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已订,但新问题又出现了。那就是她开车上下学。三崎本想在她放学回家途中没人的地方进行伏击,但她开车上下学,很难使她中途停车。而且,三崎既没有汽车,又没有驾驶证,很难对她进行跟踪。坐出租车会引起人怀疑,受到调查,行踪容易暴露。
想到这里,路一下子就走不通了。过去只是想袭击女人,计划也很简单,现在要绑架女人勒索赎金,必须另作计划。
首先,为了得到赎金,必须有隐藏她的地方,而且不能老是隐藏在一个地方,必须随时变换地方。得到赎金以后,当然还要有对付警方介入的思想准备。还必须考虑逃跑的手段。
所有这些方面,都需要有汽车。她开车上学,正是意外的幸运。让她驾驶汽车,在万一情况下,可以拿她作盾牌。有汽车的话,就可以利用汽车旅馆作隐蔽场所。在三崎的眼睛里,晃动的香织的面影和巨额的赎金,幻影般地重合在一起了。
5月18日,夜幕开始降临时分,三崎潜伏在国分女子大学停车场旁边的草丛中。他曾经见到过的前桥香织的红色轻型轿车停放在停车场上。离举行演唱会的日子只有五天了,练习大概进入了最后阶段。真不愧是大家闺秀集中的国分女子大学,停车场上大多是学生的汽车。有日本制造的双座小轿车和金属顶盖小轿车,也有外国制跑车。
“用父母的钱坐豪华轿车!”三崎眼睛看着停在眼前的汽车,心里涌起极大的反感。开着这些车离校的学生们,着装也都很时髦。她们都是盛开的娇艳的花朵。瞧吧,马上就要从花丛中采摘一朵最美丽的花,以骇人听闻的高价出售——显示复仇效果指数的赎金,成了无论如何要弄到手的血腥欲望的对象。
随着时间的流逝,停车场车辆的数目在逐渐减少。可是,那辆红色轻型轿车的主人仍未出现。三崎担心香织开车送朋友回家。即使如此,也不能延期了。上原一伙随时都可能下手,到现在还没下手,甚至都有些奇怪。
三崎在黄莺合唱队成员面前露过两次面,但是,在黑暗中帽子尽量往下戴,再戴上墨镜,她们大概认不出来。而且,别的队员记得三崎的可能也很小。
晚10时以后,停车场的车辆所剩无几。将近11点的时候,走过来一个人影。在远处朦胧灯光照射下,三崎对那个人影的轮廓有印象。没有别人同行。前桥香织终于出现了。
三崎又往下拉了拉帽檐,摆好了架势。香织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席的时候,三崎从草丛中跳了出来,迅速上了副司机座位,用刀子顶住了哑然失色的香织的侧腹。
“就这样把车开出去,你要是出声,这东西就扑哧一声捅到你肚子里去。”他就是不说这种话,她也已经吓得出不了声了。与声带同时,胳膊腿僵直了。
“快把车开出去。”三崎用力将刀子向香织的肚子捅了一下,刀尖穿透衣服刺到了香织的肌肉。自卫本能使她将身子往回一缩。
“喂,喂,你要钱的话我给你,你不要胡来。”香织以颤抖的声音说。把着方向盘的手也在微微打战。
“我不要钱,你照我说的做,我就不胡来。”
“你是谁呀?”
“你少废话。好啦,你在前边往右拐,在第二个信号灯那里往左拐走旁路。”
“你想去啊儿呀?”看样子要被带到与家相反的方向,香织的恐怖和不安逐渐升级。
“你要乖乖地照我说的去做。”
“拜托啦,叫我回家吧,我父母不放心啊。”
“你若照我说的去做,很快就可以回去。你一直往前开。”
车子开上了路。三崎第一阶段的计划实现了,他很髙兴。他现在掌握了梦中的幻想情人的生杀与夺之权,下一步怎么摆布她是他的自由。香织的怯懦,给了三崎以自信。汽车旅客旅馆的霓虹灯广告进入了视线,那里是所谓的“汽车旅馆区”地段。从前上原一伙将女工劫持到汽车旅馆的时候,三崎跟着一起来过,这里的地理情况他是熟悉的。
那次很惨,他那东西硬不起来,这次没有问题。而且,这次的目的不是玩弄女性,是为了赎金。在这点上,他有一种比上原一伙高出一筹的优越感。
“那里有一个邯郸汽车旅馆的霓虹灯广告,把车就停在那里。”
“求求你,别那样吧。”香织这样哀求着,她像是曲解了三崎的目的。
“你不惜命吗?”三崎的刀子又向对方的腹部捅了一下。香织害怕他是性虐待狂。平常连女人的脸都不敢正视一眼的三崎,现在却充满了自信。现在,在香织面前,他是绝对的君主。他曾认为世上没有绝对的东西,但至少在这一瞬间,对香织来说,他是绝对的存在。他想,这种有生以来第一次所处的绝对地位,一定要好好儿地品味一番。
——将来谁触她的肌肤这朵红花。
伊藤正人从远处看到她的身影时,就想起芭蕉的这个诗句。她的名字叫前桥香保里。香保里是伊藤所住医院院长的独生女。伊藤住的病房的窗户正冲着院长的住宅区,时常看到院长家属出入。香保里每天早上准时开着汽车去上学。
伊藤的职业是警备队员,勤务中脚骨骨折,住进了香保里父亲经营的医院。骨折顺利地愈合了,但因为年龄关系愈合得较慢。勉强的话就会留下跛脚的残疾,所以为慎重起见,不能急于出院。
但是,住院的日子一拖长,就感到了寂寞。他只是脚骨骨折,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是健康的。时值气候宜人的季节,社会上的人们也活跃起来了。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边,吹进了带着花香的和风。同时,也带来了社会上的活跃气息。
伊藤终于忍耐不住了,在一个星期天,他避开值班护士的眼目,坐着轮椅来到了附近的公园。在那里遇到了前桥香保里。香保里并不知道伊藤是父亲医院的住院患者。伊藤也是在不认识对方的情况下加入香保里指挥的合唱队的行列,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当时作为邂逅的路人,伊藤告别了香保里,但后来他在窗口注视着住宅区的时候,偶然看到香保里走了出来,两个人的视线遇到一起了。
伊藤一时感到困惑,但已经无法回避,于是遥遥点头致意。香保里的表情也有些诧异,但马上就像是领悟过来了,星期天在公园遇见过他。
“啊,就是那位先生。”她的表情如是说。
“这种身体,悄悄地溜出去可不行啊。”她的眼神在关切地责备对方。
“是你的歌声引诱我去的呀。”
“瞎说,公园里的歌声,在这里怎么能听得到呀?”
“你可别告诉院长啊。”
“那你可要保证今后不再溜出医院。”
两人的眼神这样交谈着,女方的眼神里蕴含着温情。从那以后,两人开始了隔窗传情。
伊藤变成了香保里的感情俘虏。她的天生丽质和纯真善良的性格,在双亲的情爱和良好的环境中,得到了充分的培育和发展。
间接地向护士们一了解,没有说她不好的。有那么好的人品,又有当院长的爸爸,却没有一点傲气,对谁都热情相待。也了解到了她的名字叫香保里,是女子大学的四年生。
伊藤虽然和香保里一句话也没有交谈过,他却觉得像是已经和她谈了很多事情。
在第一次用眼神“交谈”以后,伊藤就计算着在她出门的时间,来到窗前看她。香保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每当两个人的视线碰到一起的时候,就觉得两个人“谈话”的亲密程度又加深了一层。
最近因为俱乐部有活动,回家的时间推迟了。有时候到夜里12点才回来。年轻的未婚女子不应该这么晚才回家。她开着汽车,像是可以使人放心,但是要是有人看上了她的汽车,很容易叫她停车。一旦让对方进入车内,因为汽车行动敏捷,可能被带到没有人的地方遭受凌辱。一个人夜间驾车行驶,比一个人走夜路还要危险。伊藤就认识这样被害的人。
伊藤为香保里深夜不归而焦虑不安。他的担心越来越严重,于是不顾对方说自己“多管闲事”,写了一封说夜间行车危险的信托护士转交给了对方。很快得到了对方的回信。
对方像是表示自己的美好心境似地以优美的笔迹写了如下的回信:
“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我夜晚回家,只剩下几天了。我们合唱队的公演结束以后,我就可以在天黑之前回家了。我避开偏僻的路段,走常走的路段,我觉得没有危险。祝你早日康复。”
第二天早晨,香保里髙兴地向在窗口目送她的伊藤挥手致意,随即开着她心爱的汽车上学去了。
当天夜里,香保里没有回来。过去她回来得再晚也没有超过晚12点的时候,但今天伊藤没有听到汽车回来的声音。当然,在他入睡以后回来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可是那天夜里他几乎一夜没有合眼。若有那种有特征的发动机的声音或车库百叶门开闭的响动,他不会听不到的。
伊藤确信香保里昨夜没有回家。她没有回家,不一定就是发生了不祥事情。也许是演唱会的准备工作到了最后阶段,住在学校里了,也许是经过父母许可出去旅行了。医院里边和住宅区目前都很平静,没有一点异常的迹象。
到了第二天早晨香保里上学的时候,伊藤的希望破灭了,香保里的身影终于没有出现。也不见她喜爱的汽车的影子,车库的百叶门关得好好的。
“今天早晨没有看到香保里小姐的身影呀。”伊藤向值班护士探询道。
“啊,是吗?住宅区的情况我可不知道。你对小姐很关心呀。”护士冷淡地回答。
“香保里小姐过去有在外边过夜的情况吗?”
“你是说背着父母吗?”护士反问道。
“是的。”
“那种事情,我们小姐可没有干过。她曾经说过在学生时代没有那种需要夜不归宿通宵交谈的朋友和话题。她为人正派,没有过那种没有节制的行为。”
“那么,还是出门去旅行了吗?”
“几天以后合唱队就要公演,在这种时候她不会出门旅行的。”
“那么,她昨夜到哪里去了呢?”
“你像是很关心小姐。小姐回来了。”
“你看见她了吗?”
“没有。可是,她肯定回来了。”
“可是,今天早上没见她去上学呀,车子也不见了。”
“肯定是车子出故障,坐公共汽车走了。”护士若无其事地说。
香保里不见了。车库的百叶门关得好好儿的。伊藤想向车库里边窥视一下。
他叫照顾他生活的女工替他去窥视一下车库,说道:“百叶门和地面之间有一道小缝儿,你从那个小缝儿窥视一下,看看车库里边有没有小姐的红色双座小轿车。”
“看那个干什么呀?”女工像是有些诧异,但并没有深究,接受了这项任务。不大一会儿,她回来报告说:“车库里没有红色小轿车。”
她的汽车果然没有回库。也有可能是车子在路上出了故障送到修理店去了。但伊藤不大相信这种可能。不论车子是否出了故障,她要是和往常一样去上学,一定能看到她。她完全没有避开伊藤的眼睛去上学的必要。伊藤的不安情绪确实很厉害。
第二天是院长查病房的日子。院长前桥清明是外科医生。这家医院是由外科单科医院发展起来的,现在院长仍然尽可能亲自直接给外科患者诊疗。但那天早晨却不见院长的身影,由外科医生大西副院长代理查房。前桥院长不来查房的情况是很少的。
“愈合得很顺利,夹板很快就可以拿掉。”大西副院长看过伊藤的患部之后说。
“今天院长先生休息吗?”
“他有点急事。”大西平静地回答。
“院长的小姐出了事吧?”伊藤直截了当地说道。
大西仍然很镇静,但伊藤感到与大西一同查房的医生、护士长、护士们的态度有些异常。
“你是说香保里小姐吗?没什么呀,你为什么问这个呀?”大西的声音非常平静。
“那样就好,只是因为她从昨天早晨到现在一直没有露面,我有些不放心。”
“她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像伊藤先生这样的人也关心她,香保里小姐的人缘儿真好。哈哈哈。”大西说话的声音虽然正常,但他的笑声有些做作。伊藤确信事态异常。因此院长才没来定时查房。这种异常不是一般的异常。
香保里若是出了事故,一般说来应该首先向警方求援。但是,没有警方介入的迹象。大概是某种不能向警方求援的异常事态吧。那么,是什么异常事态呢?
绑架——这个词儿马上出现在伊藤的脑际。扣作人质向家属提出要求。家属为了维持人质的生命安全,只好满足犯人的要求。
拐骗罪犯通常首先以要是报告警方,人质的生命就没有保证要挟家属。对人质来说,当前最危险的“敌人”,不是罪犯,而是警察。
香保里要是真的被绑架了的话,家属和有关人员尽力隐瞒事实真相,那是可以理解的。在伊藤探听香保里是否出了意外的时候,医生和护士长的反应表现出一种恰恰被他猜中的神态。
香保里“遭遇意外”的事情,像是只有主要医生和高级护士知道。
但是,在被害人的家属正在任听犯人摆布的时候,人质的生命陷入了深刻危机之中。
伊藤再次托照顾他生活的女工去联系一件事情。
他们的车子开进了一家模仿中世纪欧洲城廓的汽车旅馆的院内,从停车场将车子开进了一个百叶门开着的车库,一按电钮,百叶门很快下滑,车库成了两个人的密室空间。
“下车!”三崎催促前桥香保里说。
在来到这里的途中,三崎从行车执照中搞清了她的准确名字。尽管三崎催促她,她却一动不动。是吓得不能动弹了。将车子开到这里来,也只是身体的机械反应。
“你在干什么!赶快下车!”三崎拽住香保里的手腕将她拉下车来。这家汽车旅客旅馆的车库是单间制,从客人到达到离去全是自动式,营业员和客人不直接接触。室内有事,全用对讲机处理。客人离去结账时,由气动传送机送来账单,将账款放入现金支付口,车库的门就自动打开。
三崎想利用这种全自动汽车旅客旅馆作为绑架作战的基地。这种汽车旅馆很多,轮换着住,大概不会有人怀疑。
车库里有通向卧室的门,一开门,隔着垂帘可以看到一个船形双人床。床的侧壁镶着一面镜子,没有客人的时候,就用小隔扇将镜子遮掩起来。不知是故意还是偶然,今天镜子露在外面。门的右手,有一个安着磨砂玻璃拉门的浴室。但下半部分的玻璃是透明的,从外边可以看到洗澡人的下半身。
房间不怎么高级,就有这么点设备,另外还有投币电视和冰箱。虽然有点煞风景,但对现在的三崎来说,却满足于这种房间。
打开冰箱一看,有啤酒、白酒、饮料和少许下酒菜。
“你肚子不饿吗?”三崎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把她带到这里,计划的第一阶段已经完成,紧张情绪缓解了一些。但是,香保里像是没有食欲。
“吃的东西我准备了一些,虽然有客房服务,但还是小心为好。”三崎将事先从超市买的袋装寿司和面包拿了出来。紧张缓解了,他肚子突然感觉饿了。
“你也吃点吧。”三崎将食品袋推给对方。
“请你让我回家吧,今天的事情我对谁也不说。你想要钱的话,我可以叫爸爸给你。”香保里再次哀求他。
“你太不懂事了。我不能这么简单地叫你回去。”三崎一边吃着袋装寿司一边说。
“你到底想要什么呀?”
“来到这里还问我要什么?这还要问吗?”三崎最大限度地发出了恶棍的狞笑。
“请你不要胡来。”
“我不会要你的命的。”
三崎虽然很威风,但下一步应该采取什么措施,他还拿不定主意。是先奸污她呢,还是先向她父母索要赎金呢?奸污她,自己还没有和女性交合的经验,不知该怎样做才好。在梦中几次见到过那种场面,但对眼前的现实毫无用处。
她家中对她这么晚还不回家一定很焦急。向学校和她同学家里打电话一问,了解到她早就离校回家了。一定逐个向她可能顺便去的地方去打听。当得知她哪里也没去的时候,就会怀疑她发生了交通事故。去问警察,也没有这样的交通事故。这时,开始怀疑被绑架了。家属要是去报告警方,事情就难办了。必须在警方介入之前索要赎金。
——要首先索要赎金。
费尽了心机制定计划,却没有考虑好这种基本的顺序。还是太慌乱了。三崎对自己说:要镇静和沉着下来。
三崎进一步思忖着。即使索要赎金,对方在这深夜里也没法儿准备钱款,家里也不会有巨额现金。赎金要等到明天才能拿到。要设法使家属在这之前不向警方提出搜查申请。
现在最好先不索要赎金,不叫家属知道她被绑架了。首先要家属放心,以争取时间——三崎考虑到这些之后,对香保里说道:
“你往家里打个电话,就说今夜住在朋友家里,叫他们不必担心。好吗,不要胡乱瞎说。”
5月19日零点刚过,前桥医院住宅区的院长家里的电话铃响了。电话铃虽然拨到了声音最低的地方,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还是相当不小。
最初接电话的,是对女儿今天这么晚还不回来开始有些担心的母亲谅子。她心想多半是女儿打来电话,话筒里传来的果然是听惯了的女儿香保里的声音。
“喂,喂,妈妈,我是香保里。”
“你怎么啦,这么晚不回来,我正不放心呢。”
“对不起,今天晚上住在朋友家。”
“等一等,朋友家,是谁家呀?”
“明天早晨再给你打电话。”对方说了一句话,就把电话挂断了。谅子呆呆地站在电话机前。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香保里有些敏感,一换枕头就睡不着觉。修学旅行还得带着自己的枕头,引得同学发笑。这样的香保里忽然来电话说在朋友家过夜,而且也没说是哪个朋友家就把电话挂断了。她打电话的声音,也与往常不一样,尖声尖气的,还有点发颤。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母亲的心里,顿时感到甚为不安。
谅子觉得这事应该和已经入睡的丈夫商量一下。
前桥清明刚睡着就被叫醒,有些不高兴。医院的管理,患者的检查、治疗,还有医师会的会务,白天一整天忙了个底儿掉,夜里要睡不好觉,第二天就无法工作。
“香保里说在朋友家过夜,相信她好啦。”清明在半神志不清状态中说。因为他被睡魔俘虏了,不像夫人那样对事态有深刻认识。总之,他现在想睡觉。
“这种事情可是第一次发生。不是坏朋友家就好了。”
“香保里不是说谎的孩子,你相信自己的女儿吧。”
“也可能是被人威胁着那样说的,你去报告警方吧。”
“你想过头啦,女儿在外边住一夜就报告警方,那有多少警察也应付不过来。”
“你为什么那么漫不经心呀?女儿不回家,连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么,你叫我怎么办呢。深更半夜,又不能逐家向香保里的朋友家去问。无论如何,也要等到明天早晨吧。好啦,明天早晨她会平安无事地回来的。”
谅子的不安虽然难以控制,但丈夫不加理睬,只好等到明早了。她一夜没有合眼,到了早晨,挨个给合唱队员打电话询问。
但是,谁家她也没去。队员们告诉她,昨晚的练习是9点结束的,只有香保里一个人留下来整理事务。有几个人提出来帮她整理,她说有她一个人就行了,大家就都回家了。
香保里是在“整理事务”之后出事了。清明像是对女儿也不放心起来,早早就起床了。
“怎么样,知道香保里住哪儿了吗?”
“同学家她都没去,你说怎么办呀?”
“你都问过了吗?也许还有我们不认识的朋友吧。”
“她们很快就要公演了,她不会到那种人家去的,还是出事了。”谅子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说出事了,会出什么事呢?”清明被夫人的不安和惊慌感染了。
“孩子会不会被绑架了呢?”
“绑架!他妈的!”清明像是大吃一惊的样子。自己心中萌发的不安情绪像是被夫人猜中了。他意识到香保里的确是一个被绑架的合适对象。
“为什么要绑架她呢?要是那样的话,犯人会和我们联系的。”清明像是掩饰他心中逐步加深的不安这样说道。
“一会儿一定来联系。罪犯正在了解咱家的情况。我们要马上报告警方。”
清明按住夫人去拿电话机的手说道:“等一等。”
“等什么呀?”
“香保里要是被绑架了,犯人一定会提出要求。警方介入的话,香保里的生命有危险。”
“可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呀。”
“香保里不是说早晨再来电话吗,等她的电话好啦。”
清明制止夫人打电话,就是夫人的担心完全感染了他的证据。正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
“好啦。”三畸从香保里的手里夺过话筒将电话挂断了。他想这样就可以赢得到明天早晨之前的这一段时间了。而且,排遣早晨到来之前的寂寞,也有的可干。可是,玩弄女性这是头一次,不知该如何行动。正在为难的时候,他的视线看到了浴室的安着透明玻璃的拉门。
“你洗个澡吧。”三崎指着浴室命令道。这样,他躺在床上就可以欣赏女性的裸体。叫香保里洗澡,既可以省掉扒衣服的麻烦,又极其自然地成了无防备状态。
“我不想洗。”香保里挺直身子说道。
“我叫你洗,你就得洗。在这里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
“洗那种澡,我宁愿死了。”香保里虽然吓得面色苍白,眉宇间却表现出坚决的意志。
“你想死就死吧。”
三崎又将刀子顶住了香保里的胸部。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到了一起。处于绝对优势的人和生死掌握在对方手中的猎物的视线相遇,后者有一种被追逼得走投无路的切肤之感。但她却想以宁死不屈的气魄,对绝对优势者进行抵抗,击退其压力。
与此相反,三崎并不想杀死香保里。杀死了她,就将鸡飞蛋打。他虽然处绝对优势的地位,却不能前进一步。顶在对方胸部的刀尖,也显得没有力量。这时,被威逼的猎物香保里感觉到三崎手软了。
三崎无奈地咂咂嘴,正想将刀子抽回的时候,香保里眨眨眼说道:
“你,你是买预售票的那个人吧。啊,前些天你还在市民公园参加过我们的街头练习……”
三崎被指出自己的真面目,狼狈不堪。这对被害人来说,是最危险的境况。他得到赎金之后,也不能放香保里回去了。香保里也意识到自己随便说走嘴的重大“失言”,用手捂住了嘴,但已经晚了。三崎为化装买的墨镜,是在室内或黑暗中会变成和普通眼镜一样的那种墨镜。这种情况,眼镜店的人像是说明过,但他漫不经心地没有在意。
被香保里说出真面目,三崎慌了手脚。这是没有预料到的。这样一来,赎金是得不到了。那么,还能得到什么呢?
遭到香保里的拼命还击,三崎露出了凶暴的目光。猎手和猎物之间暂时保持的平衡,就要崩溃了。
“你这样的人,怎么干这种事情呢?”香保里像缠住对方般地说。
“讨厌!没有必要向你一一说明理由。你快去洗澡。你再磨磨蹭蹭的,我可真要杀死你啦!”三崎又拿起了武器,这次可是真地带着杀气。香保里对他这种杀气像是无法忍受,于是以颤抖的声音唱起歌来:
——注视着大海哭啊,哭啊,永不停息,
无缘无故地想个不休——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三崎对突然唱起歌来的香保里困惑不解。
——想在爱情的火焰燃尽之前,
将苍穹染遍——
香保里继续歌唱。三崎忆起了这是她在公园里和三崎等游人一起唱的那支歌曲,大声喊道:“别唱啦!不要那样的歌曲。”但香保里像是想以歌唱排解恐怖似地继续歌唱。
——不想使这燃烧的热情熄灭,
尽管生活是空虚的——
“混账东西!”三崎呻吟着将刀尖用力一捅。香保里的肉皮破了一点,血从衣服里边渗了出来。但香保里没有停止歌唱,就像是演唱会的准备练习正是为了今天似地拼命地唱。
香保里衣服上渗出的血,比歌唱更令三崎吃惊,不由得将凶器抽了回来。伤得像是不厉害,只是渗出了一点点红色的血迹。
“好啦,你要是那么不愿意,不洗澡就算了。但是,为了防止你逃跑,要把你的手脚捆起来。”
三崎的杀气完全消失了,但不甘心失败。到明天会想出新的办法。今天晚上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战斗。胜负就在明天。
三崎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香保里的手脚捆了起来。这样一来,对方失去了自由,自己也失去了凌辱对方的可能。
屋外小鸟的叫声,吵醒了三崎。在他朦胧假睡之中,天终于亮了。因为没有窗户,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早晨的气息他感到了。
他一看手表,快7点了。哎呀,糟糕,睡过头了。
这个时间,说不定香保里的父母向她的同学家询问,得知她没去同学家,从而已经报告了警方。香保里也因为过于疲劳,手脚被捆着就睡着了,几乎与三崎同时醒过来了。总之,一夜两人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天亮了。
三崎心想,就这样放香保里回去,是自己的败北。但是,在大清早晨,他的那种心情已经消失了。男人玩弄女人,要有一种心情。现在三崎没有那种心情。可以说让香保里巧妙地逃脱了。
那种心情一消失,就不容易再产生。香保里要是再唱起那支歌,三崎就将彻底失败。
三崎考虑,事已至此,只好索要赎金了。至于怎样处置香保里,等赎金到手以后再说吧。三崎在决心发生动摇之前,拿起电话筒。
“我来接。”清明制止住急忙奔向电话机的妻子,拿起话筒。
“我想和前桥香保里的父亲说话。”话筒里传来了陌生男人的声音。对方的话筒口上可能蒙着布,说话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我就是,你是谁呀?”清明忍受着不祥的预感反问道。
“你家的小姐在我这里,你要想让她平安无事地回去的话,你今天……不,在明早以前准备好1000万元钱。你要是报告警方,女儿的命可就没有保证了。”
“喂喂,你是谁呀?香保里没事吗?钱送到哪里去呀?”
“明天早晨再和你联系。”
“我女儿没事吗?至少让我听听她的声音吧。”
对方想了想,说道:
“她没事儿,叫你们说半分钟,不许说多余的话。”
这时,话筒里传来了香保里的声音:“爸爸,叫你们担心了,对不起。你照着他说的做吧。我没事儿,妈妈在旁边吗?”
“就在旁边。你现在在哪儿呀?”
“告诉你不要说多余的话!”罪犯就在旁边听着呢,他打断父女的谈话,接着说了下面的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你听着,要把钱准备好,等着我的电话。”
三崎挂断电话,又有了新的考虑。终于把箭射出去了。在给香保里家里打电话以前,虽说绑架了她,但一下也没有触动她的身体,对她没有提出任何要求。除了给她和她的家属带来了精神上的恐怖和不安之外,没有给她们实际伤害。
但是现在明确提出了赎金要求。三崎的行为,构成了绑架的具体事实,已经无法挽回了。三崎为香保里的手脚松了绑,催促她说:“喂,我们离开这里。”
已经对她的家属提出了警告,对方大概不会马上报警,但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是危险的。
照账单上的数目将钱投入现金支付口,就出来了收据,并从话筒里传出了机械的“谢谢”声,车库的百叶门也开了。
香保里只是被捆上了手脚,身子并未受到伤害,当初的恐怖感像是减轻了许多,也许是习惯了。
“去哪儿呀?”香保里问道。
“去哪儿都行。总之,要离开这里。”两人又上了汽车。
“今天到远点的地方去,尽量走间道到埼玉县去。”香保里老老实实地开着车向埼玉县驶去。三崎考虑,即使家属万一报了警,我逃到邻县去,追捕的网大概也达不到那里。为了逃避检查,避开大道走间道。越过县境进了埼玉县,就不紧张了。虽然还不能放松警惕,但和埼玉县警之间的联系不一定那么协调。紧张一缓解,胃的感觉就恢复了。昨天夜里只吃了点袋装寿司。什么也没吃的香保里,肚子大概更饿了。
“啊,肚子饿了。”三崎这么一说,香保里也点了点头。恐怖像是也欺骗不了年轻人的胃口。
“那里有一家路旁餐馆,在那里吃点东西吧。你可不能有异常的表现。你要老老实实的,很快就放你回家。”
“明白了。”
两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对情侣似的,并肩向路旁餐馆走去。要了最快做好的东西,贪婪地吃进肚里,才恢复了正常感觉。这时,两个人才一边喝咖啡,一边仔细地互相凝视着对方的面庞。
三崎已经没有化装的必要,他摘掉帽子和眼镜。填饱了的肚子,使他俩绷紧的神精松缓了下来。片刻之间,产生了一种像是一对青年兴髙采烈地出来旅行似的感觉。饭后的咖啡起到了缓和紧张情绪的作用。
“你这样的人,怎么做这种事情呢?”香保里一边用手指头摆弄着咖啡杯,一边重复着昨夜的问话。
“没有办法呀。”三崎终于为之所动,这样回答了一句。
“你绝对不是坏人。”
“你不要说这种没用的话。”
“你那么需要钱吗?”
“金钱是一种象征。社会拋弃了我,这钱是我从社会夺来的战利品。”
“为了我,爸爸一定会给你钱,也不会报告警方。可是,这钱是你胜利的标识吗?”
“像你这样的总是处于社会中心地位的人是不会理解的。社会上像是没有我这个人,有没有都一样。因此,我想让社会知道我的存在。”
“你不做这种事,也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是的,确实存在。就像一个在路旁滚动的小石子。”
“今天早晨你给我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刚说完要今天把钱准备好,又改说明天,这是为什么呀?”被香保里这么一问,三崎面呈狼狈之相。
“没,没什么意思。是啊,准备钱,也需要时间嘛。”
“一般说来,不是钱到手越快越好吗?拖的时间越长,对你来说就越危险吧?”
“用不着你多操心,你只操你自己的心好啦。”
“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三崎觉得对方说到自己心里来了。索要赎金的时候,觉得过了一天就把香保里送回去有些可惜。要是得到赎金而不放人质回去,就将受到搜查。可以想像,人质的安全没有保证的时候,必将受到警方的严厉追究。
在得到赎金之前,可以和香保里在一起。冒这么大的危险才把她弄到手,想再多独占她一段时间。香保里回到父母身边以后,三崎就不能接近她了。
绑架的本来的终极目的是得到赎金,而此时此刻,作为索要赎金的手段的人质,却在三崎心中占据了主要地位。赎金退居次要地位了。三崎的这种心理曲折,像是被香保里看破了。
“你别说啦,你说那种好听的话也没用。我是罪犯,你是人质,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三崎为了掩饰他的狼狈心态,不由得提高了嗓门儿。
“我,不认为我是人质。”
“你说什么?”
“你现在手里又没着刀子,我大声一喊,你就要被抓住。在你想制服我之前,周围的人就会赶过来的。”
“那就试试吧。”三崎虽然有些畏缩,却虚张声势地说。
“我不喊。大声呼救,多不体面呀,我不干。那样做,首先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
霎时间,三崎惊呆了。香保里的表情却非常认真。
“对不起我?真有你的!”三崎大笑起来。他笑得太厉害了,周围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这里。
现在是人质同情罪犯,感情移入,发生了人质站在罪犯一边的心理现象。罪犯和人质共同行动,产生了一种“战友”般的团结合作情结。有时为了摆脱恐怖而站在罪犯一边,也有时因为同情而帮助罪犯。
香保里了解到三崎本性的软弱,这种优越感使她产生了想保护他的意识。她要是想逃跑不是不可能,而她没有逃跑,就是由于这种原因。但是,三崎没有看破香保里的心理。
“我们走吧。”
三崎意识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不利,于是告别一时的安宁站起身来。当他走出路旁餐馆来到汽车那里的时候,感到一种像利箭般的视线在注视着他。他本能地意识到那是一种饱含恶意的视线。三崎向视线射来的方向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从刚刚开进路旁餐馆院内的有金属顶盖的汽车下来的三个人影中,有上原的身影。上原也像是对三崎和香保里一起在这里感到奇怪,他在稍微离开一点的地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边。
“赶快上车。”三崎忽然催促香保里。
“怎么啦?”
“被讨厌的家伙看到了。”
香保里领会了三崎的紧张情绪,立即把车开走了。呆呆地张着嘴看着香保里的车开走了的上原,好容易才明白过来,命令他的部下说道:“追那辆车。”
刚才上原还半信半疑地觉得那个女的像是他追寻的猎物,她这么一跑,他确信无疑了:没错儿,她就是我追寻的猎物。
三崎明白,他若被逮住的话,就要被打个半死儿。有金属顶盖的汽车以惊人的速度追上来了。那种穷追猛赶的气势,表明猎物被人抢走的上原愤怒至极。香保里也将遭到厄运。她也意识到了,追赶她们的人,不是警察,也不是家长手下的人,而是比三崎还要凶恶得多的鬣狗。
本来应该向市中心方向逃跑,由于惊慌失措,却将车子向车辆稀少的方向开去,逐渐驶入了山间的寂静小路。上原可能是在物色袭击的适当场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追赶着。
三崎终于领悟到敌手的意图,叫香保里将车驶向有人家的方向,但已经晚了。他俩已被追逼到通向没有人家的山脚的小路上。不知不觉地被狡猾的上原巧妙地逼到了死路上,变成了瓮中之鳖。也没有从对面开来的车辆。
“再见到有人家,我们就跑进去。让他们逮住,你也将遭到厄运。”三崎和香保里都处于危险境地。叼着猎物的野兽被更加凶暴的野兽追赶着。三崎一边逃跑一边想,香保里要只成了上原一伙的饵食,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三崎本想证明自己是一个“人物”,结果却为上原准备好了一桌酒席。这桌酒席中也包含着三崎自己。比起猎物被抢走,三崎更要考虑自身如何脱离险境。
这时,车速突然减慢,发动机开始发出烦人的声音。
“怎么啦?”
“燃料没了。”香保里惊叫起来。
“你说什么?”三崎因为过于绝望,视线也模糊了。这时,偏巧车子夹在了山沟的峡谷里。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人家。上原的车子给逼得走投无路的猎物以最后一击的时刻已经到来,昂然自得地步步逼近。
在不安和焦躁中度过了第二个夜晚,但罪犯仍未来联系。清明已经按照罪犯的要求准备好钱款,现在等待着对方的指示,不论什么地方,都要去把女儿赎回来。
“她爸,我可忍耐不下去啦,去报警吧。”谅子完全丧失了生气的脸在痉挛,昨天夜里她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再加上前天一夜,她两夜没有睡觉了,体力和精神都疲劳到极限了。
“要再等等,罪犯说今天早晨来联系。”清明斥责快要垮下来的妻子说。
“可是,都快到10点了,这时候我们的孩子……”
“你要沉住气,现在还是罪犯所说的‘早晨’范围之中,至少要等到正午。在罪犯来联系之前报警,要是惹怒了罪犯,有可能使本来能够救出的女儿也救不出来了。现在最优先考虑的是香保里的安全问题。虽然难以忍耐,但要等待。只有等待,孩子才能安全。”
清明不愧是一个男子汉,比起自己的不安和焦躁,首先考虑的是女儿的安全。但是,只是等待,香保里是否就能够平安无事,他也没有自信。
他怕违背了罪犯的指示会发生危险。对女儿生命攸关的事情,不能冒着危险去做。
清明也要被不安压垮了。时间的确还是“上午”,但作为罪犯的心理,赎金应该是最关心的。因为绑架的最终目的是赎金,“早晨第一件事”应该是询问赎金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都快到上午10点了,对方还保持沉默,是为什么呢?罪犯已经将香保里劫持两个晚上了。她即使能够平安归来,恐怕也不能保持本来纯洁的身体了。清明的思路一味向坏的方面倾斜。
但是,即使事情向最坏的方面倾斜,罪犯也会将真相隐瞒起来前才领取赎金,这是这种犯罪的规律。若是人质的状况不明,不论人质是生是死,家属都会交付赎金。对罪犯来说,人质只不过是取得赎金的手段。罪犯不会只保留人质而放弃赎金。
但是,又等了一个小时,对方还没有来联系。这时候,已经发生了意外的情况,对内部的人不能再隐瞒下去了。于是只对副院长和护士长说明了情况,院长不参加查房了。但护士们像是也敏感地嗅出了异常的气氛。
5月20日上午11时,前桥清明突然接到警视厅搜查一科小林启介刑警求见的名片。他曾要求副院长和护士长坚决保密,事情不会是他们泄露出去的。
清明心想对方也许是为别的事情来的,将客人一让进会客室,小林未作初次见面的寒暄,开门见山地说道:
“请你不要回避,你家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吧?”小林炯炯发光的眼睛注视着清明的面庞。
“你说的什么呀?我不知道啊。”清明拼命地装做平静的样子应付道。
“家属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在这种时候,惧怕警方的介入,越是推迟报警的时间,小姐的处境越危险。请相信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请告诉我吧。”
“你搞错了吧。我女儿高高兴兴地去上学,没有发生任何值得惊动警方的事情呀。”清明到现在仍然勉强支撑着自己的即将崩溃的精神。总之,在得到罪犯的指示之前,不能叫警方介入。
“若是真地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当然好,但是,我们也是把小姐的安全放在首要位置。夫人,是真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吗?”小林对呆在丈夫旁边低头不语的谅子说。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虽在尽量忍耐着,小林这么一问,忍耐的表面涨力终于破裂了。她哇地一声哭诉道:
“刑警先生,拜托了。救救香保里吧。”
竭力保密的香保里被绑架事件,此时此刻警方介入了。小林刑警是应偶然住进前桥医院的他过去的同事伊藤正人的要求前来的。伊藤说前桥香保里有被绑架的可能,请求小林调查一下。
伊藤是小林初到该警察署当刑警时的搭档,是辅导他学习“刑事学”的先辈。在科学搜查万能的现代警察中,伊藤是小林最尊敬的靠感觉和双腿办事的前辈。
接到小林的报告之后,警视厅和有关警署派出包括警视厅搜查一科科长和有关警署署长在内的首批“被害人对策班”秘密来到被害人宅邸。因为不知罪犯是否监视着这里,搜查员有的化装成患者,有的化装成进出的商人。
首先,考虑到罪犯可能来电话,在被害人家中的电话机上安装了录音机,并请求国分电报电话局追查打电话的人。
被害人昨天5月18日早晨上学后一直没有回来。为了准备五天以后的演唱会,和合唱队的队员们一起在大学的队部练习到晚9点左右,队员们走了之后,她一个人留在队部整理内务,后来的情况不明。
整理内务之后,在回家的路上遭到袭击的可能性最大,也有可能是想弄到一大笔钱的几个人同谋将她绑架了。
但是,对方曾预先告知“明天早晨”(5月20日早晨)再联系,但他没来联系,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前桥医院是市内屈指可数的大医院,前桥清明是市内每年收入金额名列前茅的人物。他的独生女香保里是性格开朗的现代型美貌的女子大学的学生。对以勒索金钱或猥袭玩弄为目的的歹徒来说,都是绝好的绑架对象。
据她的亲属和朋友说,她没有特定的男朋友。她学习成绩也好,爱好音乐、读书和摄影,是一个本分、正派的女学生。没有背着父母交坏男朋友的迹象。
但是,女人的外部表现是不可靠的。表面不论多么本分、正派,一剥去伪装,内部隐藏着的却是丑恶灵魂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罪犯虽然没有再来联系,但这是一起以勒索赎金为目的的绑架事件,已经清楚了。在发生最恶事态的考虑下,布置了搜查罪犯的罗网。
搜查员分成蹲守班、侦查班、流动配备班、被害人宅邸直接配备班等四个班,分别在极密中开始活动。
在被害人宅邸附近的各重要地点秘密布置了蹲守班员,侦查班员对以被害人的同学和大学为重点进行细致的侦查。
“追查打电话的人要费时间。根据通话中的状态,要用肉眼跟踪电话回路的接线开关,来追查对方的电话号码,因而要尽量拖长通话的时间。另外,罪犯挂断电话之后,自动交换装置还继续工作十几秒钟,所以这边的电话不要立即挂断。”
刑警对被害人家属就接到罪犯联系电话时的对应要领做了详细的指导。
在国分警察署成立了现地指挥总部,并紧急召集全署人员作了部署。被害人很可能是和汽车一起遭到了罪犯的劫持。在布置管区全署对被害人驾驶的汽车进行追查的同时,通过管区警察局通知其他各县进行追查。另外,各地一齐对车辆及旅馆进行盘查。
搜查的结果,了解到有一对像是被害人和罪犯的人,18日晚上在东京都辖福生市区16号线沿线的邯郸汽车旅馆住了一夜,旅馆的工作人员在底账上登记了被害人的汽车号码。
还有,第二天19日上午10点左右,有一对这样的年轻男女在埼玉县相武市区的一家叫“火之车”的路旁餐馆吃了一顿饭。但以后他们的去向不明。
这一天到了傍晚,罪犯仍然没来联系。
“罪犯觉察到警察已经出动了吧?”前桥清明以明显责难的眼神对警察说。
“不会的。我们开始行动的时候,罪犯已经没按预告的时间联系嘛。警察的行动,全部是在绝密中进行的。罪犯不可能知道。大概是罪犯那方面发生了什么情况。”担任现地指挥总部被害人对策班长的警察署长抚慰对方说。
“罪犯方面发生了什么情况?”那“情况”是清明最关心的事情。
“在现阶段我们也不知道。但是,不久罪犯就会落网的。我们的部署,一只蚂蚁也爬不出去。”
“罪犯被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不知要怎样处置我女儿呢。”
“当然,我们最优先考虑的是要确保小姐的安全,这一点请你不必担心。”话是这么说,但罪犯沉默不语,动静全然不知,家长不安的心情越来越重。
警方与传媒机构订立了新闻报道不刺激罪犯致使被害人生命发生危险的报道协议。同时向东京市内、外围地区及邻县的加油站、路旁餐馆、汽车旅馆发出了5000封要求协助查找的公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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