眼发亮。
二人进了住院部。
丽达出现在走廊的拐弯处,老远就朝欧光慈挥手。等她走近,欧光慈说:“我答应来看他对不对,他情况怎么样?”
“能吃能睡,跟猪似的。”丽达笑。
欧光慈说:“你别笑,我今天不能看他了,马上就得去办事。我是特意来告诉你们一件事的,你告诉程鹏,有人盯住了一个地方!不知他听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什么地方?”丽达急问。
小郝道:“这个地方叫老虎沟。”
欧光慈道:“对,叫老虎沟。我们想知道程鹏听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你问问他,知道的话就给我一个电话。”
丽达道:“你们自己问他不更好么?”
欧光慈很为难地说:“不成啊,我们有急事。马上就走!拜托拜托!”
丽达道:“你再说一遍,什么沟?”
欧光慈招呼小郝开路:“叫老虎沟!”
丽达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计谋果然大获成功。欧光慈上了一趟厕所的工夫,丽达就怪叫着奔了出来。欧光慈心情顿时明朗,在小郝腰上捅了一手指头,小声道:“成了伙计!”
丽达奔到近前喘息着说:“程鹏说了,不管你们有什么急事,一定要把你们追回来。他还说有人要杀他舅舅……”
“哦,不得了,不得了!”欧光慈装模作样地揪了小郝一把,“走,小郝。咱们那事儿先放一放!”
来到病室时,程鹏已经斜靠在了床头上,黑黑的脸上布满了惊悸,还杂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复杂表情。他的眼神在欧光慈和小郝的身上扫了一下,而后垂下。
“丽达,你出去。关上门!”
他说话中气有些不够用,但很清晰。
丽达很不乐意地拉上门走了。程鹏说:“请坐。谁是欧队长?”
欧光慈拉把椅子坐下:“自然年长的是。说吧,谁要杀你舅舅,这是最要紧的!”
程鹏抬起头:“哦,怎么说呢。对不起,可能是我瞎想,但,这个可能是存在的。噢,请把我外衣里那个本子拿过来!”
小郝立刻执行。
程鹏接过那本子,翻出一个电话让欧光慈立刻打:“打这个电话,这是我舅舅那个林场场长家的电话。让他一定派人保护好我舅舅!噢,我舅舅在他们林场当护林员,老虎沟最深处那个点儿!”
欧光慈蓦地明白了老虎沟和他的关系。
他把手机递给小郝让小郝打,又吩咐小郝马上安排人重返老虎沟,协同林场共同保护好一个……
“噢,你舅舅叫什么名字。”
“罗宝成。”
“保护好一个叫罗宝成的护林人!”
小郝靠在墙角开始打电话。欧光慈盯住了程鹏:“程鹏,我必须指出你的狭隘!你耽误了正事懂不懂。当中有没有对我们的不信任我不知道。但愿没有。噢,你可以躺下说。”
程鹏摆手说不用。
“你说的对,欧队长。我是狭隘,我不希望你们为我的仇人复仇。对不起,这么说也许不对。但我的确不想让你们抓到那个杀死华北虎的人。至于对你们不信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我掌握的东西太重要了,重要得我都不知道讲给谁才踏实。”
欧光慈知道,程鹏所谓的“太重要”的东西就是弄得华北虎寝食难安的那个秘密。
“你现在相信我么?”
“你连老虎沟都知道了,我相信不相信还有什么两样。说心里话,我现在很难相信什么人。”
欧光慈凑近他的脸,凝视着他道:“你不相信谁都成,但你必须相信我。你听着程鹏,我姓欧的宁可舍出这身瘦肉,让人刮死!小子,你一定要把事情全都说出来,不许保留!”
程鹏也凝视着他,点点头:“绝对!”
“我是86年跟华北虎认识的,当时他正折腾着想去美国匹司堡念书。那时候我手里有一批建材通过他的一个部队战友往外捣,在一次喝酒时就认识了。他给我的头一个感觉就是霸气十足,我不爱交这种人。噢,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个衙内。”
程鹏喘了会儿气。
“喝完酒走人也就不会有以后的事儿了。可命里注定我要碰上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牲。简单说吧,我们认识了。他希望我教他英语,我说我自己还想请人教呢。他说你教我说点一般用语就行了,什么考托(福)不考托的,就是个意思。我也就没推。”
欧光慈把水递给他。程鹏喝了一口。
“三来两不来就熟了。再后来他跑了几个国家说没劲,决定在国内干。外边顺手弄个代办机构什么的也就成了。噢,这已经是88年的事儿了。他拉我跟他干,条件自然很优厚。人家有一个大权在握的老子,干什么都是一路绿灯。我呢,刚好有几笔生意砸在了手里,也就莫名其妙地上了他那条船。不久升至财务部经理!”
欧光慈说:“这我已经知道了。”
“一干就干到95年,我再也不敢干了。是的,这些年里我成了他的心腹,至少他认为我是他的人。所以我能接触到许多公司最核心的秘密。用你们警察的话说,那叫罪证!我不敢再干了,真的,我没想到权力有如此大的作用!一个人的一句话,就能使几千万资产的项目眨眼划到某个人的名下,而原先这个项目本属于一个挺大的企业,能养活几千人。这么说吧,每当我看见大街上那些平头老百姓时,我的肉就会不由自主的发紧。毫不夸张,肌肉紧得梆梆硬!我再不走可能就崩溃了。这从另一面证明我还有人心。”
欧光慈不顾医院的规矩,点了支烟抽。
“我那时已经上了互联网,新奇不已。我就把那些接触过的罪证作了记载。不过我输进这些内容是有意的。他们的罪证凡是我经手的都搞了副本,作了备忘录存入电脑,而副本为了保险起见,我先先后后送到了老虎沟我舅舅那里藏着。噢,您笑什么,是不是早就猜出来了?”
欧光慈嗯了一声让他接着说。
“接下来就简单了,我找理由离开了埃德蒙集团,自立门户。说心里话,我收集那些东西原本并没有更明确的目的。甚至有些害怕。但时间久了也就淡了。直到后来我交上了丽达,才重新引起了姚远的嫉恨。”
“当时你可能还以为他为了丽达才恨你。”欧光慈插言道。
“不不,恰恰不是。我首先想到的是那些罪证。我以为我什么时候不留神跟丽达说漏了嘴,可怎么想都没有。你看,包括咱们的谈话我都不让她听。最后我才解释为我夺了姚远的所爱,也就是丽达。直到刚才……”
“直到刚才听说有人去了老虎沟,你才明白了一切!知道电脑里的秘密泄漏了!”欧光慈掐灭烟蒂站了起来。
“是的!”
“你电脑里有你舅舅的名字么?”
“不,我只用了舅舅这个称呼。但只要有心,找到他是不难的。比如派人从侧面问我母亲。”程鹏看着欧光慈的脸,“其实在他们险些把我撞死以后,我就对网上的东西产生了疑虑。我想起有几次我的网络费用过高,怀疑有人闯进来过。有些厉害的网上黑客能进入别人的网页。但是我没太在意,想想也就过去了。接下来就出了车祸。”
欧光慈抹抹嘴角,默默地望着他。
“我醒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华北虎被杀了,我兴奋得几乎晕了过去。噢,是为所有的受害者。所以你们向我调查破案线索,我采取了不搭理的态度。”
“所以我说你狭隘,有人盯住了老虎沟!在找你舅舅手里的那些东西!十有八九还会杀人呢!”欧光慈推开了窗户。
外边已是万家灯火。
“对对,我刚才一听就紧张坏了!”程鹏欠了欠身子:“欧队长,能不能告诉我,什么人去了老虎沟?”
“姚远、曲小湘,再有一个就是我们至今尚未找到的那个人!时间是姚远被杀的那个白天。”
“是此人杀死了姚远!”程鹏非常聪明。
欧光慈从窗前转过头来:“对,基本确认是这个人。他或许还会去老虎沟!”
程鹏的嘴角掠过一个笑纹:“不会了。有你们盯着,他不敢!”
“谢谢你承认了我们的价值。”欧光慈坐回原处。
程鹏道:“你们完全可以去问曲小湘!”
“曲小湘比你还顽固!”
程鹏叹道:“我算被你们咬住了。可我就算愿意帮助你们也爱莫能助哇。”
欧光慈笑道:“单从破案上讲,你可能帮不了我们。但你讲的那些事情显然更重要。程鹏,我现在请你回答几个问题。”
“您说——”
“第一,你有多少网友?”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你感觉中是否……是否有目标。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否怀疑什么人可能闯入你的网页?我说的是感觉。”
程鹏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无法推测!”
欧光慈想了想:“咱们把范围缩小一些,你所认识的人中有没有上网的。”
“那肯定有。”程鹏道,“可是欧队长,你这么查不行。真不行!”
“埃德蒙公司有多少会电脑的?”
“埃德蒙的员工必需会英语和电脑。”
“有多少人上了互联网?”
程鹏为难得不知怎么说:“这……这怎么说呢,上网是每个人的自由。欧队长,你好象一窍不通!”
“这么说,我想找到此人是没门儿啦?”
“难于上青天!”
“你小子还是不想帮我!”欧光慈终于急了。
程鹏说绝无此意。
谈话不知如何继续。沉默了一会儿,欧光慈道:“程鹏,你对曲小湘有多少了解。”
程鹏说:“谈不上了解,我走的时候他还没进公司。只是后来听人说这个人比较能干。仅此而已。”
“姓安的那个副总如何?”
“我不喜欢此人,极端自私!你听说他为了往上爬宁愿牺牲曲小湘的事了么?”
欧光次点点头:“我还听说最恨姚远的也是此人。程鹏,你认为姚远的死有没有可能是情杀?”
程鹏倒也干脆:“他因为什么死我都不会感到奇怪。但此事牵扯到我那网上的东西,估计不是情杀!”
“是什么杀!”
程鹏想了想:“会不会是生死攸关的利害!那人被逼得走投无路!”
欧光慈心想:这小子大脑果然好使!
是的,生死攸关、走投无路!凶手不得不杀!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网名为什么叫‘鬼子’?有啥说头么?”
“你觉得我长得象不象日本鬼子。小平头,个儿不高。”程鹏笑了。
“噢,还有个事儿。”欧光慈突然想起,“你认识一个叫费祥的人吗?”
“当然知道,那是姚家的一条狗!”
跟曲小湘的说法一样。
那些“太重要”的东西,当夜从老虎沟取回,当夜就送了上去。据说有若干重要人物参加的会一直开到第二天清晨。
那个清晨在后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都被称之为“反腐三号”大案的“序幕”。
唯独“亚东别墅谋杀案”的侦破者明白,此案应该由一个叫王晓的网虫在电脑上看到的一句话作为起始才对。中间还包括欧光慈一干人马的辛苦。
东西拿回来以后,市局给了欧光慈一个电话,只说“东西取到了,放心老欧”,详情一点没露。同时,有关部门于当晚将关键人物程鹏秘密转移到另一所医院去了,他们给了欧光慈一个“新址”。欧光慈当然明白自己捅开了一个多么大的“大家伙”——过去是说说,果真捅开了,他到底还是吃了一惊。
“妈妈的,搞大了!肯定要成立专案组。”他对大家说,“但愿别抽咱们的人!”
程鹏说不出凶手的线索没有太使欧光慈沮丧。可宋大姐和大马也没“拿下”曲小湘却实在令人愤怒。大马一晚上闷闷不乐。
案子在这儿无可奈何地打上了个休止符。
拔出了萝卜带出了泥,华北虎的命案在这儿是单独立案的,欧光慈等人只负责破这个案子,那个更大的家伙自有上头招呼。
他估计挠头的阶段恐怕到了。
程鹏的确不知道应该怀疑谁,曲小湘则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这么说一个姑娘多少有些不太合适)。宋大姐学了好几句曲小湘的话,把大伙气得冒烟儿。
曲小湘居然叫嚣:“爱谁谁!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绝对没有第三个人!你们愣说有那是你们的事儿!看我不顺眼你们把我拉出去枪毙不就得了!”
已经到了浑不讲理的地步。
只在一个地方她怔了一下,就是当大马说到瓜子皮以及DNA时。看得出,她至少听说过DNA是怎么回事。
但表情一眨眼就过去了。
总而言之,那是一种不惜牺牲自己来保护那个人的架势!
凶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替天行道者吗?仅管“替天行道”这几个字是多么的耀眼,它在法制社会还是要服从法!都替天行道岂不大乱也!
更何况欧光慈依然趋向“生死攸关不得不杀”这一解释。因为当今时代的趋利性是最突出的,用“利害”二字解释问题更说得通。
“案子一旦贴上了大背景就费劲了。”他对大家说,“不光咱们难,那个专案组更难。华北虎姚远反正死了,许多东西死无对证。”
小郝道:“反过来说,杀死姚远的嫌疑人员范围比我们想象的要大!”
欧光慈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他让大家把几天来紧绷的神经松一松,慢慢清理思路。这就象茶太烫了不能急着喝一样。大马说:“头儿,咱们好几天没去看邱队长了,明天去看看吧!”
欧光慈说:“成,都去。”
专案组的进驻比人们预想的快,埃德蒙的业务由主管部门派指定人员接手。由安副总裁开始至各部门副职,统统在调查范围以内。事情进行得有条不紊。
欧光慈听说那位“姚父”态度很是无常,简直和过去印象里的他判若两人。他心想:这些人活得其实比谁都累!
专案没他什么事儿,顶多有些涉及到华北虎被杀前后的情况有人找他落实一下。大马和宋大姐计划找曲小湘的谈话因为曲小湘要接受专案组的谈话而让位。
DNA的技术处理出来了,老虎沟的瓜子皮的确是三个人吃的,线索得到了进一步确认。
欧光慈又找了程鹏一次,让程鹏好歹给他个名单——经常进行网上交流者的名单。程鹏经过仔细筛选,拿出的名单居然仍有170余人之多。
除去国外省外的,本市的还有41个。去到主服务台调查,竟然有一条网页正是埃德蒙公司的。他激动地去找小李子帮着分析,碰上的却是肖盟盟。他希望肖盟盟帮着解释一下。肖盟盟仍旧很冷淡,不过还算配合。
“如果你能排除其他人的作案嫌疑,那这个埃德蒙集团的网页是最应该引起重视的。但是别高兴,我还没说完呢。正因为这个主页属于机构,所以可利用者就不是某一两个人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欧某再蠢也听得懂:是人都可以利用!
互联网,互联网!气死我也!说老实话,要不是案子进入了“蜗行期”,他也没有闲工夫碰这个网络世界。他发过誓了,用传统方式照样破案!如今被肖盟盟这么一说,他马上兴味索然。
再加上王晓从上次传递“老虎沟”那个信息后就再也没了动静,想从网上抓线索看来没什么戏了。
欧光慈和肖盟盟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肖盟盟站在那儿望着对方的后背,心里很复杂。最后终于决定让小李子找一找那个叫王晓的网虫,抽空见见好了。
欧队长腰都有些弯了,他想。
那个礼拜就这么过去了。
礼拜天,邱少仁的老父亲死了。刑警队抽了几个弟兄去帮着料理后事。
礼拜一,专案组根据他的要求送来了一份名单。那是欧光慈强调要的,全都是与姚远有明显利害关系的人员。
一数,十九个!
妈妈的!尽管欧光慈知道眼前的案子不可能象那个英国老太太写的“东方快车谋杀案”那样“人人有份儿”。可名单上的十九个人却必须一一排查,马虎不得!
他把人马撒出去,两人一组,又借了几辆车,一天跑下来排除了十四个。这十四个人当中,居然有十一个家伙在姚远被杀的同一时刻躺在不是自己老婆的女人的床上——妈的,这些“体面人”要不是涉及到人命官司,死也不会承认!还会人五人六的继续装孙子!
第二天、第三天收获不大,排除了两个。
余下三个再也拿不出不在现场的证明了。
三个人都与死者利害相关,又拿不出不在现场的证明,这使他们处在了很不利的位置。
更难办的是,由于曲小湘是埃德蒙搞公关的,这三个人她都很熟,你说谁是那个同去老虎沟的人都成。
“大马,你设法请专案组把曲小湘的谈话记录拿给我们看看。”欧光慈道,“此人是最直接的突破口,必须重视!”
“你有何秘技能让曲小湘说实话?”大马问。
欧光慈道:“什么狗屁秘技!我这是老经验。她不跟我们说的东西不一定防备专案组。就算防备也是不同心态!分析谈话资料没准儿会有意外收获。”
“寻找那个她下死命保护的人?”
欧光慈点头道:“对,就是这个目的!”
大马很快就把东西弄来了。
谈话记录好厚一叠,欧光慈捧在手里脑袋都大了。他叫大马把宋大姐叫来,一分为三分头看。让他们一定要留意曲小湘偏袒谁!
看完的时候,他和大马的部分没有想要的东西。曲小湘谈事情比较实际,就事说事,绝不掺杂个人好恶。特意关注的那三个人,在曲小湘的介绍中无甚异常。
但宋大姐那部分有个情况引人注意,是这样的——……
问:安副总裁就这么把你甩了?
曲:是我把他甩了。他说他可以和姚远谈谈,恢复和我的关系。我说没戏,咱们俩已经没关系了。
问:于是他就掐你的脖子。
曲:是我先咬他的,他一急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问:那,费祥又是怎么回事?
曲:他冲进来把姓安的揍了。肯定一直在外边听来着,见事情不妙就冲了进来。但是他太冲动了,举起椅子就朝姓安的头上砸!
……
欧光慈一拍桌子:“停!请注意,费祥救过曲小湘!这算不算救过?”
“当然算救过。”大马道。
欧光慈循着思路往下说:“既然救过,她就应该说费祥的好话对不对?我要是救过你大马,你难道还会骂我么!”
“不会。”大马看着队长渐渐亮起来的眼睛,“肯定不会!”
“可曲小湘骂了,他骂费祥是姚家的一条狗!是不是这么骂的?”
“是的,非常恶毒。可是队长,你……什么意思吗?”
欧光慈伸过脖子,面部居然显出些狰狞:“我是说,那不是骂。那是另一种方式的保护!她当着我们的面,最好的保护就是诅咒。伙计,向我表示祝贺吧!要找的人其实就在眼前呀!”
费祥!
大马懵了。
“队长,据我所知,费祥的确是姚家安排在公司的。经济上的事都抓在手里!他拿椅子砸姓安的并不一定是为了救曲小湘!说不定他早就想收拾姓安的了!”
“可他冲进来的时间恰恰是曲小湘被掐住脖子的时候!”欧光慈毫不退让,“这客观上会使曲小湘认为是在救她!”
一直没说话的宋大姐道:“老欧说的有理。曲小湘即便不喜欢费祥,也不应该那么恶毒地骂他,行为一过头就不真实了。”
“所以说,那不是骂!”欧光慈有力地挥动着双手,“我确信那不是骂!那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一种姿态!”
“难道……真是保护?”大马喃喃道。
欧光慈一摆手指:“听着宝贝儿,绝对不会错!”
“唉!太莫名其妙啦!你不是口口声管自己叫网虫吗!你算什么网虫?这么明显的东西都看不出来!应该这样,这样——这样才是微笑!而你那个是这样,这是什么,你说这是什么!”
肖盟盟劈劈啪啪地敲击着键盘,气得脸都白了!王晓被训得象个三孙子。
肖盟盟的愤怒使小李子不可思议,他当然知道王晓犯了个非常不应该的错误,但是用得着如此咆哮吗?盟军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呀!
但小郝却明白了肖盟盟的心情。是的,他找到了抓捕凶手的症结。尽管那个症结他丝毫不懂。
肖盟盟打在电脑屏幕上的是:-)而王晓打在电脑屏幕上的是8-)即通常所说的表情符号。
肖盟盟让王晓讲事情的经过,最后指出了这个症结所在——王晓忽视了微笑的区别。
小李子捅捅小郝,让他歪着头看屏幕上的两个符号,问他象什么。
小郝马上看出:“是俩人在微笑。”
肖盟盟大叫:“可其中有一个是戴眼镜的!王先生却忽略了这个细节!”
王晓打死也想不到问题竟出在自己身上。
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盟军”居然有这么“毒”的一双眼睛。
是的,自己忽略了8-)是一个“戴眼镜的人”在微笑。
“小郝,马上告诉欧队长,那个电脑黑客是个四眼儿!”肖盟盟快步地离开了房间!
四眼儿——那不是费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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